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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找一个水池,至少把脸洗干净。一边走一边那样子擦着脸, 血在微风里变得又粘又干, 于是自己又折回丰前的房间。看到了这些日记。
二月三日,己巳。
带着小姐去鸿胪馆,说着想要买点什么,其实是来看相的。
这是诚惶诚恐的事,也只能在自己的日记了说说了,以免老去了忘掉。主君与夫人亦是如此。实在太想知道, 这位会不会成为女御这样子的事情。
结果在那里看到了不得了的东西。据说是从高丽舶来的吉祥天女, 可哪里有这么栩栩如生的雕像?几乎与我的长相一模一样。我自己也吓了一跳。我当时戴着很大的斗笠呢,那个高丽人不知道这件事, 见我驻足长久, 只是催促着我快点买下来。说什么错过了这一回, 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小姐听说,也劝我快点买。我怎么好意思呢,把跟自己相像的法宝供奉在家里, 任是那些不拘形象的人也做不出来。结果那天等了很久,看相人也没有到。就这么不了了之的回去了。也很可惜。但没有办法。
结果过了几天光景,居然在自己的房间里发现了那尊天女。我心里其实有点生气, 马上去找小姐对质也能知道,一定是她差使别人请回来的。
我当时还是有点生气着的,可是佛像一类的东西,扔也不好扔掉,信手送给了谁也不行。冷静下来想想,这尊天女雕刻得实在很漂亮。一定是与我有缘的,看久了也很喜欢。我到底很感谢小姐。要是当时给别的什么人买走了,还是要想着这件事很久。估计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释怀。
贺茂临时祭的归还列,今天有幸看了一回,跟小姐一起去的时候,实在太热闹了。
……
跟着主君与小姐去了一回御所讲经,我在车子里都不敢下来。……
五月丁丑,下雨。因为是端午的日子,所以菖蒲的气味非常浓郁,闻者心中欢喜。
……
六月丁未日,有小雨。
说起来丁未并不是什么好日子。可我很喜欢下雨,总觉得有好事要发生了。结果是件坏事的话,心里要比一开始认定是坏事还要难过百倍。
听说藤原公子的病没有好起来,相反一天比一天更严重。小姐心急如焚,一直哭了好久,真是不忍看她那样。
现在又说,这个病完全好了。可是脸变得很难看,再也没有办法再见人。任是看破红尘的高僧也受不了这样的话。若是要小姐嫁给这么一个人,真的是还不如死了。至少我是这么想的。初通书简的时候就说,要嫁给很漂亮的一位公子。虽然没有能做成女御,可那位公子一定也会拿她当宝贝一样来疼爱吧。大家还是又喜又惧。
倒也不是我爱好以貌取人,小姐年纪这么小,哪里知道人情世故呐,仅仅明白当时那个漂亮的人没有了,换个了既不好看,脾气又差的夫婿。中纳言病愈之后头一回到殿上去,陛下要他不用拘束,解开面具就好。可这个人居然陛下的话也不听,站起来就往外边儿跑,听说给一直跑到建春门去。我一听觉得丢死人了!怎么能做出这种事?中纳言是加冠比较晚的一个人,再怎么也不能到主上面前发脾气。
不知道哪个好事者说给小姐听后,哭得比之前担心公子死掉还要难受。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跟小姐说,“那么我假扮你一下,把这个人应付过去。”
小姐仍然是很害怕,“父亲知道了,真的要被他打死的。”如此地说着,肩膀一直在抖。我要是有个女儿,应该只比她小一点吧!唉,怎么办呢?我心里就像失掉了所拥有的一切那样难过。我本身就是个不幸的人,没有办法看着别人与我一样的不幸。纵使会酿成大祸,我还是硬着头皮照自己的想法来了。
……
显露仪式上,中纳言一直戴着面具。所谓的惊世骇俗的丑陋的脸,并没有亲眼见到。何况从头至尾,他的脑袋都没有往我这里偏过来一点。我连他的面具也不曾看清。
虽然说,我心里愧疚得很。觉得两边都对不起。可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六月辛亥。
之所以空出时间写一些东西,是因为藤中纳言回去了。主君那边也早就知道,可是什么也没有说。大公子还发着牢骚:“早说我的妹妹怎么能够嫁给那种人呢?丰前也很辛苦!”
这样安慰着我的话,可我一点都高兴不起来。有时候真怀疑他是不是活人。吃饭的时候也不愿摘下面具,只是一个人端到单间里偷偷地吃了这么两次。其他的时候,也没有见他吃过东西。对我也好对其他人也罢,一句话也没说过。时间一到,就被小野宫那些侍候人用车子载了回去。
不知怎么的,我也难过到吃不下饭。那张面具上的脸好像一直在哭似的。我突然觉得那个人可怜起来,为什么要做出这样愚蠢的提议呢?结果到头来,小姐成了他的挂名妻子,这种不幸根本一点也没有改变!早知道如此,早知道如此……
其实我一点办法也没有。
反倒是我哭了好几个晚上。小姐却来安慰我说,完全没关系。没有办法的话,也像大斋院一样,一辈子不跟男人往来,根本不是什么大事。
我又哭又笑的,说她一点都不懂事。像我们这样的女人家,对于幸福的婚姻一事,想也不敢去想。可小姐跟我不一样。要说其实不全是我的错,实在是有些推卸责任的味道。可在这儿就容我悄悄地说。实际上,根本不全是我的错,倒是我比当事人还要在意。给闹笑话了。
要是我情绪一直这么低落着。小姐也会伤心。
大概是立秋的时候。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正信公子一次也没有来过,哪怕是书简也没有送来。因为这样,小姐心里反而更增悲伤。竟让一个貌丑的疯子看不起了,恐怕小姐也难免会这么想吧。可是我羞愧极了,若是一开始不做那种多余的事,也不至于弄成今天这个样子。都是我的错。
我老是梦到那张忧伤的面具,饭也吃不下。那样一个人,哭笑好像都失缺了,到底要怎么活?我隐隐觉得一定是他家里出了事。代替小姐写了很多书信给他。每天一封,没有间断。可是一封回信也没有得到。
我一定也不正常了。
趁家里人都不注意的时候,悄悄地拿了一套男侍候人的衣服,怎么穿也闹不明白,胡乱地套在身上。我连小野宫在哪儿也不知道,就那么慌乱地跑出门来。心里一直咚咚跳个不停。实在太害怕了,在路上看见有人来,都不知道要往哪里躲,连路都不会走。又不得不又跑回家。
晚上的时候,把衣服藏在房间里,跟值宿的卫士聊起了小野宫的信件往来。我刻意地说,“信也不回的那所宫殿,大概在遥远的天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