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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彧着人送去药王谷的请柬,并未应下前来赴宴,今日她人到京城,也没有告知甄洛和秦彧。
肃宁并非不想与女儿相认,只是她始终难以主动迈出心中的那道坎,她盼着她的女儿平安喜乐一生顺遂,心中也觉得,只要甄洛过的安稳快活,其实相认与否见于不见并不重要。
可此刻,她遥望皇宫城墙,心中却还是生出遗憾怅惘。
毕竟那是她十月怀胎鬼门关里走了遭生下来的骨肉,是她此生唯一惦念之人,未能亲自送她出嫁,将是肃宁毕生遗憾。
肃宁远远瞧着皇宫城墙,心中情绪复杂难言,终是垂首落了滴泪。
有人自她身后走出,手中拿着披风披在她身上。
来人是安平王,他一直留了人盯着药王谷,因此肃宁一出谷他便知道了她踪迹,在她进了京城后,特意追了过来。肃宁同他说了不许认下甄洛,所以安平王即便回了京城,即便眼见甄洛入宫封后,也从未将她身份的口风露出半分。
“为何不送女儿出嫁,却要孤身一人在这瞧着宫墙掉眼泪。”安平王的声音在肃宁郡主耳畔响起。
肃宁回过神来擦干脸上泪痕,眼神恢复淡漠,取下他披在她身上的披风扔了回去。
是啊,为何不送女儿出嫁,却要孤身一人在这瞧着宫墙掉眼泪内?
大抵是因为不敢吧。
肃宁终究是怯弱的,她唯恐女儿知晓她的过往,会对她生出厌恶轻视,所以不敢去见她。
若是要她有勇气去见甄洛,那时应当是她垂死之际了吧。肃宁如此想到。
“天凉,我要歇息了,王爷请回吧。”肃宁郡主的声音淡漠无情。
安平王拎着外袍的手指一紧,终是没忍住情绪,再一次自取其辱般问她:“肃宁,我们当真绝无可能吗?”
肃宁郡主闻言唇畔浮现讽笑,她实在想不明白,安平王怎么问的出这话来。
“王爷说笑了,民妇少时荒唐罢了,您离开金陵时便说了,露水姻缘何足挂念,如今这般作态又有什么用处。”肃宁话落抬步回房,将安平王挡在了房门外。
今夜的月色格外温柔,深宫之中红烛彻夜长明,映着床榻上纠缠着的男女愈发缠绵难分。
而客栈中隔着门扉的两人,却如同隔了星河浩瀚。
……
转眼一年过去了。
药王谷内依旧住着一位脖颈带着伤痕的妇人,她在谷中幽静度日过的安静祥和,只是时常遥望京城的方向,据说是思念她的女儿。
与药王谷相隔数百里的京城,甄洛瞧着襁褓中可爱的女儿,心中母爱泛滥。
大抵只有做了母亲,才能明白母亲。
从前甄洛不敢去见肃宁郡主,她总觉得她们母女从未曾相处过一天,便是再惦念彼此见了也难免生疏,可如今瞧着自己的女儿,甄洛才明白,没有任何一个母亲会和自己的女儿生疏,她们无一不是盼着女儿承欢膝下喜乐平安。
又两年初春,药王谷迎来了三位客人,据说是谷中那位极美的妇人出嫁了的女儿女婿带着外孙女回来探亲。
甄洛牵着女儿,秦彧牵着甄洛,三人前来药王谷拜访见了肃宁郡主。
肃宁瞧着女儿,甄洛瞧着肃宁,都觉恍如隔世。
“娘亲,洛儿来看你了。”甄洛先开口,这一声娘亲,她笑着唤出却不自觉生了泪意,而肃宁,笑着应下,却也泪流满面。
时隔无数岁月,她们母女终于相认了。
肃宁瞧着眼前的女儿,瞧着那个牵着女儿的手极为珍视她的男人,也瞧着女儿手边走路尚还蹒跚的小丫头,只觉欣慰无比。
便是命运凄苦赠她无数苦难,万幸,她的女儿,如今平安喜乐。
至此,肃宁再无遗憾。
……
时间兜兜转转来来回回,无数个年头过去了。
甄洛和秦彧都已白发苍苍,他们一生只得了一个女儿,这女儿像极了秦彧,杀伐决断无比坚韧,她生做女儿身却有一腔男儿志向,秦彧初时几次想要扭转她的念头,甚至动了为她择婿的念头。
后来,在他们父女间无数次的交锋中,他才渐渐改变观念,认可自己女儿的志向。
于是,大周出了一位女帝。
秦彧再古稀之年退位,他的女儿在无数次血腥清洗下登基为帝,秦彧陪她征战陪她扫清一切障碍,在古稀之年放下了担子。
这时候,甄洛也不复少年时貌美倾城,可他仍旧觉得她是这世上最好看的老太太。
秦彧为帝数十载,后宫只皇后甄氏一人,膝下子嗣也仅有一位独女,时人及后世对其多评价毁誉参半,一说他为美色所迷,娶金陵旧族遗孀甄氏为后,甄氏善妒,帝因此子嗣极微,只得一女,而后更是荒唐至极传位于独女;另一则是赞秦彧功名杀伐果决是难得的明君,收复江南百年失地,重整朝纲,一扫积弊,其女受秦彧悉心教导,更是少有的明君,史书盛赞女帝掌权之期功在千秋利于后世。
古稀之年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