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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点,差点因为这种人丢了官,还、还险些外放!”苏相国拿起钳子一阵乱捅,顿时火星子四溅。老仆心疼不已,忙递茶过去:“您别生气了,气大伤身呀,您都多少天没吃好睡好了……”
“我吃得下么!能像他一样?我都怀疑他脑袋里是不是装了狗屎!都被羁押了,还鲜衣良马,还、还搞平日排场?罪犯,罪犯,他是罪犯!他、他他知道吗……”自己气得连连咳嗽,手里的茶也不小心泼撒出去,盆中灰烟飞腾,又是一阵嗽声。
“开门,打开门!”
老仆给披了衣服,左右扶他起来,去门口换换气。
苍空叆叇,雪花如鹤羽,大朵大朵地被从暗云里抖落。
那些精灵自由曼舞,飞旋越过沟渠,从容飘向房脊,它们聚集越积越厚,忽轰响,白色塌了一个洞。一大片融雪从观雪人眼前坠落,拍在黑砖上。一瞬间,皎白晶花棱角消失,继而踪迹全无。
渠内流水越来越湍,携卷污秽奔向洛水。
“好雪,好雪啊……”
老仆人观漫天霏霏叹,被寒光打来也难止笑容。那眼寒心寒之人哪有心情赏雪,一提衣服领子,哼声转身。管家忙赶着道:“相公,我这么说,可是有理有据啊。”
前面停了脚,候其下文。
“民间不是说嘛,‘冬日地盖三层被,来年枕着蒸饼睡。’”
“痴汉!你脑里也装狗屎了吗?现在什么季节了!不影响春耕就不错了,还睡、睡什么睡!”苏味道吹着胡子。仆人不怒亦不恼,继续笑:“您想啊,去夏大旱……最起码,最起码今春的水量有了保证不是?”
“歪理,歪理!”家主不跟他胡搅,再扭身却又被拉住。“您不能光想您自己啊,您得想想……啊,啊?”仆人不明说是谁,却一个劲儿地拨浪脑袋。
苏味道知道他的意思,摸着胡须略作沉吟:“那……然后呢?”
“嘿,您那么剔透个人儿,还要我说啊。”管家笑,旋即给解释:“是,大雪对百姓来说……是那个了点儿,有点影响生活,可、可对陛下而言,这是什么啊?是异象啊,是上天给的异象啊!既然老天都疼呵您了,眼前现成的‘大瑞’,您何不作这‘献石人’呢?”
老奴仆继续笑着,苏相公则抚须望去门外,两眼渐渐微眯。
“‘雾开中道日,雪敛属车尘。预奉咸英奏,长歌亿万春。’”老管家说着,顺着主人目光一齐远望出去。
二人目光愈远愈深邃,不久齐笑:“瑞雪啊,瑞雪啊……”
苏味道冒雪出门,一路行进,甚是泥泞。
不过到了宣政殿外,他的心情就大好了。百官按其指令早已到齐,等候多时,一见人来,纷纷向前恭贺。
“苏相公,恭喜啊!瑞雪霏霏,国之大幸啊!”
“同喜,同喜!天降祥瑞,皆陛下文治武功之果啊,真可谓:瑞雪纷扬,治国有方,功德无量,万寿无疆。”苏相国抱拳大笑,大小官员当下复述不歇。
也非特意,随口一说,他就将大家面圣的口径先统一了,点点头自我肯定一番,抬脚迈门,谁知,忽然窜出一条“坏狗”。
殿中侍御史王求礼挡路,“苏相公,请您慎重啊!这可不是什么祥瑞啊!”
“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吧。”
已经箭在弦上,苏味道哪有没时间跟他罗里吧嗦,现在自己身后好几十号人呢,并且皇帝马上该来了。
那人却不知好歹,只不停重复方才那句。
一推那个七品下,苏味道让他旁边先凉快去。前面开了路,后面鱼贯而行,经过那个“呆瓜”,几人俛眄,几人忍笑,更多的视若无睹。
王求礼站了一会儿,走向大殿侧门。眼前门槛抬脚即过,但他没有资格,这个官阶只能走侧门。
女皇帝被搀了出来,面色和悦,她知道这帮人要干嘛。
“瑞雪纷扬,治国有方,功德无量,万寿无疆。”整齐的口号果然让人受用。一片祥和中,官员先后献诗。李峤诗云:
瑞雪惊千里,同云暗九霄。
地疑明月夜,山似白云朝。
逐舞花光动,临歌扇影飘。
大周天阙路,今日海神朝。
苏味道自然少不得捧场,心下却也想着得来个更厉害的,正想着,听闻身后:“宰相调燮阴阳,而致雪降暮春,这是灾祸啊!怎么称作祥瑞呢?”
好耳熟的声音,一回头,苏相国见那“狗”又窜出来了。
“你,你……”
那人不看,仍向上道:“正万物荣发之际,突降大雪必酿冻害,民间百姓之大苦啊。一场灾祸,竟被歪曲,强说是吉!圣人,何其荒谬啊!”
瞬间激发众怒,许多人瞪眼,呼吸也重了。
“以凶为瑞,贺者皆谄谀之士也。”王求礼也不客气,一字字打在那些人脸上。
被打的人,顿时一脸铁青。
空气凝结,让人窒息。
苏味道大口喘气,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