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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寒风吹起他的衣摆,贺振威不敢再追。
“千曲!”贺振威站在围墙下,肝胆欲裂,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周千曲会跳下去。
“贺振威,你赢了,这万里山河都是你的,景朝已经亡了,再也不会有周氏余孽。”周千曲站在十几丈的城楼上,面朝着贺振威,眼底是无尽的凄凉。
“千曲,你下来,难道你不想救你的弟弟妹妹们了吗?还有你的妻儿,你死了他们怎么办?”贺振威丢开手中的刀,喝退想要上城楼的禁军护卫。
“呵呵……他们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逃出去是他们的本事,逃不出去那也是他们的命,至于妻儿,与我同享过富贵此时也该是他们承担起责任的时候了,就让一切都随着景朝的灭亡一同埋葬吧。”周千曲笑得坦然,回头望向巍峨的皇宫他如释重负地轻轻叹出一口气。
“父皇曾告诉我,他是个没有毅力的人,只坚持了二十年便再也扛不起这个风雨飘摇积重难返的国家,他把景国交给了我,可天下的百姓已经等不起第二个二十年。”
“贺振威,我从不恨你夺去周家的江山,因为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否像父皇那样承受住一次又一次的打击。”
周千曲也曾豪情万丈地从他的父皇手中接过权柄,当时他还不懂父皇眼中的忧伤,直到他深陷沼泽无可自拔的时候才明白父皇当年的感受,不是不想作为,而是景朝的世家大族根深蒂固,朋党勾结阻碍圣听,尸位素餐,卖官鬻爵……
站在朝堂上的周千曲感觉自己是那么的孤立无援,就像一个人在和整个世界抗争,是如此的无力且渺小。
贺振威默然,身在高位他怎会不知当年的周氏有多孤立无援,可他们是天家,治理不好国家节制不住朝臣本就是皇帝的错。
“走了一个周家换来一个贺家,且看谁笑到最后吧。”说到这里周千曲回头看见从城外被押送回来的周文俊,与其说押送,不如说是周文俊节制住贺宸章。
“十八弟来了,圣上可否请我弟弟上来一叙?”
为了拖住周千曲,贺振威只能叫人把周文俊找上来。
当周文俊走上城楼时看见的便是站在城墙上临风而立的前太子周千曲,两人目光相对,不由得相视而笑。
“太子哥哥别来无恙。”周文俊眉目舒朗一如故往。
周千曲看了眼他横在颈间的长剑彷如平常,“十八弟身子可好些了?”
“从未这般好过。”周文俊仿佛是在感叹,“难怪父皇当年会服用登仙,果然让人沉醉。”
“是啊,服用过登仙便什么烦恼都忘了,今日你我兄弟二人难得能如此悠闲地说上两句话呢。”周千曲也不由得感叹。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也不可能再跑,周文俊扔下长剑长身玉立与周千曲上下相望,仿佛真的是在叙旧般温声说道:“太子哥哥胸中有丘壑,我曾还想如果萧瑯爱上的是你,景朝是不是就会不一样了呢?”
听他这么说周千曲忍不住哂然一笑,“有没有萧瑯景朝都已经没救了,你可知五弟为何从不信任萧瑯?萧家可是世人皆知的孤臣,手握景朝三分之二的军权却从无不臣之心。”
“为何?”周文俊直接问道,他也曾奇怪,五皇兄并不是蠢人,虽然他表面上看起来荒诞不经喜怒不定,实际上周锦恒聪慧过人,心中极有城府。
“你的年岁还小,不了解萧家的上一任家主萧谨言,他曾是父皇的左膀右臂,帮助父皇除阉党杀外戚,父皇将景朝三分之二的军权交到他手上,最后却亲手杀了他。”
“只因为萧家,也是士族权贵。”周千曲意味深长地看了周文俊一眼。
“原来如此。”不需多说周文俊已是明白,他没经历过阉党之乱和外戚专政,当他记事起父皇就冷漠而又残酷,对他们这些皇子公主从来不闻不问,每天只知道寻欢作乐醉生梦死,却不知原来自己的父皇曾也有过峥嵘岁月。
周文俊十一岁那年父皇杀了萧谨言,萧家却未曾喊过半句冤,为此父皇坐实了残暴不仁的名头。
揭开真相后的一切却是如此可笑,萧家的忠心和情义当真是不值钱啊。
“周文俊你让千曲下来,有什么话你们兄弟以后再慢慢说,我不会追究以前的事情,周氏的皇子早就死在了刑场上,这世上不会再有周氏余孽。”贺振威握紧拳头看向周文俊,企图让他劝周千曲不要有轻生的念头。
看贺振威如此紧张,周文俊不由得笑出了声,他并没有回应贺振威,只是戏谑地看向周千曲。
“你不必为难他,我早该死去,不过是为了无辜的族人苟延残喘罢了。”周千曲面色如常地看向周文俊,继续说道,“十八弟,为兄便先走一步。”
说完那抹身影向后倒去,犹如被寒风吹落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