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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不希望有个人能够听见自己的心?即将我快死了,即将我的死亡已经被默认,而默认就意味着视而不见,我仍然想要说一些什么。现在我遇到了你,我必须通过向你表白来完成这件事。所以我找到了你。
不要试图回忆我是谁,特别是我的样子。那天你并没有向我看过来,只有我在躺在病床上看见门外的你。你和那片被疾病浸透了的空气一点也不相配,即使你站在那里,我也可以轻而易举地看出你不属于那里,你不是一个病人,你只是不小心生了病。而对我们这些人来说,生病就像我们的工作和天性,就像女人胸口上的两块乳房,理所当然地从出生就带在身上。对于病人来说,身体的每个部分都是由疾病组成的,多一块皮肤和肌肉就是多一些病痛,乳房还是屁股,手指还是头发,都只是一块“病”。我从未认识到男人或者女人的身体拥有何种美感,男人的身体看起来普通不已,像一只直立行走的驴,身上总是带着一股辛苦劳作的味道,即使他是个无业游民;而女人的身体我只曾经见过一次,那是一位小女孩的身体。她的身体里也寄宿着严重的疾病,像一只鬼魅占据了她的身体。我不小见到护士为她换衣服,因为她已经动不了了,那是她和我一个病房,我们的病都还没有深入骨髓,于是我自愿去帮护士的忙。我见到了那具属于年幼、疾病缠身的女孩的身体,我没从那句身体里看到任何美感,只感觉到一种根深蒂固的不公平和人性中那可恨的弱点。为何要把我们这样的人生下来?难道我们上辈子都罪孽深重,必须要以这种残酷的方式净化自己?谁都知道上帝与来世只是一个谎言。我们的疾病与绝望没有理由,哲学家和神父都是骗子,他们一边欣赏我们的苦难,在创作自己的理论时却又把我们排除在外。这世界上没有一条真理适用于我们,我们也不是上帝要怜悯和拯救的子民。
因此,你要如何不是我的天使呢?我看出你是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你做的工作应该没有使你非常富有。你是个普通的美丽女人,却拯救了我的一生。我过去从未有过欲望,我对世上任何一个人都没有兴趣,我对人活着时拥有的欲望毫不在意,也不曾理解。我不曾渴望过任何一个人,我的疾病让我变得冰冷又脆弱,他人随意就可以摧毁我。但我渴望你,想要你,我想闻你头发上的味道,想让你用手掐断我的喉咙,我想吻一下你的嘴,那会使我得救。我想要摸一摸你的乳房,一定与我的不同,我想吮吸你的皮肤,品尝你身上‘健康’的味道,因为它绝不可能出现在我身上了。我还想要舔你的阴蒂和阴道,为何我不是出生于你?如果我出生于你,或许我就会是一个健康的人,不是吗?
请你不要害怕,一件事可以被如此轻易地诉诸于口,就是因为它绝不会实现。我的确在想象,我猜想你拥有近乎黑色的乳头,你的腹部有些软却不松弛,我想像你的阴蒂也是深黑色的,尝起来会有一种橡胶的味道,我希望你能用它使我窒息。然而这一切美好的梦永远也不会实现,即使我日日夜夜使它们在我的脑海中发生,在现实里它们也永远是个虚幻的鬼影,即便只是被描述,也会人人喊打。
亲爱的棕发女人,你的生活幸福吗?你以后还会继续幸福下去吗?我在你曾经路过的501号病房,请你永远都不要来见我。”
棕发女人(一)
她是个老师,是一位辅导高中生课程的普通教师。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算是一位真正的老师,她没有执照,只是在许多机构中来回奔波位各种各样的学生们补习功课。她的记忆力并不好,时常记不住学生的名字,即使是已经教了很久的学生,她也总是在想要叫他们名字的时候突然卡住。于是她不叫了,只是称呼他们为“你”。学生们也同样记不住她,她并不丑,只是很难被记住,和任何一个即将步入中年的女人一样,她身上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她在三十岁之前就结了婚,对方是一个比她大五岁的商人,说起话来总是喜欢对人指手画脚。他的经济条件要比她更好,结婚之后他告诉她不需要工作,只需要在家里抚养孩子。然而她还是出去工作了,即使并不是一份稳定的长期的工作,她也依然在工作,并在这些年里攒下了一点钱。她的孩子在结婚两年后出生,是一个男孩。她是一个热情的人,因此在生下孩子之后就立刻拥有了一个情人。她的情人并不稳定,结婚十年来她的情人换了好几个,年轻的二十几岁,年纪大的五十几岁,全都是男人。她对丈夫的爱原本就分量很轻,生完孩子之后更是碰都不想碰丈夫一下。他不过是家里的一件会动会说话的家具,只是她的孩子生理上的基因来源,而不是一个家人。她并不知道丈夫是否也有情人,她不觉得丈夫的相貌出众,他也并不是非常富裕,但并不是所有出轨的人都漂亮又富有,因此即使是那个相貌平平、颐指气使的丈夫说不定也可以在外面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