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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预一怔,忽然间许多要说的话被一齐堵了回去。他......无形中已在逼她了么?让她连见都不想见他?他抬头望向宫门里的重重楼宇,心慢慢泛过一丝涩意,她......
皇上已到安元殿......其实,皇上对禁宫并不太熟悉,她熟悉的是安元殿,几乎十之八九的时间都花在安元殿里了,连煦春殿都呆得不长。
知云轻轻地说着,煦春殿是寝宫,如果连寝宫里的时间都不长,那她还能去哪儿?安元殿!那里系着整个碧落的命运,系着天下苍生,系着他们每一个人的前途命运,这些都压在她细弱的肩上......孙预叹了口气,折身回去。
......好好照顾她......
自然。知云躬了躬身,依旧立在一旁。如果摄政王已经知道了,那岳大人也快来了。
朝会的时辰到了,众臣因为听到了边关告急的消息,都等得有些心急。
哎呀!好似已经过了一刻时辰了吧?
是啊,平日都未曾见皇上迟了,怎么今日......
正议论着,喜雨来到候朝的偏厅,朗声道:皇上贵体违和,今日不朝,请各位大人回去吧。
啊?怎么回事?
这怎么可好啊!
皇上到底怎么了?要不要紧?可有传太医啊?
边关告急,不知皇上知不知道啊!
一时群臣都着急起来,这可怎么了得!曾霜朝闻君祥瞧了眼,轻轻在心底吁了口气,这一回,他们占得先机!
项 平拱着手,神色间是深思的,这一杆秤,似乎并不平了,那他这份重量,到底应该加在哪边呢?想着闻家示好,与此时的情形,他似乎更应投向闻家;但皇上确是对 他有知遇之恩,这情这恩,不可谓不深,真要背弃,也实在......他抬头望向云霭腾腾的蓝天,缓缓叹了口气。公公,臣有要事求见,不知公公可代为通报?
项平主动开口,倒让喜雨愣了一愣,可是......皇上说了,近日头疼,无力理事,一切事项等日后再上奏。
嗯? 项平一怔,所有人都一怔,不意平素勤心国事的皇上居然会说出这等话来!孙预满目沉痛,却苦于投见无门。木清嘉一急,立马便要上前,却被岳穹生生拉住。但身 为通政使的覃思却已顾不得这些,冲动地上前就大声质问:边关告急,碧落危在旦夕,皇上怎么会如此行事?我要见皇上!
喜雨朝覃思深深地看了眼,回大人的话,皇上有意旨在此,众朝臣如无宣召,不得觐见。
覃思看见喜雨双眼里密布的血丝,一句几欲冲出口的气话,被生生压下,转了半天,他才长长一叹,那......皇上什么时候会召见臣下?
快了,请诸位大人稍安勿躁。国事惶惶,皇上定会马上召见各位议事。今日就请先回吧!
唉!众臣齐齐叹了声,只得陆续回去。孙预走出偏厅,却只是在一边廊上坐了,心中思绪沉沉,他在等,等她的信任,等她的携手。他不想她再一个人担起所有,再不想了!
喜雨准备回去,却见萧水天牢牢地立在原处,一动未动,他淡垂下眉眼,缓缓回身。
公公。萧水天唤住他,清隽的眼明亮地看着他,公公,我要见皇上。他见喜雨出言欲拒,忙接着道,不瞒公公,萧某有要事相禀,是......关于麟州的事。
喜雨微一沉吟,终于还是摇了摇头,萧大人,您想说的事,皇上都知道。您就且耐心等些时候,皇上定会召见的。
可是......萧水天待要力争,却见到喜雨黯然的眼神,心中一紧,只得叹了口气,缓缓走出偏厅。
喜雨心里也着实沉重,但想着安元殿里事,一见众人都走了,便急急回去。在一个长廊拐角,却见孙预坐在那儿,看着他走来,似是已等了好一会儿。喜雨心中明白,却也无奈,只得躬身行了一礼,王爷。
孙预浅笑着回了一礼,站起身,我要见她!
王爷......
孙预随手拿出一块金牌,雕龙缀凤的花纹,只有皇家才可佩带。不用说,定是先皇御赐之物了。公公见多识广,烦请带路吧!
喜雨一愣,却是笑了出来,王爷这是要擅闯宫帏重地啊?
有金牌在此,公公便是不得已也得为之了。孙预与喜雨换过心照不宣的一眼,将金牌收好。
既如此,王爷请随我来。喜雨心头略略一松,步履轻快地在前带路。
两人行到安元殿,却并不见人影,问了内监才知,皇上往桃塘去了。
桃塘?那儿的花不是早谢了么?喜雨脱口一句,随即便暗道失言,转头瞥向孙预,果见他面色沉郁。
回公公的话,皇上是去了那儿,只召了小秋姑姑跟着,闲杂人等一概不许相随。
于是两人便行至桃塘,藉水辟出的一片桃园,只是时令不对,早过了桃时,又经前段日子连绵大雨,花颜委地,片片飘红零落成泥。一步步行去,只觉香染屐履。
孙预愈行心思愈重,眉也跟着愈蹙愈紧,在转过一处,便已窥见桃塘的小楼一角。喜雨眼力好,瞧见靠在一角廊柱上的妫语,便退了出去。
孙预走近过去,却先闻着一股子不浓却也不淡的酒味,眉宇立时一皱,你能喝酒么?
妫语挑着眉,许是喝了酒的缘故,双颊飞红,醉态媚人。她提了提身边的酒壶,像是故意示威似的,凑上唇又灌下一口。呵呵......为什么不能?朕......贵为一国之君,什么事不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