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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吃饭喝茶时,身旁没有她,他抚琴下棋时,没有她,他蹙眉微笑时,更没有她。
或许他有没有她似乎都不打紧,可要紧的是,她没有他,就像再也回不到家的小鸟儿。
过去两年,虽然他也远离了她,但裴翎的心是安定的,她知道他就在这里,她知道他永远都会在这里看着她。
普天之下,他只对她一个人真心,这话并不自大。
毕竟,她痛苦的时候,他恨不得和她一样痛苦,她欢喜的时候,他比她更欢喜,她有危难的时候,他绝不会不理她。
她和他总会和好的,只要自己愿意找他,他们便一定会和好。
可是现在,在经过这么一个如噩梦般的夜晚摧残与煎熬,裴翎的心中已然被恐惧不安,彷徨无助尽数侵占。
她有太多太多的问题需要答案。
乔昭究竟去了哪里?他怎会一声不吭地离开了禁宫?他的毒真的是谢玉怡下的吗?
谢玉怡离宫十一年,早已拥有了属于自己的生活,且不说乔澈本就是乔昭唯一的孩子,金銮殿的宝座迟早是他的。
她怎会突然搅动风云对乔昭下手?
还有乔澈...乔澈他又怎么敢,怎么敢这样对待自己?
他就完全不怕乔昭知悉吗?
这一切的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么多事情背后,隐藏的又是什么样的真相?
裴翎快被这些问题逼疯了!
这些问题如同一波又一波巨浪,扑天盖地,令她窒息,却又不知该往何处寻找答案。
她觉得现在的自己就像一盏光芒微弱的河灯,在莽莽苍苍的河面上孤单影只地漂流,无依无靠。
殿外忽有脚步声急急响起,伴着急切细碎的脚步还有一道清亮明朗的声音。
“姑娘恕罪!打扰您休息,属下该死!但事关重大,属下不敢不来禀报。”
裴翎蓦地一惊,是夏竹,夏竹这两天不知去了哪里,也没个影踪。
对她来说还有什么事会是重大?难不成是是有了乔昭的消息?
这个可能让裴翎稍稍振作了一些,她收了哭声,勉力淡道:“进来。”
身着浅黄裙衫的夏竹轻轻推门,提步入殿。
她眉彩飞舞,英气勃勃,端着一盏天青色薄胎细瓷茶盅,笑吟吟地向裴翎下拜,“姑娘您瞧,属下给您带来了什么?”
裴翎抬头看了她一眼,眸中泪光犹自盈转,“什么事关重大?”
夏竹将茶盅在几案放落,从衣袖掏出一封信函,趋近裴翎扬了扬:“属下方才回府,恰巧遇上陛下着人送至府中的信,可不事关重大...”
裴翎的抽噎声戛然而止,眼泪硬生生地凝在眼眶里,不再下坠。
她腾地一声倏然站起打断夏竹,“乔昭的信?快给我!”
夏竹躬身将信函奉上,盈盈的眸子笑得十分可亲,“冬梅姐姐正想入宫呈给姑娘,可属下也想姑娘了,便抢了这差使,姑娘可有赏?”
裴翎顾不上理会她,一颗心跳得好似战鼓狂擂。
她竭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努力控制住颤栗的指尖,低头将信展开。
“天寒矣,吾儿可曾添衣?孤万事俱安,他日细述,儿切自为珍。”
寥寥数字,不必凝神细辨,她亦认得是乔昭的笔迹。
落寞
信上笔锋寒光内敛,光芒深藏,却依旧力透纸背。
乔昭似乎依然安好。
裴翎心头略松,跌坐落椅,她长长吁出一口气,眼眶中含着的泪水扑簌簌地往下掉。
夏竹赶紧打了热水给裴翎擦脸,她将湿巾用力拧干蹭了蹭裴翎的滢滢泪眼,轻轻地替她擦去睫毛上的水珠,笑道:“以前只觉姑娘威猛无比,几时有像
个小女孩儿这般痛哭过。”
裴翎哭得真是狼狈极了,脸上到处都是泪痕,泛红的眼睛仍漾着水光。
她一生高贵如意,始终身在云端之上,有着公主殿下才有的霸道与单纯。
生命中的一切,都打着属于乔昭的烙印,何曾会历如此失态地哭泣的时刻。
裴翎没说话,她心中欢喜,将信紧紧攥着捂在胸口,眉眼淡淡舒展,唇边渐涌笑意。
抬眼间瞥见夏竹面上依稀可见几分匆忙赶路的风霜之色,方想起问她:“你又做什么去了?”
身边这几人,冬梅稳重,春兰斯文,夏竹活泼,她较来更为亲近。
“回姑娘,属下跑了一趟洛水河。”
夏竹放下帕子又将案上的茶盅递给她,“这不,已将您的嫁衣从洛水河取回了。不若姑娘喝完茶,便回府一试?”
裴翎伸手接过茶盅,微微抿了一口,“什么嫁衣?”
“姑娘您忘了?还有两日可就是您的婚期了。”
夏竹又笑,十分明丽。
“您那身嫁衣,可了不得!似跟水一般柔,火一般暖呢!洛水河的八十八个绣娘,光是一瓣花,一片叶都得不眠不休三日方能做成。”
裴翎听得不由一愣,她怔了半响,方迟疑道:“那,这身衣裳原本是谁的?”
“当然是姑娘您的。”
“我的?婚事不是临时落定吗?既如此稀罕,如何能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