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25
取到芬芳的气味,他大脑中就开始空白,而浑身开始发热。
他好像是朝前走了两步,而后被刘英媚尖锐的一声“陛下别过来”给止住了。
“阿姑,”他有些委屈,“你要不要喝点热茶?”
刘英媚道:“妾想去永训宫喝太后那里的煎茶。”
刘子业说:“你是喜欢她宫里的哪种茶?我都有,我叫人给你取。”
刘英媚听得见自己的牙齿在打战,她强自从唇舌的缝隙里挤出声音:“谢……谢陛下,妾也不知道是什么茶,妾这就问问太后去……”
管他同意不同意,她从身边小宫女的手中接过帕子胡乱擦了两下唇颊,嘴里依然有恶浊的气味,但也顾不得了,逃命似的离开了玉烛殿。
她其实无处可去。
建康宫台城自从出了几件弑君的事之后,防范特别严密,即便是刘英媚可以乘坐与皇帝一样尊贵的龙旂鸾辂,但依然得不到出入宫门的虎符,无法离开刘子业半步。
她歪在那象征着极度尊贵的鸾辂上,只叫“快走”,御夫无奈,在宫中的长甬道转了两圈,才终于听到鸾辂上那位尊贵的人儿有气无力说:“去永训宫。”
御夫自然听命。在一旁伺候的宫女又听她说:“我要漱漱口,面见太后,口气不能太难闻。”
这是怀着最后一丝侥幸。她只能想:王宪嫄虽然溺爱这个嫡长子刘子业,爱到已经顾不得天理人伦,但既然爱之便有弱点,刘子业杀了五位辅政中的四位,是自毁长城的举动,她总能和太后讲利害。已经死了的人没办法复活,但活着的人双目还在观望着皇帝的一举一动,自失臂膀的皇帝若再继续失掉人心,只怕地位也会岌岌可危了。
她在永训宫门口下了鸾辂,肃容让门上的黄门通报,且在那黄门推辞“太后正在礼佛”时,她冷笑道:“‘虎狼屯于阶陛,太后是不是还先礼佛?’中使就请这么回话吧。”
这话进去,太后王宪嫄果然肯召见了。
但是刘英媚进门口,她仍坐在蒲团上没有动弹,俟刘英媚问安后,王宪嫄的声音也是冷冰冰的,甚至眼睛都懒得睁开:“怎么,还有虎狼屯于阶陛啊?”
刘英媚点点头:“是。太后知不知道皇叔江夏王的事?”
王宪嫄睁开眼睛又闭上:“被法师杀了?”
刘英媚不意她如此平静,好像被杀的只是厨下某只鸡鸭。
“江夏王,论辈分是陛下的叔祖。也是太后与妾的叔父。”
王宪嫄说:“可法师说,他要造反,有实据。”
刘英媚一时说不出话。不错,就算是皇叔、皇叔祖,要造反,皇帝自然容不下。
她期期艾艾道:“可是……妾觉得江夏王怎么会造反?”
王宪嫄睁开眼慈祥地问:“可你又是如何知道他不会造反呢?”
刘英媚舔舔嘴唇:“江夏王在朝廷中身份地位最高,但也是谁都知道,他脾气好得很,伺候了几代君王,都没有一点觊觎心的。怎么会一把年纪了突然要造反?除非……”
王宪嫄道:“不是我说,你还是年轻,不懂!刘义恭以前不造反,因为那时候他没实力,胆子小;现在呀,他以为自己是皇帝、乃至我的长辈了,处处倚老卖老的,我都觉得他可恶!他欺负皇帝也不是一回两回。法师自己已经亲政了,我都不管他的政务,刘义恭以为自己是顾命大臣和长辈,非要跟皇帝对着干,这不是找不痛快么!”
她嘴角一扯,像是在笑,斜乜刘英媚:“谢贵嫔这可明白了?”
刘英媚原来已经有些打退堂鼓了,“谢贵嫔”三个字还是刺激了她,她不由说:“但挖人家五脏六腑,把人家的肉做成肉酱,眼睛挖出来蜜渍——这难道不过分?大家想着:亲贵尚且如此,普通官员又何等如履薄冰?难道不心寒么?”
王宪嫄笑道:“原来你是怕这?大概你还没听说过‘杀鸡骇猴’吧?法师说,近来朝中安顿了许多,谁说不是刘义恭的这副肚肠、这双眼睛和他四个儿子的命震慑了大家伙儿呢?”
连刘义恭四个儿子都杀光了!
刘义恭也是叫倒霉,他本是个风流王爷,在兄长刘义隆当皇帝的时候天天只想着醇酒妇人,连生了十二个儿子;他兄长怜惜他胸无大志,对他很好,他那个倒霉侄子刘劭却怕叔叔的风头,在刘义恭出逃建康城时把他十二个儿子全杀光了,刘义恭当时就差点厥过去;好容易刘劭被除,刘义恭在侄子刘骏手下依然胸无大志,愉快地又续了弦,宝刀不老,继续生了四个儿子;可这硕果仅存的四个,又给侄孙刘子业给杀光了……
刘英媚脊背里发凉,简直怀疑刘子业说得不错:刘宋的得位不正,上天谴责,注定子子孙孙自相残杀、血腥无穷,生在皇族就是诅咒。
王宪嫄闭上眼睛继续念她的《心经》,念了三遍睁开眼拨了一颗念珠,方始发现刘英媚还没有离开,站在露地里发呆。
她说:“谢贵嫔何苦多想?泼天的富贵,皇帝的爱宠,阖宫的尊重,还不够么?女人家至此已经到了绝顶,只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