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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够。”
岑意听见他的话,闷在被窝里哭出了声。
他当然知道只扣着枪不还根本没有用,沈闻霁总还有别的办法。但还是希望能像以前一样,沈闻霁会对他妥协。
可直到听到这样的一句话才发觉,或许他一直都想错了。那只是沈闻霁在让着他而已,真正认定了的事,才不会对任何人妥协。
岑意不得不面对现实,自己可能真的劝不回他了。
心里只剩下绝望。
“岑意……别这样。”
沈闻霁听得到他的哭声,隔着被子看不到他,像跟他隔着个世界。想说些安慰的话,却都干巴巴的,“你有很多很好的朋友,和很好的家人。你会有很好的人生。”
“可是我会没有你!”
隔着被子,他语气里的坚决依然清晰可闻:“我希望我的朋友里有你,我的家人里有你,我希望我的整个人生里都有你啊……你明明知道的啊。”
沈闻霁听得心中酸涩,全部感受郁结于心头难以言说,艰难道:“你不明白……”
“我明白的!”
反正是劝不回他了。岑意狠狠擦掉眼泪,闭着眼不管不顾地说:“我知道你一直都很难过……沈闻霁。现在也体会到,你觉得自己被南获前辈丢下的时候有多难过了。”
“因为你现在就正打算丢下我。”
他说,“我会像沈闻霁那样难过。”
作者有话要说: 来唠
最后一方
从天亮写到天黑
顺利的话明天再两章就能正文完结
啊!等了好久终于等到这一天!
大家明天见
mua!
第190章
再也不会有比这更加深刻明了的感同身受。
不要走,不要离开我,不要丢下我。
这些话沈闻霁从没说过,如今听到却像是从他心里生生掏出来的,借岑意之口说给他听个明白。说着他有多可悲,就有多可恶。
他明明已经亲身体会过的苦,竟然又要放进岑意的心里再痛一遍。
岑意把枪塞进枕头底下,缓缓掀开被子坐起身,看到沈闻霁隔着整个房间的距离站在角落里,如同化成墙上一道漆黑的影子。
病房里灯光明亮,开着恒温的暖气,却好像照不到他身上,暖不进他心里。岑意下了床,走向他,还没靠近就见他别开了脸,甚至有抬腿走人的趋向。
在他真的有动作之前,岑意紧赶几步冲到他跟前一个猛抱,双臂紧紧锢住他的腰不撒手。
连拥抱都不如平日里那样紧密而温暖。沈闻霁任由他抱着,却没有勇气伸出手,好像连回抱他的资格都没有。
还是做错了吗?是从哪一步开始?
不该被他发现在家,不该写给他那么多歌,还是从一开始就不该出现在他面前?
要怎么样才能不让他担惊受怕,过一帆风顺的人生,不要因此而变得不幸?
沈闻霁徒劳又悲戚地想,即使时光倒流,自己也找不出让所有人都好的办法。
是沈闻霁太无能了。
“岑意。”
他垂眼看着怀里柔顺的发顶,没有再揉上去,只是轻声说,“我真的是个很差劲的人。”
或许是在更早的时候。
他根本不该流浪到那条街道上被带回家,不该眷恋那一室温馨贪心地留下,把他们的命运都转向不同的方向。
南获改变了沈闻霁的人生,带他走向沐浴在阳光下的一条亮亮堂堂的路。
可沈闻霁也改变了南获的人生,把那个原本应该家庭美满,温柔又心软的琴行老板,引向了抑郁的终点。
为什么他的幸福却是他人的不幸。
“才不是呢。”
岑意更加用力地抱紧他,像要连缺失的那半热度也一力补上:“我的眼光怎么会出错?我这么喜欢你,你一定是很好很好的人。”
他强忍着大哭一场的冲动,语气温存清澈,字字敲在心上:“你只是太难过了。”
沈闻霁忽地怔住,霎时间有什么脱离了眼眶,迅速地滑过脸庞滴落在他发顶上。
他总是只用最简单的话就能轻易破防。因为是从心里掏出来的句子,最简单也最有直击人心的力量,“你只是从来不说……可我都知道。”
“我好希望你能开心地活着啊沈闻霁,也不用总是开心,当然会有不如意的时候……那也都可以说给我听啊,我会好好听的。说出来就没事了。”
不要总是一个人积在心里。甚至每次难过的时候,连悲伤的表情都想隐藏。
岑意想要抬头看他,又被摁住了脑袋。这一次却没有罢休,温柔又笃定地拉开了他的手,仰脸望着他通红的眼眶,擦干他的脸颊,含泪露出笑容。
“我希望你……对自己好一点。”
连这样悲伤的表情也跟我分享吧,沈闻霁。
能不能让我成为你的依靠?
我也想成为你的依靠。
沈闻霁抿住嘴角,像笑又像哭,只有眼泪一直不停地掉下来,嗓音沙哑得不成样:“你是从我心里钻出来的妖怪吗?”
岑意擦不及他的眼泪,踮脚在他湿/漉/漉的脸颊上轻轻落下一吻,尝到泪水的苦涩,笑却清甜,“我是你的岑意啊。”
沈闻霁哪里会不知道,自己在做一件得不偿失的错事。
他只是太想再为南获做点什么。恨为时已晚,恨无能为力。他不想让这世上最亲最敬的家人带着委屈和遗憾离开这个世界,哪怕自己都知道是于事无补,只能徒劳地用来发泄恨意。
“我知道你很想念南哥。可是无论再做什么,他都不能回来了。”
岑意低声道,“我们还有别的事可以为他做的。他一定还有没来得及完成的事吧?他还想看到子斐长大,他想看到你们好好地生活。我们可以一件一件都替他实现,就像活给他看那样。”
“他从来都不会觉得你是个差劲的人。”
岑意笑着,用理所当然的语气,“因为他很爱你啊。我也一样。”
沈闻霁额头抵在他肩膀上,竭力制止的抽泣顺着肩膀也传进他的身体,把病号服浸湿了一大片。
“我很想他。”
“我知道。”
“我……太想他了。”
岑意抚摸他的头发,低声说:“他一定也很想念你。”
岑意能感受到他的颤抖,在最终的压制后逐渐决堤,逐渐蔓延到自己身上。不知怎么,感到心疼又有些安慰。
无奈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能让他不再悲伤。但至少这一刻,既然他的肩膀能派上用场,就用来哭个痛快吧。
身边围绕着的草莓甜味一点点加重,好像连空气都要被染成粉色了。
沈闻霁心底里有两股力量在交织冲撞。旧的悲伤与新的悲伤,旧的离别与新的离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