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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他的传言和咒骂,一边和晓絮继续来往。
学校里骂陈砚的人有多少,谈论着曾一鸣和晓絮的八卦的人就有多少。
至此为止,除了生养自己的母亲,陈砚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被晓絮抢走了,她都得手了。
老师在这种空前的校园舆论里找过他。温和慈爱的男班主任让他好好学习,别想太多,不要在意别人的看法,继续做自己。
甚至善良体贴地婉言告诉陈砚,他查过这方面的资料,这不是什么大事,这不是他的错。
身为同性恋,不是陈砚的错。曾经林岳扬也这样告诉过他,可后来呢?
现在老师也说不是他的错,还在班上当众批评了对他进行言语辱骂的人,可在同学们看来。
不过是他引诱了他们温柔的物理老师罢了;传到班外,不过是他和自己的老师有一腿罢了。
卖屁股?嗯,他们迅速地学习了很多关于同性恋的知识。同性恋的交配方式,可真是恶心。
不管谁对谁错,最后都是陈砚的错,陈砚是一个人形病毒,流着同性恋的血,靠近了会传染。
不能和他对视、说话、接触,但是可以骂他,可以拿东西砸他,反正他那么娘,难不成还会反击?随便欺负好了。
从人人钦慕的大学霸,到人尽可欺的死变态,只要一天时间,只用几张刻意为之的模糊照片。
同学们把那些照片写满恶毒的诅咒,塞进他的抽屉:他小时候妈妈非给他拍的女装照片、他和曾一鸣打篮球时无意间眼神迷离地看向他的照片、他在中场休息时给曾一鸣擦汗的照片。
还有,有一天放学他去找曾一鸣回家,准备叫醒他时附身造就的错位偷亲的照片。
女装不过是小孩子不知事时被大人玩笑留下的,眼神迷离不过因为他近视,擦汗,顺手而已,偷亲?根本从未有过。
就是这样一些平常看起来根本不会有什么遐想的普通照片,集在一起,配上同性恋的大名,就成了世界上最肮脏不堪的铁证。
照片里的曾一鸣被遮得严严实实,从来没有正脸,反倒是自己,看上去一副痴汉变态的模样。
这当然不代表着曾一鸣就不会被认出来,毕竟陈砚天天和谁黏在一起,大家有目共睹。
所以难怪陈砚没有女生朋友,难怪他不喜欢晓絮,难怪他要霸占曾一鸣;
所以曾一鸣被变态盯上了,真可怜,晓絮无端被排挤,真可怜,一对有情人被拆散,真是可怜!
陈砚几乎要在这毫无逻辑的八卦大戏中笑出声来。他不信曾一鸣不知道这些照片是谁拍的,他不信大家不知道这些传言是谁散播的。
可是比起事情的真相,谁都更想看那些猎奇的、新鲜的、有趣的消息。
在近一个月的校园舆论暴力中,陈砚肉眼可见地消瘦、萎靡。有人说他吸毒。
无所谓了,陈砚已经决定离开了。
他被驱逐出家庭,被驱逐出学校,也被驱逐出这个城市。
但是走的那一天,看着晴朗明媚的天气,看着篮球场上意气风发的同学们,他回忆起了和曾一鸣相处的点点滴滴。
陈砚不是不怨恨曾一鸣,他恨他就这样悄无声息、连判决都没正式下达,就判了自己死刑。
但陈砚也很想他,很想依靠他,很想曾一鸣作为自己最亲密的朋友能安慰一下他,哪怕只是一句,没关系。
陈砚背着自己的书本,从篮球场边绕着走。很多知道他的人看见了他,发出意味不明的嘲笑,像是在庆祝他们用自己的努力,为学校赶走了一个变态。
陈砚就在那群人里看见了曾一鸣。他还是那个样子,篮球打得很好,长得很高,很俊,身材精瘦健美,三分球投得很准,还会灌篮。
如果不出意外,这将是陈砚这辈子最后一次见曾一鸣。
但他不想就这样匆匆擦肩而过,他不想最后给曾一鸣留下一个变态的印象。
陈砚做出了他迄今为止最有勇气的决定,一个月以来,他从没觉得内心如此释然和轻松。
陈砚想告诉曾一鸣,他喜欢他没错,可他没有打扰过他,他不是变态。
陈砚走到曾一鸣他们打球的那块场地边,没有理会别人,大声叫了一句:“曾一鸣!我有话跟你说!”
还在假装没看见陈砚的曾一鸣手上投篮的动作一滞,篮球抱在手上,没有回头看他。
周围的人都哄笑起来,可惜陈砚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他眼里只有曾一鸣:“我有话跟你说,你能过来一下吗?就……一下下……”
曾一鸣还是没有回头,过了一会,篮球重新在手中运作起来——曾一鸣并不打算理会他。
陈砚急道:“我只是想跟你说一句话,不会——”
话音戛然而止,那颗在曾一鸣手中碰碰作响的篮球脱离了它原本的轨道,从那个他喜欢的人手中向陈砚迎面飞来——
周围的声音此刻却都消失了,多么值得他们嘲笑的场面啊,这个恶心的同性恋被他喜欢的人一球砸倒在地,难道不是很让他们痛快吗?
一切痛觉,脸上的、心里的,陈砚都已经无法感知了。
他只觉得天上的太阳、白云太过刺眼,把他的眼睛刺得酸辛难忍,眼泪奔涌而出,他狼狈地用手臂遮挡。
可是没有用,泪越流越多,和他涌出的鼻血和在一起,沾了满脸血污。
太丑了,陈砚想,真的太丑了。
第23章 谈恋爱好烦
“陈砚……陈砚?”
朦胧中听见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陈砚悠悠转醒过来,正对上苏聿那张着急担心的俊脸,吓了一跳:“怎么了?”
苏聿默不作声,半晌,抬起手来,动作轻柔地抚上他的面庞,指尖擦去了什么东西。
是陈砚流的眼泪。
陈砚怔住,记忆回笼,那个梦的最后……他遇见了 一个很好很好的爱着他的人。
苏聿没有多言,只是按住陈砚的后脑勺,把他带进自己的怀里,然后低头,亲了亲陈砚的发旋。
“做噩梦了?哭的跟个小孩子一样。”
多年前的委屈和心酸仿佛通过这个梦连接到此刻的现实中来,陈砚顿时又鼻头一酸,环上苏聿的腰,把头更深地埋进他的胸膛,“嗯……”
软软的、叹息的、撒娇的一声回应让陈砚自己都惊讶了,他不知道自己居然还能如此娇嗔。
陈砚的脸有些发燥,但是他却越发委屈地在苏聿怀里蹭了蹭。
他如今可以偶尔依靠一下他抱住的这个男人,为什么不能和他撒撒娇,让他哄哄自己呢?
苏聿笑,捏捏陈砚的脸:“说你像小孩儿,你还演起来了,小砚砚,今年几岁了?”
陈砚这才脸红发烧,一把推开苏聿,就要起身下床。
苏聿眼明手快地一把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