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厮磨他的唇齿,吮吸他的灵魂。宗哥的嘴唇是不是也和他的怀抱一样温暖,会不会比身躯更加接近阳光?
去他的“如兄如父”,去他的表兄说辞!真好意思自欺欺人!我不敢承认自己根本无法界清亲、友与爱,根本不会拿捏处世的分寸。
自从在病房里回身看到他的眼神起,我就窃喜且自我压抑,由不得不认。那天我光是对他的想法分析来分析去,却故意不理会自己的想法,好像它不重要似的。怎么可能不重要呢?如果不是因为隐秘的小心思,我为什么要冷遇毫无过失的程泠然?我是嫉妒!我是占有欲作祟!我听不得她看过宗哥打球,看不得她不时流露的爱慕!我看出来她喜欢宗哥,所以我生气别扭!
因为,我也喜欢他!——喜欢得不得了。
我怎么敢?啊?我怎么能!
随着内心渴望被发掘,更加悚然的事实裸呈于眼前,我对宗哥的喜欢不止是独立个体对另一个体的喜欢,更是生命对雨露、对阳光的贪恋,是炼狱里灵魂对存续欲念的渴求,是没有天堂的不信者对俗世幸福的追寻……简直是最绝望的梦想!
或许可以称之为爱吧,病态的爱。
……
如果不是程泠然跑过来递伞,我可能真的会吻上去,谁知道欲望会驱使愚者去做些什么。
幸好她来了,我应该为此感到庆幸,并对她感激涕零。
理智告诉我,现在不是好时机——至少不是表达爱慕的时机。刚刚从谢旭舟手里逃过一劫,刚刚诱导自己巩固六年前的决定,我绝对不能在此时说出口。我的内心已经由于前遭事件变得不甚坚定,绝对经不起初开情窦的怂恿,因此,一句喜爱就足以动摇惩戒的决心。现在不行,不可以!不是时候,不是好时机!……也许从来没有好的时机。
然而理性存在者的行为与其自由意志相去甚远。
三个人,一把伞,一套雨衣。我穿雨衣就意味着宗崎与程泠然合伞,个高的那人打伞,会把娇小的弱势的一方护在伞下,仿佛圈在臂弯里呵护。我连这样的想象都不能忍受!
所以我宁愿淋着雨,脱了军雨衣连带军夹克,用近乎命令的口吻要求宗哥穿上。幸好雨幕如帘,把我的眼神严严实实遮挡住,不然他离我这样近,岂非能够轻而易举看穿我眼里被妒火烘烤出来的渴。
宗崎接过雨衣,一边顺从我的意志套上,一边迅速张开夹克给我遮雨。等程泠然的伞张开在我头顶,他才放松高举衣物的手,重新用军夹克把我裹上。他嘱咐程泠然:“小程,拜托圈着点儿阿相,她身子弱不能淋雨。”
我心里陡然舒坦了。
……
对于当夜逃难式的狂奔,我已经没什么印象。怎么等宗崎离开,把自己蜷进被子里,怎么度过一整晚,直到天明,也没有印象。
其实从那晚起,我就陷入了肉身的梦游。宗崎离开进行封闭训练的三天里,我唯一活跃的官能——或者称不上官能——只有思想。
我猜想自己应当是这样度过的——昼伏夜出,颠倒日夜:晚上胡思乱想,凌晨起身写稿,早上等她们去医务室就蒙头补眠。常常错过早中两餐,只有晚饭被罗程二人拖拽着去食堂。
期间程泠然有几次想和我说话,我都含糊过去,甚至开始避免与她单独相处。我隐约觉得她有重要的事要说,或者关于宗崎,或者是她交心的肺腑话。我不想撒谎说对此全然不感兴趣,但我很害怕,怕到宁可不听。我不敢低估正常女孩的情商和细腻程度,她总有感觉的,无论我的谎言,还是我的敌意。
近几天神经质的状态对我写故事大有助益。我几乎不费力地构思出陈平的死亡现场。场景、手法、尸体和谎言,所有要素都在我癫狂的灵魂里显出雏形,结成胚胎,长成形状。如果不出意外,温雅下月初的收稿有着落了。她可以松口气,终于不用面对一屋子刀锥伤神,而我又少个乐子,等回到山上,日子该无聊透了。
抛开故事构思不谈,这些天我想了很多,几乎全是零星的片段化的劝导。就好像床上始终躺有两个我,一个固执地近宗哥,一个理性地远宗哥。一个对另一个耳语,一个劝另一个割舍。我们不歇斯底里,我们心平气和。我们轻轻撕扯自己的伤口,我们微笑着争吵,我们拥抱着搏斗。
我劝自己的话术比当年劝林秋一时要好。可能因为知道自欺始终比欺人艰难。
我告诫自己什么是无望的爱情。两个人中间隔着迥然的教育背景、生活习惯,隔着不同的人生阅历,隔着年龄,隔着追求,隔着梦想……更重要的是隔着我深重的罪孽和血泪的偿赎!这么多逾越不得的鸿沟横亘眼前,没有哪份所谓爱情能够强大到足以跨越!
另一半自我却劝解道,爱情对于多数人而言,源于冲动使其生根,经由激情使其发芽,你所提及的一切都是恋人相处时才要面对的隔阂,换句话说是爱情恒久持续的阻隔,并不能构成爱情发生的障碍。为什么不跨出这一步?去吧,勇敢一点,去对宗哥说爱他!尽力争取他,试着和他谈一场不需要结果的恋爱。反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