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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危着想,同意暂且修整。
又是一个不眠之夜,燕珩摘下三指宽的绸布,让眼睛自由地呼吸冷冽的空气。
今日天晴了,他能想象头顶上是一片浩瀚无垠的星空,他能想象阿桃此时也仰望统一片星空。
不知为何,越是接近目的地,燕珩越是紧张,他现在已经半个废人,生活都无法自理,还怎么配得上阿桃呢。
犹记得前世,燕珩初次见到阿桃时,曾嫌弃她不识文断字,连笔都拿不稳。
燕珩那时高傲地想,如是放在太平年岁,他绝不会多看这样不学无术的女子一眼。
哪晓得,前世的燕珩不光对阿桃偷偷地看了又看,便是隔着继子和后母的名头,还是忍不住地悄然心动。
在燕珩看来,抛去外在的条条框框,世俗的指点评价,阿桃如金子一般,那么美丽,那么纯真,那么勇敢,她有旁人无法比拟的光芒,她值得世上一切美好的东西。
燕珩曾经那么自信,此刻不由地惴惴不安,这份忐忑的心情让燕珩坐到天亮,等太阳从地平线升起,燕珩的眼睛感觉到刺通,他再次将绸布系好,憋闷的感觉让他有些难受,他试探着从马车上下来。
茂竹惊醒问燕珩,“先生要去哪里?我带您去?”
燕珩摇头,摸索到茂竹的肩,“你休息吧,我就在附近转一转,不必担心。”
茂竹观察四周,地势坦荡,一马平川,只有一个低缓的矮坡,就算燕珩走远了,也能很快找回来。
“行,那您小心。东北方有个缓坡,慢些走。”
燕珩颔首,拄着盲杖慢慢往东北方向走去。
阿桃带着班蕾骑马走了几天,目今是冬天,路上很是艰难,所以看似走了许久,其实还在聂桑雪上脚下。
班蕾毕竟是小孩子,体力有些跟不上,阿桃就找了一块相对平缓干燥的草地,在夜晚即将到来之前搭好了帐篷。
帐篷里铺上厚厚的毡布,班蕾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睡梦里她小声地叫着爷爷,可怜可爱极了。
阿桃俯下身亲吻女孩的额头,撑着头靠在一旁,整夜未眠。
从帐篷的缝隙里,阿桃望见一片浩瀚无垠的星空,她想如果燕珩还活着,肯定跟自己一样,在四处找寻,他也一样,仰望着同一片星空。
阿桃听元皓说,皇陵那条暗道的尽头是死路,洞口外面是峭壁悬崖,从那儿跳下去没人能够活。
那时阿桃便在心里坚定信念,不论如何,燕珩只要活着就好。
如果他能活着,就算是断胳膊断腿,阿桃也能欣然接受,只要能听他说话,能看到他的模样,阿桃就心满意足了。
小的时候,阿桃曾幻想今后的夫君是什么样的,他应是什么相貌,什么性情,嫁给燕珩之后,阿桃只觉得老天定然听到了自己的祷告,所以才会赐给她这么完美的夫君。
可经历了这么些年,这么多事,抛去外在的条条框框,世俗的指点评价,在阿桃看来,只要燕珩的赤子之心不变,就永远值得她追随热爱。
太阳从地平线升起,阿桃从帐篷里走出来,她环抱着手臂,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抬眼间望见云雾缭绕中的聂桑雪山,神思晃动,心绪如潮,她跪在地上,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
她念着:神女圣山保佑我和珩郎下辈子,下下辈子都能在一起,保佑我们生生世世结为夫妻。”
说完这句话,阿桃停顿了半晌,她决定在痴心一把,再私心一把,她哽咽道:“如果可以,让我再见一面珩郎,如果神女能够听得到,如果您怜惜所有有情的人…”
阿桃的头触碰草地,深深地虔诚地跪拜。
而后她起身,环顾四周,但见西南边有个低缓的矮坡,阿桃思忖登上缓坡应该能看清周围的路,以便抉择待会前进的方向。
于是,阿桃背对着雪山,往西南方向走去。
太阳缓缓升起,清晨浓雾还未散去,白雪反射着日光,让人仿佛置身方外之境。迷迷蒙蒙间,阿桃看到一个身影从远方、从晨光、从水雾中走来。
他走的很慢很慢,脚步甚至有些踉跄,却意外地很坚定,好似已经认定了某个方向,所以能一直走下去。
阿桃停下脚步,驻足凝望那个人,不禁疑惑他是谁。
难道还有像自己一样笨的人吗?
在苦寒的冬日,来到这个这荒芜的地方。
难道还有像自己一样傻的人吗?
身无旁物,心无旁骛,冒冒失失地闯进风里雪里,弄得一身的伤。
可转念一想,或许真有像自己一样执着的人,
单单因为一段情,一句话,一个梦,
就能跋山涉水,就能把生死置之度外,
就能奋不顾身地投入追寻之中。
渐渐的,那人从晨光中走来,柔和的阳光一点一点勾勒出他的轮廓,他的眉毛、他盖住的眼、他的鼻子、他的嘴唇,他宽阔的肩膀,他永远温暖的怀抱。
阿桃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