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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的有时并不重要,只要贫苦百姓能真正得到实惠,在十一娘看来,江氏至少还算孺子可教。
她哪里表现出争风吃醋来?
但眼看贺烨如此洋洋自得,十一娘倒也懒得争论,说回江朱台:因冯继峥遭遇冷落,后心灰意冷之余干脆致仕,江朱台便颇有怨言,一怒之下,也自请外调,我记得是去了黄州任刺史。
贺烨颔首,眼睛里忽有冷意:我今日便被这江刺史,气得七窍生烟。
十一娘微抿唇角:圣上一贯喜怒不形于面,江刺史倒是好本事。
伊伊竟还说风凉话?天子抬起下巴冷哼一声,简单解释了那件糟心事:黄州治下,好些地区,自今春以来雨量不足,恐有旱患,他这刺史竟毫无知觉,富商徐良祖籍便在黄州,正好回籍兴修家祠,觉察灾兆,建议刺史衙门早作准备,上书朝廷调配,积粮公廄,以防收成不足灾民有饮食之忧,江朱台竟斥徐良居心叵测,声称自推行新政以来,各地均风调雨顺、欣欣向荣,故而我这天子,才宣告天下改元平昌,徐良却信口胡诌将有灾异,岂非指责帝君不仁,故而上苍示警!
十一娘也不由蹙眉:看来江朱台与冯继峥无异,尚且不能适应此时政道,仍然禀持积弊谬过,口口声声社稷为重,却全然不顾百姓子民安危。
他还公然把徐良扣押入狱,要治其惑乱民心之罪,多得监察黄州之御史时荥还算尽责,上书弹劾江朱台,我已下令,将江朱台停职察办,着其立即返京,只黄州已有灾兆,继任者职责甚大,吏部官员提出几个人选,我尚且还在斟酌,不过柳谦,当年跟从宁致,于地方时政颇为谙练,我有意授其黄州司马一职,协佐刺史渡过此一灾异。贺烨说道。
婷而病情久久未愈,贺烨这时却打算外派柳谦离京。
不过十一娘也知道,对于千万百姓的福祸而言,究竟孰重孰轻。
婷姐姐深明大义,谦弟亦知臣子之责,相信均会服从圣上决断。十一娘道。
柳谦调任黄州司马,家眷理当随行,可其幼女尚且不及周岁,难受远途跋涉之苦,故我想法是,不如将其幼女接入宫廷,交由六姐照顾。
十一娘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贺烨也认为婷而之所以忧愁难释,一来是为杨怀犀的病逝伤感,再者也的确难免再无挂碍之怅闷,但要是能替柳谦照顾幼女,肩上担负责任,说不定反而会重新振作。
她垂眸,掩藏感激之情:圣上设想极是,我的确应当与婷姐姐交心,消解她之忧思痛虑,另亦当让婷姐姐明白,就算现今,大明宫内苑已经再无居心叵测之徒,但我与谦弟,仍然需要婷姐姐这个亲人。
伊伊心中烦难,是否消解?那么,现下可有胃口了?贺烨微笑。
十一娘也以微笑回应:多亏圣上替我分忧解难,我这便亲自下厨,迟些陪同圣上一齐饮食,以为酬谢。
贺烨却牵起了十一娘的手:我与你一起下厨。
君子当远疱厨,更何况帝王?但贺烨陪同爱妻下厨,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们虽同为大周帝国至尊至贵的夫妻,最喜欢的还是平民之乐,虽无法男耕女织的生活,但偷得一些闲睱,共同操办出美味佳肴,再就着自酿的美酒,其乐融融的饮谈,也是人生一大乐事。
亭台里还有一案公文。
可携手并肩的两人,步伐悠闲,暂将劳碌抛至脑后。
此时月色已渐清亮,星辉逐次灿烂。
全文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