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29
照了照,院子不大,扫一圈就找到了源头。
前些天,江醒带着孩子们在院子里用砖块垒了一个乒乓球台,台面是用一块薄木片压着,经不起风吹雨打,刚才那一声想必是
板子撞飞在矮墙上的动静,底下用于支撑的砖头也塌了半边。
查明了原因,顾希安放下心来,关了手电正要回屋,余光瞟到某处。
伸手不见五指的暗色里,忽闪着一粒橙红的火星子,尤为显眼,扑面的水汽里揉杂着几缕烟草味。
心烦意乱,顾希安想逃走的心思更重了。
“安安。”
他的声音藏在风里,嘈杂,混沌,却一字不差钻进她的耳中。
推门的动作顿在半空中,她怎么了,她该头也不回的走开才对。
或许是他语气中的卑微感太重,或许是他此刻近乎于哀求的姿态太刺目。
那可是江醒啊,他应该高傲,冷静,俯视一切,而不是像这般委屈又可怜,变成被抛弃的什么东西。
他不该如此,哪怕对象是她也不可以。
顾希安方寸大乱。
雨夜的天空尤其恐怖,看不清乌云密布和倾盆落下的雨,只有无声的闪电划破黑幕。
紫红色不规则的线条,镶嵌着金灿灿的光,呈放射状散在夜空中,张牙舞爪,耀眼又可怕。
屋檐下,他们站在一起,衣袖碰着衣袖,不可思议的近。
在他蠢蠢欲动的手指想要去握住的瞬间,她重新拿起手电筒,打开,光束撒向远方,金色的雨丝像尖锐的针刺入无尽的沉默
里,消匿无踪。
江醒心知,避开的何止是本该十指紧扣她的手,是他们之间所有一切。
“你几时走。”开口似一把冷光匕首。
江醒低头,盯着燃尽了的烟蒂,最后一丝火光也被濡湿空气湮灭。
他不回答,顾希安接着说道:“你在坚持什么呢,江醒。”
她的话比暴雨如注的夜还要寒冷千万倍,刺骨入心。
“我后悔了。”
他看向她,夜色浓重,微微泛红的眼眶被掩藏得当。
顾希安设想过无数次他的作答,唯独这一句最坦白,也最无理。
她莫名其妙地想笑,又觉得实在没什么力气。
多说一句的力气都没有。
当初说“没得选择”的是他,现在说“后悔”的依然是他。
可是,凭什么啊。
4在江醒的语言系统里,“后悔”这两个字是不被允许的。
然而现在,他将自己打碎了摔烂在雨夜的泥泞里,装可怜也好,博同情也罢,只祈望她能抬一下眼。
偏偏,顾希安再不肯捡起。
手电筒闪得扑朔,三长三短,无意间的求救信号。
水雾在光源处汇结成数不清的光斑,圈圈圆圆,她眨了眨眼,逼退了眼底的湿意。
///
喜欢上江醒是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不论是肤浅的心动还是深情的爱恋,轻松容易。
他得体,英俊,翩然有礼,站在演讲台上,嘴角勾起恰到好处的弧度。
顾希安第一次见到江醒,在京南大学的新生开学典礼上。
那年她十七岁,大一,穿着打折的白色短袖,仰头望着那个站在阳光里的人。
太耀眼,以至于她有些恍惚,睁大了眼睛仍是看不清他的五官。
关于赞叹,关于惊呼,皆来自于身旁同学的议论和私语。
“是谁啊。”
“江醒,江氏集团听过吧,就是他家的。”
“我们学校的图书馆是他爷爷出资捐建的。”
“江氏集团发起的‘英才计划’,除了丰厚的奖金,还可以破格录入江氏的人才系统,从实习到就业全权负责。”
时隔半年,顾希安第二次见到江醒,依旧是在京南大学。
百年校庆,他作为特邀嘉宾到场祝贺。
端着签字笔的托盘走到他面前,这一回机缘巧合,她离得近了些,顺带看清了那张挑不出错的脸。
“谢谢。”
这是江醒对顾希安的第一句话,或许连他自己都忘了。
短短两个字,其实没什么意义。
紧接着的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在电视里报纸上新闻中。
青年企业家总是在各大场合演讲,访谈,公之于众,从而获取更广泛的知名度和公信力。
再后来,她申报了“英才计划”的选拔,原因当然与钱有关。
授受那日,江醒亲手将荣誉证书颁到她手中。
“很优秀啊,祝贺你。”
在他清冷的眼眸和一丝不苟的笑容里,顾希安悄悄错开了视线。
大二下学期开始,顾希安成为江氏集团公关部的实习生。
总部大楼一共三十七层,公关部在十层,他的办公室在顶层。
要说天意作弄呢。
八竿子打不着的的两个人,硬是有了交集,一次又一次。
发布会休息室里,她递上最终版的书面稿。
“这是你写的?”
“是。”
“写得不错。”
破天荒的,被夸奖的人霎时晒红了脸,都是听腻了的说辞,她却做不到如从前一般欣然。
“顾希安,嗯,我记住了。”
平平凡凡的名字从他嘴里念出来变得尤为珍重。
好像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偏被人收藏在心里。
某一次收购案的失利,集团股价大跌,公关部紧急行动起来。
通宵达旦的办公室里,连着几天的高强度会议,前辈们轮番趴到在桌子上小憩,角落里的座位,顾希安正在校对明天就要对外
发布的新闻稿。
她下午放了课匆匆赶来,看着大家脸上的疲惫,自觉揽下零碎的活儿。
办公室门被敲响,总监走了进来,清脆的拍掌声唤醒了昏沉的室内氛围。
“都停一停,江总买了饮料和甜品犒劳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