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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有约,命小黄门出去传话,“我今日有事,明天再顽吧。”
钟家人得讯,油然而生危机感。
钟仁忧道:“公主该不是厌倦我们了吧?”
钟夫人笑,“还未见识过,哪里就厌倦了。”
钟孚明白母亲的意思,叹道:“河阳大王几次三番警诫,我们怎敢造次,不要命了么?”
钟夫人却道:“富贵险中求。你们不敢为之事,倘教别人占了先,后悔也晚了。”
钟仁仍是犹疑,“公主稚迂,情窦未开,恐她不理解——”
钟夫人鼻子里哼一声,“枉你们女人阵里混了这些年,连对付个小女孩也无手段。纵跑了公主这条大鱼,你们打算舔一辈子贵人阳物?”
天子女儿泪偏多
小公主一大早驾临,打听这件陈年旧事,王宠虽讶异,却也耐心纠正,“不是处死。我阿耶很喜欢我孃,逋她回来,只薄责了几句,令她静室思过。次晨,侍婢送朝食时,发现她抱膝坐于室之一隅,人已经定住了,口角有血迹,便如同那匹家雀。”
阿五哭得不能自已,抬起缀满泪珠的蘋婆腮,抽噎道:“若令尊不捉她回来,她就不会死呀。”
“公主有所不知,”王宠道,“我孃最初是被家人鬻掉的。即使顺利逃亡,其实也无家可归,无处可去。何况,她出逃时,还抱着尚是幼婴的我。”
阿五听出他语气中有维护父亲的意思,气愤,不肯接他递过来的手帕,“太素叔对令尊好宽容啊。”
王宠解释:“我阿耶当时不知,一个人性情可以暴烈至斯,不自由而宁死,就像我因无知而误伤家雀的性命。自那以后,我阿耶未再纳过别的姬妾,而我自家雀死,素食至今,尽量不杀生。有些错误无可追补,我们能做的,就是不让它再发生。”
大颗大颗晶莹的泪珠,溢出阿五的眼角,雨点一样啪啪砸落,湿透了她的衣襟。
王宠暗自惊讶,蜜罐里长大的她,怎会有这许多眼泪,又肯为从未谋面的薄命女子恣意抛洒。毕竟,世上更多的人,见惯了不公,就把不公当理所当然的秩序。
阿五回至宫中,仍泣不止,饭时哭,眠时哭,连绣老虎时也挂着泪珠。
自有了钟氏兄弟陪伴,小公主难得有这样史诗级的伤心。
天子问明原故,有些气王宠,“为何要讲这样凄惨的故事给她听。”
司马淑妃坐在另一旁,也执一把纨扇,为睡中的公主扇凉,暗想:不怪你女儿泪多?
十五载劬劳,她对阿五并非不疼爱,但抚养这样一个智力迟钝而情感异常丰富的孩儿,确实让她时常感到心累。
譬如,你无法同阿五解释,世上悲惨的事无时不刻不在发生,你听说一件,就大哭一场,眼眶哪还有干枯时。
好在每当此时,天子总是接过担子去,躬亲照料安慰之。对于这唯一娇女,他有无穷无尽的慈爱和耐心。
天子徐徐挥扇,凝望女儿额上胎发在风中瑟瑟拂动。不敢想若无这块肉,他将如何面对司马京离开后的大地山河。
幼婴时的阿五,珊瑚孩儿面上,嵌一双璀璨的巨睛,会翻雪澄澄的祖传白眼。
崔攸以为她会长成乃母那样的慧黠女子,不想她却是个痴里痴气的小傻子。崔攸瞥一眼对侧,面露疲惫不耐烦的淑妃,忧愁泛上心头。
再尽责的阿姨,也比不上亲生母亲。如此,何以奢望半路结缡的丈夫,像亲生父亲一样珍爱这个心肠无比柔软的小泪包?
腹内荤腥心上素
钟氏兄弟邀公主到私宅饮宴的请帖,不巧落入天子手。
崔攸捉朱笔,在原帖上提了一串问题,以负责任的家长对女儿小友的姿态,辞气颇和蔼。
钟氏兄弟接到,却也吓出一身冷汗,临时变计以应对之,打消了不轨之心。
以往同游,有崔钢亲身陪护,公主的侍从女婢只远远跟着,有时还会被甩脱。今次公主单独赴会,除去侍从女婢,还携了全部女官仪仗。
剑戢之士将钟宅围个团团,几乎有抄家的架势。巷子窄,公主的與马进不去,临时改乘步辇。
阿五登辇时,悄问女史:“为何要这样麻烦?”
女史笑答:“郑重其事,煊赫以行,方能彰显公主对钟家郎君的恩宠,光耀彼之门楣。”
钟宅屋宇局促,多余的女婢都暂驻厢舍、院中,只有高阶女官在堂屋侍候。
这是钟氏兄弟用公主赐金购的新宅,其母不在此,只有两兄弟盛服,在典仪指点下,大礼参拜公主。
阿五不知这是以天威压人,还道是为了钟氏兄弟,一丝不苟地执行礼仪。礼罢,从座上哒哒跑下来,问钟仁:“乌鲗在哪里?我要看。”
两兄弟唤仆人,抬入两只大冰桶,揭开盖给她看。又将刀砧釜柴移入,变中堂为庖厨。公主的餐具自有女飨提供。
钟仁挥刀处理乌鲗,钟孚用杵臼碾椒粉,又往釜中倒油、升火。
女史紧捉阿五手臂,“公主远火油。”
两兄弟忙碌一阵,见诸女官都还和气,怦怦的心跳渐渐平复,也说笑起来。将炸好的乌鲗装盘,先让女官。
女官品尝过,方请公主食。
阿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