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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动拱卫起中心王帐, 庄严且尊贵。
沈鸢不禁赞叹。
岱钦道:“比不上你们皇帝的宫殿。”
沈鸢反驳:“你又没有看过皇帝的宫殿。”
岱钦扶刀:“我倒是很想去看看,把我的乞言察苏带过去在皇宫里跑一圈, 看看到底是在草原上跑马快还是在你们的平原上跑马快。”
沈鸢回过头来反问:“为什么带我来这里呀?”
岱钦说:“你母国的人到了, 到时你伴我左右接见他们。”他指向大帐, 强调:“在这里。”
沈鸢惊诧。“这样合适吗?”
岱钦道:“有什么不合适?你是他们的主子, 他们过来自然要先拜见你,既然要拜见,干脆一起拜见。”
沈鸢听懂了,这是在给自己撑场面,叫母国的人都看看,她在这里受着什么样的尊重。
她突然眼睛酸涩。
背过身去,一道宽大暗影压上来覆盖住她投在地上的影子,暗影拉长,她的手腕被布满薄茧的大掌拉住,带着她往里走。
这力道太大太强势,她不得不跟上,小跑进了大帐中央。阳光透过雪白细腻的帐革照满了她全身,仿佛叫她置身白云之端,享受那极致的洁净清明。
“到时我叫人在王座旁边设座,你可以坐在我左手边上,他要是跪你,那也就算是顺带跪我了。”岱钦抚颌而笑,自顾自地显露着雄心:“让我也感受感受当中原人君主的滋味。”
沈鸢紧绷着朱唇不回答。
岱钦停住脚步回头:“怎么?”
“我怕我到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沈鸢咬着唇,犹疑着:“他们把我送过来,自己却打起了仗,一年了,一封信都没能寄过来…”
他们不知道她在这过得怎么样,她也不知道他们在京都过得怎么样,一年未见,到时面面相对,恐怕还要相对无言。
沈鸢心绪复杂,将头埋进岱钦的胸膛里,好在岱钦足够高胸膛宽阔坚实,环起臂膀便将她整覆住。
岱钦是真的没想到她还会因为这样的事落泪困窘。
他原以为小王妃嫁来这么久了,在朔北生了根做了半个朔北人,早就不会再想家再想家乡的人与物了。
原来不是的。
即使这些人曾把她无情地送过来,用着草原人不耻的和亲手段,只能算得上她的半个同乡故人。
他只是抚着她发顶,用不那么温柔的语气安慰她:“有什么不会说的。说你在这里过得挺好,比他们生活安稳,不用打仗不用担惊受怕,叫他们羡慕后悔的话还不会说?”
成功地让沈鸢破涕为笑。
日头正盛,大帐里明亮宽敞。
沈鸢站在这里,脚下踩着金丝细绒的柔软地毯,头顶是那雪白的天幕穹顶,掌心抚上坚硬粗糙的木制哈那,岱钦腰间宝刀的利光照进了她半干的泪光里。
恍惚回到在承德殿中受封的那天,带上公主的身份,踏出殿门下了长阶,径直入了和亲队伍。
只是那一次,犹生离别,她不过富丽皇宫匆匆过客。
天差地别。
……
几天后,岱钦口中那个送沈鸢来和亲的小老头,真的到了朔北。
独孤侯眺望那拔地而起的华美大帐,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离得太远,模模糊糊看不清脸,但他知道那就是她。
这是独孤侯第二次踏上朔北的土地。第一次启程之时,他坐在马上,身后的红顶舆车里,坐着从江南来的绍阳公主。
她话很少,只有在学朔北语时才会显得没有那么沉默,但大多数时候,她只是默默坐在车里,坐上一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当初还是皇后的陈太后嘱咐独孤侯:“小心照看着,别让她半路病了死了,被朔北退回来…”
这都什么话。
好在她看起来脆弱,但实际有着韧性,她一路平安到了朔北大营,没有哭也没怨言,甚至坐在帐子里,告诉他要“放心”。
他就真的放心了。
一晃近一年过去,时间冲淡许多事,绍阳公主的那张脸在他的记忆里变得很模糊,只有那句“你放心”,还刻在脑海里。
马队渐渐近了,独孤侯的目光定定地落在帐外那个身影上,看着它变大,变清晰明朗,与他记忆里的那个人合而为一。
独孤侯还是怔了好一会儿,因眼前这人的确还是记忆里的样子,但是又好像变了许多。
她长高了,面色也红润了,站在那里,形貌昳丽,是中原人的底子,又还有了草原人的风貌。
独孤侯目光微颤。
周臣出使草原往往只有两件事,求和与联姻。这一次,出使的队伍里不再有朱红舆车,只有进岁各样米粮金帛。队伍不长,在这内乱之时周朝已拿不出太多了。
独孤侯下了马,环视四周,高大的朔北人围了两圈,像群狼环伺。
他想起了上次来时,朔北人高傲且轻慢的态度,未待和亲公主进帐就要求周朝人卸货。如今这些人还是这般盯着他,盯着他身后的那组车队,威压气势滚滚扑面。
独孤侯的手心又微微出汗。
围成半圈的朔北人突然让出一条道,一个皮肤黝黑的彪形大汉阔步走出来。
独孤侯只听得空中响起爽朗笑声,一股强有力的力道抵住他的后颈,他眼前随即漆黑一片。大帐外的朔北人也哈哈大笑,独孤侯脸上一阵火辣,身子却是动弹不得。
沈鸢的声音响起来:“巴图将军,汗王还在等着呢。”
被抓住的后颈突然放空,独孤侯脚下一个不稳,身子猛仰过去,好在巴图顺手轻轻一带,把就要倒地的小老头给拉了回来,这才免得周朝来的使臣在众人面前出丑。
眼前的世界天旋地转,对面娉婷袅娜的沈鸢远了又近,独孤侯站住脚缓口气的间隙,定住心神,与沈鸢眸光相触。
一瞬间,独孤侯突生心头的慌乱窘迫雪霁云散。
他颤巍巍地掀袍屈膝欲行礼,低下头去,额上的细汗微光毕现。
沈鸢扶他起来,动作轻柔地将他头上的黑纱帽扶正了,回手短暂又有力地握了握他的手腕。
她安慰道:“朔北人热情好客,动作鲁莽冲动了些,大人莫怪罪。”
独孤侯垂目恭敬:“无妨。”谨慎地抬起褶皱的眼睑,入目还是小公主满含期待的明眸。
她有话想要问他,他只能低首洗耳恭听。
公主问:“朝廷有托您给我带信吗?”
独孤侯只能回答:“皇上政务繁忙无暇抽身,这次到朔北又行程匆忙,故而未来得及与殿下书信往来。”
沈鸢有些失望,随即又问:“那皇上与太后可有什么话托您带给我?”
独孤侯立刻组织好说辞:“皇上与太后都记挂着您,命臣见到您后问您的安好。”
最标准的回复难免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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