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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料外的加餐确实振奋人心,欢呼声,道谢声不绝于耳。
秘书将满满两大袋子的食物一一摆出来,最中心的圆桌上,打包盒堆起了小山状。
校对只差剩最后一个小节了,顾希安没有立时起身,怕断了语感。
忽然间,稿纸上罩下一片阴影。
“先休息一会儿再忙。”桌面的空余处多了杯热可可和舒芙蕾小蛋糕。
男人的声音低沉而内敛,由头顶传来,覆盖着她的一方天地。
顾希安抬眸,一不小心望进他的眼底,心脏意外漏了节拍。
“谢谢。”
她说得极轻,大气都不敢出的那种轻。
和江醒恋爱,是顾希安浅浅二十一的年岁里做过最疯狂的决定。
他笑,她跟着笑;他皱眉,她无端惶恐;他伸手,她忙不迭攀住他的胳膊十指相扣。
那种感觉很不受控。
莫名的微颤和悸动,身不由己的每一分踟蹰,想要把最宝贵的心脏都掏出来献给他的笨拙。
越靠近他,越了解他,越是要鼓足勇气。
江醒有多优秀,她就要变得更加优秀;江醒有多强大,她也要变得足够强大。
离开江氏,离开他的隐形助力,是顾希安为成全爱情而迈出的第一跨步。
调转枪头去了专业度更匹配的中联社,她下定决心,只要加倍再加倍的努力,从实习生到记者,从主笔到主编,总有一天,她
会成为可以站在他身边值得一提的存在。
所有的一切结束在毫无预兆的那天。
顾希安想过有他的未来,想要为之奋起直追,想为他们的相遇编织一场美丽的梦。
拼尽全力只跑了个开头,却不料被人拦腰截断了奔跑的双腿。
从那以后,她成了半身不遂的废人。
爱情的废物。
外派叙国后,除了紧锣密鼓的报道,闲暇时分同事们谈得最多的话题就是家里人,手机里存着各种倒计时。
回家的倒计时,孩子生日的倒计时,结婚纪念日的倒计时…… 唯独顾希安例外。
“得过且过”耗尽每一分秒,眼里除了工作也只剩下工作,用忙碌的日常将自己压缩到极点,让思绪没有多余的时间去解释,
去失落,去思念。
廖玲打来电话的那天,远方传来如常的爆破声,大马士革已经临近傍晚,黄昏黑夜,日暮途穷。
顾希安开了扩音,一边编辑着最新的新闻稿,一边安抚着母亲的崩溃。
信号依旧不好,思路和语音一样断断续续,停了重来。
电话结束后,爆炸声停了,临窗望下去,灰败的街道,只剩一盏孤独的街灯还在尽职守护。
短暂的和平让她升起一瞬宁静。
鬼使神差地,翻开通讯录找到他的联系方式。
她已经很少想起他了,也很少再记起那场惨烈的告别式。
拉黑,删除。
指尖游弋,那些过往的记忆,甜的酸的苦的,眨眼间清空归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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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之间早就结束了。”四年前就结束了。
她的声音尤其理性,似是在阐述一个不予反驳的事实。
雨停了,屋檐下的水珠子滴答坠落,串成一条条晶润剔透的珍珠白。
她的淡然宛如一场极刑,将男人的惴惴不安鞭挞殆尽。
江醒不管了,双手攥着她的胳膊,将人拉扯到眼前,通红的眼变得狰狞,眸色里是无边无际的恐慌。
“我后悔了行吗,我也是人,也会做错决定。”
他深切地感受到“将要”和“失去”。
不可以,他不准。
“是因为那个男人吗,喝咖啡看电影,送你回家,给你买药,你们有说有笑,就是因为他对吧。”
江醒发誓,如果她敢说“是”,他有的是办法让那个碍眼的男人滚蛋,彻底消失。
他很少不理智,此刻便是。
到底,顾希安没有遂他的愿。
她一言不语,像是塞满了棉絮的布娃娃,被动,不反抗,任他发疯。
沉默的对峙在钟盘上转了一圈,又一圈。
良久,胳膊上的力道松了些,尝试着挣脱倏而又被攥得更紧。
好像他不放手,她就不会走。
顾希安只静静地望着他,男人的眉心压出拧不开的褶皱,她曾无数次想要抚平,此刻只剩下铺天盖地的无力。
“老话说,命里缺什么都会带进名字里,想想实在有趣。”
她稍颔首,伴着草蟀虫鸣声,说着风牛马不相及的话。
同为兄弟,明明是酒精过敏的体质,取字作“酬”,该清醒却怎么都不愿醒来的人,取名为“醒”。
细想,太荒唐。
“江醒。”顾希安抬眸。
视线从衬衣的纽扣滑到他焦躁的喉结,紧抿而苍白的唇,然后是他的眼。
“我从来没有谈过你的妻子。”
滚滚的闪电划破天际,照亮一夜白昼。
男人的绝望和苦痛尽显眼底,而后,四散奔逃,留下一副没有生机的空壳。
为什么我从未提及。
因为我对你,对我们已不再期待。
认清现实吧。
已婚未婚,高贵与平凡,所有爱而不得的怨怒,对你无动于衷的冷漠。
早该醒了,我们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