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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璞。
匕首飞了出去,陷入肮脏的泥地里,锋芒尽敛。
吴渠惊魂未定,又过去往林荆璞心窝狠狠踩上了一脚,弯腰望着狼狈楚楚的美人,又是恼又是笑:“伍老倾尽一生心血教?了你那么多本事,怎么偏偏就没教?你一身好功夫?”
林荆璞只是差点力道,否则吴渠已命丧黄泉。
吴渠起了贼心,可变得更加警惕,又让人搜遍了他的全身,确认没有锐器,才让众人先退至了庙外,只留了数十名近卫把守。
月黑风高,破庙里只留着一盏残灯,黑影绰约。
吴渠一把掐住了林荆璞的下巴,又色眯眯地端详起了他发白的面皮:“妖孽啊妖孽,要不是看在你之?前是皇帝,有那么多人捧着你,老子他妈早干翻你了!”
林荆璞嘴角边吐血不止,背后胸前的血愈流愈多,虚弱地快没了知觉。
吴渠见他无力反抗,大笑起来,粗暴地撕破了他的血衣:“早几年前在三郡时见你总整日端着,还真?以为你是个无情无欲的菩萨,哪想转头就能把那启帝伺候得如此妥帖!托皇太后与新帝的福,我吴渠今日也能尝尝当?皇帝的滋味!”
色胆外露,吴渠猴急地解带脱裤,肥胖的身躯正要覆压下来,只听得外头一阵火光涌动,传来厮杀之?声。
“大人,不好了!外头、外头突然来了好多启兵!”
吴渠颇觉扫兴,气冲冲地将腰带摔那人头上,骂道:“边州府兵总共没多少人,都是些没上过战场的芽苗子,怕个屁!”
那士兵扯下了腰带,语无伦次:“不……不是边州府兵,虽也有几名府兵,但?大人,看主力好像是逐、逐鹿军啊!”
“靠!”吴渠也发蒙了,瞪着地上本已唾手可得的美人,扭头暗骂道:“这妖孽果然勾结大启作为!他们竟舍得出动逐鹿军来救他!”
他还来不及提裤子喊撤兵,庙外的防线就已被攻破,尸体遍横,血流成河,他这区区六百个人根本挡不住这支精锐中的精锐!
“大人,四面都是启兵,没地撤了,我们、我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你说还能怎么办!”吴渠闷哼,瞪大了铜铃似的怒目,卯力拔出了大刀:“舍了快活,先将正事了结了!”
他恨自己被美色迷花了眼,没早些杀干净了林荆璞!
哪知刀未见血,吴渠的半条胳膊便被后面的一把利剑砍下了!
鲜血汩汩而出。
他惊恐失色,一时恐惧盖过了剧痛,扭头震惊地瞪着那马上穿着金铠的人:“你……你你,你是!”
随即便有更多启兵鱼贯而入,押住了庙内其余人,控住了场面。
“大启境内,你敢动朕的人?”魏绎声音冷得没边,有杀意藏在牙缝里。
吴渠立马被拖了出去,他回过神?来,才愣愣地见到地上的断臂,顿时气得暴跳如雷,破口大骂:“该叫天下人都来看看,堂堂大殷林氏之后竟与狗皇帝狼狈为奸,林荆璞背弃大殷,背弃先祖基业,背弃父兄,出卖皇嗣,都是为了求这狗皇帝操|他!他该死!该与这狗皇帝一同下地狱!”
魏绎眼里已不剩其他人,也听不见这些污言秽语。
他面色深晦,下马脱掉了大氅,裹住了的林荆璞身子,将他抱在怀里。
这场夜雨里,冰冷的铠甲与寒冷的躯体重新挨靠在一起,又渐渐有了温度。
086 新年 寂寥得一夜未眠。
朝北的马蹄踏碎了一路的风沙泥泞, 边州城外号角鸣起,城门连夜开?阖。
边州刺史贾满是个心细如针的人,又颇有手腕,得知御驾夜半亲临的实情, 彻夜便命人封锁了城中所有消息, 又召回城外驻扎的五千府兵, 遮掩耳目。
大雨直至后半夜才停,逐鹿军没有朝中军令, 不宜在边州境内滞留, 又赶在天亮之前出了城。
而刺史府的内院紧闭,风声鹤唳一概不闻。
边州的主簿副史在府外?候了许久,黎明时分才见?到忙了一宿的贾满, 忙上前忿忿难安道:“贾大人,听闻皇上昨夜亲自率逐鹿军来我边州,竟只是为了救那余孽性命,可有此事?!”
贾满身材矮瘦, 一夜不休息也还?是精神奕奕,笑着安抚道:“也不全是如此,皇上还?活捉了那吴渠,剿灭了三郡的六百精锐呢。”
副史叹气:“大人当真糊涂啊, 一国之君在新年前夕擅自带兵离京,这等荒唐事?,就算边州瞒得住,又如何能在瞒得住邺京中人?不说司谏院了,只怕明日兵部便会有人依律上奏弹劾。我们眼下收治了那余孽, 是讨好了皇上,可是燕鸿死后朝中的人心一直不齐, 他们不敢直面惩治皇上,必定会将这口气出在我们边州府衙上啊!”
贾满肚子空了,大口嚼着包子吃:“皇上毕竟是当朝天子,边州也是他的国土,兵临城下,我们做臣子的岂有不开?门相迎之理?”
“大人,可这实在不合朝廷规制啊——”
“规制本来就该是天子定的,”贾满抬手打住了主簿要说的话,吞了碗豆汁,又说:“燕鸿殒身后,相位空悬,皇上拖着迟迟不肯封相,又打算在西斋另设议事班子,不过是怕邺京再横空出一个像燕鸿这样的权臣。君臣对峙嘛,自古便是如此,历朝历代都有,又岂非是这几?年的事??只不过我朝皇室单薄,根基不稳,以皇上一人之力想要拔丁抽楔,抗衡满朝文武,实在是难啊。可是经昨夜之后,皇上手中便多了几?分胜算,吾等又岂能不借此机会讨好天子?”
主簿一愣,益发不解:“大人这话,又是何以见得?”
碗里的豆汁一滴不剩了,贾满又拿油包子在碗里蘸了个干净,津津有味地说:“这不,院里那人的命已救回来了——”
……
林荆璞梦魇初散,冷汗又浸透了换上不久的新衫。
未及睁开?眼,他耳边便听见了外?头爆竹声与孩童嬉闹的声音,热气扑腾的饭菜香气盖过了背后的药味,蹿到他的鼻尖,使他贪恋起亲人的味道。
过年了。
林荆璞眼眶一阵盈润,难受得咳了出来。
刺史府的下人见他醒了,立即往外?通传。
贾满正好在附近同女儿玩耍,听到了消息,忙过来躬身行礼:“见?过二?爷,鄙人乃现任边州刺史贾满。昨夜大夫说二爷的伤得实在是过重?了,不宜动身,不知二爷现下可觉得好一些了?”
林荆璞看了眼贾满,又望向?窗子外?随风轻摆的大红灯笼。
外?头因过节而欢腾着,而他只是这样落寞地望着失神,许久都没有说话。
贾满不知他是不是病得连话都说不出,又轻唤了声:“二?爷?”
林荆璞这才收回视线,有气无力道:“多谢贾大人相救,我已觉得好多了。”
贾满打量了他一眼,又笑道:“今儿是除夕,宫里头要操办的事?情极多,各个场合难免都少不了皇上,所以他昨夜就先赶回邺京了。倒是二爷身子欠妥,暂且行不了远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