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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烧卖?”宗崎跟我装傻,嘴角噙着笑。
“你别蒙我,我刚才明明闻到德荣斋烧卖的味道,都快馋死了。你既然买来了,为什么不给我吃?”我气急,龇牙咧嘴。
“狗鼻子倒挺灵光,”宗崎安抚我,“哪人有大中午吃烧卖的?你先吃完盘里的饭菜,晚上我再把烧卖和薏米红豆粥一块儿热给你吃。”他凑上来想要摸摸我的头顶,被我一偏头忿忿躲开了。
宗崎还算有自觉,见我不高兴了,就堪堪收回手,转身去微波炉旁闷不做声地拾掇起烧卖。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即使刚被拂了面子,俊脸上仍一片笑意。他自言自语道:“还是和小时候一个样,给了糖就乖乖摇尾巴;没有糖就龇着牙闹别扭。”
他没来,我就巴巴看着,任凭面前的饭菜冒热气。等宗崎终于端来烧卖,我才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低的欢呼,开始动筷子。
德荣斋的点心做得小巧精致,烧卖薄皮厚馅,用了十数种食材。一口下去,唇齿之间先有酱油的鲜味迸溅开,接着是松子、虾仁、竹荪、木耳、茶树菇……它们适中的颗粒感填满整个口腔,还不等细品就忍不住想吞咽。一不小心整只烧卖便囫囵下了肚,舌尖上还停有余香。
原本就饿着肚子,一只烧卖哪里足够。我在盘子里放一只,筷子上夹一只,嘴唇边叼一只,忙得不亦乐乎。宗崎瞅着我忙碌的档子又来摸我的头,我也就默默受了。
宗崎也拿了双筷子。可他看上去是在慢条斯理地吃饭,视线却总在我脸上打转。我被他看得很不自在,脑中猛地闪现他刚刚在床上的那个眼神和其中细密如绸、缠绵如丝的绕指柔情。
我惊得一抖,唇边半只烧卖“吧嗒”掉进盘中,里面的馅儿散了出来,沾上了各色菜式的调料。精致的餐盘立刻变得乱糟糟的,像是打翻了颜料的画纸。
我皱了皱眉。
宗崎盘里的菜才动了一点,于是他自然地拨过我的盘子,把他的盘子递给了我。盘子面朝我的那面,菜都是未动的。
“吃我的。”他说话间已经吃完了从我嘴边掉下的烧卖皮,正自顾自地扒着和了烧卖馅儿的米饭。
啊啊啊,宗崎你是不是傻。烧卖掉下去那会儿,我没来得及回过神,口水一块儿滴下去了啊!那么大的“啪嗒”声儿,没听见嘛!我自己都嫌弃满盘子沾着口水的烧卖馅儿。
我瞪着他,眼眶都快掉下来了,他却依旧吃得很平静。宗哥,我知道你身为军人不拘小节惯了,适应能力很强,但是工作作风不能带到生活中来知道吗?
“看什么看,你小时候剩饭我吃的还少吗?赶紧吃你的饭,都快凉了。”宗崎无所谓地瞪了回来。
他的话不错,小时候我们两家就常来往,饭总是一处吃。那会儿宗叔叔和我爸就是好兄弟,后来两人一起调到师部,再后来调到军部,关系越来越铁。小时候,我们两家是把我和宗崎当亲兄妹养的。我的剩饭丢给宗崎吃,也是他妈妈的意思。只不过在他家吃饭时我剩得多,而到我家吃饭的时候迫于我妈的威严,我几乎不敢剩。
不过肯定有哪里不对劲,我总感到宗崎如今待我的温和态度,和从前相比发生了质的改变。同样是温柔,他从前表现出来就如兄如父,现在却更像是……哄情人。
我的直觉一向很准,所以变化必然存在,如今唯一的疑点只是,到底是他变了还是我变了。
之前关于宗崎一直对我抱有逾界感情的推测重又浮现在我脑中,让我的心猛然被攥紧,突突地狂跳。我说不清这种感觉是兴奋还是恐惧,又或者二者兼具。但我绝不会把此刻的紧张归结为回应他的感情。
如果我们做一个假设,假如宗崎是真的喜欢我。那么如今让宗崎感情显露的缘由是什么呢?如果从前在隐藏,那为什么不一直隐藏下去呢?偏要在这时……
我搜索枯肠,找不到合理的解释,于是自以为成功运用反证法,可以排除宗崎喜欢我的可能了。就是嘛,如果是你,能喜欢上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屁孩儿吗?小时候我蹲在马桶上让宗崎给我拿厕纸,还不知道拿过几回呢!
有人说过,两性之间的吸引来自于最初的神秘感。他都见过我小时候光腚的蠢样儿了,哪里有半毛钱神秘感啊。
我暗笑自己的自恋情绪,理所当然地把宗崎重新划回了父兄的范围,不再纠结。
确实,有什么变不变的,我还是我,是那个住在深山老林里,整天用神经兮兮的笔写些神经兮兮文字的病人。如果硬要找出我和从前的我时有何不同,那就是我如今已经十八了,又长了一岁,是上个月刚过的生日。
其实我根本不必担心自己有一天会将那个阳光下的人拽进无尽黑暗,因为……他永远不会像我臆想的那样爱我。
我不知缘何叹了口气,唉,也好。
……
我匆匆瞥一眼宗崎,见他专心吃饭,并没有察觉我的异样。于是夹了片青笋放进嘴里,故意嚼得嘎嘣脆响。他抬头看着我笑,我便也扯起笑容问他:“部队这周休假吗?你怎么出军区给我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