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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鲜的食物向来兴趣浓浓,用象牙柄小金叉取食,咀嚼时两腮鼓鼓,巨睛睁得圆圆,满是惊叹之色。
钟氏兄弟看了,欣慰之余,几乎有些心酸。这华丽可爱的小凤凰,看似触手可及,实则远在云端。
女飨用碧玉杯喂她鲜榨桃浆。
阿五饮毕,忽叹气,“真好吃,想断荤也难呢。”
也是在这一日,先皇后那头养于仁智院,名叫子大叔的白毛老犬,在其生命的第十七个年头,寿终正寝了。
之前好几年,它已经懒怠动弹,总是趴在天子御案边的波斯小花毯上,听到人唤,才缓缓地摇摇尾,眼皮也不抬。
关于犬的寿命,崔攸早已教育过女儿,但阿五天生爱哭,泪闸又要开了。
孰料阿五得闻,虽有哀色,并无陨涕,颇有主意地同阿耶商量,“太素叔会制作家雀标本,不如也请他将子大叔制成犬标本,教它逝后仍可常伴我们身边。”
公主神属隐士庐
王宠家世、人品堪为公主配。崔攸察觉女儿与他往来渐稠,自不能等闲视之,特召见其兄中书侍郎王太钧详询。
王太钧的痛痹已十分严重,不能行走,由小黄门用肩舆抬入仁智院。
多年君臣,又有戚谊,崔攸同王九讲话无所避忌,一见便直言:“听说十二郎痴。”
王太钧至无语,心里道:听说公主也不十分聪明呢。但宰辅的心胸不允许他与天子口角争芒,徐徐笑道:“臣弟不痴。”
崔攸也觉尴尬,咳嗽一声,解释道:“我是说,阿五这样,若十二郎也这样——两夫妇中,总得有个机灵些的吧?”
不是此等关头,天子永远不会在人前承认自家女儿不机灵。
王太钧想到这里,心里舒坦多了,“臣弟真的不痴。非但不痴,且有大才。臣的情况,陛下当心中有数,撑不了多久了。王氏未来门户,全要仰仗十二郎支持。他若无资质,吾岂敢托付之?”
崔攸讶异,“他有三十岁了吧?还未出仕呢。”
王太钧笑道:“我每催促,他只拖延,说什么‘等哥哥完全躺倒后再说吧’,不逊之至。”
崔攸心中喜欢,不觉唇角上翘,微微笑:“既是无缺才智,晚些出仕也未为不可。虽是亲戚,却不曾谋面,改日教他来宫中走走。”
这是要相看王宠的形容风度。王家男郎大多继承了前周靖西郡王邯的粗壮身材与蟹壳脸,相貌上不甚出色。公主未来的夫婿,不求他如钟氏兄弟般妖娆,总要赏心悦目。
王太钧答应着,“好,好。万一成就好姻缘,不止是臣门的荣耀,也是天家的幸事。”
帝室固然威赫,华族有华族的骄傲。
凭心而论,王太钧并不热衷与天家结亲,更希望幼弟娶一名才智兼备的淑媛,持家之余,对王宠政治事业上也能有所襄助。
阿兄的提醒,王宠左耳入,右耳出,不辍手中画笔。
王太钧倾身看画,赞赏道:“到底是亲历过名山大川之人,笔下山水蓊郁有生气。”
他去后不久,阿五便到了,看到壁上晾的画,“太素叔又有新作?”搬个蒲团到画前,盘膝而坐欣赏。
王宠的两匹猫,一名珠儿,一名萼儿,每见她来,必移到她蒲团旁,翘尾傲坐,如左右丞相一样守护她。
阿五对山水无研究,也不感冒,单喜欢画中的隐士庐,想象自己就住在里面,有时能这样发呆一两个时辰。
王宠并不陪她,仍进进出出做自己的事,时不时问她,“阿五现在做什么呢?”
阿五沉浸于想象中,或答“溪边取水”,或答“松林拾柴”。心智简单的她,却有这样持久而蓬勃的想象力,教王宠也纳罕。
老虎下山到王家
阿五与王宠,看上去远山流水悠然相得,但阿五每共钟氏兄弟宴游三五日,才去一次伊洛之原。
景明院女官皆为先皇后侍婢,看着阿五长大,操心她的婚事,自然希望她多眷顾王宠,少理搭那些不结果的千叶石榴。
这一日,钟氏兄弟又递书来招引。
薛女史代拆函时,忍不住问:“这两个竖子,到底哪里强过王十二郎,何以公主悦此而薄彼?”
阿五道:“我也很喜欢太素叔,只是日日共他食青蔬菌菇豆腐,殊委屈舌头。钟家郎君呢,总是聚集一堂有趣的客人,烹牛宰羊,热闹极了——”
薛女史拈出信纸,嫌弃地拂给她,“不要说了,一股子腥膻气味!”又冷哼,“总是烹牛宰羊,他们哪来的钱?”
阿五阅信毕,叹道:“我明白您的意思,今日不同他们顽了。”
薛女史忙道:“别呀,老婢无意败您的兴。”
阿五道:“是真的不想去。他们一定要我求耶耶,在少府里谋官职。我觉得不妥,如前几次那样,晾他们三五日,再赐几百金,他们知道收敛,这事也就蒙混过去了。”
薛女史与柳青衣交换了一个惊奇的眼神:小公主痴归痴,对付起恃宠成骄的佞幸来,骨子里有不自知的天生精明。
说话间,小黄门抬入一个大木箱,“王郎遣人送来的。”
打开一看,却是子大叔的标本:皮毛雪白蓬松,佩黄金松石项圈,原来眼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