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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篇以后,我没真和谢旭舟置气,很快就投入到新一轮治疗当中。不晓得怎么回事,渐渐地,我竟可以忍受自己的私人空间短时间暴露光下了。随着谢旭舟手上的牙印破皮处结痂、蜕皮、连疤都淡去,我入夜开灯的时间也渐次加长。我学会了不找家具阴影躲避,在光下至多披层薄薄的毯子在头上。
除了偶尔有小护士询问谢旭舟伤情,听他与人扯谎说“狗咬的”,我还气上一气之外,似乎没有什么好不顺心的。
当生活走上“正轨”,暑气一日胜过一日,夏虫的鸣声也入梦乡了。
Chapter 28
治疗取得重大突破的时候——天知道指的什么时候——我曾经给宗崎打过一次电话。时间挑在宣城的半夜,粗略估计他们那边九、十点。我藏起所有过程,只给他讲成效,说得很乐观。
他也只是说些明媚的事,尽量把为期半年、行程未半的征伐说得平淡。不知道是不是我太敏感,好像在通话的背景声里听到了枪炮轰鸣。我有个猜测,问出来:“你们扎营的地方……离火线更近了?”
宗崎轻轻“嗯”一声,立刻将话题转移。即便我远在宣城,连他队伍的具体坐标位置都不知道,他也不能泄露过多信息。
那次通话过后,我不曾再扰宗崎。他四月下旬离开,预计执行维和任务半年,十月底必能回来。我一个人走过盛夏,决意待暑日滚滚浓云尽,待霜后萧萧秋风起,安静地等他凯旋。
宗崎生日是中秋节前一天,恰逢今年公历的九月中旬。两家长辈习俗上守旧,是以我们连年生日都按农历过。除了父母出事那年——因为和宗崎生日间隔不久,我只顾着眼于自身,全忘记他的事情——其余时候,每一年我们相聚便会庆生,见不到面也要打电话问候。
农历八月十四这天,我纠结很久,最后还是在午夜之前,拨通了电话。忙音过后,却没有料想中人工转接的声音,只剩下冰冷冷一句电子提示“您好,本线暂停使用”。
重又拨了几遍,回回都是同样的声调起伏。我突然感到了慌乱,从肺腑里生出一种久违的寒凉。到底……出什么事了?宗哥他们,出什么事了?!
我不安心,反反复复拨了整一夜。每次拨不通都劝慰自己,没事不急,维和地点在另外的时区,比家里晚三小时,兴许宗崎只是执行夜间任务回来晏了。
可是持续拨到凌晨,一直到自欺的话被现实戳穿,我还是没能打通。
我原本就是能被无由猜想吓到昏死过去的人,现在这种情形下,更加慌神。天光大亮,已经到第二天了。不晓得还能不能把今天称作节庆,中秋节,本该团圆的日子,我心态却完全崩了。恍然发觉山上消息闭塞的可恶,出了差错,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第一个跑进脑子的主意,是打电话向宗叔宗婶询问情况,毕竟一手的消息最为准确——奈何想半天没想出电话号码。
从前刚到疗养院,情绪难控,长辈常来常往,我却红着眼求他们别来。后来病情逐渐稳定,探望、通话的事已经成了习惯,基本交由宗哥来做。几年前,宗妈妈实在放心不下,打过一次电话,可我拿起听筒,听见她声音就哭。宗妈妈的声音和我母亲酷似,她们是那么要好的小姐妹,在我记忆里,她们亲切地交谈着,话音总是交替出现的。
我哭得不成声,宗妈妈也把准备讲的宽慰的话忘光,陪着我一道哭。最后我断续着同她说:“婶婶……别……别打来了……你放心……我照顾得来自己……”她明白自己是情绪化的人,非但劝不了我,还徒然勾起伤心往事,以后便不再通话。
因此数年间,除却下山的匆匆一天相处,我和长辈间的联系已经断得差不多了。
我倚靠在床栏上思忖,手里还把着听筒,没顾得上去吃早饭。谢旭舟查房的时候就见我失了魂儿的样子,只道是治疗期间情绪反复,也不意外。他嘱咐我收拾洗漱,然后下楼给我打粥喝,临出门前道:“小尹,今天我回家,你要克服一下,好好照应自己。又不是电影里的吸血鬼,别到晚上开个灯,像要被光滋溜儿照成灰了似的。路还长呢,开灯才哪儿到哪儿啊。”
我猛然凝神,抓住话里的字眼:“等会儿,你今天干嘛去?”
“回家啊,”老狐狸脚步顿住,“中秋节下山陪陪二老……”
“你要下山!”我掀了被子跳下床,鞋都来不及穿,“带我一个!”我迎着他困惑的眼神补充道:“带我下山,顺路送我去个地方。”
顺不顺路不晓得,反正要去的地方,最终我如愿到达了。
……
宗妈妈开门看见我,满眼惊讶——不是意欲拒之门外的惊骇,是想不到我突然拜访的那种惊喜。她回过神来一把搂过我,亲亲热热地带我进屋子。上次来时宗妈妈为我准备的新拖鞋还搁在鞋架最上层,这回取下来就可以穿。
她还系着围裙,手上有未干的水迹,显然刚刚在厨房里忙活。用围裙下摆掖一掖水珠,边等我换鞋,边说道:“你宗叔叔临时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