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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还没醒过来,但好歹有了起色。
众位太医在偏殿也没人真敢睡实着,好不容易听见这个消息,跟宸王殿下都齐齐松了一口气,颇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可还没等他们彻底放下心来,慕宸凌身上又突然滚烫了起来,摸着甚至比之前还要吓人一些。
这场病去而复返又来势汹汹,一下子就叫所有人都慌了神。
偏偏正值年下,礼部和内侍局的人大清早就在明澜殿外求见,有的是大大小小的事需要皇上出面定夺。
其实原本也都不是什么大事,只是需要慕宸凌过个目点个头,可现在慕宸凌染了风寒昏睡不醒,这事就有些不太好办了。
慕宸凌虽生来天潢贵胄,到底过得不甚如意,甚至连个自小陪自己长起来的内监都没有。就是到了现在,明澜殿里这位正经的司礼太监都是登基时他随手点的,平日里与他多是敬畏有余亲近不足,事关朝政半点不敢多言。以至于现在皇上昏睡不醒,几位尚不知情的大臣在殿前要面圣,这位司礼太监也不敢做主回绝,只好来请示现在唯一能主事的宸王殿下。
其实现在事情还没闹大,最好是先把皇上昏睡不醒的消息捂住,面上敷衍过去,只说是偶感风寒不宜见人,再私下里悄悄地让太医诊治,别闹出太大动静,省得在年下闹得人心惶惶,出什么大乱子。
但白枫到底没遇上过这些事,也不知道皇上身子不大好的消息传出去会被一些有心人抓住掀起轩然大波,见礼部的人来回禀的都不是什么要紧事就直言皇上从昨夜就昏睡未醒,这些小事让他们自己看着往年的先例来办,其他的一概不理会,只派人去宫外请昨夜没轮值的太医一同进宫,还把京中几位有名的坐堂大夫全请了进来。
“事关重大,多个人也能多一分保障,”白枫语气淡淡的,例行公事似的解释,“各位大人别多心。”
众位太医忙道不敢,白枫也没有刻意吓唬他们,但宸王殿下毕竟跟在皇上身边这些年了,恩宠如此,自然也该养出了些威势来。
他点点头:“诸位辛苦,在皇上醒来前,还是先住在明澜殿吧。等皇上病愈,本王自有谢礼。”
白枫说着,抬手让人呈了两盘的金锭子上来,摆在了偏殿。
宸王殿下圣眷优渥,于金银上实在不缺,可两大托盘的金锭子,若是当作赏钱,还是要多了些。
尤其在这种时候,多得让人心慌。
且宸王殿下虽说着是谢礼,可语气清清冷冷,客客气气,委实没有多少温和宽慰之意。再加上这些赏银,细想下来,各位太医都不免一身冷汗。
皇上病愈自然是万事都好,可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几位太医互相看了一眼,彼此都看到了些惶然不安。
外头都传宸王殿下性子冷淡,但又过于宽和温厚,不通御下之道,可今日一看,打个巴掌给个甜枣,分明是个恩威并重,寻不出一丝错处的。
第45章 番五 逼宫
前朝到底是乱起来了。
白枫虽然几乎是被慕宸凌带在身边手把手教的政事,但到底也不是有意非要他精于权术,教给他的多半还是赋税民心,从来没告诉过他如果皇上突然病重,最紧要的是捂住消息,尤其不能大张旗鼓地召集所有太医来,否则恐会有大臣趁乱闹事。
白枫根本就没想到这一层,不论是礼部尚书来面圣,还是召太医来明澜殿,一点儿也没遮掩着,就这一早晨,皇上病重的消息就跟长了翅膀似的,宫内宫外人尽皆知。
明澜殿的司礼太监到底也是从先皇时候就在宫里伺候着的,就算这些年分毫不敢参与政事,多少也看了些,隐约觉得出来这消息传出去恐怕会出大乱子,只是心里在犯嘀咕,总觉得这事闹得这么大,不像是皇上真的病重,倒像是皇上和宸王殿下两人做了个挺疏漏的局似的,就为了看看朝中有谁心里不□□分。
朝中一开始也有不少人是这么想的,都安安分分的不敢生事,连聚在一起喝个酒都不敢,生怕被皇上扣上个结党营私图谋不轨的罪名。
明澜殿里伺候的宫人一个比一个嘴严,朝臣们想暗地里打探消息也打探不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连三天,一直到了腊月二十九,皇上都没露过面。
年前杂事繁多,并不是随意就能推掉的,皇上若是真想做个局看看朝中是否有人心有不臣,那平日里什么时候做局不行,实在不必选在年下这种琐事缠身的时候。
朝臣心中个个泛着嘀咕,到底还是有些人坐不住了,小动作频出。
皇上至今并无子嗣,自然也没立过储君。而先皇当年虽然四处留情,儿女众多,但那几个儿子都在夺嫡之争里折损了大半,慕宸凌又不是个肯给自己留后患的,登基之初就把仅存的几个皇子发配的发配,处置的处置,放眼望去,近亲宗室里竟然都找不出一个能在这时候被朝臣们拥立为储的。
但毕竟富贵险中求,皇上病重,看明澜殿里太医会诊的架势怕是不太好,那若是想让自己和身后宗族能在京中屹立不倒甚至更上一层楼,就得想着法子给自己挣上一个从龙之功。
众位朝臣差点翻烂了玉碟,终于找出来了一个瑞安郡王的世子。
瑞安郡王是先皇的十三子,母族出身不高,连带着他也不被受重视,再加上胎里不足,生来体弱多病,一向低调行事,并没有参与到当年的夺嫡之争中去,竟意外地保住了一条命,算是慕宸凌硕果仅存的一个手足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