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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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术 作者:牛小饼

    《夜术》牛小饼 v第 49 章v

    按以往的习惯,薛凌风是该直接回到自己的住处休息.

    但是他没有,他走过后院边的那条小路时,就直接绕到了他的影卫房外。

    房里点着灯,薛凌风推门进去以后,竟看到他的影卫趴在床边,上身的衣服还好,裤子却被退到脚踝处,股间赫然露出玉势的一小截。

    他一看就是知道又是王三来过了,他就只是一时忘记交代以后不要再拿着东西过来了,这个王三就一点不拖拉的尽着自己的责任。

    薛凌风走过去,床上的人脸朝下趴着的,看不见表情。

    薛凌风把玉势取了出来,又给双飞拉上裤子,把他抱起来的时候,一股酒味扑面而来。薛凌风没料到他的影卫竟然背着他喝酒,立刻皱起眉。但再一看他的脸,竟是满脸的泪痕,一双眼睛没什么焦距的看着自己。

    “哭什么?谁给你的酒?”

    薛凌风第一次见他苦,那眼泪莫名的让他心中一动,但表面上仍是做出一副主人的姿态。

    他把双飞拉直,扶住他的肩膀,让他在地上跪好。身为影卫竟然沾酒,只这一条已经足够被罚得死去活来了。

    可他的影卫仍是看着他,不知是不是因为头脑已经不清醒,跪着的身体也摇摇晃晃的。

    “喝得跪都不知道怎么跪了?”

    薛凌风用力按着他的肩,不让他动。

    但却忽然听他说:“滚开,骗子。”

    薛凌风立刻就顿住了,用了半天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并没有听错,他盯着他的影卫,沉声道:“你刚才在说什么?”

    “我在说,你,薛凌风是一个骗子……”

    话还没说完,双飞就已经被薛凌风一巴掌打在地上。

    薛凌风已经站起来,眯着眼走到双飞身边。他居然被一个影卫骂了?

    那愤怒恶心的感觉,让他觉得是被一只蛤蟆喷到了一口。

    他算是见识到影卫是一群什么东西了,难怪被人贱视。这叫什么?酒后吐真言?原来平日里的那些卑微顺从都是挨打挨怕了,都是给刑罚管教出来的,稍微好过点一日子,就会犯贱了。

    亏他还对他那么好,亏他还为了这么个东西跟四护法翻脸。

    双飞感到自己忽然被一股力道拽了起来,还没来得及站稳,已经被薛凌风拖出门去。

    薛凌风一路拽着他的影卫就往刑堂去。他g本来不及想为什么他要被骂是一个骗子,他只觉得,自己那高高在上的恩惠施舍到这个下贱的牲畜身上,不仅没有被感恩戴德的领受,反而还被反咬一口,全部退回来了!

    既然他的好心好意不要,那一会的冷血无情也怪不得他了。

    身后的人也不再是一贯的服从,反而是拼了命的要从他的力道里挣脱出来。

    “你放开我!你带我去哪里?”

    双飞几乎是一直被拖着,他好像丧失了全部的感觉,唯一强烈感受就是,他不想再看见这个人了,不想再被他碰了。

    薛凌风也更是火大,他极其不耐烦的转身,狠狠拽过来眼前的人,想也不想的就狠煽了几个耳光过去,“闭嘴!贱人!”

    双飞的被打得一阵头昏目眩,耳朵嗡嗡作响,还想说什么,可嘴里麻麻的什么也说不出来,薛凌风还是那么大力的拽着他,而他手脚完全使不上力的被拖在后面,挣也挣不脱。

    两个人拉拉扯扯,已经走到了那条岔道上。

    路过岔道口上的那个石凳边时,两人心里都一凉。

    薛凌风看了一眼月光下那洁白的大理石凳子,他觉得自己傻透了,他居然找了这么个不知好歹的人来代替他的娘子。

    而双飞的脑子更混乱起来。十年前,他的命运也就是在这个岔路上被改变了。

    一条路路低低的往下延伸,下去以后就可以到山脚,就可以离开蟠龙山庄,过自由自在的生活。

    而另一条路往山上延伸,通到刑堂,通到尽头的千影门。

    当时,他就是想也不想的往山上去了,为了这个男人,就为了他喜欢的一只猴子,他是不是傻透顶了?!把自己的一辈子就这么栽进去了。

    薛凌风拖着双飞往山上走时,觉得他挣扎得更加厉害,简直是要拼死和他抗争了。

    “哼,现在知道怕了?我告诉你,晚了!”

    薛凌风只当他是已经意识到要受刑,所以才抗拒得那么厉害。他冷笑,拉扯的力度也加大了。

    双飞看到那条通往山脚的路,便想也不想都要走上去。那一刻,他仿佛又有了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这一次,他再也不会选错了,他再也不会那么傻了。

    可他感到自己偏偏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往山上拽,怎么抗拒都没有用。他转头去看拉他的人,一会觉得看到的是霍君,看最后才看清楚了是薛凌风。

    他在对着自己冷笑,那么冷酷无情,这就是他爱了十年的人?

    “薛凌风,我也告诉你,你就尽管折磨我吧,我的一切你都可以拿走!但是有一样东西我要从你身上拿回来,那就是我对你的爱!”

    薛凌风一怔,忽然停下脚步,转身狠狠盯着他,“你说什么你?!”

    “我说什么?我问你,你骗我干什么?!你g本不喜欢我,为什么当年要说喜欢?为什么要我发那些该死的誓?利用别人的感情,你太过份!”

    薛凌风从没见过他的影卫那样看他,那双眼睛里好像受过太多太多的伤。他也从没见过,一直是那么安静的他,会用这样愤怒的语气跟他说话。

    “你知道我以前的事?你怎么知道的?”薛凌风一把拖起双飞,把他顶在树干上,“谁告诉你的?!我说过喜欢你吗?你是谁?”

    双飞被他一顶,忽然觉得一股强烈的吐意,薛凌风掐在他脖子上的手刚一松开,他立刻就蹲下去吐了起来。

    吐完之后,双飞没再站起来,也没挣脱着要逃跑了,只是忽然安静下来,一动不动的蹲在那里,抱着头。

    薛凌风见他不动,又伸手把他拽起来,他觉得多年来的秘密和等待就要被解开真相,他怎么能容得他又不说话。

    “快告诉我,你是谁?”

    薛凌风盯着他的影卫,又见他哭了,刚才的愤怒好像都已经随着泪水流掉,只是剩下空空洞洞的疲惫。

    “我只跟你说两件事。”他的影卫终于又开口说话,可他看着的目光,却明明似有千言万语,“第一,不是我不回来了,不是我不想遵守跟你的约定。是我没办法回来,因为那个时候霍护法……七七也死了,对不起,我真的觉得对不起你,那个时候把你一个人留下来。但是这么多年,我受的惩罚还不够吗?”

    七七……

    薛凌风想起那个在他梦里出现过的名字,他记得他自己说,七七也要一起走。

    “还有一件事,”薛凌风感到自己手上一阵凉意,他回神一看,是这个男人的眼泪落到了他的手上,“你不爱我了,就放过我好不好?你让我走好不好?你不要再继续等你的娘子了,因为你g本不爱他……”

    薛凌风低头一动不动的站着,他松开手,任由他的影卫无力跪坐到地上,他等了这么多年,他终于等到了答案,而这样的结局,他是该哭,还是该笑?

    难怪他会觉得这个男人和他等待的人那么像,所以即使他只是一个影卫,也被自己抓来先一解干渴;难怪自己会莫名其妙的就喜欢和他在一起的感觉,会觉得莫名其妙的心安。

    难怪他曾问自己,如果他就是他的娘子怎么办……

    树林里安静得一点声音都没有。月亮已经不知不觉升得很高了,投下的斑驳树影照在两个人身上,那暗黑古怪的影子,如同命运鬼魅一般逃不开的爪。

    忽然,薛凌风一下子拉起地上的人,他的眼睛在月光下反s着幽暗的光泽,“你哪里都不准去!想走?你想都别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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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术》牛小饼 v第 50 章v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王三正在院子里护理新栽种的花草,天气依然是那么好,春光明媚,鸟语花香.再过些日子,就会有蝴蝶飞舞在他栽种的花草中间了。

    他抬起身来捶腰的时候,正好看见薛凌风过来。

    他先是什么都没有说的的就直接去了他影卫的房间,然后很快又出来,走过来问道:“人呢?”

    “大早就沿后门那条小路到林子里去了。”

    王三看出来薛凌风心情不好。他早上起来去倒水的时候,刚好碰见薛凌风和余凡两个人一起往主殿去,大概是上午庄里议会的时候,闹什么矛盾了。

    “他说什么了没有?”

    王三摇了摇头,薛凌风转身便走了。王三又低下头来护理着他的花草,仔仔细细的,仿佛它们都是他这个孤老头的儿女。

    树林里还是那么安静,参天的古木投下巨大的y影,多少年前它们就这样静静伫立,时间仿佛停滞在这里。

    几个月以前,树林尽头的那片湖水还很凉,现在却已经飘荡着碧绿的浮萍和树木的飞絮。

    薛凌风远远便看见他的影卫一个人坐在湖边的一棵树下,他想走过去,但却又停住了脚。

    他过去干什么?他该说什么?

    他等了那么久的人就在眼前,为什么体会到的却不是想象中那种失而复得的狂喜和激动?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犹豫和踟蹰?

    薛凌风静静站了一会,还是走过去了。不论如何,他仍是喜欢和他在待一起。

    薛凌风顺着路慢慢走过去,走得很近了,他的影卫才发现,再等他走近一点,他的影卫便起身跪下去:“主人。”

    他还这么叫他,薛凌风心里说不出该是怎么滋味。但是,这样也让他少了一些尴尬和不知如何开口的感觉。

    薛凌风挨着树坐下来,双飞也重新在一边坐好。

    “双飞,”薛凌风转头看着他,“这些年,对不起。”

    他的影卫什么也没说,只是安静的看了他一眼,又把目光投向湖心深处。

    “我早该知道,你就是他。”薛凌风也看得远远的,看着天边淡淡的浮云。

    “主人,我不是他,我们都变了。属下昨天不该对您说那些话。”

    他本就不打算再告诉他。何必说出来呢,说出来,只不过是徒增他的困扰,不过是打破了他多年来的一个充满期待的梦想。

    他等的人是一个影卫,蟠龙山庄里是没有影卫的位置的。接受自己,就意味着他要像他爹那样放弃拥有的一切,远走他乡;而不接受,他等的人又不存在了,他的寄托又破灭了。

    薛凌风摇摇头,转而又定定看着他的影卫,“双飞,你还爱我吗?”

    他的影卫先是一阵沉默,然后还是点头道:“爱。”

    双飞看着薛凌风舒了一口气的样子,没再多说什么。这么多年的痴迷,怎么可能说不爱就不爱了,或许以后,会慢慢好些吧。

    薛凌风在一旁等了半天,却不见他的影卫再出声,便抱住他问:“双飞,你怎么不问我呢?你怎么不问我有多爱你?”

    双飞只是淡定的笑了笑,这么久了,他对他的了解,还用问吗?他看着他这副犹豫不决,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就知道他是在拿自己对他的感情权衡利弊。

    这份爱的价值,抵得上他的万贯家财,锦绣河山吗?值得他去放手一切吗?

    真是不该告诉他。

    看着薛凌风靠在自己身上,迷茫犹豫的样子,双飞在心底叹了一声。

    其实没了记忆是一件顶好的事情。当年那些往事那么温暖,可是日后这回忆却化作一把迟钝的刀,割不断过去,又凌迟了自己。

    薛凌风一直抱着他的影卫不放,他哪里都不准他去,再也不会准许他离开,虽然他现在还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是总之要先把人紧紧抓住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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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王三栽种的花丛终于迎来了许许多多的蜜蜂和蝴蝶.

    他已经习惯了在每天清早护理完花草,抬腰休息的时候,就会看见薛凌风从院子的后门进来,什么都不说就是直接去那个男人的房间待上一会。

    有时候,他是一个人出来,有时候是和那个人一起。还有的时候,两个人就是站在门口说话。

    不过王三觉得,也就是薛凌风说得比较多。大部分时候,那人都不开口,默默无语的,但看他的表情,薛凌风说的话,他一直都在认真的听。

    薛凌风已经下了命令,不准再给他上玉势,连下面的金环也取了,王三感觉自己的工作又闲下来,悠哉游哉的耗用着自己所剩无几的晚年。

    薛凌风觉得自己对不起这个人。他能给他的不多,但他要的却是他的爱和感情。

    “双飞,你爱我吗?”

    “双飞,再给我一点时间。”

    这两句话已经变成了薛凌风每天都要说的口头禅,只有听到他回答“爱”,只有看到他点头,他这一天才能安心下来。

    可是连薛凌风自己也不知道,他问他要的这时间到底是做什么用,是不是一天一天的耗下去,自己就会想通了——其实接受一个影卫也没什么,其实放弃一切也不是那么难?

    转眼到了七月初七,牛郎织女在天上相会了。王三的花已经开到了最红火的时候。

    这一天很热闹,山下城镇里的夜市会开到很晚。

    白天的时候,薛凌风没有办法,必须按照惯例招呼他的女人们。

    七夕也叫“取巧节”,她们在湖水边搭了戏台,演“白蛇传”,薛凌风是不能不去的。因为她们都自己动手做了取巧的礼物,演完了戏要亲手献给自己喜欢的男人。

    薛凌风的三个护法也去了,在台下看得乐不可支。

    弹琴的是慕容璃,穿着雪白的的长裙坐在戏台的左角。她的琴艺已经十分j湛,戏演到白蛇被关入雷峰塔和许仙永别时,再配上她弹的曲儿,台下的女人稀里哗啦哭了一片。

    薛凌风在台下听着,朝她赞赏的笑了笑,她也轻笑着回应。

    “庄主,人呢?”

    二护法余凡凑到薛凌风耳边低声问了一句,一边拍巴掌,一边左顾右盼了一番——没看见那个男宠。

    “他不想来。”

    薛凌风压低声音回了一句。

    “哦。”

    余凡觉得不可思议,一个影卫居然也开始知道“想”和“不想“了,来不来难道不该完全是主人的意思吗?

    “庄主,霍护法说,那个逃跑的影卫已经查到行踪了,应该就快抓回来了。”

    “是吗?抓回来以后霍君准备怎么办呢?”

    薛凌风仍是在看戏,“许仙”这会儿刚刚失去爱妻,正在这七月的骄阳下哭得热闹,而“青蛇”正在想着法子报仇。

    “自然是用刑,他那套办法多,我也不是很懂。”余凡瞧了瞧薛凌风的反应,可薛凌风完全就没有什么反应,似乎是事不关己的样子,于是又接着说:“霍护法还说了,所有影卫都要去观刑。他特意要我问问您,是不是把您的人也带去?”

    ……

    薛凌风没回话,他明白“您的人”指的是谁,余凡也没再说什么。

    七月的花,七月的蜂蝶,七月的知鸟和这台“白蛇传”一起在波光粼粼的湖边喧嚣热闹着。

    薛凌风仍是看戏,脑子最近总是在想一个问题:影卫和他们,真的就是活在两个世界里的人吗?他们的世界里就只有服从,死亡和刑讯?

    在这个蟠龙山庄里,人人都知道他很宠双飞,但这份宠爱无法改变人们对这个男人的看法,在所有人心中,即使是得宠了,仍然是一个影卫,即使是飞升了,也不过是犬。

    薛凌风有时候觉得双飞是很聪明的,他总是很少说话,因为他知道,在一个没有他的地位的地方,他说什么都没有用。

    薛凌风开始明白,他爹当年为什么要带着那个影卫一起离开,是不是他自己的影卫也在等着他带他一起走?

    戏一完,薛凌风就直奔后山树林尽头的那片水边,他知道他的影卫一定在那里。

    薛凌风一路急行过去,到了湖边,他的影卫果然在。

    他正背朝着阳光,站在水中间,波光闪闪的水面给他裸 露的后背镀上了一层蜜色的光泽,把那个“凌”字衬托得鲜红夺目。

    他是自己的,一直都是。薛凌风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的名字烙在双飞身上的痕迹,看过那么多遍,每次看到却都会觉得开心。

    虽然他知道,皮肤上烙下那么大的一个烙印,当初的疼痛一定很强烈,就是这样的剧痛,才可以把两个人的命运紧紧烙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天气炎热,水里凉凉的才觉得舒服。双飞洗了一会,转过身时,便见不知道什么时候来这里的薛凌风正一动不动的望着自己。

    他顿时就觉得很难堪,很尴尬,为什么要刚好在自己洗澡的时候来,而且还不出声。

    “主人。”

    双飞走到岸上,穿上衣服。也没有怎么别扭,或者遮遮掩掩。

    其实也就只尴尬了那么一会,毕竟给人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看过的人也不是一个两个了,在千影门受刑的时候,就没有不赤身裸 体的。

    “双飞,你真好看。”

    薛凌风走过去,在他影卫的脸上亲了一下,他的影卫表情没变,一如既往的安静的看着他。

    “走吧,刚好赶上吃午饭的时候,我带你去山下面吃,晚上晚点再回来。”

    薛凌风拖着人便往山下去了。

    城镇里非常热闹,人来人往,如水如织。

    做生意的商客,不辞劳苦,居然还搭了个大台子,把月老像都请来了,放在那里供人求签参拜。

    集市上的小吃卖得最好的是“韦鹰包子铺”,是一个大叔带着他的痴傻女儿开的小店。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摊子,但是 每天那里都要排长长的队。

    薛凌风居然破天荒的带着他的影卫跟在队伍里老实的排着,排了大半个时辰买了四个包子。

    在戏院看猴戏的时候,薛凌风看见他的影卫也跟着旁边的人一起露出了笑容,虽然很浅很浅,但是仍让他觉得那么开心。

    “双飞,我们的七七是不是也是这么聪明的?”

    薛凌风撩开双飞耳边的头发,轻轻啃了一下他的脖子。

    “七七更好玩。”他的影卫看着台上蹦蹦跳跳的猴子们,笑容更深了一些,“那个时候,你每天晚上都要和它玩得很晚才睡觉。”

    薛凌风注视着双飞的侧脸,他在回忆到自己的时候,还是笑着的,这证明他对自己仍然有爱。他在想起从前的时候,就会忘掉用什么“主人”,“属下”之类的语言。

    就仿佛他们一直在一起长大,从来不曾分离。

    “双飞,你可不可以多跟我说一些小时候的事情?”

    薛凌风伸手把双飞搂住,但这个动作似乎惊动了他的影卫,他回看着他的视线里,好像闪过一丝跌回现实的失望。

    薛凌风见双飞不再说话,也没有逼他,老老实实的做端正了,看着戏台。

    “双飞,你爱我吗?”

    “爱。”

    “那可不可以再给我一点时间?”

    “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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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术》牛小饼 v第 51 章v

    过了七月半,天气开始迅速的转凉。

    蟠龙山庄的树林间,渐渐有了层层的枯叶,再过不久,大雪又会重新覆盖这里。

    薛凌风仍是经常和他的影卫在一起,但沉默的时候越来越多。

    “余凡,要是有一天我带他走了呢?”

    薛凌风坐在二护法的房间里,抬头看着天空越来越浓重的秋意。

    “为什么要走?”

    余凡望着薛凌风,没有了一贯的笑容。薛凌风最近经常在跟他提要走的事情,虽然都只是说说,但他听霍君说过,前任的老庄主也是带着一个影卫走了,再也没有回来过。

    “这里容不下他。”

    薛凌风回头望了一眼他的护法,“他很少说话,有些想法也不跟我说。但是我看得出来他不开心。”

    “庄主,他只是一个影卫,没有什么思想的,当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您不要想得太多了。”

    余凡叹了口气,不知曾经的那个二护法,是不是也是这样劝告过他的主人。

    “他不是,他有感觉。”薛凌风摇头,“我跟他在一起待得越久,就越觉得他没有变。我不能再因为影卫的借口,做伤害他的事情了。”

    “什么没有变?他能有什么感觉?”

    余凡不明白,薛凌风仍是摇头。他没有告诉过外人他和双飞的那段过去,别人都以为他们一开始就只是主人和影卫的关系,今后也只会是这样。可他跟双飞在一起待久了,就觉得这十年的分别和折磨没有改变过他什么,他给自己的感觉,和那些稀薄的回忆一模一样。

    “他真的没变。”

    薛凌风只是重复了这句话。怎么办呢,他既然没有被改变过,那么这十年来受到的伤害一定就更深。

    “庄主,您不会是真的喜欢上那个影卫了吧?!”

    余凡看着薛凌风,一脸的担忧和不安。薛凌风看着他,想了一会,“你别担心了,我只是随便说说。”

    薛凌风走出门去,他知道,他已经向双飞要了太多的时间了,他该做一个决定,为了他,也为了自己。如果一定不能接受,就还是要按照说好的,给他自由。

    秋天的天气总是很突变,忽冷忽热。破天荒的,薛凌风感染了风寒,他好多年没有生过病了,一病就发起烧来。

    头两三天的时候,他一直躺在床上昏睡。

    昏睡,就是既没有彻底的睡着,也醒不过来。

    秋风吹着树叶一片一片的凋零在窗外,薛凌风有时候发现自己在梦里竟然也能听见叶子落地的声音。

    他甚至还听见有人在叫他“风风”。

    一遍一遍的喊他,直到他在空无一人的房间中睁开眼。

    但是他每次醒过来,都会看到桌上摆着药,还是热的,温度刚刚好,仿佛知道他会在这个时候醒来。

    他知道是谁送的。

    影卫不能进入主人的房间,每次的药都是送到门口,然后再由侍女送进去。

    薛凌风把药端到口边,闻了一下,苦苦的味道。当年的约定,那个人还遵守着,不管命运怎么改变,他始终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尽可能的对自己好。

    “行了行,你快走吧,这里也是你能进来的地方?送了东西就快滚!”

    门外传来侍卫喝斥的声音,薛凌风走到窗边,拉开了帘子的一角,正好看见侍卫正把他的影卫往院门外推。

    一个婢女到是动了些恻隐之心,拦住了侍卫,走过去说道:“双飞,你别送药过来了。庄主的习惯是从不吃药的,你送来了,他也只会倒掉。”

    他的影卫还是沉默不语的站在那里,朝自己住的地方看了一眼,好像是很想进来看看。

    “快滚快滚,还站在这里干什么?!”

    侍卫不耐烦起来,用力把人推了出去,转身就把大门关上了,然后又对着那婢女甩手:

    “你不知道吧,我最看不起这种人了。靠屁股的人,又脏又恶心!”

    “你别这样,你这样跟他说话,他要是告诉庄主你就没命了。”

    “告状?你还不知道吗?影卫连告状都不会!他们,”又高又大的侍卫拿手拍了拍自己的头,“他们没有脑子的!”

    “你看他像没有脑子吗?没脑子还知道给庄主送药?你还是小心点吧!”那婢女白了侍卫一眼,转身往厨房去了。

    薛凌风站在窗帘后面,手里还端着那碗冒着热气的药,他原本是准备打开窗户把药泼出去的,十年前的那场教训早已让他再拒绝吃任何药。

    可他没有想到,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手下的人居然是这样对待那个男人的。

    而那个男人,什么都没有说过。

    薛凌风抬手将手中的药喝了下去,十年了,那苦涩苦涩的味道又一次灌满了他的x腔.

    第二天,双飞再过来送药的时候,站在薛凌风门外的侍女说,庄主要他自己送进去。双飞有些诧异的看着她,她什么都不说,只是指了指门,露出一些惧怕的神色。

    双飞进去的时候,薛凌风正靠在床头,看着他。见他进来,便招手让他过去。

    “主人。”

    双飞走到床边,把药递过去。薛凌风的j神好些了,只是看起来脸色仍然很差。

    “坐这里。”

    薛凌风接过药,让双飞坐在他身边。他抿下去了一小口,然后又抬手上他的影卫的脸,“我们小时候,你是不是也是这样看着我吃药的?”

    他的影卫静静注视着他,看得认真却不发一语。

    薛凌风有些心疼的轻轻他,“双飞,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他们那样对你。”

    双飞想到刚才进门时婢女的表情,立刻明白过来薛凌风指的是什么。大概昨天他送药过来的时候,被薛凌风看见了。

    可他一点都不想被他看到。那么窝囊,那么卑贱的自己。

    “主人,我觉得这没什么。”

    薛凌风抬手将药全部喝完,忽然又拉起双飞的手,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似乎是喃喃自语着说道:“双飞,我是不是该带你走?”

    双飞看了一眼薛凌风,又转开头望向遥远y沉的天际,走与不走,对他来说意义都已不是那么大,因为他已经知道了自己在这个人心里的份量。

    “庄主,二护法在外面求见。”

    门口传来侍卫通报的声音,双飞则很快站起来,在薛凌风的床边跪好。

    “让他进来吧。”

    薛凌风披上衣服,坐直在床头。

    余凡进来以后,看见薛凌风的那个男宠正在床边低头跪着,他在心里叹息薛凌风和这个人已经是“形影不离”了!可他没看出来他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啊,人是长得漂亮,可是漂亮这种东西也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的。

    “什么事?快说。”

    薛凌风见余凡进来以后,目光就在自己的影卫身上四处打量,便觉得有些不快。

    余凡连忙不做痕迹的收回自己的目光,走到薛凌风面前说道:“庄主,那个影卫已经抓回来了!正在刑堂关着呢,霍君已经先去审他了,准备明天就把庄里的影卫都召集到刑堂去观刑。”

    “已经抓到了?”薛凌风没什么表情的问了一句,再看双飞,他还是低着头默默无语的跪在一边,“问出来什么了吗?为什么要跑?叫什么名字?”

    “他什么都不说。霍君在名册上点了名字,查出来叫归墟。”

    “哦。”薛凌风仍是不咸不淡的回应着,一个影卫的名字对他来说既不认识,也没意义。但他却弯下身把双飞拉起来,说道:“别跪了,不累吗?你先回去休息吧。”

    余凡的视线就一直跟着双飞,直到他起身,直到他走到门外去,这才把目光收回来重新看着薛凌风,“霍君说,如果庄主您身体欠安,明日也可不用去刑堂了,反正也只是一个影卫而已,关键是要其他那些影卫能受到教训就行。"

    “行了,我知道霍君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其他那些影卫”?你可以直接告诉他,我的人不会去的。”

    薛凌风白了余凡一眼,转身又躺下了,做久了还是会让他觉得有一些头昏,烧虽然退下去了,但是仍有持续的低热。

    余凡知道薛凌风这是让他滚蛋的意思,便只好行礼退了出去。他还是搞不明白,那个男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可以把薛凌风迷得晕头转向了。

    晚上的时候,双飞又送了药过来,还带了一点清淡的米粥。

    薛凌风看到他过来,就忍不住觉得开心。

    他喝完双飞递过来的药,又把他抱住:“双飞,晚上别走了,就睡我这里。”

    双飞接过他递来的空碗,“主人,我在这里留宿,恐怕不合理。”

    “有什么关系?我说可以就可以。你给我带了什么吃的?快拿来,我正好饿了。”

    夜深之后,皎洁的月光静静照在薛凌风的房间里。

    双飞从薛凌风身边爬起来,又推了推他,小声唤道:“主人?”

    久久不见回应和动作,算算时间,他在药碗里下的蒙汗药应该已经让这个男人睡沉了。

    薛凌风的衣服随意的摊在地上,双飞轻轻下床,在一堆衣物中取出薛凌风的令牌,又回头看了看睡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男人,转身跃了出去,消失在黑暗中。

    “人呢??!!我问你们!!人呢??!!!”

    刑堂牢狱中的狱卒在霍君和余凡面前战战兢兢的跪成一排,其中负责的哆嗦道:“护法大人,不怪我们啊,他拿着庄主的令牌来要我们放人,我们不敢不从啊!”

    “废物!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立刻派人通报?!就让他们这么走了!”

    霍君脸上的刀疤,在怒火之下变成了一张咧开的狰狞的口。

    “属下是正要通报啊……”

    狱卒也大大的喊冤,其实人还没走多久,他是正准备报告给上面,结果正好赶上霍君半夜来提审。

    “去找!两个人都给我抓回来!”

    蟠龙山庄的侍卫们都在刑堂门口集合,点起了熊熊的火把,准备开始搜山抓人。

    四个护法都在,这阵势,他们做侍卫的还很少见到,霍君尤其是怒气冲天。

    “你!带一对人往北山那边去,一棵树都别给我漏了。人已经用过刑的,跑不了多远。”

    “是。”三十来人的一支队伍领命,准备往北走。

    “你们!你们往那边去!看他们是不是往水边跑了,快去!”霍君大声喝斥着下属,怒不可遏,竟然发生这种事!竟然他训练出来的影卫会发生这种事!

    火把的光芒,照亮了半边的天空,把安全的黑暗驱散得无处可逃。几百来人都已经做好了准备,四个护法各带一对人,往四个方位去找。

    “不要去追了。”

    忽然,一个冷漠的声音穿过骚动的人群,直抵霍君的耳膜,这声音让他重重“哼”了一声。

    “都不要去。”

    薛凌风从人群间走出来,什么表情都没有,目光却格外的寒冷。

    “薛庄主,不要去追了?您的宝贝可是带着您的令牌跑的,别跟我说你不知道!”霍君气势汹汹的朝薛凌风走过去,他早就已经对薛凌风和一个影卫混在一起的事情忍无可忍了,只不过一直没有闹出什么事来。

    现在到是好,不闹则以,一闹惊人。竟然偷了庄主的令牌来救人,敢做这样胆大包天的事情,只能说明这两个人之间关系不同寻常。”

    “庄主,您看这……”

    余凡看着薛凌风不知说什么才好,他只能下一个结论,薛凌风被那个男宠狠狠骗了一道,但想必这个结论薛凌风比他体会得更深刻。

    “庄主,怎么不去追了?!”其余的两个护法也围过来,站在薛凌风周围。

    火把在干燥寒冷的空气中,烧得噼啪作响,薛凌风一直沉默不语的站着,紧紧抿着削薄的唇,没有任何表情。

    半响,才冷冷开口,“明天早上辰时,全部都给我到刑堂观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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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术》牛小饼 v第 52 章v

    黑暗的山林里,两个黑色的身影急行在隐约的月光之下,其中一人步履艰难,一只腿一直在地上拖行,他身边的人扶着他的肩膀,承载了他大部分的重量.

    “唔……”

    归墟按耐不住的痛哼一声,身体向前一倾,栽倒在地上。

    双飞连忙把他扶起来,“你还能再走一段吗?”

    归墟看了他一眼,又挣扎着爬了起来。他的右膝盖骨已被c入两g穿骨针,不能弯曲,亦不能受力,勉强走了这一段路,已是剧痛难当。

    救人,也该看这个人还能不能被救。他的伤势,其实逃跑是没有可能的。

    但归墟没有对双飞说什么“你快走吧,别管我了”之类的废话,他了解这个人的x格,因为他们是一起长大的,一起吃过苦,他知道这个人做任何事情,只要还有一线希望就不放弃。

    “对不起,是我太没用了。”归墟撑着双飞的手,终于又站稳了身体。就像所有的影卫一样,他说话也是淡淡的,很少能看出是带着什么情绪。即使已经逃离了快有一年,有些烙进骨子里的东西还是永远都不能再改变。

    双飞没回应他,只是又扶着他慢慢往前走,同样也是淡漠的说道:“再走一段吧,到了水边说不定有船可以走。”

    归墟点点头,随即又紧接着问道:“你是不是真的决定跟我一起走了?”

    如果这次他们真有万分之一的希望可以逃掉,这个男人以后就会永远和自己在一起了吧?

    “你已经问我三次了。”双飞看他一眼,没什么表情。

    归墟有些不好意思,没敢再问,走了几步,忽然又停下来回头看了看。

    “怎么了?”双飞也停下里,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周围到处都是漆黑的树影,方才山顶上那熊熊燃烧的火光,此刻不知道散到哪里去了。

    “没什么,走吧。”

    归墟转过头,继续前行。方才的一瞬间,他觉得有人在跟着他们,但是仔细一感觉,却有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他总觉得这次跑得特别奇怪,明明看到山顶有那么多人准备追下来,怎么瞬间却都没了踪影。他再看看双飞,虽然对方没说什么,但他知道他也注意到了。

    两人一路走到水边,月光下,幽黑的水面上一片平静,一只船也没有。

    “看来天意如此。”归墟望着那片水,泛起一个虚弱的笑容,没有了树影的遮挡,他受刑之后的脸庞被照得更显苍白。

    这水边常常停泊着打渔的渔船,随便数数也有十来条,可是今晚,这里什么都没有。

    双飞四处看了一下,崖壁上有一个浅浅的岩洞,可以容人落脚,他便扶了归墟过去。

    “天气冷了,自然没有什么打渔人。在这里等等吧。”

    双飞把人扶进洞中,让他在岩壁上靠好。

    背上的鞭伤和烙伤挨到chu糙的石壁,归墟立刻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气。他看见双飞在一边静静看着他,便自嘲的笑道:“好久没受过了,皮r都j贵起来了。”

    双飞什么都没说,默默在他身边坐下来。

    一波难熬的疼痛稍稍缓和下去,归墟无力的靠着石壁,望着外面暗暗涌动的水:“双飞,我喜欢你。如果我们能逃得掉,我一定会好好的珍惜你。哪怕我们只在一起一天,我也要对你好一天。”

    他身边的人只是淡定的一笑,却转开了话题:“你在外面过得好吗?”

    “不怎么好,勉强填个肚子吧。”归墟偷偷看了一眼双飞,说得挺尴尬,其实他不是不想粉饰一下自己的生活,但在这双眼睛的注视下,他一个谎字都说不出来。他苦笑着摇头,对着黑色的水面叹气:“我这样的人,g本没有容身之处。”

    出去了才知道,做了影卫,就永远不会再有自由。即使逃离了蟠龙山庄,也逃不过颠沛流离,四处躲藏的命运。

    无风无云的夜晚,只有一轮冷白的月亮独挂天边,就像他这一年的逃亡中,很多很多个孤独枯寂的夜晚。他总在这样的时刻疯狂的想和身边的这个人在一起,但是他也知道,他们再见的时候,必是他生命终结的时刻。

    “我总想着,要是能和你一起过一天正常的生活也好。你说,这一天是不是要等到下辈子?”

    归墟回过头来,眷恋的看着他朝思暮想的人,“你来刑堂看看我就好了,何必要救我?

    双飞也看着他。半饷,“你还不明白吗?”

    归墟低下头,他一点也不明白。他不明白他为什么一次又一次的救他,为什么要为他担这么大的风险。

    但是他没再去追问,他心里想出来一个答案——他也喜欢他。而这个答案,他并不想去求证真假,因为不论真假,他今生爱他都无是无怨无悔,如果真有来世,他还想和他在一起,像普通人那样好好的活。

    想到来世,想到死亡,归墟又抬起头来,愧疚的说道:“我连累你了,对不起。”

    双飞只是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这句话说起来很轻,但是他们知道承担的后果很重。归墟想,他一定是喜欢他的,所以才愿意和他同生共死。

    “双飞,我好想你。”

    男人忽然拖动着他已经废掉的右腿,勉强转过身来,把旁边的人紧紧抱住,又把头靠进他的x口。

    那人的体温暖暖的传过来,带着让人无比贪恋的特殊气息,恐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是让人一下就能染上,却又怎么也戒不掉的瘾。

    “我想你,我真想你,每天都在想,每天都梦到。”

    归墟靠在双飞的身上,嘴角浮着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微笑。这样的温暖,这样的x口,他的一生所期待的,也就只有这样的时刻。

    “你想我吗?”

    归墟忽然又想到什么似的,抬起头来,那目光里带着殷切的希翼和一份小心翼翼的紧张,而他得到的回答,仍只是淡淡的一笑。

    可他却看痴了,“我喜欢你笑,真漂亮。”

    这个人的漂亮,不仅只有笑容,不仅只是脸,他的身体也很好看,他的一切都那么好。

    他的身体……

    归墟不自禁地朝那人衣服的绑带伸出手去,他想把它们统统解开,好让他可以看见他的身体。

    可他刚拉开第一条饰带,他的手就被挡住了,那双让他沉迷的眼睛带着温柔,又带着影卫惯有的一种冷漠注视着他,“不要这样,你受伤了。”

    归墟立刻甩头,更紧的贴过去,上那第二g饰带,“我只是想看看,我不会做什么。”

    没有什么比男人的这句承诺更虚假的东西了,谁都不会信,双飞看着他解开自己的第二g衣带,微微偏头,“不要这样。”

    多年来,唯有这一次,归墟没有理会他的拒绝。因为,这也许就是他这一生的最后一次。今夜之后,他或许就化成一滩尸水,沉入地底,陷入永恒的黑暗,再也没有见到光明,见到这个男人的那一天。

    第三g饰带也解掉了,归墟急不可耐的打开这个男人已经松散开来的衣服,当它们滑落到男人的腰间时,他却顿住了。

    这具他无比爱慕的身体上,布满了深深浅浅的吻痕,它们那么霸道,都印在这个人的敏感之处,是想点燃他的热情,让他主动打开自己的身体吗?

    看着归墟目光复杂的盯着自己,双飞平静的说道:“你看,我告诉你了不要看的。”

    归墟一语不发的坐着,直到对方准备穿起衣服了,他又立刻抱过去,不让他穿上。

    看到这些痕迹,他并不觉得肮脏和可耻,他只是觉得不配。他觉得没有任何人配在这具身体上留下痕迹,它对他而言是那么高高在上,它每一次允许他进入,他都觉得是一种恩赐。

    而薛凌风凭什么能肆意享用?就因为他们是影卫,而他是主人?

    归墟开始弄不明白,按他对这个男人的了解,他不可能随便的就接受另一个人的随意进入。当年他们在千影门,所有人都在夜晚的地上乱交的时候,他永远都是一个人远远的站开。

    他和薛凌风在一起的这一年,恐怕一直都是这种关系,为什么他可以忍受?难道是因为他对他有了不一样的感情?

    “双飞,我爱你。”

    裸露的身躯就这样被他抱在怀里,他怎么可能不去亲吻抚它?归墟的唇舌不断在面前的身体上游走着,舔舐着温热的肌肤,也舔到咸涩的味道,那是自己的眼泪吧。

    很多事情他都弄不明白,或许也没有机会再去弄明白,他唯一清楚知道的就是,很爱很爱这个人。

    身上的伤痛,被身体内火一般往外喷s着的热情所覆盖,好像也不那么疼了。归墟沉浸在对方的气息中,下面那里硬得不行。他满脸憋的绯红,很渴望能在对方的身体里面得到满足,但还是用征询的目光看着被他紧紧抱住的人。

    即使是最后一次,他也和以往一样,一定要征得了同意才会进去。如果双飞不答应,他也不会难过,因为只要这样抱着他,吻过他,他就死而无憾了。

    “你躺着。”

    他忽然被对方温柔的推倒了,紧接着,他看见双飞低下头,压上来在自己的肩头烙下一个温柔的吻。

    更让他受宠若惊的是,那个浅浅的吻并没有停下来,而是一直沿着他的x膛向下,慢慢吻到他的小腹,即使那么轻那么浅,但足以让他欲火燎原。

    归墟开始忍不住发出舒服而渴求的呻吟,而当他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被含入了对方的口中时,他顿时惊得睁大了眼睛,死死抓住对方散落在他身上的长发,瞬间就被从来没有感受过的快乐击垮。

    开始是温柔的□,从顶端一直到g部都时重时缓的进出在湿热的口中,接着柔软的舌头探开了顶部的褶皱,一直舔舐到那敏感的g源,而下面的两个小球,也被温柔的照顾到。

    这些都是归墟这辈子没体会过的,他的人生还是头一次受到这样的照料。

    在他的记忆里,这个男人和他一起时极少主动。他们在一起这么多年,基本每次都是他主动求欢,他从来没有享受过这个男人的服务。

    这么美好,这么细心,这温暖而耐心的服侍让归墟感到的不仅只是身体上的快乐,更让他有一种想要哭泣的冲动。

    他很想和他,今生今世,就在这个尘世里好好的活着,只需要一个不大的小木屋,只需要一份简单的宁静,而不是把这份心愿寄托到来世。

    归墟的视线渐渐朦胧起来,他看见双飞爬起来,撑起身体,握着他的欲望,对准了自己的后面,缓缓的坐了下去。

    “不要,会……”

    他想阻止他,他怕他会痛,可是他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巨大的快 感打散了,那让人窒息的紧致和热度让他一句话也不说出来。

    又是头一次,他竟然没有控制住自己,s在了他的体内。

    归墟惊慌的爬起来,红着脸想说对不起,可是又觉得说不出口,他想来想去,见到对方的欲望还没有发泄,仍然挺立着,便凑过去去添,想学着刚才那人的样子,也好好的让对方快乐。

    没想到他刚刚弯下腰,表现出他的意图,就被对方抬起下巴。

    “我不需要。”

    归墟尴尬的抬起头,这个男人的声音总是偏冷,如果不是他眼睛里那抹淡淡的温柔还在,自己一定会因为这样讨好却被拒绝的行为羞愧难当。

    “你不累吗?睡一会吧。”

    这个世界上,或许只有这个人这种冷冷的,但又好听的声音能让自己安心下来了。

    归墟忽然就觉得累了。

    他重新趴到对方的身上,安静的闭上眼,身体上的疼痛又一次袭击过来,他深深的陷入逃避般的睡眠里。

    东方刚刚露出鱼肚白,天色尚暗,宽阔的水面上飘来一只小小的渔船。

    看见有船过来,双飞去推归墟醒来,可是那个男人已经昏过去了。

    没有办法,他只能把他拖过去。

    走到洞外的时候,薛凌风就在离洞不远的岸边站着,一身白衣在清晨冰冷的风里翻动。他的病没好,脸色苍白得吓人,眼睛里布满深红的血丝,一看便知是一整晚都没有睡。

    双飞看见他,停下来站住。归墟仍是昏迷着,靠在他的肩膀上。

    薛凌风一句话都不说,只是冷冷看着两个人。

    船已经靠岸了,双飞看了看船,又看了看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男人,终于重新迈开脚,扶着归墟慢慢朝船走过去。

    他小心的把归墟放到船上,又在他身边放上了那g蓝色的香,只要过了河,等这个人醒过来的时候,他就可以把香点燃,找到欧阳玉来治他的伤病。

    双飞拜托了船家,尽量把人送到远一点的地方,船家不解的看了看岸上的这三个人,点头答应了。

    小船又重新出海了,双飞一直看着它,直到它变成一个小点再也看不见。他回过头来的时候,薛凌风还是一动不动的站在原来的位置,目光冷冷的看着自己。

    双飞低头走过去,走到薛凌风面前,跪在他脚边,低声叫道:“主人。”

    薛凌风还是不发一语,紧紧抿着唇,目光从脚边的人身上移开了,远远望暮霭氤氲的山林,眼睛里的血丝似乎更红了。

    良久,他转身往蟠龙山庄走了。

    双飞从地上站起来,跟在他的后面,一起消失在山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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