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眶通红,道:“我就是不服!想当年长平之战,二十万赵卒来降,我军不得已杀降,乃是大王、武安君、应侯三人共商裁定的决策,可最后却是武安君一人独自担了骂名,大王只坐享战果!武安君当日说他不在意世人的评议,是,我们武将为国杀伐,即便被敌人诟詈、被后世非议,又有何怨?可君上不念武将赤心,仅因几句逆耳谏言就横加罪罚,为一己颜面而残害忠良,岂非是对我等武将最大的讽刺?”
王翦又道:“若要论罪,那奸臣张禄罪当夷三族,可大王却包庇他,非但不依法惩治,还容他继续身居高任!”
华摎咬牙道:“大王宠信奸佞策士,迫害高功武将,这等不辨是非、不分善恶,实乃昏君行止!我何苦为一个昏君出生入死!”
王翦朗声附和:“我也不愿再给昏君效力!”
司马梗惕然道:“你们两个想怎样?”
华摎、王翦不答,两人皆面孔铁板、拳头攥得青筋暴突。
司马梗额角冒出冷汗,但他内心实也悲恨交加,转过脸问王龁:“左庶长,此间你职位最高,你说我们应当何去何从?”
王龁怔怔的目注于地,若有所思。
华摎道:“左庶长,我们之中,您追随武安君的年岁最长,您心里是怎么想的?”
王龁眨了眨眼睛,神情凝重的道:“我与起哥相识四十余年,我一贯把起哥当兄长般看待。我不敢说我有多么了解起哥的心思,但起哥为人处世的风格,从来都是刚正不阿、又英勇无畏的。”
王翦点头道:“武安君诚然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是天下无敌的战神!”
王龁侧首望向五位下属同袍,道:“所以我觉着很迷惑。倘若起哥认为大王昏庸无道、迫害忠良,那依照起哥的个性,他绝不可能认罪就范。起哥的武功,咱们是晓得的,那是‘万夫不当’之强,而况还有嫂子在他身边,嫂子的武功早已臻出神入化之境。他们夫妻二人联手,纵使不反击,也定能安然脱险啊。”
五位下属听了这席话,均感认同:“对呀,武安君怎肯自裁呢……”
王陵倏然眉心一紧,道:“啊,按周知的说法,武安君夫人当时正怀有身孕,会否是怀孕减损了武安君夫人的战力?甚而是大王拿武安君夫人的安泰胁迫武安君?”
王龁摇头道:“倘是那样,大王就该斩草除根,一并处死嫂子,何必留嫂子活命?嫂子深爱起哥,起哥蒙冤而死,嫂子必定要为起哥报仇的。”
众人喃喃道:“也是啊……”越想越困惑不解,苦思良久,张唐说道:“我等若要弄清个中来龙去脉,非得询问当事人不可。不过依我估计,当日在杜邮的臣僚士卒等,必已被大王勒令噤声,我们很难问出什么来。”
司马梗微喟道:“的确很难查访。我两年前曾收到过家书,称阿靳会陪同武安君和武安君夫人迁居阴密,但自从武安君在杜邮出了事,阿靳也下落不明了。”
王陵道:“还有,似乎也没人知晓武安君夫人的下落,大家只知她尚在人间、抚育她和武安君的孩儿,却不晓她居住在哪儿。”
王龁咂了咂嘴,道:“既然横竖都是无措,我们不妨直接去问当日护驾的蒙骜。就算他奉命噤声,我们也要设法盘问出点端倪来。”
另五人都同意道:“是也!”
是时,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六人回头望去,只见正是蒙骜驱马而来。
蒙骜将自己骏马和六匹马停在一处,然后步行至武安君墓前,向六人抱拳行礼。
六人起身回礼,王龁道:“蒙贤弟,你来的正好,我们正要去找你。”
蒙骜庄容道:“诸位都是武安君和武安君夫人昔日最得力的下属,武安君之事,诸位心底必有疑问,大王也料到诸位心绪难平。我现下来此,便是奉大王御旨,转告大家一句话。”
王龁等人神色郑重,肃然倾听。
蒙骜眼望武安君之墓,道:“这座墓冢是衣冠冢,墓内仅有武安君的铠甲和佩剑,还有武安君夫人的铠甲作为随葬品。”
这句话犹如在空中炸响一个焦雷,王龁等人愕然木立,嘴巴张大,半晌不能合拢。
蒙骜续道:“事关重大,为免节外生枝,也为确保国家安定和各人周全,其他的话我不可多言。大王信任你们六人,才允许我将这一重要机密相告,你们务必守口如瓶,切勿辜负大王与武安君的良苦用心。”
六人互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是脑中一片茫然。蒙骜口说无凭,自是难以取信于人,但六人素昔敬爱武安君,因而又衷心希望蒙骜之语属实。
“起哥一定是和嫂子在一块儿咯,他俩现在何地?生活得如何?”王龁问蒙骜。
蒙骜微微作了个揖,道:“左庶长见谅,我实在不能透露更多。我今天所说的话,也请你们千万守秘。”
王龁等人见蒙骜口紧,想必再问也问不出详情,权且作罢,王龁道:“蒙贤弟放心,我们六个虽是武夫粗人,但也懂得轻重,绝不会做误人之事。”
蒙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