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潇潇雨霖铃 第10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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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潇潇雨霖铃 作者:肉书屋

    车里轮休睡觉,蹄声不再,他的呼噜声便震天似的透过车厢传了出来。

    红菱低低回道,“郡主她很难受。”

    果然,为了回应她的话似的,车厢里传来小郡主的干呕声。

    萧飞逸一惊,急忙掀开车帘往里看。只见小郡主蜷在坐榻上,面如金纸,紧闭双目,一只手用力捂住嘴巴,另一只手紧紧揪住胸前的衣襟,表情十分痛苦。

    萧飞逸心口一紧,晃身进入车内,揽起小郡主把她靠在自己的臂膀上,手探着她的额头紧张地问,“怎么了,玉洁?”

    小郡主牙关紧咬,弱弱的瞥他一眼,似要摇头,却猛然又挺直脊背,起身狂奔向车厢帘口。萧飞逸一怔的同时,她已趴在辕座上大吐特吐起来。

    这是什么状况?萧飞逸皱紧眉头,在她起身向外狂奔时脑中快速闪过如是念头。当看清她的肢体动态语言时,他的心抽了一抽。

    ——这孩子八成是累坏了!

    他的心疼狂卷着翻涌上心头,箭步向前,蹲在小郡主的身侧帮她捶背。小郡主吐得昏天黑地,几乎将胆汁都呕了个干净,到最后实在吐的什么也不剩,还拱着后背干沁了几口。

    看着她难受的样子,萧飞逸的心也刀剜一样,他宁愿此刻呕吐的是自己,宁愿自己代替她生病,也好过她这么一个娇弱的女娃,承受这种崔肝沥胆的痛苦。

    陈二的身影晃眼即至,萧飞逸斜厉他一眼,一言不发扶起小郡主,轻柔替她擦拭嘴角上的残迹。红菱递过来一盅清凉的白水,萧飞逸接过就手喂她喝下一小口。

    陈二一脸的焦急,看到小郡主刚刚呕吐完发丝凌乱的虚弱模样,他眼里现出一丝慌乱。本待相询,却见萧飞逸一付冷冰冰的模样,甩过来的目光既恼又怒。他一时心虚,知是自己这几天的强行赶路,不顾郡主的身体状况,终于导致了面前这种局面。一时之间,他也不敢再触二人风头,只得把目光转向红菱。

    “怎么回事?”他厉声喝问红菱,目光象冰一样森然在红菱身上来回扫视。

    红菱打了个哆嗦,刚由萧飞逸手中接过的半杯水一个倾斜,悉数全洒在他的袖子上。

    她骇得倒抽一口凉气,急忙抽出怀里的帕子为他擦拭。余光瞟见陈二森冷的视线,她不由手臂轻颤,紧紧抓住萧飞逸的腕部衣袖。她把目光直盯在衣袖上的湿处,努力不去想陈二吃人的目光,深吸一口气,用另一只手在萧飞逸的袖笼处小心擦拭。

    萧飞逸斜睨陈二,凉凉的笑。

    其实明眼人都能听出他的色厉内荏。

    明明是他自己犯的错,却非要找别人来顶罪。这厮的脸皮厚度也够超强。

    当时他改变主意留下红菱,萧飞逸就觉的他别有用意,果然,那天之后就开始日夜兼程地赶路。萧飞逸当时颇不赞同,奈何他一力以王妃病危为借口,弄得萧飞逸不好多加反驳。

    毕竟王妃的病情严重,谁也不想做阻挡人家骨血至亲见最后一面的恶人。只是每每看到小郡主身疲力倦的样子,他的心里都一阵阵的不好受。

    陈二接收到萧飞逸嘲弄的目光,脸红的尴尬一笑,掩饰性的伸手摸了一把硬硬的胡髭,转脸又挂上那副声色俱厉的模样看着红菱。

    红菱几日来被陈二的疾言厉色吓的心惊胆颤,每每见他来到面前,都像老鼠见到猫一样,低眉顺眼、大气不敢出一声。

    如今陈二如此的声色俱厉,她早已心神俱抖,捏着萧飞逸腕子的那只手不由的紧了又紧。

    萧飞逸皱眉,微一用力把手腕由她的手里滑脱,淡淡吩咐道,“好了,你不用管我了。先进去把坐榻整理一遍,把那两床棉被也都铺上,一会玉洁也好躺的舒服些。”

    红菱诺诺答应,怯怯瞟过陈二一眼,缩回头之前轻声解释了一句,“郡主她可能是中暑了。”

    陈二大皱其眉,恶狠狠地瞪着她道,“最好别是你在当中搞鬼。”

    萧飞逸横他一眼,陈二脸皮越练越厚,彻底无视萧飞逸鄙视的目光,依然对着红菱声色俱厉。

    红菱神色一窒,咬紧下唇,委屈地看过车上车下神态各异的三人,以低的不能再低的声音说道,“不是我。”

    陈二冷哼,小郡主却在这时哎哟一声,萧飞逸面色一变,揽上她的双肩问道,“怎么了?哪儿难受?”

    小郡主有气无力道,“我肚子疼。”

    “那怎么办?”萧飞逸紧张万分,看看小郡主再看着陈二问道。

    陈二也感染了他的紧张情绪,急得搓手顿脚连声反问,“怎么办?怎么办?”

    两个大男人对照顾病人谁都没经验,尤其还是一个娇滴滴的小女孩。一时间两人大眼瞪小眼,手足无措起来。

    小郡主更大声地哼唧一声,两人立时额头冒汗,手忙脚乱。红菱怯怯道,“她有可能是内急。”

    两人一齐瞪向她,象抓住救命稻草般,异口同声道,“那你快和她去呀。”

    陈二刚说完便蓦地反应过来,警惕道,“你怎么知道她内急?”这种只有本人能感知的事,外人怎么会知晓?

    他眼中厉茫一闪,红菱又是一个哆嗦,呐呐道,“这是我们女儿家的私事,你们……”

    她话未说完脸上已经布满红云。萧飞逸二人心念电转,狐疑怀疑加犹疑,绞尽脑汁终也想不出女儿家到底有何私事可导致肚子疼。

    无奈事急不由人,不待二人考虑出结果,小郡主再次大声呻吟,咬牙道,“我要姐姐陪我去方便!”

    二人顿时尴尬万分,萧飞逸松开小郡主的肩膀,飞身下车,陈二由车辕底下抽出脚踏,端端正正摆放在车下。

    红菱由车厢里拿出一个不大的小绢包,遮掩着塞于袖中。二人眼神一掠,心里已做了个大概的判断,应该是女儿家用的物什,于是便全都装作没看见的样子,任由她扶着小郡主一步步慢腾腾朝着草厚的地方走去。

    看着她们已走出几步远的距离,陈二略一沉吟,突然扬声冷冷地对着红菱的背影说道,“别想着耍什么花样,老子就在这里看着你,只要你稍有异动,老子的飞刀马上即到,到时可别怪老子没提醒你。”

    红菱身形顿了一顿,没有回头,扶着小郡主继续朝前走去。

    萧飞逸不赞同地皱了皱眉,伸手掸了掸衣襟上的灰尘,带着几分无奈道,“陈兄弟,这姑娘跟了咱们也有几日功夫了,你能不能对她客气一些?”

    陈二目光依旧不离红菱身上寸许,手伸进怀里捏了两把细薄的小刀片出来,夹在指缝间,沉声说道,“陈某职责所在,还请公子不要见怪。”

    萧飞逸气结,被他的软钉子碰了回来,微微着恼,拂袖一个掠身,纵上马车,打帘进入车厢,再不与他面对。

    常言道,民不与官斗,眼前自己和陈二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虽说陈二只是个王府的二等侍卫,但毕竟占着官家的职位。虽然由王府的亲属关系论,自己的身份比他高出一截,可是自己一届布衣,即使有如此的身份也难保不被这些挂着官职的人看扁。他们只要一个执行公务的借口,便可把你的一切请求说辞拒之门外。

    萧飞逸气闷地整理红菱没来得及整理的坐榻,掀起薄被时一片触目的猩红刺入眼底。他心中一惊,难道真如陈二所想,红菱是对玉洁怀有目的才接近的他们?那么这滩血迹说明红菱已经对玉洁下手了?

    不对呀?他晃晃头,嘶声摇掉这种惊怵的想法。看刚才玉洁的神态,并没有表现出受伤之后的痛苦神情。

    况且她刚才指名叫红菱陪她去出解,而且走路的身形怪异,仿佛不敢向前大步迈进的别扭样子,怎么看都像一只夹着尾巴走路的小狗。

    而且……

    萧飞逸想了想,努力回忆一下小郡主的身形动态,蓦地脸上现出一片云蒸霞蔚。

    是了,她方才的裙子后面,暗地儿红花的薄绫上,仿佛有一片黯色的印记。

    刚才只是由于人人被她的呕吐弄得神思不属,是以并没有人注意到她衣裙上的迥异之处。

    怪不得红菱说这是女儿家的私事。原来——如此!

    他这一想通,顿时马车里密闭的空间像着了火一般,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好像有自己的意识似的,忽忽地往脸颊直窜。

    萧飞逸被烫着了一样,打帘急蹿到车下。

    陈二此时还全神贯注的,注视着已不见红菱二人身影的密草深处,见萧飞逸急惶惶掠身车下,他眼神不动地问,“怎么了?”

    萧飞逸面红耳赤,讪讪道,“没什么。”

    陈二送过来一个狐疑的眼神,即至便转,“真的没什么?”

    以他多年出使任务的经验,他嗅出了萧飞逸身上迥异往常的味道,他绝对的相信,车厢里一定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见萧飞逸一直沉默不语,他动了一下身形,以极快的速度挪至车辕,对萧飞逸道,“你盯着那边点,我自己看。”

    说罢,作势欲提步上车。萧飞逸急忙摆手,“不用看了,是女儿家的私事,红菱说的果然没错。”

    陈二咧了咧嘴,‘什么事’三个字终归没有问出口。

    毕竟两人大男人谈论女孩子家的私事不是那么好张口,他看着远远的红菱小郡主二人冒出了头,话题一转,嘘声道,“回来了。”

    萧飞逸醒神,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突然‘哎呀’一声,转身再次纵回车上。

    陈二跟着纵起,掀帘缝在车厢口偷着观瞧。

    陈二目光何等毒辣,一眼便瞧清铺上的异状,他是有老婆孩子的过来人,心里顿时明了,遂放下车帘,依旧若无其事注视远处一点一点轮廓加大的红菱二人。只是之前的紧张戒备已消除大半,眼睛可以稍微松懈地时常往车厢处瞄上一瞄。

    萧飞逸三下五除二胡乱弄皱了刚刚被自己铺整齐的坐褥,临出去前飞快检视一眼,觉得跟之前并无两样之后,这才长出一口气,潇潇洒洒地跃回地面,开始慢条斯理的整理衣裳。

    这回换做陈二拿嘲讽的目光看他。萧飞逸摸了摸鼻子,故作无谓的斜倚于车厢上,没话找话的对后面正坐在辕坐上打盹的麻七道,“麻七,你说李老爹家的房子盖好没有?”

    麻七一个激灵抬头,懵懵懂懂地眨眨眼睛,眼珠转了半天,才组织出萧飞逸这句话里都用了哪几个字,摇头道,“不知道,如果不下雨误工的话,想是也该完工了吧。”

    萧飞逸嘴角不自觉溢出一抹温柔的笑,“我想也是。”想到肖语,他忽然心里的郁闷尴尬全消。

    肖语之于他,是特别的、唯一的存在。他忍不住想,今天这事若是发生在肖语的身上,他绝对不会窘的手足无措,最终让陈二看了笑话去。

    肖语也许会对此等糗事尴尬一笑,也许会恼怒地瞪上他一眼,又或者会用玩笑把此事一带而过,但她绝不会羞的不敢见人。这一点他几乎敢百分之百的肯定。

    但换在别人的头上,他头疼地想,即使是肃玉洁和自己是亲表甥舅的关系,如果发现自己知道了她的的糗事之后,恐怕以后就要时时刻刻躲着自己了吧。

    他眼神放空地越过愈来愈近的红菱二人的头顶,脑中思想着肖语,身体四肢仿佛有自己的意识般,手习惯性的伸进怀里,准确无误地摸出那条娟帕,指尖轻柔地抚在娟角那只特异怪诞的肥猪刺绣上。

    悠远的天际苍穹浩淼,远处两只鸿雁相谐而过,缱绻着悠然划出两条优美的弧线,消失于遥远的天际尽头……

    萧飞逸的心此刻柔的仿佛棉花糖般甜软蓬松。

    陈二瞥见他一脸傻乎乎的白痴相,心里忍不住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多么英俊美好而又风度翩翩的一个公子哥儿,怎么就会被一块帕子摧残的失心疯一样傻了呢?

    等等!陈二目光定在萧飞逸手指下的帕角上。这帕子、这图案怎么这么眼熟?他用力想了想,余光中小郡主和红菱的脚步已清晰可见,他脑中突然灵光一现,这颜色、这质地,还有最关键的一点——这图案,不是和红菱刚才给他擦拭水迹的帕子一模一样吗?

    哈!他发现新大陆一般,朝兀自神游太虚的萧飞逸挤咕一下眼,嘲声道,“原来这是定情物啊!”

    萧飞逸回神,“啊?你说什么?”

    陈二翻翻白眼,心里嘀咕道:聪明人怎么尽办傻事呢,伊人就在眼前,何必对着一块死趴趴的帕子害相思?真想要的话,直接扑上去不就得了!

    他内心想的龌龊,嘴上却没敢说出来。萧飞逸不知他此时内心竟然有如此下作的想法,他见陈二眼神飘忽,直往他和红菱的身上溜,又见红菱的目光也直直盯在自己的手上,这才发现原来藏在怀里的娟帕,不知何时已经擎在了手里。他尴尬一笑,对陈二说道,“我看玉洁身体已经吃不消,今天就别急着赶路了,到前面的柳子镇找个客店住一宿吧。”边说边不动声色的把娟帕悄悄折好,小心翼翼放回到怀里。

    陈二眼神暧昧,了然一笑,“行,好的,好的。”

    小郡主的身体确实已经吃不消,陈二虽然心急任务,但他也不是莽撞之人,刚才小郡主脸色苍白的一阵呕吐,就已把他吓得灵魂几欲出窍。他至今一直都在后怕,老的已经病的那样,如今再把小的给王爷累坏了,恐怕他有几个脑袋都不够给王爷赔。其实方才他便已想好,今天无论如何也得让小郡主歇一歇,正巧萧飞逸就此提出来,他便痛快答应做个顺水人情。

    何况还有好戏看呢?他心想。既让小郡主的身体得到休息,又能让萧飞逸红菱二人的情事娱乐一下自己的心情。如此一举两得的事,怎能乐而不为呢?

    萧飞逸别看做生意是个精明人,于感情的事上他还真就是个白痴。在认识肖语之前,他一次也没跟女人谈过恋爱,每每见到对他有意思的女人他都如避蛇蝎,有多远就能躲多远。因此他对跟女人交流这方面不是一般的欠缺经验,即使他追肖语,也是直来直去,语言动作一起上——还好他碰到肖语这个异类,否则换做这个时代的任何一个女人,怕不被人家当做登徒子给告上官去?如今陈二意味难明的眼神不怀好意的在他和红菱的身上溜,他直觉的陈二这样看着自己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但他无论怎样也不会想到把自己和红菱联系在一起。在他的眼里心里,一直认为红菱是肖语的姐妹,他有照顾她的责任和义务。

    因此在接收到陈二的暧昧笑容后,他只略微想了一想,发现想不出什么所以然后,便即刻放弃。任由陈二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他只淡淡道,“好了,都上车吧,咱们紧着点赶路,没准晌午就能到柳子镇。”

    陈二嘿嘿一笑,连连点头,“是得快点,不然有的人都快等不及了。”

    萧飞逸忧心忡忡地看着小郡主,附和道,“是啊,是等不及了。”这孩子得抓紧找个床舒适的睡上一觉了。

    陈二会心一笑,跳到辕上,扬鞭喝马放声长笑,“好,我来赶车,你好好休息休息,好养足精神……”

    萧飞逸怪异看了陈二一眼,登上麻七的马车之后心道,这陈二今日心情好的大异往常,莫不是失心疯了?

    ……

    马车重新启动,各人俱怀心事,一路无话,默然继续前行。

    第二十四章

    柳子镇的小客店规模不大,一溜十几间的青瓦房,房里面隔成对开门的两排客房,当中一条深长的走廊,幽深暗黑的只有靠最里面的廊道尽头点着一盏油灯取光。

    萧飞逸要了三间相邻的客房,红菱小郡主二人一间居中,陈二麻七主动要求同住一间靠左,萧飞逸自己一间靠右。一行人吃完饭各自散去休息,红菱伺候着小郡主洗涮完毕待她睡下,自己一个人抱了小郡主换下的衣物去洗。出门想了一想,犹犹豫豫走到陈二麻七的房间敲门。

    麻七探出头来问道,“什么事?”

    红菱简简单单说明来意。麻七回头大声招呼陈二,“喂,陈大哥,红菱妹子说要去洗衣裳,问咱们有没有什么要洗的?”

    陈二躺在床上已半入梦乡,闻言哼唧一声,嘟囔道,“没有,还有两天就回京城了,这时不好好休息,还洗甚鸟衣裳?”

    说完翻了个身面冲外闭着眼又道,“告诉她也别去洗了,这大热天的,回去好好休息是正经,别洗完衣裳回头再干点别的累着了。”

    红菱几日来一直看陈二的冷眼黑面,哪里曾得到过他一丁点的温言好语?如今站在门外听到他如此的关心之语,简直受宠若惊,鼻头一酸,眼里闪起泪花。借着走廊昏暗的烛光,她眨掉两滴热辣辣的泪珠,轻声道,“我不累的,陈二哥若有什么要洗的,尽管拿来便是。”

    陈二此时已经响起轻微的鼾声,红菱说完他不耐的挥手道,“去去去,说了不洗还在这磨蹭什么?若真的待不住的话,就去找萧公子做做运动。”

    红菱好心被当了驴肝肺,委屈地瘪了瘪嘴,麻七安慰似的对她比了个手势,往萧飞逸的房间努力努嘴,尽量放轻声音道,“你去问问公子有什么要洗的吧,这里就不要管了。”

    红菱点头,转身朝萧飞逸的房门走去。

    房间里传出哗哗的水声,红菱站在门外侧耳静听。萧飞逸想是正在洗澡,水声浅一声深一声自门缝中透出来,带着令人想入非非的魔音穿入耳鼓。

    红菱屈指挨上房门,犹豫着要不要打断他的沐浴,问询一声。

    又怕自己的冒然打扰,令他不快。她举棋不定。

    房间里的水声乍然而停,萧飞逸低沉磁性的声音传了出来,“谁在外面?”

    “我。”红菱心如撞鹿,嘭咚强劲的心脏律动几乎鼓破胸腔,蹦跳欢欣地直飞出去。

    “什么事?”

    “我……我想问问公子,可有需要清洗的衣物?”

    她舔了舔唇,单手按在鼓噪异常的胸口处。

    “没有,你去洗别的吧。”萧飞逸的声音淡淡的,带着一丝水雾氤氲着的慵懒。

    一盆冷水当头浇下,红菱失望的哦了一声。心里一股火却莫名其妙窜了起来,越烧越旺,仿佛萧飞逸的冷淡是一贴助燃剂,语气愈冷,火苗愈盛。

    她惊异于自己如此渴慕的心情,怎么好像一只思春的猫儿,竟然不顾廉耻到这种地步?

    再次舔舔干燥的唇,她脚步虚浮的回到自己的房里。仿佛有一根无形的线牵着自己,心早已飞向隔壁那撩人遐思的水声里去。

    屋里小郡主的鼻息已沉,她放下衣物静悄悄躺在床上,心里那股莫名的火烧的她躁动不已,辗转无眠。

    麻七眼见着红菱向萧飞逸门口走去,怜悯地看着她的背影暗自摇头。挺好的一个姑娘,怎么就这么不受陈二的待见呢?

    他轻轻关上房门,站定身形默立几秒,准备回去继续补眠。

    不料转回身却被陈二那黑黢黢放大在眼前的脸吓了一跳。陈二咧嘴一笑,露出一口亮晃晃的白牙,“想不想看看你家公子是如何俘获佳人的?”

    麻七一头雾水地看着他,陈二神神秘秘地附耳说道,“你家公子白长了一付好皮囊,连个女人都搞不定,还得兄弟来给他帮上一忙。”

    麻七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眼里俱是迷茫,莫名所以的问,“什么女人?”

    “嘿嘿,”陈二狡黠的一笑,眨巴着眼睛,摸着胡茬认真说道,“就是那个红菱啊。”

    “啊?”麻七还是有点不明所以,拉着陈二坐在窗前的凳上,刨根问底,“怎么回事?”

    陈二神情暧昧,把麻七拉坐在桌边的另一圆凳上,以洞悉一切的口吻说道,“你没发现你家公子相中那红菱了么?”见麻七愣愣地摇头,他啧地一声,像训自己的手下一样斥责道,“笨,怎么你们这些人一个个都这么没有眼力价,你是怎么为人手下的?”

    麻七被骂懵了,不过一恍之后还是抓住了陈二话中的重点,他揪住陈二的袖子问道,“你说我家公子相中了红菱?”

    陈二大力点头,无比肯定道,“当然!”

    “怎么会?”麻七口中不期然冒出这句话之后,脑子里跃然浮现出肖语的身影。

    公子的心上人不是肖姑娘吗?怎么今天又变成了红菱?他嘬着牙花子想,难道说公子花心,见一个爱一个?

    不对呀!他又想,公子不是那样的人呀?自己跟了公子快小五年了,从来没见过他对哪个女人像对肖姑娘一样好!

    这个红菱,也没见公子对她怎么上心。他完全看的出来,公子之所以对红菱有点特别,没像躲避别的女人一样躲着她,完全是因为肖语的原因。所谓的爱屋及乌,如今用在公子的身上应该正对路合适。

    陈二见他似信又疑,嗤地一声轻笑,以指轻敲桌面道,“你没见你家公子拿着一块和红菱一模一样的帕子吗?而且还对着一块死趴趴的帕子长久的凝神,这不是害了相思又是什么?”

    说着他伸手倒了一盏凉茶饮进口里,像老大哥一样语重心长的教训麻七,“不是老哥我说你,你这仆从当的也忒不够资格!像咱们这等为人手下的苦差事,时时刻刻都得做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主子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咱都得揣透他的用意。似你这等粗心,连主子跟人家姑娘拿了一样的娟帕都不知道,还得别人来提醒,帮你家主子来完成心愿。你说你这跟班当的可够格?再不努力着点,我看你这差事也快当到头了。保不齐你家主子哪天再遇上一个聪明伶俐的,你就得被淘换下来。”

    麻七听的一头雾水,半天才明白了陈二话里的几层意思,经过抽丝剥茧,他终于抓住了话中那一带而过的一丝微细的脉络,他狐疑地问,“你说帮我家公子完成心愿,究竟怎么做的?”

    陈二嘿嘿一笑,探身俯于麻七面前,贼兮兮说道,“也没做什么,只是在他二人喝的茶水里下了一点料儿。”

    他说着,用手指比了比,拇指和食指做个轻捏慢捻的动作,脸上一付暧昧的笑。麻七被他这满脸□的模样刺的头皮发麻,心里暗骂一声娘,不太确定的问,“你说的是□?”

    陈二得意的点点头,洋洋说道,“你家公子道行太浅,我得帮他一把。否则以他那温吞吞的速度,只敢背后偷偷摸摸相思,不敢当面明锣正鼓的开道,不定什么时候才能把那姑娘弄到手呢。”

    麻七立刻头上冒出冷汗,焦急地抓住他的袖子,“陈大哥,你这玩笑可是开大发了,我家公子已经有心上人了,但绝不是红菱!你快把解药给我,我去给公子送去,以免弄成大错。”

    陈二伸手掰开他的动作,不以为意道,“嗳?你这木头脑袋懂什么?男人么,当然是女人越多越好。他即便有了心上人,也不妨再娶个一两个美妾娇娘。这本是你我求都求不来的福气,你不敢去想也有情可原。但人家有钱公子却不如你想的那样,只在一个女人身上吊上一辈子,人家有的是钱,想娶几个娶几个。如今他难得碰上一个这般中意的,你切不可以你这颗木头脑袋来挡了你家公子的好事才对。”

    麻七急道,“陈大哥,你不了解我家公子,他不是你所想的那种人,你还是快把解药给我吧,不然迟了就来不及了!”

    陈二斥道,“你这小子怎就这般死脑瓜!你不帮他也就罢了,难道看我陈二帮他你心里不舒服,反而千方百计来破坏他的好事?”

    麻七急的跳脚,端起桌上的凉茶咕咚一口灌进肚里,扭头就朝门外跑,“我去告诉公子,让他自己做决定……”

    “回来!”陈二大喝一声,大手拍向桌面,震得空瓷茶盏跳了一跳。麻七顿住脚步,回头疑虑地看他。陈二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问他,“你真的确定你家公子不是对红菱有意?”

    麻七重重点头,陈二摸索着胡子沉吟道,“难道我看错了?我明明看到他拿了和红菱一样的帕子啊,还有那付神思不属的样子,怎么看也都像对女人心神俱念的样子。怎的你就敢肯定你家公子的心上人不是红菱?”

    麻七额头冒汗,手扶门框来回搓弄,心里像猫抓一样万分焦躁,他急急说道,“当然不是红菱,你说的那帕子也许是出自同一人之手,但绝对不是红菱送给公子的。”

    “那是谁?”陈二问道。

    “是一个叫做肖语的姑娘,”麻七愈见焦急,伸手抹了一把满头的汗,耐心解释道,“红菱是肖语姑娘雇的绣娘,你所看到的两只一样的帕子,也许正是肖语姑娘送给公子和红菱的。”

    陈二怔了一怔,咂咂嘴道,“那是我误会了?我说这萧公子这么一个清雅的人,怎会相中红菱这种不入流的丫头。”

    说完自怀中摸出一包解药,递在麻七手中,声音压低几分,谆谆告诫道,“听着,到你家公子的房里后,见机行事,好好探探他的口风。他若真对那红菱有意,你可不准把解药给他。我下的份量不重,任他俩谁也不会往这下三滥的药上心思,即使觉出点异样,他们也只会往情动上分析。若他二人真的是郎情妾意,正好就此机会前进一步,到时你也算是立了一份功劳。若果不是,假如真的发生点什么,那红菱也属自愿,你家公子也不必背上良心债,毕竟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麻七连连点头,他又道,“关键的一点就掌握在你的手里,你家公子心意达成与否,可全看你小子机不机灵。他若真对那红菱有意,你可别傻呵呵的把解药奉上,徒做了那破坏别人好事的大头,没准你家公子一发怒,回头就把你辞回老家,那时你可哭爹喊娘都来不及了……”

    麻七越听越急,气的心里直翻白眼。心道平时咋没见你这般为人着想?这种关键时刻却唠叨起来没完没了。

    他几次试图张手去接解药,奈何陈二捏的死紧,只管口沫横飞滔滔不绝,根本看不到他急的快要大火上房的模样。

    盯着土黄|色的纸包快要被陈二的汗水浸透,麻七的眼里似长了钩子,真恨不得立刻把那包比自家婆娘肥白的身体还诱人的药粉钩过来,马上送到公子那里去。

    就在麻七急的要跪地求他住嘴之时,陈二终于大发善心,把纸包递在麻七张了半天的掌里,端过装了凉茶水的瓷壶嘴对嘴啧然有声吮了一口,才道,“好了,快去吧,晚了没准你家公子就把事办完了。”

    麻七心里念了一声佛,跳着脚连蹦带蹿的杀出门去。

    陈二贼眉鼠眼一笑,抬脚悠然向门外走,嘀咕道,“不磨蹭够时候,好戏怎能上演?”

    他殿在麻七后面,一步一挪划着八步往萧飞逸的房间晃,及到门口看了屋里的情形却大失所望。

    萧飞逸悠闲的坐在窗下用牛角木梳拢着头发,麻七怔怔的立在一边张着嘴傻傻的站着。这是什么情况?陈二心中莫名其妙。萧飞逸冲他嫣然一笑,“陈兄弟,你好呀?”

    陈二心里狐疑,心道这才分开没多一会时候,他倒客气的好像几年未见似的。他直觉的萧飞逸睇着他的笑不是什么好现象,于是硬着头皮道,“哦,好,好,我很好。”

    萧飞逸又道,“感觉如何?”

    “什……什么感觉?”

    陈二脚底一股凉气直窜头顶,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萧飞逸温柔一笑,“你不觉得你的身体有一种异样?”

    “啊?……”陈二听他如此一说,突地心底感应器一样窜上一股火苗,他顿觉一股燥热由心脏开始向四肢百骸熊熊燃烧。

    妈的,这种感觉怎的这么熟悉?像跟青楼坊里的姑娘滚床单时那种猫抓心痒的熊样。

    “你?”他心里倒抽一口凉气,难耐地以掌扶上门框。“怎么知道我给你下了药?”

    萧飞逸怡然而笑,最后顺了一把如丝般滑顺的头发,拿下木梳由齿缝间拈起一根墨黑的长发,轻吹一口,待它飘飘悠悠落地才不紧不慢地道,“我也不知道。只是在你出去方便的时候,不小心拿错了你的茶盏,又不小心把你的茶喝进肚里,没办法只得用我那一口没动的茶盏给你充数,然后麻七给我送来解药,我才知道。”见陈二大眼瞪得溜圆,面红耳赤的看着自己,他耸肩无辜道,“我也刚知道一会而已。”

    害人不成反害己,萧飞逸心中暗爽,连日来陈二的阴晴不定给自己带来的郁闷之气一扫而光。

    陈二身体愈发燥热难耐,他敞开一片衣襟,露出黑黢黢肌肉纵横的胸膛,踉跄虚浮的走到萧飞逸身前,伸开汗湿的大掌道,“把解药给我。”

    萧飞逸捏着纸包晃了晃,挑眉笑道,“给你可以,但红菱的解药得你去送。”

    “操!”陈二咬牙骂道,“这么点小事也值得婆婆妈妈?我送就我送,还能少了块肉不成?快把解药给我,我吃了就去送。”

    萧飞逸打开纸包,捏一捏放在他的掌心,麻七递过半盅水,他一仰脖,把药面悉数倒进口中,就着一口水一冲而下。

    再看萧飞逸怡然自得的笑,陈二觉得分外扎眼,他气苦的暗认倒霉,摩挲一下嘴巴转身就走。萧飞逸在背后气定神闲地道,“药。”

    气糊涂了!陈二转身扯过纸包,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再次扭头。

    红菱躺在床上辗转难熬,空虚感一波一波袭来,身体的极度焦渴,在脑中那个挥之不去的俊逸身影的催化下,愈来愈烈。

    外面的敲门声天籁一般传来,她的脑海中立刻迸出那个一直缠绕不去的身影。她踉跄的前去开门,门一敞开她便全力扑向来人的怀里,喃喃念道,“公子……”

    陈二黑脸一沉一红,心神一荡。方才的药劲还没有过去,如今软玉温香在怀,立刻心荡神驰,他紧紧地抱住怀里的娇躯,密扎扎的胡子就要往可人儿的脸上拱。

    一股大力自身后传来,一个晃神,怀前已空。陈二怔愣地洒眼四扫,身前两步开外,萧飞逸正冷笑着看着自己。他这才怵然惊醒,老脸顿时飞红,大力地捶向自己的头,讪讪道,“嗨,纯是误会……啊……是误会。”

    说到后来,声音已蚊蚋似的掐在嗓子眼里。萧飞逸凉凉的伸出手来,“陈兄弟,把解药给我。”

    陈二如蒙大赦,烫手山芋一样把解药一股脑塞进他的手里,掉头飞也似的惶惶而逃。

    红菱如水蛇一样缠上萧飞逸,两只手紧紧抱住他的脖子,脸颊一下一下不停在他的胸前蹭。萧飞逸俊脸通红,用力掰正她的身体大声吩咐麻七,“快拿水来。”

    麻七手忙脚乱的跑去桌前倒了一盏凉茶,不待萧飞逸吩咐便捏起红菱的嘴强迫张成圆形,萧飞逸就手把药面抖落尽她的嘴里。麻七麻利地把茶水送入她的口中。一系列动作完成,二人终于长长出了一口气。

    剩下来的时间只等红菱药劲过去,便可万事大吉。

    萧飞逸麻七一边一个架住红菱的胳膊,极力阻止住她的八爪缠功,把她放平躺在床上。

    小郡主这时幽幽醒来,揉着眼睛问,“怎么了?”

    “没什么,”萧飞逸对着意欲张口的麻七使了个眼色,轻声道,“红菱可能也和你一样中暑了,我们刚给她吃了药,一会你下地关好房门,让她好好睡上一觉,醒了之后就会好的。”

    二人说完转身欲退,红菱嫩白的手死死抓住萧飞逸的衣袖,口中喃喃低语,“别走!”

    萧飞逸一根一根掰开她的手指,扯出自己的衣袖,蹙眉道,“你睡一觉吧,一会药劲过了就不难受了。”

    麻七上前制住红菱再次缠上来的手,萧飞逸仓促转身,在小郡主惊讶万分的目光中仓惶而逃。

    一切都乱了。萧飞逸出得门来气闷的捶墙。怎么自己费尽心机顺出来的帕子跟红菱的一模一样?他暗自咬牙恨自己行事过于莽撞,想要定情物跟肖语直接开口不就得了?

    如今弄了这么一出乌龙,恐怕人人都要把他和红菱往一对想了吧?

    第二十五章

    红菱过不一时便药效祛除,闭眼眯了一会,起身去外面浆洗衣物,仿佛之前的事并没有在她的脑海里留下丝毫的印记。

    陈二本身就是习武之人,体质本就比常人强上一筹,那点药剂本来对他并没起多大的作用,先前对待红菱的失控,实在是他一时晃神,犯了一个意志上的错误。他本也不是什么圣人,当时也没想着如何约束自己,及至萧飞逸上前阻拦,他才觉出自己的行为欠妥。回屋后自忖自己也没必要控制这点人之常情的欲望,于是把门一插,自己动手解决了问题。

    待萧飞逸麻七安顿好红菱,陈二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几人自此便各安一隅,风平浪静,各个相安无事。于是舒舒服服的度过了旅途劳累中难得的一个舒适的下午。

    至晚饭时,众人其乐融融的坐在外堂里吃了一顿像模像样的饭。

    红菱依旧是在陈二面前娇娇怯怯、畏畏缩缩的模样,一点不自在的情绪都没显露。

    萧飞逸大大松了一口气,看来红菱并不记得下午发生的事情了,想来这药效在发作之时,人定然也是糊涂的。

    他暗自庆幸,不然他还真头疼红菱清醒之后寻死觅活的话,不知怎么应付。

    陈二的眼神一开始还是飘忽的,坐在位置上不敢和任何人的目光对接。及至见了红菱若无其事的依然如故,他才暗自在心里啐了自己一口‘熊包’,之后便也开始渐渐自然起来。

    接下来两天的行路时间,依然平静如常的度过。知情的几人全都有意地把那事清除脑海,谁都不再提起。

    这一日到了京城,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正等着几人,尤其是陈二和小郡主,听了之后更是喜极而泣。

    王妃在他们进城的前一天夜里突然醒转,高兴的七王爷敲锣打鼓接连在府里摆了一整天的流水席,凡是来庆贺的官员下属或者邻里一律来者不拒,有一头算一头,只要是个人就能在府里受到款待——包括那些随官员而来的轿夫车夫。这事在京城里轰动一时,人们奔走相告,不一日便几乎传遍大街小巷,人尽皆知。

    因此萧飞逸他们刚一进城便听到了这个令人激动的消息。陈二心里忍不住大声念佛,直感谢苍天有眼,眷念他陈二,在他延迟了王爷的任务之时,让王妃适时的醒转,免了他一顿皮肉之苦。

    小郡主听了之后则是喜极而泣,当她听萧飞逸讲述完了瞒着她如此大的事后,又惊又怒又后怕,她直直的捶打萧飞逸的胸膛发了一顿脾气,最后终究抵不住思母心切,催着陈二快些赶车飞奔回府。

    一切都大吉大利,萧飞逸只在王府停留了两天,便心里长草一般,回去自己的府里交待一声,又开始马不停蹄的往回返。

    他一个人日夜兼程,把之前陈二用过的方法如法炮制,一路买马换马,终于在这天午时刚过回到了日思夜想的目的地。

    雷声隐隐,西南一团如烟似雾的黑云缓慢地移动过来,气势虽不骇人,却带给人一种莫名的恐惧。

    肖语急三火四往屋里收着衣服,一阵大风刮过,竹竿上的衣服随风飞起,飘飘摇摇斜斜挂在离地数尺的桃树枝上。

    她试着双脚跳起去够,只差那么一丁点,衣襟的下摆离指尖只有几毫米的距离时,整个人便势尽力竭,被身体的重力作用拉回地面。

    试着再次跳起,依然如是。如此往复再三,她终于认命的放弃。

    眼见着黑云压境,凉飕飕的风鬼气森森的骤袭而至,几乎是瞬间,豆大的雨点便从天而降,紧接着,一颗颗冰雹砰砰磅磅肆无忌惮地砸向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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