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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瑞安郡王常年缠绵病榻,但好歹早早就成了亲,还有了嫡子,一出生就被封了世子,今年才五岁,刚刚开了蒙,还看不出资质。
主少则臣盛,与其跟随一个正值当年,行事果决的君主,倒不如扶持一个懵懂幼童。若是能讨得一份辅政大臣的旨意,那来日无论是要做什么,都要更方便得多。
几个动了心思的朝臣们正是打着这样的心思,但心里也都知道这位瑞安郡王生性温吞懦弱,必然不敢和他们一起做这样大逆不道形同谋反的事,就是天大的利益摆在他面前也不肯冒这种一着不慎就会万劫不复险。
能在朝中有一席之地的朝臣好歹都是些脑子还算灵光的,索性另辟蹊径,让家中的夫人去拜见了瑞安郡王的郡王妃。
瑞安郡王自来不受宠,娶的王妃自然也算不上高门大户。她母族式微,一向是指着瑞安郡王过活的。可瑞安郡王身子孱弱,今年自入冬起身子更是每况愈下,能熬到现在已经是油尽灯枯了,内务府早早就备下了一应的棺椁白布。
瑞安郡王妃原本就在盘算着她们日后孤儿寡母的该怎么过活,如今竟有个天大的机缘摆在了眼前,虽然前路凶险,可一旦事成,那可就不只是泼天的富贵和权势了。不仅她的儿子从此身登皇位,就连带着她的母族都能兴起。
瑞安郡王妃一个妇道人家,本身就很难接触到政事,又没有人教导,自然只有些后院家长里短,没有什么大格局。她虽然知道这事凶险,却也说不清到底有多凶险。再加上那几个朝臣家眷在旁怂恿着,竟就动了心,瞒着瑞安郡王点了头。
这些私下里的小动作白枫一概不知情,但影阁毕竟不是摆设。
当天,几位朝臣的内眷刚从瑞安王府出来,她们说的每一句话就被清清楚楚地记在了纸上送进了明澜殿。
“他们这是想拥立新皇,怕是已经要有动作了。”伍洛忧心忡忡地捏着那张纸,向内殿里看了看,“皇上今日还没醒么?”
白枫抿着唇摇了摇头。
伍洛叹了口气:“那该如何应付,你想过没有?这不是小事,闹不好要出大乱子的。”
伍洛是当年跟着慕宸凌从夺嫡之争中拼杀出来的,这些事上多少懂一些。只是他身份说到底有些尴尬,尤其是面对着白枫时,不论是问他是否有应对之策还是问皇上有没有醒过来,他都算是僭越了。
他实在不知道该拿白枫当自己曾经手下的一个暗卫还是如今的宸王殿下来看,毕竟白枫虽身在亲王之位,可在这种事上实在没什么经验,伍洛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这帮狼子野心的朝臣趁着皇上重病就造了反,只能硬扛着僭越的罪名给白枫出谋划策。
“你先给我透个底,皇上病情到底如何了?”
伍洛心里担忧,想进去看一眼,无奈白枫现在看谁都带着防备,整日里死守着在殿内,除了每天让那群太医一同进去会诊以外谁都不放进去,生怕会有谁对主人不利。若不是伍洛对自己阁中出来的暗卫心里有底,怕是都要怀疑就是白枫把皇上挟持囚禁要借机来谋权篡位了。
可白枫这样死守着殿门谁也不放进去探视一眼的架势着实不妥,伍洛尚且能信他没有二心,可朝中的大臣们,不论真真假假,都开始借着此事发难,就跟约好了似的围在了明澜殿前。
一开始还算温和,只是说实在忧心皇上龙体,要进殿看一眼请个安,可没想到白枫根本就不理会,甚至都没有去殿外见他们一眼。
众朝臣在殿外等了一天也没能见着宸王殿下一面,就连准备好的一腔情真意切的说辞都被冷嗖嗖的西北风生生刮散了大半,颇为凄凉。
第二日,众臣齐齐发难,直接打出了“清君侧”的旗号,甚至在皇城中贴了檄文,直言宸王殿下挟持皇上意图谋反,甚至调了京中的禁卫来,一路兵刃交接喊打喊杀,闹得宫中诸人四散逃窜。
事发突然,宫中禁军都有些措手不及,一路且战且退,直被逼到了明澜殿前。
殿门紧闭,宫中禁军手持长刀,刀尖滴血,衣角染红,死守住了明澜殿最后一道防线。
这几个朝臣敢逼宫,个个也是做好了孤注一掷的准备,只是真的要在明澜殿前动手,心里多少还是有些犹豫。
他们是想给自己挣上一个从龙之功,不想把自己变成什么被后世唾弃的乱臣贼子。
但到底事情都做到这一步了,退是不可能退了,几个朝臣互相看了看,咬了咬牙,正想让人冲进去,殿门就轰隆一声,从殿内缓缓打开。
宫中禁军原本都已经做好拼死抗敌的准备了,冷不防殿门一开,宸王殿下一身便服,手持长剑。
众人都愣了一下,又缓缓让开了殿门,仍旧持刀护卫在两侧。
一连几天,几位朝臣终于见着了宸王殿下的面,略踌躇了一下,才冲着他拱了拱手:“宸王殿下,皇上多日圣躬违和,臣斗胆,请见圣颜。”
白枫看着他,点了点头:“陈尚书,诸位大人。”
白枫顿了顿,指着他们身后个个手持兵刃的禁卫军:“诸位,带着京中禁卫擅闯皇宫,是为了面见皇上?”
几个大臣互相对视了一眼,面上都不大好看。
这话说得太刻薄了些,就差把他们要造反的事说到脸上来了。
陈尚书一咬牙,冲着明澜殿拱手扬声喊道:“宸王谋逆,挟持圣上,臣等今日带兵入宫,清君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