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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话。
沈婺敢想,不敢言。
乍一听陶南州问茶,他心下一凉。
茶凉不凉他不知道,他凉。
见沈婺沉吟不语,答不上来,坐立难安。
陶南州将茶盏一搁,说起了别的。
“听说,湘水之上建起了一座大桥。”
沈婺已出了一背的急汗。
先是道茶凉,又道此桥,便是先言人走茶凉背君恩忘臣义,又言他好歹并未过河拆桥。
君王之心,瞬息万变。
沈婺决定坦白从宽。
“陛下,桥是公主提议修建的。”
由这桥,沈婺说到了陶姈。
他是在湘水附近找到陶姈的,敛影则不知所踪。
他当即要报与陶南州,陶姈却将他拦下,最终各自妥协退步,达成了欺瞒陶南州的一致。
欺君之罪当诛。
陶南州的眸光直指沈婺。
“当真是不怕朕,不怕死。”
沈婺立刻跪倒在地。
“草民惶恐。”
沈婺求饶以后,继续细细道明了这三年的种种。
“……陛下为君父,草民与公主为臣子,臣子若有为难,怎敢烦扰君父?并未蓄意欺瞒,实是有苦难言。”
沈婺的陈词恰如其分,言语中没有华丽的缀余,更没有高超的技巧,他平铺直叙,切中要害。
他道陶姈时日苦难,还解陶姈之情之心,道公主庙盛况,还赞民间之公主盛名……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陶南州尽数听来,竟觉得情有可原,他一时心如刀绞,面上愈加严酷。
“不敢?也有尔等不敢的事情。”
沈婺未敢辩解。
片刻后,陶南州挥退了他。
“沈婺,朕留你一命,只因你护公主三年,功过相抵。若有下次,莫要再来,寻个僻静地,自行了断。”
欺上瞒下。
陶南州捏了捏眉心。
头痛欲裂。
他听到了陶姈的声音。
“为什么要这么糟蹋自己的身体?”
陶南州蓦然抬首,却是满室寂寥空旷,耳畔的声音不过是他记忆的幻象。
夕阳到底落山了。
偌大的御书房装不下一点君王的脆弱和感伤,它尊贵它孤傲,它只将君王的荣耀显于人前。
陶南州捏紧了拳,强行恢复了平日里的平静。
“来人,掌灯,传太医。”
陶姈再次影响了他。
换作日前,他岂会如此?
“陛下如今不止不在乎身体,陛下还不许宫中左右擅自掌灯,他时常在夜中枯坐至天明。”
弄尘如此道。
陶姈回来了,弄尘是最开心的,她同陶南州一样,日夜思念着陶姈,甚至更甚。
是故陶姈回来时,她抱着陶姈足足哭了一个时辰,直到再也哭不出眼泪,才终于作罢。
陶姈被弄尘的眼泪吓到了,半是开解半是打趣地道:“多亏是我回来了,不是你找去了,否则治好的新江,又得淹了。”
弄尘只痴痴地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弄尘这情绪一缓就是一天一夜,直到这会儿,主仆俩聊起陶南州,她才逐渐地恢复了几分往日的正常样子。
陶姈见此,终于放下了心。
她就怕弄尘大喜大恸之间,得范进中举之果,那就是坏事了。
闻弄尘之言,陶姈心有戚戚。
“时常枯坐至天明?”
她在公主庙,也多有失眠。
然而,她却不曾枯坐,哪怕睡不着,也必得睡着,绝不坐着。
而且,她更无需日理万机,忧国忧民,陶南州工作强度那么大,累自不必说了,劳身费神,竟还枯坐天明。
弄尘正拿着把剪子,修剪着桌上的各种奇花异草,准备往公主房中的那个细颈白瓷瓶里插些鲜艳色。
“陛下孤枕难眠,也不是秘密。后宫无人,婢子说句大逆不道的,民间多少人怀疑陛下不行。”
陶姈一下子把手中的鲜花拽掉了几片花瓣。
她一时不知道作何表情。
陶南州多年未娶原是隐疾在身?
“……那到底行不行?”
弄尘为难地摆着花,不肯回答,最终败在陶姈八卦的眼神里了。
“当年有官员冒死,当朝对陛下提出质疑,陛下尚未答,太医们就替陛下解释了,应该是行的。那个官员,已然在朝中没有立足之地了,没再听过名字。”
弄尘停了停,又道。
“公主,你还未成亲,再者,问这些,实在是对陛下不敬。公主不怕陛下,婢子却还想要脑袋。”
弄尘肿着双核桃眼,语重心长,都怪她太久没见公主,话没个把门,多嘴多舌了。
陶姈忍俊不禁。
“这有什么。皇兄他不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