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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玩味:“二弟,你可真够可以的,这是将所有大逆不道的事都推给我做的意思吗?”
“娘娘这是哪儿的话。”谢庭春说话时笑容满面,恭敬万分:“皇后娘娘千金贵体,微臣哪里敢僭越——再说,微臣有劝过让娘娘去做什么事吗?”
谢皇后眯起眼,平素看起来端庄而古井无波的瞳孔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懊恼。
没想到啊,最后还是被这个小子摆了一道。
谢皇后看着面前的谢庭春,只见他一张俊俏的脸上挂着和煦恭敬的微笑,带着和他年龄不符的镇定,神情无懈可击,瞬间一阵恍惚。
这个堂弟,她是越来越看不清楚了。
“去吧,娘娘。”谢庭春微笑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脸上八风不动,十分淡定,仿佛谢皇后此时去给天祺帝倒的,只是一杯普普通通,什么料都没加的茶水而已。
“我……”谢皇后觉得自己手心的汗越出越多,嘴唇张张合合,若不是有红色口脂的掩盖,苍白的唇色早已经暴露了她紧张的内心。
“娘娘不妨想想太子殿下。”
谢庭春抛下最后一句话,直起身子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太子……
想到自己年仅七岁的儿子,还有贵妃肚子里那个还没生下来就已经得到天祺帝万分宠爱的孩子,谢皇后眼神一变,迟疑尽去,留下的只有坚定和一丝狠戾。
谢庭春见自己的话起到了应有的效果,脸上重新带上了那副云淡风轻、毫无破绽的面具,拂袖转身离开。
“你可真是不择手段啊。”一个凉凉的女声在他身后响起:“那个人他知道吗?”
“知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呢?”
青年转过身来,面上的面具忽然破碎,第一次露出了一个温柔如水的微笑。
谢皇后怔怔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想起自从入了太子府后,从满怀羞涩到心如槁灰的自己,忽然心头飘过了一丝若有若无的酸楚和羡慕。
有些事情,也许真的是人各有命。
手心里的纸包被猛地攥紧,锐利的尖角划过皮肉,痛楚汹涌而来,瞬间将她内心涌动着的软弱情绪驱散一空。
眼前飘过儿子、父亲、弟弟……许多人的面孔。
没有爱情,但是我还有别的需要守护的东西。
谢皇后深吸一口气,再次抬起头来,眼中已经没有了一丝一毫的犹疑,迈着沉稳的步子走入了大殿。
“皇上,臣妾这儿新得了壶好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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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对京城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的亓杨正在风风火火地掀开门帘,走进了亓大石所在的亓家军主营帐,一股暖风掺杂着浓浓的药味立刻扑面而来。
“义父,我来了。”
亓杨一眼便看到亓大石正光裸着后背趴在榻上,整个肩膀和后腰上都缠着厚厚的一层绷带,一条腿上也是血迹斑斑,绷带下还正在不断渗出深红色的血迹。心头忍不住一紧,赶紧急切地上前半跪下来,握住了亓大石粗糙的手掌。
亓大石的脸色因为失血而有些苍白,勉强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双溢满关心的浅色瞳仁。
一瞬间,他精神有些恍惚,张口呢喃道:“梅娘,怎么是你……?”
梅娘?
亓杨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见亓大石一脸悲伤中带着几分幸福的神色,虽然失血过多,手上却还依然紧紧握着一支女式的梅花银簪的模样,瞬间福至心灵。
大约这个梅娘……就是他从未见过面的义母了。
亓大石曾经在和他谈心的时候提起过,他并不是真的从未成亲,早年跟随着亓元康将军在西境打仗的时候,他曾经受过一次重伤,被一名善良的西境女子捡回了家,在养伤的时候二人日久生情,便拜过天地结为夫妻,日子过得和和美美,然而不幸的是,后来西境战乱频发,二人在战争中彼此失散,等到后来亓大石找到梅娘的时候,她已经香消玉殒,连带着二人刚出生没多久的孩子也一起不见了。
“义父,你醒醒,是我。”
亓杨动作轻柔地在亓大石完好的那边肩膀上拍了拍,亓大石似乎这才从刚刚的幻觉中清醒过来,老脸一红,轻咳一声:“阿杨,你来啦,卫城关拿下来了?”
“都拿下来了。”亓杨点头道:“林乐生已经当场毙命,不过赛凡没有出现。”
“该死的狐狸崽子!”亓大石哼了一声,面色不虞,旋即有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从自己的枕头下取出了一枚小小的铜雕,被磨得已经有些看不清形状了,依稀只能看见是一个蓄势待发的猛兽模样。
“拿去。”亓大石粗喘着气,将那个冰冷沉手的小铜雕塞到了亓杨手中,目光中禁不住带上了几分慈爱和信任,伸手在亓杨的后脑勺上摸了摸:“这是咱亓家军的虎符……我这条腿怕是保不住,以后亓家军可就要看你的了。”
亓杨瞬间觉得自己手中的小小铜像重如千钧!
亓大石这简单的一个动作,背后却有着许多未竟的含义,这小东西象征着的,不仅是二十万夏国精锐的统帅权,更是亓家军的百年传承!
“义父,这万万使不得!”亓杨赶紧推拒道。
自己虽然叫亓大石一声父亲,可毕竟不是血缘至亲。亓大石正年富力强,这亓家的百年基业,怎么能交到自己一个外人手里呢?
“什么外人不外人的,我可就你这一个儿子。快给我拿着。”亓大石一张脸一板,做出一副严肃可怕的样子吓唬道:“怎么,连我的话都不听了么?”
一边说还一边使劲儿把那虎符往亓杨手里一塞,动作幅度有些大,亓大石不由得“哎哟”了一声按住了自己的侧腰,鲜血一瞬间染红了绷带。
亓杨这下可给吓坏了,赶忙高声唤郎中进来,一边伸手制止亓大石的动作,皱眉埋怨道:“义父,你如今身上还有伤,得小心一点。”
话音刚落,一个熟悉的声音便在帐门口响起,门帘一掀开,柴院判那张熟悉的面容便出现在了门口,满脸的不赞同之色:“说得对。亓将军,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这么没轻没重的?”
“柴院判,您怎么来了?”
亓杨眼中迸出惊喜的光来,刚刚在看到亓大石伤势的时候,他便差人快马加鞭前往京城,去请御医过来看看,没想到送信的人刚出发,柴院判竟然就自己出现在了西境,禁不住赶忙迎上前去:“柴院判,还请您为我义父看看他的伤吧。”
“老夫正是为此而来。”柴院判也不啰嗦,放下手中的药箱子便上前手脚麻利地开始拆起了亓大石腰上的纱布,在见到裸露的伤口时情不自禁地瞪大了眼睛:“哎,这伤可不容乐观。多亏了谢大人的消息,到的及时,还有救!”
谢大人?
亓杨的耳朵情不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