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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上众人皆乱了方寸,没了主意,几个内侍只得先听从柳佑的话去办。
奶酥从银勺悠悠落回琉璃碗中。
姜熹也忙掀帘而出,见林珙晕得不省人事,面上才露出几分心急,厉声责问身旁宫人:“珙儿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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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三次元进入新阶段,还是没调整好生活节奏,更得太少,抱歉了~
101 噩梦 “朕一看见柳太傅,便忘记噩梦里有什么了。”
午后, 空中响起了闷雷,轰鸣不止,地?面的砖石烧得滚烫。
吴祝与吴涯持刀候在寝宫外?厅,肃面凛然。官员们唯唯跪在殿外?, 望见这光打雷不下雨的天气, 说不上是侥幸还是煎熬, 雨滴未落,汗水已浸湿了他们的旧式官袍。
皇帝寝殿内挂满了密不透风的帘帐。
林珙的晕厥乃是发热所致, 兼带中暑之?症。御医给他灌了几剂猛药下去, 好不容易背后出了点汗,凸起的筋脉有消下的痕迹,可他身上的热始终没有退, 人也一直没醒,到了夜里,反而呼吸困难起来。
——这与邺京考生患的是一样的病症。
眼见这情势愈发不好,御医们不得已跟姜熹禀明了此事。
姜熹没有退缩, 保持着一国之?母的从容不迫,不顾众人阻拦,坚持要陪在林珙身侧。
她深知在这个关头?,无论是大?臣、三郡百姓, 还是天底下的林殷之?士,都想见她与幼帝同在。她身为?当?朝太后,必须要站出来主持大?局,以防帝命不测。
吴娉婷不久后也赶到了,站在姜熹身旁, 止不住地?啜泣。她是典型的江南女子长相,婉约柔媚, 声音、样貌、姿态,连眼泪都是软趴趴稠糊糊的,一哭起来便没完没了。
“皇上、皇上当?真?得了疫……”她张口一问,便又要哭起来。
美人哭多了也令人觉得厌烦,何况她的哭声一半都是挤出来的,生涩僵硬。
姜熹实在觉得聒噪,说:“天色不早了,皇后还是早些下去歇息吧。等皇上一醒,哀家让下面的人到你宫里知会便是。”
吴娉婷大?声泣诉:“皇上死?生危难之?际,臣妾是皇上发妻,情深恩重,如论如何都要陪着皇上共渡难关才是——”
姜熹冷眉一瞪,肃声质问:“皇后是哪只眼睛瞧见,皇上死?生危难了?”
吴娉婷恍惚一怔,退了半步下去:“太后恕罪,臣妾、臣妾失言了……”
姜熹没再理会她,让人送吴娉婷退下后,渐渐犯起了头?疼之?症。
林珙这次发病,疑点重重。
邺京的疫病如何会传到三郡?珙儿这些日子到底接触了什么人?他又是如何染上的?这些疑点都没法开诚布公地?查,或者说根本没得查!
一旦查了,他们便是跟天下人昭然:三郡也在闹疫病,而且闹得极凶,连从不出宫的皇帝都染了病!
那邺京鼠疫是发作于三郡的说法,便更加有迹可循了,这无疑是中了启朝那帮人的下怀。
于是他们须得谨慎,对外?称林珙只是中了暑,至少这风头?能压几日便压几日。
……
林珙后半夜陡然惊醒了,颈后的枕头?湿了一片,隔着厚厚的帘帐,他看?不清楚那头?陪同的人。
姜熹在椅子上快睡着了,声音很远:“珙儿,觉得如何了?”
宫人裹着面纱给他端来了水,林珙看?了一眼,没要水喝,又看?向那模糊的人影,压着喉咙里蔓延的哭腔:“让母后操心?了……已觉得好一些了,只是,只是还有些乏累。”
姜熹似乎是松了一口气,可语气冰冷,仍无半点怜爱:“母后知道你这几日累坏了,头?一年在南边过?夏,耐不住这边的暑气,发了暑热之?症也是难免,过?几年便会适应。有母后与吴将军,前?朝之?事你不必担忧,这几日只管好生歇息。”
林珙看?不见姜熹的脸,只能听见她头?上的珠翠繁重。他轻轻“嗯”了一声,眼前?不觉蒙了一片湿漉漉的雾。
天将亮了,姜熹又跟御医嘱咐了几句,便打算起身出去,与群臣交代事宜。
林珙听见脚步声远了,无力侧着脑袋,木然盯着飘垂摇摆的帘帐。他隐隐觉得,这些东西快要压得他透不过?气来,仿佛是在提前?祷祝他的驾崩。
可再令他不适的东西,他也不会反抗分毫,顺从几乎成了他的天性?,常常就如同一个死?人一般。
下一刻,帘帐忽被掀开了。
柳佑独步走到了龙塌边。
林珙一顿,神情才添了一分生气,哑声道:“柳太傅……”
柳佑没有带面纱,蹲了下来,掏出帕子擦了擦他颈上的汗,柔声说:“皇上,臣在。”
不知为?何,林珙眼眶中的泪当?即溢了出来,他止不住怯懦地?抽泣:“朕是不是染上了疫病,快要死?了。”
柳佑一笑,安抚道:“皇上得的并非疫病,也不会死?。世上庸医太多,世人又容易被蛊惑,只要皇上心?中澄澈如初,不必理会其他人说什么。”
柳佑又给他倒了水。林珙喝得很急,险些呛着了。
林珙喝过?水,平静了不少,可眼底又莫名生出一分委屈,“朕要是真?得了疫病,柳太傅还会来看?朕吗?”
柳佑被问住了。
邺京的疫病乃是他精心?设计的一场局,根源是毒药所致,压根没有什么疫病泛滥。他不知道魏绎用的是什么方法,哪知竟把自己扔到邺京的炸药,又重新扔回了三郡,且干净利落地?扔在了他们的皇帝身上。
林珙是当?着众目睽睽发病的,这次的风声注定不好藏,南殷朝廷会不可避免地?会成为?众矢之?的。
实际上,他们已经焦头?烂额了。
查毒药、稳民心?,这才是王朝统治者眼前?亟需忧心?的事。
可显然,他们的这位小皇帝平日装得再像个知进退、识大?体的大?人,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十岁不到的孩子。他所真?正关心?的,是他做了功课后有无人肯定他,生了病有无人心?疼他。
病中的孩子喜欢撒娇,林珙见他沉默不语,性?情也不似平日那般,不肯罢休,糯糯低诉:“柳太傅,你不知道,朕方才做了一个很可怕很可怕的噩梦。”
柳佑回过?思绪,拢了拢他的发,安慰笑说:“皇上梦见了什么?不妨跟臣说说。老人家都说,只要将噩梦说出来,就不会怕了。”
林珙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摇了摇头?,也笑了笑:“可朕一看?见柳太傅,便忘记噩梦里有什么了。”
102 蚊子 “告诉朕实话,你是痒还是寂寞?”
邺京已连着三日没有?新发病的人?。虽尚未找到对症之?药, 可所幸这毒本就属于慢性,毒性不算凶猛,已有?不少考生在医官调养下逐渐康复。
魏绎命司谏院的谏官于城中四处体察民情、遏制流言,另让中书省每日在左安门前发诏, 通报京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