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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一饮而尽,仅一杯他却是醉了。他紧紧地捏着酒杯,似在怅惘又似在感叹,“还君明珠双泪垂。”宴会吵闹,他的声音又轻又低,盛阳疑心自己是否真的听到。
她知道他真正的意思是在后一句,后悔自己当日不该招惹他,便好心劝了一句:“韩大人的圆满在后头呢。”
“是,”他惨淡笑了笑,“臣母正张罗着给臣议亲……”他忽然住嘴,意识到皇太女本来也无需得知臣子的婚事,他如此刻意,反倒落了下乘。
盛阳似是不觉,和煦地笑了笑又举起杯盏,“既是如此,本宫便提前恭喜韩大人了。”
“多谢殿下。”他面色已恢复如常,在外人看来不过是一场普通的君臣寒暄。
“那个韩正,瞧着光明磊落,背地里净是见不得人的心思。”顾舒叶对他很是不满,一连灌了好几口酒。
“你少喝些。”盛阳斜晲了他一眼,他立马放下了手中的杯子,又软软凑上去倒在她身上,“今晚陪我好不好。”
盛阳推开他坐了起来,“今日累了。”
顾舒叶失望,又拿起搁下的酒杯猛灌起来。盛阳夺下他的杯子,柔声细语哄道:“明日,明日一定陪你,好么?”
“还有我。”身后卫准闷闷出声。
他自曦禾出生后整颗心都扑在她身上,但时间久了,也很怀念与盛阳的二人世界。
盛阳见状便装起了酒醉,“都有,都有,呵呵呵。”
顾舒叶与卫准无奈地对视一眼,破天荒没有再吵起来。
盛阳在百日宴后便忙碌了起来,白日里忙国事,晚上抽了空就逗逗曦禾。林朗被悉心照料着,身子也渐渐养好了起来,有时也能拉着她大展雄风。
曦禾九个月开始牙牙学语。顾舒叶对曦禾分外亲近卫准的事实格外不满,因为他认为这个木头美人并不能让她学会流利地说话。但他也不教她点好,成日里说些市井间玩笑话让她学,让人听了笑掉大牙。
盛阳心知再不能让这两人胡闹下去,便学了母上曾经的方法,召集了一群小伙伴进宫陪她。一开始只是宗亲里的几个年纪稍长的孩子,后来有年轻的大臣陆陆续续成了家,也送了些年纪小的孩子进宫,曦禾在其中毅然成了个孩子王。她收了一群小跟班,最忠心不过的便是韩正的儿子韩守一。他倒是名如其人,是个说一不二的好孩子。只是太过于听从曦禾的话,曦禾叫他往东,他不敢往西,曦禾捉弄他,他还要傻乎乎地往上贴。
有次曦禾无聊,便拉着他们谈论起名字。“我的名字是皇祖母赐的,各取了母亲父亲的一个字。”她颇为骄傲。
其余小孩子便开始你一言我一语说起自己名字的寓意。
轮到韩守一的时候,他却闷不吭声。他的父亲从未与他说起过名字的来历。
曦禾嫌他无聊,便撇了他与他人玩闹。他连忙凑上去跟着,暗自下定决心回家一定要问个清楚。
“无它,守住初心罢了。”他的父亲如此说道。
他如今已是最年轻有为的谏官,在朝堂上也能辩上一二,偶尔得到来自上方的几缕赞赏的目光,他便深深低下头不敢再看。
韩守一与曦禾交好,倒是他始料不及的。得知曦禾要大张旗鼓操办韩守一生辰的那天晚上,多年不碰酒的他破天荒又醉了个头朝地。韩守一的母亲郁郁寡欢多年,他心知对不住她却没有办法,却在那日被她搀扶着久违地入了那间冷落已久的房。
不过是孩子间的玩笑话,操持起来却是一等一的认真。曦禾竟真叫了一群小宫女煞有介事办宴会,还请了林朗做些孩子爱吃的糕点。
女帝看她自小便那么有主意颇为头疼,“倒是随了你母亲十成十。”她当年费尽心思选了林家,便想着林家家风好,定是能好好教导皇孙女。岂料还有个溺爱成性的卫准和从不着调的顾舒叶在,把曦禾纵得是无法无天。
林朗平日里虽也教她识文断字,可她显然更喜欢舞枪弄棒些。准侧父没时间的时候她便缠着顾侧父,要他教她什么“一招制敌的绝招”。
盛阳见一次赶一次,奈何顾舒叶就是跑得快,还总是得意洋洋地冲她挤眉弄眼。
曦禾觉得,顾侧父与母亲不像是成了婚的人,倒像是死对头,一见面就要吵上天去,谁看谁都不顺眼。
母亲倒是对准侧父很好。他话少,所以总是母亲说个不停。她在准侧父面前比她还要孩子气,总是撒娇着要他做这、要他做那。她曾问准侧父,“你与母亲感情那么好,为何不再给我生个小妹妹?”
她大了,便懂得亲疏的分别。宫里的孩子与她玩得再亲热,她还是想要个与自己血脉相连的亲姊妹。
准侧父笑了笑,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我有你就够了。”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