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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荆璞倒觉得没那么简单,略微深思,又问:“吴渠现今如何了?”
“那登徒子么?”魏绎轻嗤:“关在刑部大牢里,人还好好地活着,但别的苦头肯定少不?了要尝的。”
林荆璞知道魏绎对付人的手段残忍,捡了颗花生吃,淡淡提醒道?:“此人还有用处,你最好留点后路。”
魏绎知道这一点,他不?会贸然杀害吴渠,在如此仓促的情形下挑起与三郡的矛盾。
知道那吴渠好色,魏绎命人每日喂吴渠服用三次催|情的药,让他同几只肮脏的母猪关在一间牢房里。
“放心,除了那只手臂——”
魏绎浮出不明的笑?意,将数十颗完整的山核桃肉放到林荆璞的手心,才说:“他完好无损。”
090 血扇 “朕再给你打只新的镯子,好不好?”
元宵节转眼便至, 百官的休沐之期也结束了,长明殿从今日起恢复了早朝。
早朝过后,魏绎不得空闲,又?去前往了澜昭殿议事, 礼部与刑部因年底新修订的几?部律法催得紧, 他实在抽不出身, 便让常岳护送林荆璞去了刑部大牢。
出发前,魏绎特意让人过来传了话, 嘱咐林荆璞戴上面纱而行。直到林荆璞见到了吴渠, 才知道魏绎的用意。
关押吴渠之处是地下一间极隐蔽的牢房,不与其他任何囚犯相连。与其说是牢房,不如说是猪圈, 恶臭熏天,地上掉落的尽是腐烂的猪粪与猪食,蚊蝇四蹿,不堪入目。
常岳一行人没有带遮挡口鼻的东西, 面色微拧,只好持剑屏息立在林荆璞身侧。
吴渠蓬头垢面,气色却红润得不大正常。他的上半身没有穿衣服,唯有断臂缠了几?条绷带, 肚子上横肉快坠到了腿上,颓丧地坐在猪栏旁。
他一见到林荆璞,怒气便涌了上来,手脚的铁链激动作响,龇目大骂:“狗娘养的妖孽!你们竟敢如此羞辱我!”
林荆璞瞥了眼他那条沾了血的裤子, 神色清冷,说:“魏绎他对你做了什么?大人不着急, 慢慢说。”
吴渠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发?指眦裂,左手用力地指着背后的那几只母猪,愣是气得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看来吴大人是有难言之隐。”林荆璞浅笑说道。
一旁的几?个狱卒也忍不住哄笑了几?声。
“去你娘的!”
吴渠如今望见他这半张脸的美貌,压根起不了邪心,只觉得背后冷汗涔涔,又?不由得吞咽了一口口水:“魏绎要为你出恶气,他能想出如此阴损下流的招数折辱我,为何不直接要了我?的命!?”
“谈死,便没多?大意思了。”林荆璞面上始终笼着不分明的笑意,说:“南边的新帝已经登基,魏绎可能还有意送大人回三郡,一同回去庆贺。”
“送我?回三郡?”吴渠狐疑打量他上下,又?放声狂笑起来:“我?就知道,魏绎那小子没这胆量杀老?子!我?若死了,我?大哥二哥必得起兵征讨临州允州!我?三郡水师无往不胜,他是怕了!”
林荆璞捏着折扇,笑而不语。
吴渠望着他,笑声渐敛,鼻孔剧烈扩张:“妖孽,你笑个屁?!”
“三郡比起中原,终究只是弹丸之地,你大哥吴祝一人便能轻易掌管三个分郡。他们此次与柳佑迎回皇嗣的计划,不就唯独没告诉你,而像在边州府衙眼皮子底下追凶杀人这样危险的差事,都交代给了你做。毕竟是你越界在先,在大启的境内作祟,怨不得启朝军队要抓你。你兄弟在这样的情况下,只怕未必真有心救你。”
吴渠瞪眼怔了半刻,又?吼道:“我?们吴家祖训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休想要挑拨我们兄弟关系!”
林荆璞:“别忘了,三郡的兵只能在水面上兴风作浪。启朝内政尚有隐患,魏绎无心出兵,可他若不放你,你的余生还是要在这度过。”
吴渠又?听到那几只母猪的鼾声,骇然一惊,下身顿时起了一阵虚脱的剧痛。他此时恨不能立刻去做了和尚,哪怕做太监都比这般要好!
太折磨人了!
吴渠原本还有些盼头,料定启朝不敢索自己性命,可今日林荆璞的一番话又?让他踌躇动摇起来。
他呼吸粗重,断臂的那只肩膀用力地抵在了铁栏上,鼻毛一溜烟气都跑了出来:“别绕弯子了,林荆璞,你如今都投敌了,哪还有那么好心!今日来见我?,所求的到底是什么?”
林荆璞冷冷收了折扇,直戳在吴渠那血淋淋的伤面上,可怕的是,他姣好的面容温润如旧:“柳佑在三郡的接头人究竟是谁?他的谍网又?是从何时在三郡布下的?”
……
林荆璞出来时,天色已暗,空中下起了小雨。
魏绎在宫里头也忙完了一阵,乘着华盖马车停在了大牢外。下马车后不久,他见到了那人走出来,便从韦进喜的手中拿过了伞。
林荆璞心底阴郁,敷衍地拿扇子在头顶挡了几?滴雨水,转眼那大伞已罩住他的全身。
“怎么都是血?”魏绎望着那扇面,见一端已被黑血浓重地晕开,蹙眉调笑:“脏了美人的手。”
林荆璞含笑看了他一眼,一扫从狱中带出来的晦涩难安,说:“我?方才还有些惶恐,唯恐有人心疼扇子,这上头的诗可是当今圣上的御笔亲书呢。”
弃捐勿复道,努力加餐饭。
“这两句诗已不合时宜了,你要是稀罕,朕随时给你写句新的。”
魏绎一笑,随即将那扇子丢到了雨中,大掌探袖,覆住了那只冰凉的手:“再说当今圣上的玩意,还不都是留给你作践的。”
林荆璞的手腕是空的,魏绎早就发?觉了,可他们彼此都心照不宣,什么都有没戳破。
坐上了马车,林荆璞手还是冷如玄冰,要捂热很难。
魏绎也没松手,说起正事:“吴渠怎么样了?”
林荆璞轻笑:“生不如死,多?亏你使的好手段。只怕他经过此趟之后会怕猪如怕虎,还能因此戒掉了色|欲。”
“这点苦头还算是便宜他了,”魏绎又问:“那你今日可盘问到了什么?”
“吴渠知道的不多?,”林荆璞眉心稍紧:“但他方寸已乱,急着要逃回三郡活命,多?少还是透露了一些。柳佑往三郡传递消息,用的是跟曹将军同一条链子,他们应该从一年多前就开始帮柳佑传递消息了。有人插手了曹将军一手建立的消息网,曹将军却对此一直浑然未觉,所以这个关键人物只可能在邺京。”
林荆璞要护住在邺京一带的余党势力,就必须揪出这个人,或者是一帮人。
魏绎顿了半晌,替他担忧:“你好心要救曹问青那帮人于水火之中,可还没有当面问过他的意思。他当年也是林鸣璋的心腹部下,忠心不二,如今林鸣璋的儿子成了新主,他是要顺势而为投靠新主,还是选择同伍修贤一样?”
林荆璞愁容如雾。
这一点,他的确没有十成的把握。他已在林殷之士的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