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24
幻想自己想要成为的样子。但是那天在奶奶家……”
他哽咽起来:“我想我一定是这几年得意忘形了。奶奶家村上路过几个奇装异服的游客,开了两辆面包车,找我问路,然后我们就开始聊天了。我……我也不知道我当时怎么想的,跟他们说了我喜欢漂亮的衣服饰品、不喜欢当男孩,他们没有笑话我,还很理解我,还给我一条裙子让我现在就穿穿看。我当时很高兴,没想那么多,更没发觉有什么危险,直到妈妈突然回来,发现我在他们的面包车里……穿……穿着裙子……”
张昼朝我抬起头,长长的睫毛上沾湿了泪珠。我突然觉得他如果是个女孩,一定是个很漂亮的女孩。
“卞妮,我以前觉得自己还能继续装下去,这样没问题,但是被妈妈看到后,我再回想起那些人在面包车里的笑脸,才发现根本不是这样的!罪恶感和恐怖几乎淹没了我,可是我再怎么克制反而想法更加清晰,我真是有病……那之后的每一天,只要我停下了工作开始胡思乱想,我就会想,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我非得和别人不一样?卞妮……我现在……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啊……”
周围是安静的废墟般的生活,张昼就像已经在这种粘稠的时间里渐渐沉没了。橙灰的暮色里,高远的天空中只有松柏的树尖在风里摇曳。
或许换个场合我会知道该怎么安慰,但此刻我突然发现他的痛苦太过特殊,我根本不能说我懂他的心情,我唯一能做的、或许还有点用的,大概只有抱住他了。
他尖尖的下巴磕在我的肩膀上,有些疼痛,我开始有点懂了老师说这件事很复杂是什么意思,也开始懂了这种事情如果没有充足的支持的话,似乎只会给人带来深深的无力感罢了。
我坚持对他说你不是不正常的,你没有病,会有办法的,可是他再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眼神再次漂往我去不到的远方。
☆、第 12 章
那个九月的晚上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张昼,不管是在学校还是在他打工的地方。找过老师,却被告知他已经转学走了,至于去了哪,老师也不知道。我的联系方式也被他尽数拉黑,张昼这个人似乎只是存在于我脑子里的幻想朋友,一个阳光下流着光的肥皂泡。
人生根本不给我时间对此有所反应,一幕接一幕,台上的戏剧继续,台下的我只得认输。
我从来没有后悔过认识张昼,只是后悔当时的自己不能更好地帮助他。甚至可能有点懊悔,我后来回想起那天晚上的场景时,都会觉得或许当时幼稚的我是张昼选择离开的一部分因素。他当时究竟需要的是什么呢?我无数次地想起,又无数次地迷茫。
但或许可以这么说,张昼这段在我生命中短暂存在过的美好又刺痛的记忆,连同爸爸这个几乎占据了我大半部分生命的人一起,很大程度上影响了我的整个人生。
那天我没能好好地安慰张昼,只是被他催促着回了家。路上我还在想究竟该用什么说法来和张昼拉近距离,不止是安慰他,而是真正解决他目前的难受和困扰。
到家后我才发觉有些不对劲。这种从晚上就隐隐约约存在的不安原来不仅应验于张昼。
“爸爸?”屋里灯关着,在晚夏的九点半时刻显得格外寂静。不,不该是这样的。爸爸还没有去上班,平时这个时候他应该在家才对。
我把灯打开,却目睹了仿佛是一场搏击拳赛的结束现场。平时整洁的家现在用凌乱来形容已是勉强,那一瞬间我还以为家里进了贼,直到我看到爸爸的房间亮着微弱的灯光。
我打开他房间的灯,那个亮光只是爸爸的电脑光,他本人并不在房间里。我回头打算离开,却发现他床边那箱平时合着的箱子——装着那些衣服的箱子——被打开了,里面的衣服零零散散地落在地板上、床上。那种场景……怎么说呢,让我想到残春凋零的花朵。
我很奇怪。爸爸既然不在房间,还会去哪?难道是去哪个酒吧晃了?
“卞妮……是你回来了吗?”我听到卫生间有人在叫我。原来爸爸在那里。他的声音不大,却在浴室里传出轻轻的回声。
“爸爸?你在上厕所吗,为什么不开灯?”
“我在洗澡,你先去写作业好吗?”
洗澡?为什么洗澡不开灯,还没有水声呢?而且爸爸的声音有气无力,好像说那么几个字已经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我越发觉得奇怪,这种异样让我感到不安。
好吧,但是我想,等他“洗完澡”我再问他也不迟。
我看着时钟的指针划过九点四十、九点五十、十点……那么久,时间只是在眼皮子底下溜过,悄无声息。在这段时间里我却没有听到一点儿声音……不,或许有。轻微的啜泣如一条细密的鱼线,穿过寂静无声的空气,在我耳边环绕,但始终轻得远得像是塞壬的歌声。
“爸爸?你在里面干什么?你出来好吗?已经十点半了。”
“等等。”爸爸说完这两个字,浴室里才传来一些响动。他推开门,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