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击未成,又是嘶鸣,飞快转过身来,张开长满尖牙的血盆大口,暴露出鲜红口腔。
人肉下肚,修为暴涨,他身体胀至更大,刚吞下去的肉块挤在腹部,看起来滑稽可笑,但沈渊头一回面对他不敢懈怠。
这蛟疯了。
原因甚至不明,他还吃了人。
那张开的嘴巴里,满是血沫和糜肉,发出热烘烘的腥味。
一个这头一个那头,一个人形一个蛟身,一个疯狂地朝另一个攻来,沈渊眉头一顿,侧开身伸出手,在花斑蛟的牙齿触及到他之前将整条手臂狠狠卡入那齿列之间!
砰——如利刃撞上不周之山,千推难倒。
“司泉,你不要逼我。”他压死了眉峰,双眼横绝,目光如刀锋冷冽尖锐,刺出寒芒。
衣服袖子破了,露出布满黑鳞的皮肤,手臂被咬住,那红得恐怖的眼就在面前。
他发现司泉在哭,猩红液体从眼下粘膜里滴出,原来是血泪。
花斑蛟身体颤抖,刚要重新张开口,在这一刹那间沈渊找准机会猛然抽手倾身向前,足尖点住地面唰地一个翻身,另一只手抬起来骤勾利爪,死死地扣住了它的七寸,毫厘不差,花斑蛟哀嘶一声,丑陋断尾狂动,但已经失去行动力,更在蛟王寒压下气息渐弱。
不过转瞬之间。
“嘶——”
沈渊手掌用力,那层凉凉的皮肉瞬间被刺破,流出精纯的蛟血。司泉已发不出声,臃肿庞大的身体随着血液流出慢慢缩小,腹中的肉块已经极速消化了,此刻变回扁平。
不消多久功夫,沈渊手里的蛟脖子缩成碗口大小,变成了普通蟒蛇的尺寸。
他这才拔出嵌进七寸里的爪尖,将司泉狠狠掼在地上,一脚踩上去。
花斑蛟抽搐了几下,不再动弹。
“你还真敢。”沈渊恨不得立刻将他剥皮抽筋,“这次还能有谁保你。”
他一用力,脚下的蛟身被压下去,忽然变成了细白青紫的人皮。司泉变了人形,浑身是伤,脸朝下匍匐在地,眼睛失去了焦距,还在滴血,又黑又红。
沈渊微微伏低身,看见他的嘴唇在不停地颤抖,似乎是在说话。
一直重复两个字。
“救命。”
汪濡在次日凌晨从漠北赶回,一身沙灰尘雪,没来得及换就来找到沈渊。
那一架,向晚楼被撞毁得几乎塌了整整一层,沈渊裹着貂袄站在三楼的风口,见他来了,回过头冷冷地说:“这就是你要护的人。”
汪濡哑言,磕绊地问:“吃了几个?”
沈渊答:“两个。”
“都是客人?”
“嗯。”
“姑娘有伤到的吗?”
“你说呢?看看他砸的。”沈渊嗤笑了一声,“都送去别的院子了,这点动静整个扬州立马都知道了。”
不少人亲眼见到这类似大蟒的蛟身,出了这种事,向晚楼的生意大概是做不下去了,还有无数麻烦等着处理。
汪濡不知如何回答,词穷力尽般,能说出口的只有一句“抱歉”。
“你跟我抱歉有屁用!”沈渊咬着牙说,“这是他第二次吃人,规矩你比我懂,不可能再留下。我还不动手,是想听你解释,我要一个原因。”
“我……”汪濡张了张嘴,叹出一口气,“这事儿很长。”
南方隆冬雪夜,无月无星,寒风呼呼地灌进塌破的高楼,把两个人的衣摆吹得不停乱荡。
这原本出于善意瞒下的过往,被撕开一角鲜血淋漓的皮。
“去年开春前,我去了一趟东北雪岭,是从山上出来时遇上他的。”
一开始就是一个很糟糕的相遇。刚化形的小蛇和一个风尘仆仆的归客,在大兴安岭深山的雪松之间愣愣地对望,半天没说话。
汪濡对他的第一印象就是,好小。
真的很小,身形顶多是十四五岁的少年。妖类化人形,外表的形态总是成人模样的,很少有这样年幼的,像发育不良的小孩,一碰就倒。汪濡知道自己是撞上他化形了,又是见他是同类,自然地生出善意,主动开口问候:“你好啊。”
那小蛇懵懵懂懂地抬起头,眼睛很干净很澄澈,学着他说话,口齿都不利索:“你,你好啊。”
“你是蛇吧,”汪濡说,“别紧张,我曾经也是,我们是同类。”
小蛇仍旧看着他,好像没听懂的样子。
“你几岁了?”
“几岁了?”小蛇重复,低下头晃了晃脑袋,慢吞吞不那么流利地回答,声音也很稚气:“三……三百岁……”
“那挺小。”汪濡点点头,“你一个人?”
小蛇没有说话,汪濡看看四周,一片白茫茫的雪,有声响的活物只有他们两个,看来确实是一个人。
“你……”他顿了顿,有点疑惑,“你不知道自己要化形吗?”
妖类化形需要足够的修为积淀,是件很郑重的事,最起码临近化形前自己会有感知,以便找一个安全又不偏僻的地方等待,最好是有成熟的妖跟着照顾。这条小蛇如此突兀地出现在雪地里,很是奇怪。
“啊,我……我不知道。”
汪濡闻言笑了,有些无奈又有些惊讶,说:“你可真有意思。你是这儿的妖吧?有认识的长辈朋友么?”
小蛇闻言细细颤颤地:“啊……有……有的。”
“回去找他们吧,等下天就黑得很快了。”汪濡抬头望了望,又将视线放回,“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司泉。”
“行,司泉。”汪濡说,脸上笑容更明朗,“在这里遇见,我们挺有缘的。我叫汪濡。”
司泉又轻声学:“汪濡。”
“不过我要走啦,就是路过,不能陪你多聊了。”汪濡说,“我们交个朋友,你以后到了人间,可以来漠北找我,随时欢迎。”
“人间?”
“对啊,人间。”
司泉问:“人间是什么地方?”
汪濡想了想,回答道:“人间就在山外面,是人生活的地方,也是你化了人形之后,应该去的地方。”
应该去应该去,如果时间能倒退,事件能重来,他一定不会说这句话。他还是不够明白,还是太想当然。
人间毁了司泉的一切。
第38章
那年冬天北方格外地冷,漠北日日刮冻风,兴安岭九月初便大雪封山,寸步难行,鲜见人迹。生灵受迫于严冬之难,皮毛薄的早熬不过去,蛇类更休眠得早,满山寂静无影,宛如一座大坟。
过了时辰,天黑得很快,日色向晚,雪又下大起来,朔风迷眼。汪濡看了看天,又看了看眼前的小蛇,把身上裹着的白貂脱下来,走上前去轻轻给他围上。
“走了。”汪濡说,“你快回家去吧。”
司泉点点头,站在雪地里,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