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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一片背脊,不说话了。
他走时嘱咐我周五早上去心理室聊聊天,我在被子里闷声回应道:“没必要了,宗崎不会再来查你的岗,你放过我吧。”
谢旭舟疑惑:“关他什么事,不是我们俩说好的?你来做治疗,我给你减药。”演得好像他真与宗崎私下无交集一样。
我没看他:“你的论文临床案例找别的病人想办法,我累了,不想再陪你玩。”
“小尹,”他好像真的只是在谈生意,“案例写一半你让换人,是不是太难为我了?我是你的主治我还能找谁去?这样吧,上次的情况不会再发生,有什么不适你可以叫停。我们还同以前一样,只闲聊不深究。”他刻意强调了“以前”二字。
我懒得和他讨价还价,不说话,他就当我默认了。
约定的日子我没到心理室,而是躲去了山里。因为怕他堵我,一直拖过饭点才回,哪晓得他已经备了饭在207病房等我。
“小尹,回来啦。”谢旭舟招呼道,“饭我吃过了,微波炉里有刚热过的,快些吃完好聊天。”想那微波炉还是我求他从山下带的“违禁物品”,现在又被他用来“贿赂”我。
我怕缠,如果摆脱比忍受的成本更高,我宁可忍一忍。左右他也说过不会深挖什么,不如答应和他交谈,忍忍就过去了。
我扒拉两口饭,没什么食欲,所以说饱了。他不肯,劝说这个好吃,那个不错,又骗着我吃了一些。我皱皱鼻子,老狐狸什么时候这样耐心过?我只在一个人身上见识过这样的细致体贴,连着好几天没敢想的那个名字,又跑到了我的脑海中。
我知道自己不能再避着了。心口朱砂痣既然已经点掉,就得有勇气让它结痂,最后再褪掉一层硬壳儿,连疤都不剩下。
拿定主意,我对谢旭舟说:“成吧,你要问什么赶快问完。今天留半个小时给我,我也有问题想问你。” 末了补充道:“关于宗崎的。”
……
谢旭舟果然只和我闲扯些无关紧要的话题,连擦边球都没打,直接避开了所有阴沉的回忆。他就坐在病房待客沙发上宗崎常坐的那个位置,整了整袖口和白大褂,撂下手头记写的笔记本,倚在靠背上冲我抬起下巴:“有什么想知道的,问吧。”
“他什么时候找的你?”
“我刚来疗养院工作,他就找到我。”老狐狸有问必答,还附赠了自己的猜想,“宗崎应该也和你的前一任主治医生谈过,只不过老专家年纪大了,不乐见他这种非专业人士干预,也不愿意转变思路治治看。徐老师坚持要用各种特效药打头阵。”
在谢旭舟之前,我的主治医师由徐副院长担任,两年前老人家退休回家,养八哥儿逗蛐蛐儿带孙子去了。谁乐意一天到晚和癫不癫、狂不狂的人待在一块儿?挑子一撂,心情舒畅。也就谢旭舟当年博士刚毕业,愿意接这个烂摊子。
我基本可以想见,接着问:“宗崎当时……怎么跟你提的?”
“还能怎么提,就是当初我跟你的提法。”
哦,减药量聊天那一套。先前我说给宗崎听的时候,他还一步步地问我,合着都是装的。我眯了下眼:“他是担心长期服用精神类药物对我身体伤害太大吗?你也这么觉得?”
大多数抗精神病药都有镇静作用。从前大把服用以后,我时常在药物作用下贪睡不起。听说用的时间久了,有些患者还会出现精神活动迟钝、反应不灵活、记忆力下降的状况。
谢旭舟轻轻摇头:“不完全因为这个。很多副作用只是药物造成的短暂现象,适当换药或对症处理,症状就可能减轻或消失。另外,一部分被认为是药源性病变的情形,其实成因很多,并非全然由药物导致。那种担心长期服药会损害神经的顾虑是不必要的。
“这些我也说给宗崎听过。他刚开始跟我提改变治疗方案,我没答应。减药不是开玩笑的,譬如抑郁症患者擅自停药就存在很大的风险,不少临床自杀案例都和减药复发、停药复发有关。我乐于尝试新办法,前提是对病人有利无害。
“但是后来……宗崎说服了我。”
我不知道谢旭舟把话断在这里是什么意思,就好像写完一章留个悬念,已经描述完凶杀现场却不说手法一样。最后还得我来问:“哦?他怎么做的?”
“他拿着你两年间的所有文字来找我,还带了一本褐色牛皮面的笔记本——我到今天都记得……”若没说错,从开始写作到谢旭舟上岗成为我的主治,恰恰是两年。我听谢旭舟接着讲:“……宗崎做了很多笔记,细致程度绝非一般人能够想象。他没有把你写的东西当作推理故事读,而是以此作为你心灵的范本。单单凭借这么多年对你的了解,他一点一点地,从人物、从手法、从思想内核里剥离出字里行间潜藏着的属于讲述者的自我,抽象出你的内心世界。”
我在谢旭舟的话音里瑟然了,激浪般的震惊冲刷过我的头顶,将我没入其中。
记不记得我说过,我热衷于将自己的灵魂展现在所有人面前,宁愿相信他们有眼无珠,宁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