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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宁被我和陈熠挤得胳膊都抬不起来,不一会儿电脑里就传来一声特殊的背景音——gameover。
“啧。”朱宁发出无奈又闹心的声音,皱着眉头瞥了我们俩一人一眼。
我和陈熠面面相觑,像很乖的小孩子,都一副知道错了的样子。
“要不我们拍照吧,用这个。”我摇摇朱宁的胳膊,指着电脑主机上方摆放的一个球状摄像头。
“拍拍拍。”陈熠伸手调整了摄像头对着他自己。
我又把摄像头转回来:“你走开,你都在教室里和李芷柔拍过了。
“莫希这镜头装不下你。”陈熠又要伸手转摄像头。
混乱之中,朱宁从左右两人间挣扎出一条缝隙,点开摄像头,在我和陈熠的拉锯中费力地连续按了几下鼠标。
就是这张照片。我看着手机发呆,那三个人的眉目间都有一种不谙世事的快乐,那是我们的“黄金时代”。陈熠对李芷柔说过,什么好看不好看,照片的意义就是定格此刻。
红灯倒计时,5,4,3,2,1,绿灯亮起,路口两边的车子像开闸的大水倾泻,一如此时不再可以控制住的回忆——
“叔叔你知道吗?每个人学习的方法和道路都不一样,我成绩后来慢慢才变好的,但是有的人就从一开始就很好,学的很轻松,还有人像是突然被打通任督二脉,最后也能考上清华北大。”
我丝毫不停顿,司机没有理我,可能他对学生学习的细节并不了解不知道怎么接我的话,但这没关系。
“遇到好的老师也很重要,但是没有遇到也没关系,遇到好的同学就可以了,如果好的同学也没有遇到就有点孤单了,但也没关系,她知道自己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就可以了。”
我说得口渴:“选文理科的时候也很重要,让她自己想清楚,对哦,年纪前十的话,你有没有问过她以后打算去哪读书?清华还是北大?还是出国?”
“你是清华还是北大的?”司机这才和我搭上话,不知道是哪个字眼提起了他的兴趣。
......被问住了。
我把脑袋重重地磕在车窗上,“咚”——车窗替我发出沉闷的一声哀嚎。
“我恨自己这一段没有考上北大的人生。”我半开玩笑半丧气地自言自语。
车内寂静无声,司机师傅看样子没有听到最后一句,他知道我又“囊中羞涩”了。
“到了。”司机师傅提醒我。
他帮我把行李箱从脚边拎出去,下车向他道谢,他来不及反应,只是急匆匆地低头拨电话,我自顾自地拉起行李往家那边走去,没走几步听到他的对话:“喂?请问是董老师吗?您那边家长会开始了吗?......”
我迅速转过身,只见司机一边诶诶诶,一边跨入驾驶座,我大声问:“董老师?是那个教语文的董老师吗?”
司机探出车窗:“是啊,是我小孩的班主任,董冬冬老师。”说完他就提速,急着开走了。
“那你小孩一定会很棒的!”我踮起脚,在下午四点钟柔和的光线里对着车屁股大喊,眼角突然湿润。
头顶的天空湛蓝。
这次回家是参加丁琪的婚礼,她在一所高中当老师,日子悠悠哉哉地呈现在她的社交网络里,好不快活。
一到家我就迫不及待地征用了家里的车,直奔丁琪的学校。我终于又走进了一所高中学校,处处洋溢着青春的活泼和生动,充满希望与静谧,我真嫉妒。
丁琪就是在那栋办公楼下的大柳树旁对我招手的,她抱着银灰色笔记本电脑,穿着白色的丝绸衬衫,九分西服裤子,头发在颈后随意地绑着,笑得很舒展,俨然一副洁净温婉的良家女形象,我走过去,我在踏出第三步时,突然发觉,她嘴巴上扬的那个幅度,叫幸福。
靠,真不愧是新娘子。我暗暗在心里骂了一句,忍住眼睛里的湿意。
我以前吵着让朱宁绕几条街给我买桃花酥的时候说:“说到底,人活着不就为了一个字吗,吃!”
朱宁无奈地瞥了我一眼:“哥,人活着是为了幸福,吃也是为了幸福。”
“问题关键是现在只有桃花酥能让我变得幸福!”我揪住他耳朵嚷。
从那一刻起我看丁琪的眼神就变了,她现在是一个找到宝藏钥匙的探险者,这不得不让我肃然起敬。对于那些形而上的事,她满面的春光告诉我,她知道的比我更多。
丁琪摸了摸我的头顶,我不知不觉睁大了眼睛,她从内到外散发出的母性让我乖乖地愣在了原地,像只被驯服的小动物,视线变得朦胧。
“少来。”我登时踮起脚尖,以一个俯视她的角度说,“我又不是你学生。”
“三人行还必有我师呢。”丁琪拿她的笔记本敲了敲我胳膊,一副故作居高临下的神情,“你对你即将结婚的姐姐就没有什么要请教的?”
幸福太刺眼,我呜呜地哭起来:“拜托你能不能不要动不动结婚结婚的,我好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