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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更不敢想。宗哥完全是正常的性子,他并不偏好年纪小的孩子。
“阿相,你若觉得别扭或者难受,你告诉我,”宗崎透过我的眼看进我的心,他了解我在想些什么,“我没别的意思,只因为你是你。我看着你长大,曾以为自己抱着兄长的心态相处。可是时间一久,你长大了,又娇又有自己的想法……你沉溺其中的世界陡然闯入我的视野,我读完故事以后就变更了看待你的视角。我想要深入你的内心,想陪你趟过那些过不去的河。早前我纵你,为着一份父兄的责任;后来你长大了我纵你,却为了……为了……”
他说不出来,我却好似知道——在最甜美的梦境中想象过无数次。我居然并不对他的心思感到震惊,反而是他读过我的故事这点使我惊诧。早先就想过,宗哥的时间非常的紧张,我从来没有奢望过他真的会读小说。可是现在,不过他说他不仅看过,还会为着这个,时常惦念着我,我整个人都懵了。
他接着说:“阿相,我为了想要与你共度一生而坚决救治你,你会不会觉得我太过卑鄙?”
我听他这么说,不自觉地心底生寒、无比恐惧——那是把正常人拖入地狱的恐惧。我想恳求他不要在我的面前低下头颅,不要用这样卑微的语气说话。他对我无过,无愧,无所求。他却以为他爱我是过,是愧,是奢求!怎么可以呢?
曾经看过的科普文章在脑中一闪而过——里面说,将熔化的玻璃靠重力自然滴入冰水中,就会形成一颗蝌蚪状的玻璃泪滴,俗称“鲁珀特之泪”。这种玻璃具有奇妙的性质:泪珠本身比一般玻璃坚硬很多,能在八吨压力下不碎,然而,只要抓住其纤细的尾巴、稍微施加一些压力,那么整颗玻璃泪就会瞬间爆裂四溅、彻底粉碎。
我不愿宗哥是鲁珀特之泪,自己更不能做他脆弱的尾部!早前我就说过,黑洞可以扭曲光线,阴影可以遮蔽光亮,黑暗原本就比光明易于吞噬人心。在长久的负面情绪侵蚀下,人心变得敏感脆弱,坚强之人亦不能免。我决不能拖宗崎下地狱,因为我爱他——爱极了!宁可无缘拥有,也希求他安好。
既然我俩只有髙楼和泥沟的望而不及,低处的人就必得推开宗崎!
这意味着我要收回刚刚的想法,同样是推开一个人,可以半推半就,也可以用尽全力。我必须拼命推开他,因为我的世界随时有崩坏的危险,破碎的残余埋了我无妨,没道理拉着他垫背。
我思索着付诸行动,装成哂笑的模样,实际心都要裂开:“宗哥说的这是什么笑话?我们差了九岁,你莫不是喜欢没长成的身子?快些收回这样的话,我们此后再不相见,或许还能保有从前的单纯印象。”他的脸刷的一下惨白,我的心脏同时空了。
他走出大楼的那一刻,我想——我们,宗崎和尹相,便就这样吧。
不知道为什么,他走了,我竟又生愠怒,没忍住抄起窗台边茶几上的杯子,从楼上直柄柄地丢了下去。没来得及思索真用高空坠物砸中他会怎样,自己已经瘫倒下去,再也使不出丝毫力气。
荒唐!我从楼上扔硬物砸他,没砸中;结果用力过猛,弄晕了自己。
Chapter 24
谢旭舟在折返第二天清早就来查房,刚好捞起窗边死眠的我,将我挪窝到床上,输进去一大瓶葡萄糖。我醒时他站在病床边,手上撑着一块活页夹板,在上面写写划划。
扫视房间一圈,未见其他人,我心底止不住泛苦。在找谁自己清楚,找不到也只能说明事情做得够绝。情形不就是自己想要的吗?还不开心个什么劲儿。
我把身体往床垫里陷一陷,咽下喉头的干涩,等着谢旭舟开口说话。
“醒了?”他从两片透镜后抬眼看人,尤显眼中精光内敛,“怎么大半夜回来,还晕下了,宗崎呢?”我惊讶地撑圆了眼睛。谢旭舟这是……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也对,宗崎凌晨走得那样匆忙,来不及和他交接。至于以后——宗崎是骄傲的人,我已经丑话说尽,他没道理继续受折辱,想必再不会和谢旭舟商议什么。
宗崎的感情太过干净,正因为知其干净,我才故意把他往脏处说。青梅竹马相互了解,在亲近时,这种了解多见于心有灵犀;到刻意疏离的时候呢,就狠了,捅刀子殊为精准!我回想起他离开前那个如坠冰窟的眼神,真恨不得他回过身也在我心口剐一刀。人逼走了,债却没结清,我又欠了还不起的债务。
有人活着,倾心付出,不求一物,那样的人其实是债权人,享的是随时叫停的自主权利;而我正相反,我活着,尽干伤人的糟心事儿,所以活成了债务人,一屁股烂账算不清。
我不知道该怎么和谢旭舟说起宗崎,闷了头哼唧出个糊涂话来:“他走了,有事情要忙的。”他的眼簾子还没撂下,直接看到我眼睛里:“下山去一趟,吵架了?”
谢旭舟这眼力劲儿真的不适合当心理医生,趁早转行吧。病人不愿说,他倒好,没由地勾我丧气情绪,生怕我不发疯。我白他一眼,翻过身去,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