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犬夜叉同人]日暮里之寻第17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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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犬夜叉同人]日暮里之寻 作者:肉书屋

    净味道,那婉转低吟的笛音,几多爱慕,几多念情。

    他淡听,叫邪见叫那人:“听那笛声。”连冷情冷性的他都开始注意到了,更惶论她了。她甚至循着笛音找了过去,只道要见一见那能吹出如厮柔软笛音的人。她说那人定是个少女,定是心里藏着私恋的男子……

    杀生丸猛然转身,寻着风里的血腥味而去。成为妖物失却本心的少女,已经变成丑陋的庞然大物,不复那纤眉大眼的温柔美丽。

    “不要再让我看到你丑陋的样子。”他淡淡说道,走向被它自半妖手中格飞的铁碎牙。结界立显,灼伤他的手心。都说十指连心,那疼痛直达心底,一瞬间的心脏抽搐让他微微皱眉,看向那妖物身体深处的纤细身影。

    “杀生丸大人,您终于来了……”仍是饱含深情的低语,幽幽不尽的目光。

    杀生丸拔起铁碎牙,挥刀砍向那幻影那妖躯。她含笑低首,不躲不避,反而满脸幸福。他毫不顾忌,毫无犹豫。滋滋啦啦的声音响起,铁碎牙的结界一如既往地拒绝他的触碰,但是,他有不得不了结这一切的理由。原来却是因他而起的执念因他而起的邪欲。那么,就必须由他来亲自解决。

    烟尘散去,灰烬落下。风吹过时,沙土随风卷入天际。娑罗身形虚化为粉末,渐渐被风吹散。她低眉垂眸,唇角噙着微弯。

    “我想起来了,杀生丸大人……”

    “其实,当时我只是不甘心就此死去……总想着要再见您一面,让您知道小女的这番心意……却因此而迷失了本性,被妖怪控制。给您添麻烦了,对不起……”她深深俯身,眼角润湿。

    他静静看着她。一旁,半妖和戈薇等人也是看得惊怔。

    “是因为喜欢杀生丸吗?”戈薇低语。“怎么会喜欢上那样的大妖怪呢……”不经意间,他冷侧的目光与她对视,她一瑟肩膀,连躲到半妖少年身后。好像是在瞪她——戈薇莫明其妙地想。

    娑罗双手端起短笛。“杀生丸大人,请允许娑罗最后为您吹奏一曲……”

    杀生丸静立一旁,看着少女身形随风化尘,自脚尖而上,渐渐化散。听得那记忆中久远悠长的笛音,他的心神恍惚一瞬。

    那时侯的水声叶声还鲜活在耳畔。风撩起银发长丝,他低眼,抬手把扫到眼前的长发压制耳后,手臂垂下衣摆散开,看到底下一张脸仰起来看自己。琥珀样的黑眸里满满是清悦恬然的笑意:

    杀生丸,我刚向别人学了奏笛……

    据说曲名叫《竹音》,真好听,对不……

    被她喜欢上的人一定会很幸福吧……

    一曲毕了,仅剩半截身体的少女双手端着短笛奉到他面前。“杀生丸大人……”

    他抬手接过,看着她渐渐化尘,连肩膀也没在沙壤中。

    还剩半张脸时,她忽然轻笑起来,满脸幸福。“谢谢……娑罗的灵魂,已经得到救赎了。”风化到最后,只剩一堆沙土。矮坟一座,便成了一城公主娑罗最终的去处。

    杀生丸看了一下手中捏着的竹制短笛,蹲身把它插在坟上。想及那张美丽温柔的脸庞,想及那人类女子的娟娟情意,一时有些动容。

    如此难解的人类……

    敛敛眼眸,他难得温和:“去了那个世界,也可以继续吹笛子……”

    他转身离开,头也不回。

    雪袂飞扬翻腾在风里,卷带起一瓣柔软小花扫过他脸颊,抬手一摸,将花瓣抚去。袖中却落下一杆青玉的短笛。拾起那笛子,风里恍然响起轻缓低柔的女音。

    “杀生丸大人,请您把这杆短笛交还给阿篱小姐,请她宽恕娑罗所犯下的罪过……”

    他的目光扫过一眼那短笛,隐约觉得有些眼熟。

    “阿篱……”

    轻声说出一个名字,他觉得自己的心跳再度缓下来。这段时间,完全感觉不到那个人的任何气味——

    ¥¥¥

    “刚刚……”戈薇看着那道渐行渐远的身影。“杀生丸难得那么温柔……”

    半妖嗤笑。“切!他只是像风一样路过!”

    “风?像风一样路过……这样吗?”她怔在那里。是个口是心非的大妖怪,其实……其实……也有自己温柔的方式。比如对半妖弟弟犬夜叉,比如对收养的人类女童玲,比如对喳喳呼呼的仆从邪见。

    大部队撤离战场,途中有人发现少女还怔怔呆在矮坟前看那笛子,招呼了一声。“我们走吧,戈薇(kago)。”

    “啊,是!”她应了一声,追上去。

    ¥¥¥

    “是你做的?”黑暗里蛰伏着一双血红的眼眸,若有所思地打量着那静静站在那里的女童。

    她低垂着眼,抱镜静立,不言不语。

    平板无绪的脸不曾出现过一丝一毫变化,眼瞳深幽如夜,毫无神采。镜中,是淡青薄衣的温和少年坐而操琴,橘衣女子含笑静听,神色安宁。

    那血眸打量了她许久,然后弯起,似乎是在笑自己的多虑。神无神无,名在一“无”,无口无心无表情的她,怎么可能会是救了那女子的人。

    “哼哼——”冷笑几声,血眸沉入黑暗中。“你可以退下了。对北条家,我自有安排。”

    底下那一群蠢蠢欲动的小鬼们,趁着他奈落行动不便的时候,正好让它们出去透透气儿。

    神无转身,圆色光晕结界包笼全身,带着她的身体腾空。低眼看下面,堆积如山的肉块,一大片白花花圆滚滚的,令人几欲作呕。

    ¥¥¥

    阿篱午睡之中,是被一阵突然而起喧哗吵醒的。

    “阿篱小姐!!!”呼啦一声,和室纸门被人强力推开。少年冲入室内,正看到自锦被中坐起身来的女子:雪色的和服深衣,微微敞开的领口,纤巧的锁骨,白皙柔美的肌肤……

    “抱、抱歉……”脸一红,随之又顾不得男女之别或什么赧然,冲上前抓了件外衫罩上她的身体,强拉起来往外走。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她被迫拉着手腕跑,一手紧紧抓住肩上罩下来的和服外衫。

    少年只拉着她在长廊中左拐右拐,一边解释道:“大批妖怪突然攻击这座城。你不能留在这里,我送你去秘道,你从那里逃走,越远越好!!!”

    “那你呢,相彦?”阿篱抓住他话里的漏洞,问道。

    “我是北条一族本家的少主,本应与北条家共存亡。”整座大宅里的家仆都出来与妖对战,他怎么能临阵脱逃!

    阿篱一怔,然后用力挣脱了紧紧拽着自己的那只手掌。“我不能独自逃跑,相彦。”她平静说道。那些妖怪恐怕是为了她而来,奈落,奈落……她紧紧拧眉,无神的大眼被怒意烧得灼亮。太过分了!!!

    “阿篱小姐!!!快点逃吧……”少年温和明朗的嗓音里满是急躁。“我怎么能让你置身险境!!!”伸手要去拽她手腕,前方拐角处撞来一丑陋的鬼脸长身妖怪,张大狰狞血口,朝两人冲过来。

    “小心!!!”他眼明手快揽了女子身躯往侧一闪,眼看着两人重心不平,倒落廊下,身体已经自动包揽了她,将她护在怀中,而自己肩背肘重重撞在青石板的庭院上。

    呃哼!!!他的眉紧紧锁在一起,闷哼一声。

    “相彦,你没事吧!”阿篱听到少年那声痛苦闷哼,再感觉到身下垫着的软热身体,声音一哑,双手摸索着少年的肩膀,担忧地问。

    “没事,不用担心。”他强忍喉间翻腾而出的腥甜,扶着她起身。眼看那妖怪扑了个空,转身又往两人飘过来,他脸上忧色更深,拽起她的手便往前跑。“随我来!!我带你去安全的地方。”

    北条大宅上空聚了越来越多的妖怪。不少妖怪看到下面青石板庭院里跑过的两道身影,看到那清隽秀雅的少年和温婉恬然的女子,俯身便冲了过去,成群结队,声势浩大。

    少年顿足,手收紧掌中皓腕,瞪着前方虎视耽耽的妖群,一转身,却看到后面同样绕上来的丑陋妖怪。

    “混帐(baga)!!!”

    瞪着这群眼熟的小鬼们,他第一次愤而骂出粗话,无比憎恨自己这付人类身体的懦弱。连喜欢的女人也无法保护……

    这算什么!这算什么!他什么都没能为她做!!!只是害了她而已!早两天前便该送她走的,不该留她的……若是若是……

    奈落,你究竟要造多少孽才肯罢休!!!居然把他养的全部小鬼都派遣过来攻击北条宅。

    “baga!!!”

    他再低低咒了一声,把女子护在身后。一想身后同样是环伺的妖怪,又将她揽到身侧,想着可能她就这样而死,他的心一颤。

    “对不起,阿篱小姐……终究还是让你面对这般险境……”已经绝望了吗?毫无退路了吗?少年看着她,目光哀伤。不想两人同死一处,即便要死,也是他葬身妖腹就好,不该是她……

    妖群马蚤动起来,各有低吼声响起,血腥之气自一张张狰狞大口之中散出,腥臭难闻。显然它们是在低议着这猎物该是谁的,最后商议无果,竟是一齐扑了上来,打算把猎物撕得粉碎。

    少年下意识地把女子拉到怀中,以自己的身体护住她。一大片淡青衣摆落下来,扫过阿篱面前,带起一阵带有檀香与淡淡药味的风。

    “相彦……”她咬咬下唇,心下动容。连这时都还这般温柔护着她的少年,北条相彦。“谢谢……”

    阿篱双手不断结出手势,在妖群扑上来一瞬间,蓝色光晕的结界迅速膨胀而起,挟带灵力之箭往四方妖怪卷去。

    破魔结界。

    ……(回忆)

    南香弥子把一页画纸递到她面前。

    “这是……”她疑惑地问,瞪着纸上那各个手势图。

    “破魔结界。惟独这个,我是不能亲自试范给你看的。”

    “为什么?”

    南香弥子笑道:“因为我自己也没用过。”

    阿篱也淡淡一笑。“是因为没有必要用吧。香弥子的灵力这么强……”

    “不。不是这样的。”南香弥子打断了她的话。“破魔结界一起,四方妖灵退散。不过它会反噬施术巫女的四魂。如果是心智不定之人,注定一死。”

    “……”阿篱静静看着她。

    “阿篱,我自认,心不够坚强……”她的手抚上胸前心口位置,笑得温和,眼底却是一片怅然。那是南香弥子最后教给她的东西,那天晚上,便再次遇到了名叫修木的男妖。

    ……

    阿篱觉得自己的心清静下来,心跳也一点一点缓下来。“南香弥子……”是了,她还有很多事要做,对南香弥子的承诺也不能食言,爷爷妈妈草太还有竹也还有由佳他们一定都在等着她回去,神社也不能没有守护者……她是日暮篱,是kago,她绝对不能就这样死去!!!

    妖怪身体被割裂的声音,妖怪撕吼的声音,血色肉块掉落在石板上的声音,还有四散的箭破风时凌啸之声,满天血影。听着那恐怖的声音,她忽然怔了一下。守之结界……

    少年护着身下的女子,小心翼翼。待到两人身侧只剩下血糜妖尸时,他才发现她已经晕了过去,软软瘫在蔓延开来的污液里。那是妖怪尸块里渗出的腥臭液体……

    阿篱挣了挣眼皮,朦胧中看到淡青衣摆,然后晕了过去。“阿篱小姐!阿篱小姐!阿篱小姐!”少年清朗的声音越来越远。

    “放开她。”

    他一怔,仰起脸。逆光而下的暗影里,只看到一双纯澈金眸,目光冷漠冰凉。

    作者有话要说:呼啦啦,呼啦啦——最近心情好好……

    寻找(3)

    “阿篱……”

    “阿篱……”

    “阿篱……”

    一声一声重复的低唤荡开来,偌大的空寂里回音四起。

    “阿篱(kago)……”是谁在叫她?

    倏然睁开眼睛,只看到一片空寂的黑暗。她转了转瞳眸,隐约觉得有些异样。爬起身来,左右四顾:“相彦?”

    “优姬?你们在哪里?”

    “相彦?”相彦……

    “优姬?”优姬……

    每唤一声,便听到四周传来的回音荡响不停。她伫足,低下头。说不清道不明的哀伤浮泛起来。

    “大家……”被妖怪杀了吗?那她……死了吗???

    思及此,她突然瞠大眼睛,手指轻轻颤抖,缓缓抬起手腕。许久,突然紧紧咬着自己下唇,不敢置信地瞪着自己双手:纤长白净的十指,右手中指的第一节指关节上还带着长年用笔磨下来的薄茧。

    她……看得见自己了。

    她看得见自己了……

    她紧紧拧眉,突然意识到自己在梦里,还看得见自己。

    这是什么意思?

    睡梦中的人似乎陷入什么不好的情绪里,慢慢拧起双眉,紧咬下唇。粉嫣的唇瓣被咬得发白,半露的一排牙齿细密洁白。嘴唇咬破,溢出血来,蜿蜒流过嘴角。

    他席地坐在榻榻米旁,片刻不离地守着昏迷的人类女子,好容易才逮到她的空找到了她。看到此景,他下意识地抬手探过去,一怔,又想自己的身体怎么会自动做出这些与意识毫无牵连的行为。

    手又顿在空中,顿了一下,终于还是落在那张苍白睡脸上,拇指摩挲过那被血染得半是艳红的唇瓣,迫得睡中人在不知不觉中松开了力道。

    收回手,他的指腹已经沾染了人类的血迹,青白肌肤上湮染开靡丽的血色花朵,还带着淡淡的血腥气味。看了它一下,然后凑到鼻前嗅嗅。慢慢地,把手指探入口中,舔舐掉那血液。

    人类的血液带着奇异的甜,在他口中弥漫开淡淡血味。半是靡丽血红半是苍白粉淡的一双唇瓣印入纯澈的金眸中,然后他的瞳色越沉越深,渐渐深沉出棕金色来。

    他慢慢俯身向前,手撑在她枕侧,整付身体已是半压在她身上。尖锐的指甲尖慢慢划过那道伤口破碎的齿痕,艳红的血肉在伤口里隐隐若现。

    咣啷!!!!咯咯咯咯——咯咯咯——

    和室外响起极其明晰的噪音。

    他一侧眸,冷厉的目光扫向和室门外:淡青衣的少年呆怔立在那里,绝望的瞳眸。线袜足边是只翻滚的木碗,滚烫药汁泼了一地。药香四起弥漫,掩去空气里的那场妖怪厮杀过后的血腥味。

    “你、你、你……”少年抖着唇,语不成声。

    男妖看向他的目光依旧是冰冷。尖锐的指尖继续划过睡中女子的脸颊,划到她破碎的唇瓣。

    “请不要伤害阿篱小姐!”

    “……为什么认为我是在伤害这女人?”沉默片刻,突然反问。

    “我……”那雪衣男妖方才近身凝视睡中女子的目光,让人莫名心惊。带着些杀意。但是姿势极其暧昧……于礼不合。

    少年深深吸了口气,捏捏拳,终于还是狼狈地逃开。

    淡青衣摆急速擦过风里,庭院里幸存的家仆们在拖动尸块堆积起来,准备焚烧。

    ¥¥¥

    少年的离开他不以为然,淡淡收回目光,那苍白的睡颜和染血的红唇近在眼前,带着奇异的魅惑。瞳色越转越深,最后如夕阳的颜色一般深沉。

    他的身体愈发前倾,五指抓入那如水青丝,紧紧扣住她后脑。

    慢慢低头,印上了柔软的唇瓣,温热的触觉掩饰下,血腥味立即溢入他口中,带着丝丝缕缕的甜。

    探出舌尖,扫过那破碎不平的伤口,来来回回,舔净了血迹又感觉意犹未尽,舌尖一直往伤口里挤去,半舔半带吮吸那鲜美血液,血里含带着甜与清淡香气。

    “嗯……呜……”睡中女子似乎觉得痛,低低呻吟一声,极轻极轻,入了他耳中却染上不明的意味。

    “痛……”

    她开始下意识地推拒,轻微挣扎起来,继而是剧烈挣扎。他不动声色地看着那张皱成团的脸。

    阿篱睡意朦朦胧胧,只觉得唇上一阵一阵尖锐的痛,似乎有东西不断在咬啮啃噬,想要挣开却全身动弹不得,意识清明了几分。

    挣开眼皮只见一片模糊的脸形,想也不想便抬手朝那张脸奋力一推,坐起身来,顺带地手臂抡个半圆,狠狠扇了那张脸一巴掌。

    啪!!!

    被推开的男妖慢条斯理地整了整坐姿,理了理被抓乱的长发压到耳后。

    阿篱头也不抬便低下头来拼命检视自己身上的衣物,紧紧护着领口,紧接着吼起来:

    “混蛋(baga)!!!”

    “登徒子!!!”

    “我对人类没兴趣。”他慢条斯理地说,不动声色地看着她气鼓胀红的脸。挺有生气的嘛。

    她恍若未闻。 “禽兽不如!!!”“趁人之危!!!”“色狼!!!”

    一根纤白手指已经指到他面前,指他这天怒人怨的偷香贼。直接把她话里的‘色’左耳进右耳出。

    杀生丸抓下那根手指,握在手里,正色看着呆掉的女人。满脸严肃:“我不是妖狼一族。”私逃在外那么久,连他杀生丸是妖犬族都忘了?!哼。

    阿篱呆呆地瞪着那张久而未见的俊脸,关于自己的视力已经恢复这一点足足用了半刻钟来消化才完全吸收,眼眶红了,眼泪盈盈转在眼眶里,终于还是没有掉下来。

    “杀、杀生丸……是你吗……”

    和室外通红的火焰燃烧起来,冲天昏红,黑烟里夹杂着肉块焦味。噼剥的木柴燃烧声,还有肉被火烤时的滋滋声,掩住了她那一声低唤。

    “女人,该不会连我杀生丸也忘了吧——”他看着她那双通红的眼,一望而去是毫不掩饰的眷念深情。

    曾经在笛子少女眼中见过,他不以为然;如今到了她那里,却莫名觉得心情极好。连被扇一巴掌的耻辱也一并勾销。

    他的眼神柔和下来,看着她鼓着一张脸通红,刚想说些什么,牵扯到受伤的下唇一阵疼痛,展开的眉又拧起来。

    “你咬我?!”

    “哼——”冷哼一声,他不以为意。心想你自己上次不也是不经过本妖同意就咬上来……

    “色狗!”阿篱低斥一声,脸色愈发红了,清丽的眉目隐约艳若桃花。

    “原来你还记得我是妖犬一族。”他施施然然应了一句。

    她瞪了他一眼,带出些似嗔似怨的风情来。“难怪爱咬人……”

    他的目光投过来,落在她红艳下唇上,静静地不说一句话。空气中的静默带起暧昧的丝缕来,欲言未言欲明未明,只教阿篱心跳一点一点加快。

    恍惚间,杀生丸伸出手一揽臂,已经把她的身体一拖一拽拥进了怀里。额抵额,眼对眼。

    纯澈的金瞳里印出她清亮有神的大眼。

    “阿篱——”手臂锢在她腰间,不容半丝拒绝。

    “嗯?”低应一声。她的手臂主动揽上他的颈。

    “眼睛好了?”他淡淡问。“完全好了?”

    “好像是……不知道怎么,就能看见了……”

    “你怎么会躲在这里?”

    阿篱醒过来之后,初见杀生丸,乍然而至的惊喜让她无暇顾及其他,如今心情一平稳下来,才想起:以他那样一个性格出现在人类的住所会引起多大震惊,对于冒犯自己的人类又会怎样毫无迟疑地杀掉,又……

    她急起来:“杀生丸,你、你……北条家是我的救命恩人。”

    “是相彦救了我。就是那个十五岁的少年,很谦和的性子,跟我弟弟一样,是个温柔体贴的人呢……”她似乎对那少年很是喜欢。他定定看着她的眼。心尖上一块地方觉得不舒服起来。

    “是你的救命恩人,不是我的——”他杀生丸也不需要任何人类来救。

    “……”阿篱无语,脑后冒出几条黑线来,有种无力感。“对!是我的救命恩人,不是你杀生丸的!!!”她这一阵气恼来得毫无原由。看他不冷不淡的表情,更加郁了口气在心里发不出来。情绪波动加上唇上咬伤,真真是痛。

    “你在气什么?”杀生丸凉凉看她眼底两团怒焰,见她生气勃勃,唇角弯起极细微的弧度。“杀那些卑贱人类只会脏了我的手。”

    “杀生丸少爷,杀生丸殿下,杀生丸大人,我一个区区人类阿篱怎么可以脏了你的手你的身呢,放开我吧!”她双手推拒着他的肩膀,岂料腰间越来越紧,简直要把她融进他身体里一般。“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什么关系呢!”

    “放开我!”

    “不放。”不温不火一句。想及她倒在破碎妖尸与血汩中的情景,手上的力量反倒紧了紧。当时以为她……差点就……

    “放开我!”大怒。

    “……”

    “我咬死你!”怒至极,昏了头。狠狠咬上那妖怪的嘴唇,不经意竟用过了力,咬破了他下唇,血腥味涌入她口中,苦涩味与腥味浓重。

    “对、对不起……”她急急要退,后脑已经被他单手控住,压在那里不能动。唇贴唇,血腥味分散在彼此口中,连气息也相互交换。

    阿篱挣了挣,连身体也一起努力要挣脱他的控制。“我叫你别动——”他紧紧抱住她,声音里带着奇异的低哑。“唔?!”她大窘,乖乖地坐在杀生丸怀里,任他静静抱着。

    那滚烫灼裂的眼神,她要是还不明白什么意味,就是真的笨死了。

    ……

    “如果是你,那没关系。”

    许久,他突然低首在她耳边说道,声音低沉温醇,已经恢复了平时的气息。她正靠在他怀中,鼻腔胸臆都是那种樱花一样清清浅浅的气味,安心得让她昏昏欲睡,实际上也是睡了一趟回笼觉然后惺忪醒来。

    她模糊听得一句,还没有意会过来:“什么……没关系?”

    杀生丸把下巴搁在她肩上,嗅着她身上清淡气味,静静阖上眼眸。不再说话。那些不速之客已经被他瞪退,相信不会再来打扰他们了。

    眼角余光看到他静静垂下的眼睫姻红静美的眼影,阿篱一动不敢动。睡、睡着了?

    不敢打扰到男妖的小憩,许久许久,直到和室外那通红火焰熄了,天上星子如水,阿篱终于在心底呻吟起来:好、好饿——

    寻找(4)

    北条相彦以弱年之姿承续家主之位,只因为那疼宠少年到骨子里头的婆婆,在那一场浩灾中尸骨无存。日式大宅内很快布了麻孝,到处都是素白之色。

    “少主,医生带来了。”

    屋檐下,布服家仆毕恭毕敬地揖了一揖。身后是白发白须的老者,挎着药箱。

    “进来吧。”屋内传出温和男声。

    家仆引了医者入内,扶起榻榻米上的少年,让医者上身把脉,然后便侍立一旁。那粉色和服的女童也伴在少年身侧,忧心忡忡地看着。

    老者捻须半刻,又问了些病况,只说是染上“风寒”且又急惊乱了心绪。

    “相彦叔叔会很快病好吗?”北条优姬追问道,小脸上满是担忧,两手紧紧揪着少年衣摆,不肯松开。

    经此一劫,北条家已是人丁零落。

    老者含笑点头,开了张药方,领了药金,便离开了。

    北条优姬放下心来。她此刻,便只剩下少年这一的的亲血缘亲人。家庭之内本家分家之间的争斗,已经嘎然而止。争了一生抢了一生,到头来一场妖袭,却落了一生的空。也是可笑至极。

    少年脸色苍白,不忘安慰身侧女童,将手覆在她肩上轻拍,笑意温润。“别担心,小优。”

    她点了点头,往他身上靠了靠,仍是有些后怕,只念着要快快见到西园寺真介。那一场妖群肆虐的惨痛经历会是她一生的噩梦。“相彦哥哥。”想及自己忽失双亲兄姐,又是一阵哽咽,低垂下来的睫毛轻颤,已染了大颗泪珠子。

    少年看她难过模样,长叹一声,伸臂揽她入怀,柔声安抚。“还有我呢,小优莫怕。”

    他与北条家人相处时日甚短,并无多大感情,加之天性凉薄,早已看惯人世无常,面对北条家剧变自是淡然处之。若有意外,则是那橘衣女子,笑颜温婉安然,一颦一笑皆成了他心上不能淡去的烟墨绘染图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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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童来到和居时,少年命下人上了壶热茶。

    “此次前来,我……是想带优姬回西园寺家住段日子。”男童的来意明确,不愿自个儿的未婚妻再留在噩梦之地。

    “这段日子,是多久呢?”少年问道,自斟了杯茶,扶着茶瓷抿一口,清清喉间的腥甜。他的内腑伤了,却是因为那日妖群袭来之时,受了剧烈的碰撞。恐怕是不能全然好了的,为了让北条优姬安心,故又请了医生来演那么一出。

    “真介与优姬早已订婚,这次……虽然是早了些,但北条家出此变故,我担心优姬,所以……请您应允。”北条优姬便是永远嫁入西园寺家,再不回来。

    男童躬腰行礼,神色诚恳。“请您应允。这对优姬来说,是最好的。”听着她近日夜夜噩梦,不能成眠,已然消瘦十分,他连忙请了父命,马不停蹄地赶来。若说喜欢,他是真喜欢这青梅竹马的未婚妻。

    少年抬起眼来,自茶烟后看着檐上挂着的祈福铃铛。小小的铁塔铃,拖着块铁牌,叮叮当当随风敲响细细的声音。

    “真介,若连优姬也走了,这北条家偌大的宅子……”他低眼,失了淡笑。“便只剩我一人守着了。”那跟人见城有何差别。他作阴刀时,已经守着偌大的人见城,守了很多年……

    那男童领着北条优姬去了,少年终于还是抵不过自己的心软允了他,惟愿情可弥合,百年携手。

    许久,他仍是坐在和居矮檐下,细细品着香茶。人走,茶凉。掩饰不住排谴不了的,都是刻骨的寂寞。偌大的家业何用,偌大的宅子何用。

    又是一声叹息。少年的手指抚上自己的额头,一点一点揉着,阖上眼眸,微微叹息:这魂魄,这命里,该是带了孤煞命数。

    如何又让我,再遇着你……

    阿篱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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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介,优姬,你们这是……”看到那携手的一对男童女童包袱款款走过来,阿篱一怔。

    杀生丸也停下脚步,低下目光,看着那手牵手的小情人。

    “阿篱小姐,”男童笑了一笑,目光转过她身侧的雪衣男妖,怔了一下。把女童拉到身后护着:“他是……阿篱小姐认识妖怪?!”惊疑不定。

    阿篱微笑道:“他是杀生丸,我的……”迟疑片刻。“嗯,我们认识。他从来不会乱杀人的。”因为不屑。

    “抱歉。”他腼腆一笑,知道是自己杯弓蛇影了。

    “你们这是打算离开北条家吗?”看着男童那张温朗颜面,总是让她想起自己的弟弟。想到草太,便会思念神社里的一草一木。

    “嗯。”点了点头。“这边对于优姬来说,已经变成一场噩梦了。我想带她回家,换个环境,心情也比较容易放开来。”

    阿篱越过他看着他身后那小心翼翼的怯弱女童。一夕剧变,原先那个天真活泼的小女孩也变成时刻担惊受怕的小兔子。轻微叹息:“北条家只剩下相彦和优姬了。若是连优姬也走了……”那留下来守着这北条宅的少年,所有的噩梦和罪孽,便由他一人担着了。

    “姐姐这是去找相彦叔叔吗?”男童心思细致,看着她问道。“你也要离开这里了?”

    “……嗯。”

    “他现在人在和居,往那边一路走下去即可。我们……先告辞了。”他指了路,便牵着未婚妻离开。

    “再见。”阿篱转身看着他们,挥了挥手。

    女童顿了一下脚步,转过头来,瓷娃娃般精致的面容本来一直是苍白无血色,此刻突然浮起一抹飞红:“再见……”顿了一下,又问:“姐姐,谢谢你。”

    阿篱一怔,笑着点头。“不客气。”然后朝身侧男妖说道:“我们走吧,杀生丸。”

    身后,一高一矮的男童女童相对站着。

    她咬了咬唇,再看看自己出生长大的大宅,泫然欲泣。男童拍了拍她的额头,手指点过她额头:“优姬,跟我回家吧。”

    “以后,两个人的家。”十岁稚嫩的诺言,听来极是诚挚又简单。

    ¥¥¥

    “主上,阿篱小姐来了。”

    少年挥了挥手,命通报的家仆退到一旁。他没有转身,只静静喝着清茶。

    “你是……相彦?”阿篱站在后面,细细打量着他。自从恢复视力以来,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他。起先优姬会来看看她,而他只是吩咐下人好生照顾着,随时待命,自己却不曾来探过一次,一敛从前的关切体贴。

    “阿篱小姐是打算来向我告别吗?”少年淡淡的问。温和明朗的嗓音极是熟悉。

    淡青衣,乌黑发,少年仅留了个背影给她,便有敛不住的清隽秀雅气息。

    “嗯,这段时间非常感激你的收留,相彦。”

    “……不用客气。”少年低头,看着自己的指腹细细摩挲着光洁的瓷杯。是他欠了她的。

    “那……”阿篱正想说告辞,突然有一个极其强烈的念头趋使她想要看一看少年的真面目。她走上前一步,却被家仆伸臂挡住。

    杀生丸伸手飞快地把她拉了回来,凌厉目光扫过一眼那已经瑟抖的男仆。

    “相彦!我想看看你的样子……可以吗?”那种欲望来得极其强烈,阿篱定定地盯着少年清削背影。由始至终,他始终未曾回头。

    “阿篱小姐……”少年偏头,侧脸上半张颜面温清俊雅。如琉璃般剔透的棕色眼眸,眸色温润。

    阿篱怔怔瞪着那半张脸,那眉那眼那眉眼间的温润风雅。颤抖着唇。“你、你是……竹也?”北条竹也……吗?是竹也的前世吗?

    “阿篱小姐……”他的唇线弯了一下,笑得极是温和。眼眸却垂下,掩去满眼哀伤。最后还是被认错了吗……

    “我不是竹也。”他很认真地纠正。抬头看看檐外流云,阖上眼眸,敛去一切哀伤。“阿篱小姐,你还是总认错人呢……”

    “你、你是……”阿篱瞠大眼睛,随即垂下眼眸,一时脚软,若不是身侧男妖揽住了她的腰,只怕已经瘫坐在地上。

    阴刀……

    只凭一句便能认出一个人,那是再虚妄不过的;但对于阴刀,阿篱毕竟还是放在心上的。她的失明,她差点失身,她的绝望,全由他而起……

    然后,多欠下一付情债,是她所不愿而他引来的。

    阿篱怔怔看着少年背影。“你怎么会在这里?又怎么会……救了我?”

    少年苦涩微笑。“我是被放逐的,而遇见昏迷的你,只是巧合。”他这么解释,再说多,便会害了别个。

    “既然你已经恢复了视力,我也没有什么牵挂了……惟愿你我,永不相见。”

    “请离开吧,阿篱小姐。”

    ¥¥¥

    自北条宅离开,已经午后。

    “我们现在去哪,杀生丸?”

    “日暮里。”

    “你知道它在哪里?!!”阿篱惊喜。

    “……不知道。”沉默半晌,他不温不火说道,慢步向前走去,配合着她的步伐。

    “……”她闷伤。手探入怀中,摸摸那根失而复得的短笛,微微叹息。

    再过了半晌,突然有妖看似不经意地问:“那个北条相彦你以前认识?”

    阿篱怔了一下,然后点头。“嗯。不知道怎么,他居然……”语气极是怀念眷恋。

    杀生丸眼眸一敛,气息比平时更冷了几分。牵着她的手大步向前走,离森林后那北条大宅越来越远。

    “女人,以后不要擅自离开我身边。”通常这种时侯,都代表他在生着闷气。

    “杀生丸,我有一个弟弟……”阿篱突然说道。难得跟男妖走在山径上,并肩而行,沿径草木繁盛,阳光透过树权缝隙照下来,暖和光灿。

    杀生丸目无旁视。“……嗯。”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她说自己的家人。

    她俯身折了枝草,在指间把玩着。“他叫草太,长得很帅的。比杀生丸还要帅呢。你也看到真介了,真介是……草太的前世……”

    “……嗯。”

    “草太还在我妈肚子里的时候,爸爸就离开了我们……”她仰头看天,脚下漫步走去,速度渐渐比他快了,走到他前面去。“那时候,我已经五岁了。因为弟弟生下来就失去了父亲,因为是早产儿,小时候身体也不好……经常,满身伤痕跑回家……”

    “呜哇哇——呜哇哇——”

    “草太,怎么了?怎么头磕破了?”

    “呜哇——”

    “怎么又跟人打架了?!!!”

    “草太!!!不准哭!”

    “我当时以为是他跟人打架,后来才知道,他只有被人欺压的份。我们家世代都守护着神圣的神社,所以,常常招人嫉恨。”

    “没爸爸的野孩子!日暮草太是没爸爸的野孩子!”

    “胡说!!!我才不是野孩子!我有爸爸!”

    “哧!那你爸爸在哪儿呢!说啊——”

    “……我、我……”

    “我妈妈说,你妈妈偷男人生下了你,所以把你爸爸气跑了——”

    “你、你胡说!!!”

    “你的存在玷污了神圣的神社!你不过是个杂种,连爸爸不知道是谁的杂种!”

    “草太是个好孩子,总是怕别人为他担心,受了委屈也从来不说……我很想要保护他,保护惟一的弟弟。”

    杀生丸低眼看她。

    “我想要保护草太,保护我妈,保护我爷爷,保护日暮神社……”阿篱仰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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