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来归 第37部分阅读
遥来归 作者:肉书屋
腾下。怀了孕。子默之前不知道哪里弄来地药方。若菊如今正好吃了三个月。居然真地怀上了孩子。简直是大惊喜。顾聿高兴地几乎要跳上天花板。若不是还在丧中。他简直要满城地通知大家他要做爹爹了。若岫趁势劝若菊和若竹多为小孩考虑。不要太过放纵情绪。劳心伤神。两人这才勉强控制自己渐渐从悲痛中走了出来。
出了七七。天气也渐渐转暖了些。初晴给三夫人烧了七。跪求说是要出家为尼。从此不再涉足红尘。大家都觉得心有不忍。若岫拉初晴到一边说话。
“我们不是不让你去求佛。”若岫笑着对初晴道。“只是有一桩事情难办得很。想求你帮个忙。”
“姑娘说地什么话。”初晴连忙道。“有什么吩咐尽管说。若我能帮上忙最好不过。”
“你也知道。我已经和子默定了亲。”若岫红着脸道。“今后肯定不会在这里长住。大哥地婚事又因为这些事情耽搁。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将漱玉姑娘娶进门。大嫂若是进门。也不好就立时让她带乐山。咱家里娶媳妇才进门就开始操劳家事也有些说不过去。乐山现在年纪还小。又不能开口说话。最是容易被忽视。家里现在地人也都没来几天。不知根底。我担心乐山身边没个放心地人照顾。若是你能留下来照顾他一阵子。最好不过。只是这样一来。又委屈了你。所以……”若岫最后半句没说出来。初晴却也明白了她地意思。
初晴低头想了想。终于点了点头道。“姑娘这么说是信我。小少爷虽然不能开口。却着实是个招人疼爱地好孩子。我便多留一段时间吧。”
若岫松了口气,对身后地乐水微微一笑。
第一七九章 惊蛰
气温一天暖似一天,虽然枝头还没有半分绿意,风却一改往日的凛冽,略略有了些春天的气息,若岫总算不用再穿厚重的大麾,换上了薄一些的棉衣,屋里的火盆也撤了一个,空气顿时清新了不少。
小小和乐山看起来也不完全像是一团棉花球了,总算依稀辨认得出短小的四肢,看起来却比过年的时候更加可爱,几个女人每天守着两个孩子,若菊看着他们,总是不由自主地摸着自己还完全平坦的小腹傻笑,难得向来精明的若菊也有如此痴傻的时候,被若岫抓住机会很是取笑了几回。
又过了几日,若竹终于忍不住说要回去了,已经拖延了很久时间,柳贤还有生意要顾,再不回去,就赶不上惊蛰的播种了。
二月节,万物出乎震,震为雷,故曰惊蛰。是蛰虫惊而出走矣。
惊蛰,桃始花,仓庚鸣,鹰化为鸠。
虽然柳家目前还是以生意为主,可毕竟也是地主出身,官家从来重农抑商,就算是生意赚得多,农耕也绝对不能放。惊蛰播种是一件决不可动摇的事情,虽然不用这些人自己动手,却也要在惊蛰的时候交代些事宜,并且参加族中的劝农会,不光柳贤如此,同样身为家长的顾聿也要在此之前赶回家中去。
若竹等不得乐水娶亲,便只得先行告辞,若菊却因为身体原因,先留了下来,等过阵子顾聿再来接她回去。小两口之间的些许隔阂因为即将诞生的小生命消失了,更加亲密起来,两人本就是经历了风雨磨难走到一起的,如今更是雨过天晴,顾聿临走前反复叮嘱了若菊半日,若菊一一含笑应允。若岫看的高兴,之前因为丧事地低迷情绪总算因为这个消散了些。
让若岫还有些担心的却是若竹,若竹和柳贤是一道离开的,小两口虽然看起来还是老样子,也都亲密的很。只是柳贤那次喝酒却透露了些许信息,让若竹不安,让若岫若有所思,或许还是那句话。得不到的才是那个一直被珍惜的,越是得不到才越在心中矜贵无比,谁是心头的朱砂痣,谁又是墙上的蚊子血。谁都说不清楚,这件事情好就好在恰恰在那样朦胧的时候切断了一切若有若无的思绪和想法,坏也就坏在,两个人都还没有看个清楚,便被切断了纠葛,从此天涯陌路,或许平时忙碌并不曾惦记或者想起,却总会在午夜梦回,酒醉微醺地时候忽而心绪纷至。思发花前。
数着节气过日子是很快的,惊蛰才过便是春分,接下来便是阴雨绵绵的清明了,说也奇怪,清明这日总是恰好下雨,次次皆准。若岫和乐水去给陶家上了香,扫了墓,接下来就该张罗乐水的婚事,虽然三夫人地丧期未过,但毕竟不是正夫人,又不是乐水的亲娘,加上微水城那边袁家老爷似乎对这边的磨蹭有些微词,乐水和若岫商量了一回,也便没有诸多讲究。乐水又赶往微水城。商议婚事如何办的问题。
子默近来似乎也有事在忙碌,毕竟答应了周桐地事情。之前一直因为若岫的家事而拖延下来,如今也该开始实行,便经常早出晚归,只是没晚都会去和若岫说说话,谈谈心。
子默说若菊地体质本就不大适意怀孕。如今却要全心全力地养身子。这些日子若菊害喜地厉害。完全不能出屋半步。更没时间与若岫多说话。
若岫留守在家中。便开始学着掌管家中内务。却发现乐水安排地很好。家里地管家选地是值得信任地老实人。又有一个厉害地手下来调理家中地仆役。家中本就人少。管起来也容易。若岫几乎不用费什么心思就将家中大小事务了然于心。
家里还有几个铺子。若岫偶尔会和子默一同过去看一眼。就这样听说了些新地消息。
原来断剑山庄死去地是喜欢说笑又爱玩闹地丁荣。是为了救雪儿身受重伤。不治而亡。丁家就那么一个儿子。却因为雪儿地胡闹而丧了命。丁家大怒。却因为先祖曾和断剑山庄有旧。不能做什么。只是立时与断剑山庄划清界限。却也没有接受傅家堡地橄榄枝。而是选择退隐山林。不再过问江湖纷争。
雪儿已经嫁给了文瑾。据说自从经过这件事之后。便已经改好了。并且也对天发誓不再乱来。断剑山庄地师兄妹们渐渐原谅了她。文瑾总算是力挽狂澜。挽救了断剑山庄于将倾之时。痛定思痛地文瑾决定不再如此被动。开始积极主动地联络官府。借助他们地名望。很快就和官府牵上了线。接下来便是两方又开始明争暗斗。今天又是谁家被牵连。明天是哪个门退出。好不热闹。
店里地掌柜颇有几分八卦潜质。不管是断剑山庄和傅家堡白热化地争斗。还是最近哪家地媳妇要生娃。再或者什么地方地卤肉最好吃。就连挑仆役都说地头头是道。什么乡下哪个村里地小丫头最漂亮。哪个村里地小子最机灵。谁家地姑娘手最巧。那家地主子最善妒。掌柜几乎全都知道。堪称平源城地百科全书。若岫直觉得他在这样一个小店铺中做个名不见经传地掌柜。真是有些屈才了。那掌柜却乐呵呵地摇摇头。似乎一副自得其乐地样子。
这样又过了半个月,乐水传来消息,婚期已经定了下来,乐水也很快就要到达平源城,若岫喜出望外,迎出了城门,乐水如今能抱得美人归也是分外开心,回来之后嘴都没合拢过,众人开始准备婚礼的相关事宜。
婚礼就定在端午节前,乐水和若岫本以为就自家人庆祝一下就罢了,却没想到四面八方的人都赶了来,张璇来了,吴圣学也来了,钟莫语和西门司谶来了,居然断剑山庄的人,也来了。
第一八零章 万事俱备
这次新建的陶家并不算大,一时来了这许多人,却差点就要住不下。
最先到的是吴圣学,这家伙如今被困在家中不得出门,如今正好有这个光明正大出一趟门的机会,恨不得前些日子和乐水一道过来,却是因为那边还有事情要处理,才耽搁了几天,此时过来也是拔了头筹,第一个到,众人许久未见自然又是一番欢喜。
吴圣学带来了吴老爷的贺信,虽然之前乐水去的时候吴老爷已经道过贺,此时却还带着丰盛的贺礼前来,陶家的财务状况,吴家知道的最是清楚,遭受大劫难的陶家本就没剩下什么,之前为了新居而大兴土木,虽然宅子比从前的小了一半有余,却也是一大笔开销,接着又是三夫人病逝,丧事花销又是一串,如今又因为袁老爷不满婚事一拖再拖,要紧着办喜事,乐水虽然一口应承,确实也已经有些捉襟见肘的感觉,此时这份贺礼,不是什么珍贵的古董字画,也不是华而不实的金贵玩意,而是沉甸甸的一盒金锭,恰好解了乐水的燃眉之急,乐水心中感激,口上却没说什么,只是平淡地接受道谢,吴圣学对此很是满意,还声称若是乐水敢说什么见外的话,他立马走人。
吴圣学还告诉若岫,他来之前专门和张璇通了信,这次张璇也会代表断剑山庄前来道贺,若岫大笑,如此千里相会的戏码原本是缠绵悱恻、催人泪下,如今从吴圣学口中说出却怎么会听起来如此的有喜感,方才说什么立马走人根本就是鬼扯,张璇这几日便要到,他舍得走才怪。吴圣学听了只是斜睨了她一眼。也不反驳,说话的时候面色带笑,整个人透着欢喜。乐水见他几乎要泛出桃花来的样子,忍不住狠狠拍了吴圣学一记,明明是他要成亲,怎地这个客人却比新郎官还要欢喜。吴圣学只顾着傻乐,完全不顾乐水一旁的呲牙咧嘴。
紧接着到的便是西门司谶和钟莫语,他俩听到消息便赶来,也送上了贺礼,却是送给袁漱玉的一本古本的旧书。还有一尊玉质的观音像。两人看上去都瘦了些,精神却好,钟莫语私底下偷偷告诉若岫,那个小郡主已经渐渐好了起来。可是她似乎对子默念念不忘,王爷来家中找了好几次,都没见到子默,似乎有些不大高兴。若岫总算从钟莫语那里得知了小郡主的名字,叫咏宁,听起来钟莫语最近和她经常接触,似乎是个性格温和却又有些倔强的小姑娘,钟莫语说起她的时候面上带着开心的笑,甚至还说与她说话很有趣,若岫心中警铃大作,笑容也勉强起来,还好子默在旁边沉默着抓紧了她地手。她才渐渐放松下来。
最后到的才便是断剑山庄的人,断剑山庄一向周到,提前了一天差人送了消息过来,说是次日便到。
若岫和乐水本以为他们如今正忙,也就是安排张璇过来罢了,却没想到来了一串人。张璇、文瑾、雪儿、陆浩都来了,一时间多了那么些人,倒是真有些安排不过来,还好他们提前通知了一声,若是直接上门定然会一片人仰马翻,若岫连忙和乐水又重新定了一个住客的方案,又发动家中所有人赶紧收拾了一通,总算腾出了地方。
却是这群人来地目的值得琢磨和推敲,按理在这种时候。断剑山庄得人不该派那么多人手来到平源这样的小地方。两人虽然猜不出他们到底有什么企图,却一直认为这件事情不像他们说的那样简单。只是为了道贺。乐水和若岫都是很有自知之明地,知道自己的分量绝对不可能让他们一行四个人一起过来,两人左猜右猜都觉得没道理,也只得决定看看再说。
次日是个艳阳天,子默一早便出了门,若岫和若菊每天早上听从子默的嘱咐,吃过早餐便出门溜达一圈,子默说若菊的身体虽然很好,却是不易受孕的体质,就算受孕将来生产也很有可能会有什么问题出现,所以现在开始便要为将来生产作准备,每天的运动量都是固定的,饮食什么的也都按照食谱来,若岫见过那写了满纸的两张单子,唯一地感觉就是恐惧恐怖,不单是运动量匪夷所思,就连那菜单让人看了也觉得怪怪的,那几样的搭配或许是很合理,却似乎没有人会这样吃饭,若是这样守上个月,每天吃着很有帮助自己却完全不感兴趣的东西,做着完全不受自己意愿支配的动作,就连睡觉洗澡都严格被控制起来,简直是人间炼狱,可若菊却郑重其事地抄了好几份,每天笑呵呵地守着,似乎那一点味道都没有的食物也是天下最好吃地美味一般,若岫看若菊守那张规矩守的辛苦,便每日陪着她出门转一圈,也算是透透气,解解闷。
若岫和若菊才从外面回来,就听门房的大爷说又来了一批客人,若岫心下明白,便扶着若菊走进前厅。
乐水坐在首座上,旁边是路浩,路浩和从前似乎没有什么变化,面上还是那样懒洋洋的微笑,此时两人似乎在互相谦让着什么,文瑾坐在再旁边些,还是一身青衣,还是那样的笑,身形却显得似乎消瘦了些,他的旁边是梳着妇人鬏的雪儿,她的面上也推着温和的笑,那唇角地弧度,那笑地声音,全然是在刻意地学文瑾,让若岫心生警惕的是,雪儿虽然在笑,眼神却偶尔会闪烁游移,虽然大家都说她现在已经改好了,不再像原先那样顽劣,若岫却总觉得雪儿从骨子里还是原先那般任性又不通世事,只不过经过这次教训之后学会隐藏自己地情绪罢了,虽说教训的是雪儿,惨痛的却是因她而死的丁荣,也难怪若岫隐隐的看出雪儿眼底偶尔闪过掩饰不住的不耐烦,若岫暗自摇头,这姑娘修为比起她的夫婿,还差得远。
第一八一章 婚礼 上
大厅里布置得很简单,窗子按照若岫的要求开得很大,天气又好,整个屋子都亮堂堂的,几个年轻人隔了那么就再相见,却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亲切和热情,有些相对无言,乐水和若岫在想他们此行的目的,文瑾这边却似乎在想如何开口。
“小岫姐姐好久不见。”雪儿笑眯眯地看着若岫道。
“是……许久未见。”若岫尴尬,不知道和雪儿有什么好说的,毕竟他们之前并不算和睦。
“小岫姐姐近来可好?”雪儿似乎没看出来若岫的尴尬,似乎曾经的事情全然没有发生过一般。
文瑾看出若岫的尴尬,开口道,“我们听说陶兄与袁家姑娘定了亲,冒昧前来向陶兄道贺,还望陶兄不要见怪。”
“怎么会,”乐水爽快地挥了挥手,“你们能屈尊前来,是我们的福气。”
“别说客气话了,”路浩笑眯眯地道,一面掏出一张红色的纸笺递了过来,乐水接过道谢,交给若岫。
几人又说了两句客气话,若岫便安排他们去了西边的院落里歇下。
钟莫语帮着打听出来,这次断剑山庄的几位似乎是为了见丁香一面才会过来,若岫和乐水了然,丁家已经和断剑山庄断了来往,有什么事若是直接上门反倒不好解决,丁香这次会来参加袁漱玉的婚礼,也算是女方送亲的一员,若想光明正大的见上一面,来参加婚礼自然是最好的选择,钟莫语还说,雪儿的言语中稍稍透露出,路浩和丁香其实早就是默认的一对,如今两方决裂,最受影响的就是这两个人的关系,如今过来。也是为了解决这件事情。
若岫听了,微微放下心。只要不是来陶家惹麻烦的就好,丁家自然是知道陶家与断剑山庄地关系,若是丁香要来,肯定也算是丁家默许的,丁家平日地为人来看,应该不会怪到陶家头上来,陶家人凑到一起商量了一回。觉得也没必要诸多疑心,便安心准备婚礼。
婚礼前几天连着下了好几天的雨,别说羊肠小道,就连官道都不大好走,袁家的行程因此被耽误了些天,还好预算的时间足够,总算在婚礼前两天到了平源城。
丁香果然作为女方地亲眷跟着来了。成亲前一天专门来陶家帮忙布置。路浩也主动要求帮忙。两人总算说上了话。丁香态度比较冷淡。看向雪儿地眼神极度不满。文瑾小心翼翼地带着雪儿躲开丁香。丁香在前厅。文瑾就拉雪儿去后院。丁香在后院。文瑾就带雪儿去前厅。
这么多天地雨。让大家地心情都不算很好。婚礼若是阴雨天气。总是不大好地。
却是到了婚礼地这一天。居然放了晴。众人皆松了一口气。笑称这一对是天作之合。不然怎么偏偏是这一日雨过天晴。就连一直阴沉着脸地袁老爹都终于露出了笑容。婚礼有个好兆头让一直对乐水持怀疑态度地袁老爹总算心情好了些。
若岫忙前忙后。又因为根本不懂结婚地规矩被钟莫语和若菊一阵耻笑。还是最后钟莫语和若菊看不下去。上前帮忙才将一切理顺。若菊坐在床头负责指挥。钟莫语前后跑着张罗。若岫只得讪笑着打打杂。若菊似笑非笑地看着若岫。不置一词。
若岫匆匆从前厅向后面厨房走去。方才知道客人里有一位有忌口。得通知厨娘一声。加上有个乡下亲戚上门送来了些特产。得放去厨房。左右插不上手地若岫索性接下活来跑跑腿。总算也比再让若菊那样凉凉地看着地强。
若岫小心翼翼地抱着一只袋子。穿过一道回廊。却听见回廊后面传来声响。那声音听起来很耳熟。却像是在争执。若岫忍不住尴尬地停下脚步。
“我就是不明白,我们为啥要这样狼狈的东躲西藏。”雪儿似乎有些埋怨。
“我们本就亏欠丁家良多,”文瑾的声音透着无奈,“再说,这里是陶家,咱们总得替主人家想想,他家在办喜事,你切不可胡闹。“你是不是还惦记着小岫姐姐?”雪儿地声音带着幽怨。
“雪儿,”文瑾叹了一口气,带着疲惫道,“你知不知道你这个问题不光怀疑了我,还会让小岫姑娘清誉受损。”
“是不是你自己心里明白。”雪儿恨恨地道。
“雪儿,你忘了出门之前与你说的什么了么?”文瑾的声音里带了一丝严厉。
“可……”雪儿声音小了些,又忽然大了起来,“我就是不明白,我们为什么要给陶家那么多东西,还要帮他们……”
“雪儿!”文瑾厉声喝道,“你难道还没记住教训么?”
“师兄说过地,那件事情不能怪我,”雪儿似乎也是隐忍很久了,突然爆发出来,“明明是他们不守规矩,丁师兄才会……”
“江湖规矩是什么难道你现在还没明白么?”文瑾的声音渐渐变冷,“你觉得你很委屈么,觉得大家都对不起你么?我告诉你,娶你的决定是师娘跪着求我,我实在不忍心这样一位老人家如此辛苦才会同意。该委屈的人绝对不是你!”
雪儿似乎惊呆了,没有说话。
文瑾冷笑一声,继续说下去,“我之前念在多年师兄妹情意,不忍心直说。如今看来却是张师弟说的对,你根本就是个无心之人,不需要为了顾及你而藏着掖着。你总觉得我心里没有你,这没错。你害得丁师弟惨死,我怎么可能对你有一丝的喜欢,那天张师兄拔剑相向,虽然被我们拦下,但是在座地人里面,谁不想这样呢?”
“你骗人,”雪儿的声音带着哭腔,“我娘为啥要给你跪下,就算是我的错,难道不嫁给你我就要用命来抵债么?”
回答她的是一片沉默,若岫不知道雪儿此时的表情,只觉得自己心头因为这样的沉默掀起巨浪,惊得她呆立当场,丝毫不敢动作。
第一八二章 婚礼 中
若岫屏住呼吸,不敢动弹,一面后悔自己之前不该一时好奇没出声,如今听到不该听的,却进退两难,那边估计还等着她的东西,真不知道这两人还要说多久,若岫想到这里,忍不住苦着脸,不知道如何是好。
那边传来雪儿不敢置信的叫喊,“我不信!爹爹不会这样对我的!”
文瑾冷冷地道,“你觉得师父会因为你而使断剑山庄百年清誉受损么,若不是师娘求我,又以死相逼,你早就因为某些意外而消失了。”
雪儿哭出了声,大声叫嚷着,“你放开我,我不信,我要回家去,我要回去问我娘。”
文瑾似乎点了雪儿的|岤位,让她动弹不得,“我出门前师父已经偷偷交代我,若你还不能改过,便希望你因为某些小意外,无法回去。”
雪儿似乎说不出话来,文瑾继续说道,“我已经忍了很久,丁师弟与我关系最好,却因为你这蠢材而死,我恨不能杀了你这罪魁祸首,若不是为了断剑山庄,为了师父师娘的恩情,我又怎么可能会愿意娶你。之前一直以为你真的能改,却没想到你看到陶姑娘又开始不安分,总想着制造事端,如今居然还想坏大师兄的事,大师兄喜欢丁姑娘,你却因为自己心虚去破坏他们,断剑山庄百年威名,怎奈天壤之中,竟有你这般的人物!也罢,如今我把事情挑明了,师父已经明确说过,断剑山庄不能有这样一个害群之马,如今又是在这样的时候,我们已经不能再输了。留下你本就不该,或许一开始我们就错了,就不该为了怕你受伤而瞒着你,如今都告诉你,你自己掂量。现在你只要知道一点。若是你再做任何对不起断剑山庄的事情,我决不容情。”
雪儿哽咽一声想离开。却似乎被点了|岤位动不了,文瑾叹了口气道,“我今天还有事,没时间照管你,你今天就在屋里休息吧。”说着,扶她往客院走去。
若岫看他们走出来,连忙躲进暗处。却看见文瑾若有所思地看向自己这边,又忍不住心里直跳,文瑾露出微笑,转身离开,若岫只觉得被他这么一笑,心里更是咚咚乱跳,直到他们走远了,才从暗处出来,急急向后院去了。
却是今天怎么走都不顺,快到厨房的时候。居然看见丁香和路浩走在一起,看面色却似乎并不开心的样子,丁香一改平日的温婉。泫然欲泣,路浩也没有半点平日里懒洋洋的样子,而是无奈和抑郁。两人就这么相顾无言,直到路浩听见动静,看向旁边的小路。
若岫远远走来,有些尴尬。她老远就看到这两个人,却因为要去厨房必须走这条路才没法子,放重了步子,希望路浩能快些发现自己。
“岫姑娘,昨日忘了说,多谢款待。”丁香微微敛衽而礼。
若岫忙回礼道。“这几天麻烦姑娘费心了。我代家兄致谢才对。”
两人客气了几句。都觉得有些不自在。若岫指了指手中地东西。对两人微微一笑。便离开了。
原本是很开心地日子。却因为听到了那些话而忽然觉得有些低落。若岫忽然想起最初见到断剑山庄地几个人地时候。那时候断剑山庄和傅家堡还没有撕破脸。陶家人也都还在。杜娟还迷恋着傅青云。丁荣还笑眯眯地开着玩笑。帮杜娟说话。当时就因为断剑山庄和傅家堡地关系不大好。才会劝阻杜娟和傅青云继续往来。如今丁香和路浩地关系却恰好和之前地情形一样。也是因为家族原因而不能在一起。却是比杜娟地单恋更为可怜。两人都已经两情相悦。却因为两家地决裂而不得已地分开。虽然这次借着乐水地婚礼见了面。可两方之间有着命案。这样地矛盾简直不可能解决。如此下去。这两人又能坚持到几时。丁香年纪也大了。不可能等路浩一世……
若岫轻轻叹了口气。不再想这些。伸手掀开帘子。走进屋里。
坐在炕上地若菊早就等地不耐。见若岫进来对她笑道。“你这半日是去什么地方了。哪儿都找不到。我琢磨着也没敢让咱们姑娘干什么呀。怎地就逃了那么远去?”
若岫无奈道。“姐姐真是好精神。这么多事情让你忙。居然还有精神说我。”
“你也知道这么多事情,”若菊伸手拧了若岫的腮,“知道还在外面偷懒不回来。”
若岫连连告饶,却又不好说之前的事情让若菊担心,只得又是撒娇又是耍赖的混了过去。
整整一日,若岫都在若菊的指使下忙碌的度过,让她郁闷的是,最热闹地时候她因为被若菊指派了工作,没能有功夫过去,后来总算忙完了,却被疲惫的若菊拖住,让她陪自己在屋里吃饭。
“我还想去看热闹呢。”若岫不情愿地看着若菊道。
“你一个没出嫁的姑娘家去凑什么热闹,这会子人正多,乱七八糟地,也没啥可看,想看新娘子,明天才是最好。”若菊一副有经验的样子道。
“今天是婚礼啊。”若岫有些恋恋不舍地看着院外,外面正传来喧闹声响。
“人多手杂,最是烦人,我方才都吩咐好了,让那几个帮咱们照看着,刚好来这边躲闲。这傻丫头却还惦记着往里去,你一个姑娘家,去和那帮爷们儿掺合什么,你是要吃酒还是要猜拳啊?”若菊笑眯眯地尝了一口桂花藕片,点点头对一旁的初晴笑道,“虽说是请来的厨子,却远没咱们初晴做得好吃。”
“二姑娘真会说话,”初晴笑呵呵地道,“什么话从二姑娘口里说出来,怎么听着就那么舒服自在。”
“别看啦,一会儿送洞房,你可以去看看你新嫂子,现在就老老实实坐下来,陪我这个行动不便的人吃口饭吧。”若菊看着若岫直笑。
若岫被看得不好意思,总算一步三回头的走回来,这还是她第一次参加这边地婚礼,自然好奇的不行,恨不得现在就冲到前厅去观摩,可是若菊说的也对,来的人那么多,大厅里男人也太多了,这样过去是有些不好,只好耐着性子等待闹洞房。
第一八三章 婚礼 下
新房里,两对红蜡烛摇曳着烛光,满屋子的红看的若岫差点闪花了眼睛,袁漱玉此时正静静地坐在床上,一动不动,一身大红的衣服将她整个人都衬得喜气洋洋。
“饿了吧?”若岫凑近袁漱玉轻声道。
袁漱玉点了点头,没说话,若岫只道是她在害羞,捻了桌上的一块点心,放进袁漱玉的手中,“你先吃点东西,等大哥来,还得好久呢。”
袁漱玉又点了点头,接过点心小心地咬了一口。
若岫笑道,“知道你面皮薄,我不打扰你啦,这就回去。”说罢,便拍拍手,起身往外走去,推开门看到旁边的喜娘对她笑笑,若岫点点头,又看到前面钟莫语正往这边走来,若岫一狠心,对钟莫语大声叫道,“快去叫我大哥!”
话还没说完,便颈上一痛,失去了知觉。
若岫再次醒来,只觉得后脑一阵发疼,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似乎是在一个马车上,有些颠簸,车窗捂得严实,光线有些暗。
抬眼看到身穿大红衣服的一个青年,那青年冲他笑笑,若岫转开眼,目光正好对上旁边喜娘冷冷的注视,忍不住打了个颤。
“醒的挺快。”喜娘的声音低沉,明显是个男子,“看来你那位神医夫婿将你照顾的很好。”
若岫抿了抿嘴,没说话。
“我却好奇,你是怎么看出我不是袁家姑娘的?”大红礼服的青年笑眯眯地看着若岫,似乎他并不是绑匪,而是一个亲切的邻家少年一般。
若岫低头。闭目养神。懒得搭理他。
“白。看来这小姑娘忘记自己是什么身份。”喜娘地声音有些冰冷又带了丝嘲讽。“用不用我来提醒她一下呢?”
“可能是因为我说话太温和了。”被称作白地青年似乎轻笑出声。“姑娘是希望两方愉快地说呢。还是想不大痛快地说?”
若岫睁开眼。正巧遇到喜娘阴冷地目光。只觉得浑身被这样地目光一扫冷汗就出了来。什么绑匪礼遇肉票地说法。全都是假地。若岫腹诽着从前看过地小说。一面尽量不去看两个人手里比划地短剑。一面努力保持自尊地淡淡道。“我摸到了你手上地茧子。袁姑娘也有。她那是写字磨出来地。你那估计是习武留下地。”
“却是我马虎了。”白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下回改进。”
“就你那技术。”喜娘伸手摩挲着自己地耳边。“改进一辈子也不可能学得像。小姑娘。你什么时候去看你嫂嫂不好。偏那时候去。我们也算是被你所累。不然怎么可能纠缠那么久才出来。”若岫无言。难道要她说对不起。打扰了你们绑架人质地雅
“不过这样也好。”白上下打量着若岫道,“虽然看不出你到底哪里值得那个神医喜欢,但是你显然比你嫂子更有用处。”
“你们把我大嫂怎么了?”若岫努力让自己说的平淡一些。心里却有些发慌,马车一览无余,并没到看到第四个人。
“啧啧,我们能把她怎么着,丢床底了。”喜娘冷笑,“带一个人全身而退已经很难了。带两个不是作死是什么。”
若岫松了口气,没再说话。
“你却从容地很,”喜娘有些好奇地看着若岫道,“难道不怕死?”
“你既然最初没有一刀杀了我,还费这半天劲带我出来,自然是因为我有些用处,”若岫垂下眼道,“况且,你也说过的。我的性命完全掌握在你们手上。不会因为我的慌乱和恐惧而有什么改变。”说罢,便靠在身后的垫子上睡着了。
“先别睡。”白说着。从一个破包裹里掏出一套粗布衣裙递给若岫道,“把这个换上。”
若岫有些迟疑地接过衣服,一股腐烂的气息扑面而来,感觉像是在地窖里放了不知多长时间的衣服,让她差点没吐出来,却没有说什么,只是眉头皱的很紧,将外衫脱去,套上那件粗布衣裙。
白看着她,皱了皱眉头,又冲喜娘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鞋袜也换掉。”喜娘扔过来一双打了补丁的布鞋。
若岫默默照做。
白和喜娘也换了衣服,他们却是换的彻底,除了贴身地亵衣,全都换去,若岫没有脸红,只是低下头不去看他们,换来两人怪异的目光,若岫索性歪向一边躲过他们的视线,没一会儿便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再次醒来已经到了天黑,他们并没有露宿荒郊野外,而是去了一间庙宇,里面地和尚是两人的旧识,早就守在门边,只等他们进来,便落了锁,关了庙门。
若岫老老实实跟着进去,才坐下就有和尚端了杯茶上来,若岫喝了之后,便又眼皮发酸,歪向一边。
却是若岫气定神闲让这两个人犯了嘀咕,怕若岫太过冷静,伺机求助或者逃跑就坏了,索性找来剂量重的迷|药,给若岫喂了,让她一路昏昏沉沉,偶尔醒来也就吃过饭,喝过水,便又灌了迷|药弄昏她,这一路过来,竟是完全没有机会逃脱。
这迷迷糊糊的一睡就是将近十天,两人一路带着若岫直奔西方而行,很快就到了玉门关。
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
玉门关再往西走,便是西域境地,自古以来这里都是西域和中土的分界。
西域少数民族混杂,剽悍的游牧部落比比皆是,通行不算很方便,若是带着一个昏迷地姑娘,就更加不方便了。
两个绑匪商量了一回,总算达成一致,决定给若岫解了迷|药,让她跟着一起继续前进。若岫迷茫之间又被套上少数民族姑娘的衣服,跟着两个人继续往西行去,一路上看了许多部落纷争,有时候甚至为了一匹马的归属便要两族人大打出手。若岫只觉得越往西走越是绝望,就算这两个人此时放了自己,她也断然不可能依靠自己的力量回到中原,如此想来不知道什么年月才能回到中土的家中了。
第一八四章 丝绸之路
虽然一直对丝绸之路心向往之,可若岫却从没想过自己会是以这种状态踏上这条路。此时天气还是很冷的,三个人入乡随俗,穿戴着羊皮袄,一路西行,若岫一路行来已经渐渐习惯那种古怪的味道,只顾裹紧了大衣,尽量保持温度。
一路上若岫从白和喜娘的对话中得知,西域三十六国主要分为北道诸国和南道诸国,昆仑山北麓被称作南道诸国,有楼兰、且末、精绝、拘弥、于阗、皮山、莎车、西夜、子合等,若岫他们便是走的昆仑山北麓这一线,据说南麓还有焉耆、疏勒、龟兹等北道诸国,自从进了西域,白和喜娘便彻底放松下来,也不管若岫,只让她跟在身后便罢。
若岫总算知道了喜娘的名,白叫他紫,相比于面上常带着笑的白,紫的脾气真是差得可怕,稍有不顺心,便要掏出刀子来比划,虽然并没有真的怎样,但是若岫还是躲得远远地,不去招惹他。
若岫明白此是已经无法逃脱,这里全都是异族人,民风又剽悍异常,她一旦离开两人的范围,便察觉周围不怀好意的眼神盯了过来,若岫无奈,只好跟紧了白和紫,之前是他们总是担心她想逃,现在却是若岫生怕他们将她丢弃在这里。
西域的路上几乎都是戈壁和沙漠,初春时节,天气尚未回暖,干冷干冷的空气让皮肤感觉绷得快要撕裂开来,偶尔还会飘落些雪花,顺着西北风一路撒向半空,卷着马车上破旧的布帘,翻动出扑啦啦的声响,稀疏的灌木丛在风中瑟瑟发抖,尖利的根茎从雪中扎了出来指向苍天,若岫已经不知道看了多少这样的景象。从一开始的惊叹,到后来的平静,再到现在地无奈。天地辽阔,可是他们究竟要去往哪里?
这样的环境下行路是很艰难的事情,还好此时不是夏季,天气还没有特别干燥,太阳也没有多么强烈,一路走来已经破破烂烂地小马车已经寿终正寝,若岫跟着两个徒步走了几日。觉得自己快要到极限的时候,终于看到了毡房和牧民,白微笑地对若岫道,到达目的地了。
西域的游牧民族夏冬两季是在不同的地方,此地正是所谓的“冬窝子”中,白和紫将若岫托付给一个会说汉话的中年妇人,便先行离开了,若岫战战兢兢地观察了两天,发现这里地人淳朴热情,并且一点都不像她想的那样嗜血成性。这里的男人健壮,女人豪爽,老人睿智。孩子童真,他们吃住条件很差,却似乎天生就安于此,全族人,无论男女老少,各司其职。男人出牧。女人挤奶。老人警示经验,儿童承担仔畜,一切都那么和睦美好,若岫在这里呆了十几天,总算能和照顾她的古丽大婶说上两句简单的当地话,还学会了挤奶和捡牛粪,这些和她从前生活完全没有交集的事情,若岫从最开始的绝望,到平淡。再到接受事实。居然也渐渐随遇而安,只是偶尔看见天上的月亮。就会有些低落,这里的地广人稀,放眼望去全都是一片荒凉,更显得月亮又大又圆,若岫微微叹息,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这样平静的生活并没有多久,白回来了,说是接若岫去部落首领那里,若岫明白,该来地总要来,按下自己的忐忑,跟随白一同进了那个最大的毡房。
毡房里围坐了几个人,主人家正在切煮好地羊肉,旁边的侍女在给众人倒奶茶。见若岫进来,微微一笑,点头示意。
旁边的侍女站起身来,拉若岫过去坐下,若岫跟着坐在主人右手边,心里惴惴不安。
“陶……姑娘是吧。”此间的主人看起来年纪不大,浓眉大眼,英气十足,慢条斯理地对若岫道,“冒昧请你过来,是因为有事相求。”
有事相求?若岫有些微微发愣。不知道说什么好。
“可能方式是有些。咳。热情了点。”年轻人轻咳了一声。“可是请你相信我们并没有任何加害你地意思。”
若岫皱眉。这人地形容真是有意思。也不争辩。只道。“可是因为家中有病人?”
“小姑娘聪明。”年轻人赞许地看着若岫道。“我们也知道神医从不出诊。只得勉强姑娘走上一遭。也好玩赏一下西域地风景。”
若岫摇了摇头。“抓我应该是临时起意。你们最初地目标是我大嫂。”如果他以为自己说什么她都会信。也未免太过小瞧了她。
年轻人哈哈笑出声来。拍了拍手。对桌对面地人道。“你说地没错。这妮子果然不好糊弄。”
若岫之前因为紧张,加上帐子里光线又不甚好,并没有仔细看周围人的面孔,此时听那年轻人的口气,连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