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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止最合我胃口。在我不愿开口的时候,他绝不会不识趣地逗我说话。他分得清我是真在思考,又或者只是做做样子。
等找个长凳和宗崎坐下,我才挑起话头:“我来时一直沉默,是在想事情,并不是生气你拽我起来走路。我知道你为我好,不会与你生闷气的。”明知宗崎理解我,我仍旧忍不住解释,好像解释过后,就不用为晾他在一旁觉得抱歉了。
宗崎搂搂我的肩,笑了:“我知道。”
我一时无话可接,就听宗崎又说:“我今晚不回军区,打算明天再走。”
“哦……哦?”这就很奇怪了,宗崎通常是早上来晚上走的。之前就觉得他态度与往常不同,现在看来果真有事瞒我。我随口问道,“那么你晚上住在哪里?”
宗崎笑嘻嘻地垂手,装作寄人篱下、低眉顺眼的模样:“正想求你施舍我一张沙发呢。”
他那副样子很有趣,我看了故意和他抬杠,压低声线扮做常伴青灯古佛的老僧:“阿弥陀佛,我的单人沙发容不下大佛,你还是趁早下山去吧。”
他不恼,没皮没脸地继续耍赖:“我看咱们病房的地板也不错,地方够大,铺张毯子正好让我睡一觉。”说真的,宗崎的战友们没看过他现在的赖皮样子绝对是人生一大憾事。
开开玩笑还使得,早春这天气人真睡到地上可不好受,我于是松了口:“四月的天还冷着呢,别睡地上冻着了。算了,我就勉强分你半张床吧。”
“什么?”宗崎的嘴角分明已经咧到了耳朵根,嘴上仍要逗我,“我没听清,阿相你再说一遍。”
我原本不想理他,奈何还有事情交代,便耐着性子重复道:“我说——我愿意分你半张床。不过你记好了,不许像小时候那样抢我被子。还有,我说是‘半张床’,就意味着不能让你这个壮实的大兵占太多地方,你得老老实实缩着身子睡。”
这就要说到我们疗养院尴尬的床了,它的尺寸——睡一人嫌大,睡两人嫌小:说它是张单人床吧,我睡上去只占小小的一角;若说它是双人床,又容不下两个宗崎。但躺我和宗崎两个人,说不定正合适……啊呸!
宗崎点头乖乖说“好”,然后轻巧地转移了话题:“你明天有事吗?”
“也没什么大事,明早我要去谢旭舟那儿参加‘心理治疗’。”我抬头看宗崎,心想终于该扯到正题了,“怎么,你有事情要和我交代?”
我问起,宗崎便不再打擦边球,开门见山:“是这样的,我打算带你去山下住几天。最近的训练安排不紧张,我可以陪你在军区里转转,晒晒太阳。虽然山上的四月又阴冷又潮湿,山下的阳光可好着呢。”临了还加上一句:“这也是我爸的意思。”宗崎真长能耐了,有什么锅知道让宗叔背了。
宗崎来前大约做了些准备,找个理由偏还照顾到我喜暖喜光的偏好。不过往年四月也没见谁巴巴儿要我下山去晒太阳,今年怎么就如此殷切?是觉得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还是说……山下出事了?
老话说得好啊,事出反常必有妖。如果我今天拒绝了宗崎,又怎么会知道他作的是哪门子妖。
宗崎见我半天没吭声,正想出声再劝我,就被我止住了话头,我说:“挺好,我和你一起下山。”
他没想到我答应得如此爽快,憋了一肚子劝服的话没地方施展,竟生生噎了好久。他回神后懊恼地揉着我的脑袋说:“若知道这么容易说服你,早几年就该带你下山了。”
我毫不客气地拍红了他揉乱我头发的手:“别悔,早几年我也不会答应下山。”
“那说说,今天怎么答应了?”他越是故作随意地发问,我越晓得他想知道得不得了。
“说不上来。大概因为离开军区太久,我想念那里清晨的军号声了;我没看过你飞战斗机是个遗憾,也一直想要弥补……”我嘴上同他东拉西扯,心里却想:爸,妈,我没忍住要回去看看,你们别怪我……等我这趟回来,就永远,永远不会再离开疗养院半步了……别怪我……
“这次下山,我会看到你训练吗?”我明知故问,心头有一个麻痒的愿望在骚动。我说过的,我想看他在穹顶下穿云远驰。想死了。
“当然。”我以为宗崎笑了,但抬头看他时,他正看向我病房的窗口,脸上没什么笑意。
我问他:“去山下几天?”
“一周,我已经向上级和疗养院的领导同志打过报告了。”宗崎回答,神情仍恹恹的,大约察觉到我在看他,才重又明媚起来。
这回轮到我惊讶了。我以为宗崎逮着这个机会,怎么也得留我在军区住上半个多月,谁想他给了这么个明明确确、不长不短的时间。我疑惑道:“一周后你要出任务?”
“没。就是怕你不愿久待,所以才说一周。你若高兴,待多久都好。”宗崎说话时身形自然,语音轻松,应该不是假话。
我心中仍有疑惑,但面上不多显露,只是同他说:“既然我们明天下山去,早上的‘心理治疗’就不去了。待会儿你去帮我和谢老狐狸说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