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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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攻]影重重 作者:福仔

    ☆、第二十六章 交易

    黑色华服少年穿过竹林,刚进松竹阁里院就看到岳无痕迎面走来,行礼…然後跪下。少年挑眉,等著他要说什麽,岳无痕说:“属下愧对殿下,请殿下施予责罚。”

    少年皱眉打量他一番:“你愧对我什麽了?”

    岳无痕低著头说:“属下判断失误,不仅丢失了古镜,带错了路,还保护不周让殿下被水蛭吸血,更是误了抓获玥人的时机,属下罪该万死!请殿下施予责罚!”太子听得他说,回想起来,面上也渐渐冷凝,走过岳无痕时头也不回地说:“的确罪该万死,跪著吧!”

    守在门边的黑龙骑给黑衣少年开了门,少年走进去对床边圆凳上坐著的男子说:“死了还是残了?”

    床边男子放下床上昏睡著的人的手,转回身来,男子星冠华服温文秀雅,竟是与封刀那日在松竹阁门前纠纠缠缠的算命先生。美公子下凳行了礼,得著准起後素手把玩起蓝色绢扇:“回殿下,未死也未残,只不过这手属下接得不在行,殿下只能在黔灵山上割下来重接啦。”

    太子面无表情地看著床上昏睡中的封刀,略带复杂道:“伤成这样没死也没残,莫非有什麽蹊跷?”国师用绢扇遮住了口鼻,微微眯了眯眼,太子淡下脸说了一声:“退下。”房里似有极小的动静,很快,门外连一丝气息也没有了,华服少年便命令道:“说。”

    蓝衣公子移下绢扇,飞快地在封刀身上按下睡x,即使是真的昏迷也必须这麽做,公子脸上没了方才的打趣与轻挑,略带沈重靠近太子道:“殿下,此人是‘水灵玉’的寄生人,他不死是‘天命’未至。属下奉劝殿下,‘鬼月之劫’後这利刃万万不可脱离掌控!”

    少年消化了蓝衣公子的话,唇角勾起奇怪的笑意:“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看来‘天命’也向著我大魏?黔灵山是吧…”少年想了一会对蓝衣公子说:“帮孤给师祖传信,数日後孤会带上此人启程前往黔灵山。”蓝衣公子恭敬行礼领命,直起身子道:“那弥陀峰…”

    少年淡淡道:“此次前去黔灵山都未必会有结果,而弥陀峰…更是早已不问红尘俗世。若佛尊者有心,或‘鬼月之劫’尚要他助,不用我请,他自会前来。”蓝衣公子了然笑道:“的确呢。”

    封刀在恶梦中止不住地颤抖,哀泣地看著吕渊强行带走薛小召,无力的痛苦像gg刺扎在心上。抽搐著惊醒过来,才发觉自己眼角已润湿一片。惯x地想用右手遮住双眼才发觉举不起来,瞪大眼睛猛然坐起身来,愣愣地看著本该断裂空空…现下却是缠满绷带的…右手!

    身边想起一声轻柔的女声:“公子,您醒了?”他转头过去看到桌边站著一个看似丫鬟的女子,似乎他在哪里见过,惊疑不定道:“这…”没等封刀问什麽,丫鬟端著什麽东西走过来道:“这里是松竹阁,那日您刚到松竹阁便是奴婢给您记的房。公子,殿下将您带回後给您接了手臂,您已昏迷三日,公子现在要去见殿下麽?”

    丫鬟不快不慢的语速告知了封刀所有可能问的问题,封刀顿了一顿,这丫鬟走过来轻柔不带风,说话得体到这种程度g本是受过训良的,又把“殿下”这尊称说得自然无比,这将他认为松竹阁就是朝廷眼线的猜想证实了一番,他掀开被子道:“带我去见他!”

    似乎对他的反应毫不意外,丫鬟只是端著盘子送上浓汤:“殿下就在前院等您,公子,您三日来都没进食,腹里怕是受不了了,见殿下之前,先将这温汤喝下去吧。”封刀冷道:“不需要!我现在就要见他!”

    丫鬟依旧以不慢不快的语速说道:“公子别忘了,您这条命是殿下救下的,公子可不能拿殿下救下的命开玩笑,公子还是把这汤喝了吧。”封刀瞪著他,丫鬟依旧面色不改地捧著盘子,封刀拧著眉捞过碗就把汤灌了下去,温热的浓稠y体入腹,不得不说好受了很多。丫鬟递上抹嘴的绢巾,封刀推开那手道:“带我去见他!”

    丫鬟收好了绢巾,帮封刀披好了衣服,领著他走过曲曲折折的内院。封刀意外地看见一个男子跪在那里,等他们走过了封刀不由多看他几眼,竟是那个俊美的侍卫岳无痕。岳无痕面容憔悴衣衫微乱,看似跪在这里不少时辰了,封刀问道:“他是怎麽了?”

    丫鬟眼睛瞄了一下男子道:“岳侍卫已跪了三日了,奴婢不知晓原因,倒也是不敢问的。”封刀就不说话了,反正岳无痕和自己也没好到关心的程度。

    撩开层层叠叠的珠帘进到一个j致华丽的房间,黑色华服少年正看著桌面上的什麽东西,旁边一个灰衣男子立在一旁,丫鬟行礼道:“殿下,封少侠求见。”

    华服少年头也没抬地“嗯”了一声,让灰衣男子收好桌上的纸後,命令全部人都退下,而後看了一眼封刀的右手,示意他说话。封刀单膝下跪道:“草民不胜言谢,来日定会做牛做马以偿还太子殿下的恩情,但现下草民只想…”

    “想离开?”太子看著前面跪著的封刀问。封刀愕然,低头不语。

    少年坐下,端起茶碗拨了拨:“去给你的敌人砍你左手的机会?明明只是花拳绣腿空心萝卜,你还真是学不乖。”

    封刀咬牙,抬头直视太子道:“就算是那样,我也有必须做完的事!我必须离开!我无法容忍自己在这里待多一刻什麽也不做!”

    黑衣少年讥诮一笑:“你若是匹夫之勇孤倒还庆幸,至少你还可以替孤咬那难缠的毒蛇一口。不过你现在这样,没把他咬伤前你就死成一推蝼蚁噬咬的枯骨了,真是蠢物!”

    封刀听了气得浑身颤抖:“我命由我不由天!您的恩情来日我肝胆涂地也会偿还,我必须离开!失礼了!”说著左手chu暴地掀开珠帘就要离去。

    “没想错的话,薛小召是玥人的圣子吧?”少年不咸不淡的声音让封刀定住了。华服少年看著封刀定在珠帘间没有回头的背影,唇角带上了恶意的弧度:“虽然孤有那麽点怜惜他,但关乎两国事宜,人命对孤来说从不算什麽。按大魏对待敌国战俘的处置,那可是要掏空肠子悬置城门的。他又是这麽个罪恶的玥族遗孤,你说孤南下征讨玥人後该怎麽处置他呢?”

    看见封刀撩著珠帘颤抖的左手,太子笑道:“但我可以饶他一命,甚至可以让他在大魏活得自在。”

    封刀放下手中珠帘,转过身盯著少年:“代价呢?”

    少年在封刀脸上仔细看了一圈道:“与孤做个交易,你成为死士终身为孤而用,孤便保薛小召一命。”封刀听了脸色惨白地退後一步,口不能言。

    华服少年站起身来冷酷一笑:“看来你的决心不过尔尔,要滚就滚,别在这里碍眼!”好似多一个眼神给封刀都嫌弃,说著就要回到里屋去,封刀咬牙:“成交!”少年勾起唇角转回身往门那边去,掀开珠帘对封刀说:“跟上。”

    太子带著封刀走过中院时看著还跪在地上的岳无痕,停下来淡淡道:“起来吧。”岳无痕低著头没有动,见他还倔著,少年头也不回地说:“要你就起来,要就去别处跪著,别在这里挡著孤的道。”

    岳无痕在他们进到楼里时,身躯就倒了下来,下肢早已没有了直觉,突然抽筋起来的双腿折磨得他痉挛不停,但是他忍住没有叫喊出声,这点小疼比起心口上的疼痛…又算什麽呢…

    ☆、第二十七章

    昔日仿若仙山琼阁的花间堂,此时只剩下火灼过的满目苍夷,西边橘子一样的落日欲坠非坠,衬得劫难後的山庄更是死寂得犹如坟场。黑龙骑已给死者们覆上了稻草,破碎的尸体拼不起来的就排成了一排,腐烂的味道四溢。封刀翻开稻草,看著那些灰白的脸後又悼念一番,再在尸体身边放下山下摘的野花。

    又翻开一席稻草,封刀苦苦一笑,何欢曾明若桃花的脸、现下在枯草下变成了y惨惨的白。血痕都已经结痂,丑得像条条蜈蚣。常握双剑的臂膀已不见了其一,腹部上一条切痕长得几乎要把身体截断。

    取出包袱里血迹干涸了的肢体拼上,说徐温现下成了碎块也无差别。将徐温的尸身拼凑完整放躺在何欢身边,他就坐下来陪著两具破碎的尸体。

    看著两具尸体青白的脸色,封刀从没想过和两位师兄以这样的方式叙旧。

    闭上眼睛,那些被他踢到记忆角落的东西在此时轻易地浮现──

    两人要他捡饭粒、要他徒手砍柴火、倒水在他头上、打翻他饭碗又踢他下荷塘,还时不时心血来潮拿他当木桩打…

    往事历历如昨,如一把刀子在苍白的回忆带来尖锐而温暖的疼痛。曾恨不得将两人挫骨扬灰一番,但现在只想他们能跳起来抽自己一顿都好。现在谁都不在了,只有冰冷的风,只有看不见来日路途的恐慌能陪伴他。

    这些天他总是一个人安静地坐著,整夜整夜回顾模糊了的梦境,恍惚里,小召和堂主都在,大家都在。梦见一转,一下子又变成了无所依靠飘飘悠悠,当他被右手的隐隐作痛弄醒来时看著窗外,他不知道该怎麽走下去。

    恶梦惊醒问自己是不是人都这样,最讨厌的人真死在自己面前,才会控制不住地回忆他们的好。

    封刀看著天边夕阳,苦笑道:“你们骂得没错,我就是个没用的家夥。花间堂没保住,弟兄们没保住,小召没有保住…甚至是现在,我连给你们挖个土x都做不到…你们在地下一定恨不得将我碎尸万段吧…”那两人躺在地上,四下安静地犹如墓场,只闻流萤。

    手心里捏一片枯了的落叶,封刀轻轻碾碎了道:“明日就要启程到终缘山去了,我不知道太子的目的,我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麽,但若能让小召活下去,我就是成为了没有感情的死士,又有什麽关系呢?”

    敛下眼,纷乱的长发倾泻下来遮掩了他的脸,低低的声音回荡在这片焦土上:“二师兄,三师兄,五师弟现下只有左手能用了…你们就将就一下吧,下到黄泉,我再给你们好好赔罪了。”

    夕阳下,在地面上拉长的身影安静如一缕魂魄,封刀上上下下地空手掏土,弯著身子,汗湿了背脊,左手早已血迹斑斑。喘了一口气看了看天色,不由得加紧了动作,只是旁边一只手阻止了他。他抬头看,是面无表情的岳无痕。

    岳无痕道:“徒手你要掏到几时?先回去吧,我会安排人过来给他们下葬。”封刀避开了岳无痕,继续徒手挖土道:“这两个人我必须亲自葬,这是我欠他们的。”岳无痕劝他不动,盯了人一会也加入了挖土的行动中,看得封刀频频皱眉:“不劳你费心。”

    岳无痕面不改色地说:“你既然坚持我也不好说什麽,太子唤你了,交不了差我们都不好过。”封刀听了只好加快了手上动作。

    总算在天光前葬好了徐温和何欢,封刀摆好已枯了一半的野花道:“二师兄你若寂寞了,就拿三师兄打著玩吧,三师兄你若寂寞了,就给二师兄下套玩吧…”封刀说道这里,强忍住几乎要落下的眼泪,“…二师兄三师兄,我真的要走了…我还会来看你们,假如我还有命在,我一定会回来看你们…”

    那两个土墓冷冷凄凄,偶尔传来一声小虫的鸣叫,封刀最後深深看了坟墓几眼,就和岳无痕一并离去。回到九y山下的松竹阁已过了大半夜,进入内院一个人也没看见,但是隐隐有气息流动。岳无痕看了一眼太子住的屋子,漆黑一片,便也让封刀赶紧睡去。

    封刀进屋後,岳无痕看著天上明月暗叹一声,鬼月之劫,路途还很长呢。

    一艘船静静地穿梭在碧水青山中,寂静的水面上白雾叠层轻轻浮绕,若不是那些吸入肺腑便会致命的瘴气,这里真算得上是人间美景。

    船上站著两人穿著斗篷的人,他们正絮絮低语,异族的腔调听起来像蛇在嘶嘶低吟,稍矮一点的斗篷人用暗哑的嗓子道:“我不信这个半中原半玥族血的男人能…”

    高个子压低嗓音打断他道:“这没关系!哪怕是我等都陷入恶人的口中,也不该跟老鼠一样逃下去…而我相信,神与圣子会带领我们夺回故土。”矮个子哼了一声,高个子也不理他,转身便往舱房那边走去,撩开绘著奇异图案的帘布,高个子停在一道门前半鞠著身道:“圣主,圣子,船快驶入血水河了。”

    屋里传来一声“知道了”,那拖长的尾音极是慵懒,高个子微微皱眉,只得离去。

    屋里满满是情事後的y靡气味,床幔後面是两个交叠的身影,不住地从里面传来痛苦压抑的闷哼。

    帘幔里,在下位的人全身上下青青紫紫惨不忍睹,後臀早已红肿一片,还粘满了透明的白y。一双白皙得血管隐显的手抚那粘腻白y干後的痕迹,轻笑一声胯下又是狠狠一击。

    “你够了吧…”薛小召暗哑的声音显然是早已骂哑了,听起来还咳著血。

    得著身下人的回应哪怕是一个毒咒,吕渊都深觉惬意不已,又把心爱的宝贝转过来毫不吝惜的进入,搅住结实柔韧的腰部又是新一轮的狂野抽c,噗嗤的水声大作,白浊的y体再次喷涌而出,那包裹巨物的後x一阵阵痉挛,吕渊愉悦地吸一口气。

    看著身下人疲惫至极、却依旧有力气诅咒他死早点的瞪视大感有趣,低下头去细细舔舐耳蜗,果然传来厌恶的怒吼声,吕渊更是来劲,方把耳骨弄得慢是水光,又把耳垂咬得通红才罢休:“这就对了,亲亲…来,再骂骂师兄,师兄可喜欢了…”说著往薛小召身上的细线一拉,薛小召即刻痛得面容扭曲。

    他在他心爱师弟的七处x位穿了孔勾了线,将七处x位连在一起,一拉就可以疼得全身痉挛还封住了内力。吕渊满意地拍拍师弟的脸道:“别弄坏了嗓子,恩?到绘下玥窑图的那日,有得你哭喊不是?”说著凑下身子暧著嗓子道,“行事的时候…堂主可是会看著我们呢…”

    薛小召本还浸染了淡淡潮红的脸瞬时煞白如纸,脑海中滔天火海的场景几欲挤爆了他的头,他驶出不知哪来的力气往吕渊脸上打去:“心肺被狗吃了的人渣,我爹死了做鬼也不放过你!”

    吕渊微微偏头躲过劲风,一卷床单轻飘飘落地,略带讥诮:“怎麽这麽说呢?圣主身死後能活在族人世代相传敬仰的神卷里,那岂不是上天的恩赐?好好睡吧,别妄想著跳窗离去,玥族的人命还握在你手上呢。”说罢撩开帘布离开,只余屋里的人气煞了脸。

    ☆、第二十八章黔灵山

    封刀拭了拭额间淌水般的汗y,重伤後不比从前身子骨硬朗。回首眺望远处的云海,巍峨的山峰形状各式各样,一条宽宽的山溪蜿蜒其中。那一片片耸立的云海背後,是否是那心心念念的人去的方向?

    转过头来向上仰望,这高耸入云的石阶仿佛通往云端,一条窄窄的石阶小路蜿蜒曲折地嵌刻在高高的岩石上。眼前黑色华服少年和岳无痕的背影已化作两点,封刀深吸口气,再往上爬著。

    入了森严的殿门,过了大殿到了里间的雅房,却不如大殿般宏伟严肃。雅房的院子软风迷醉,花开欲燃看似纷乱却紧然有序。封刀暗惊,只觉进入另一方天地。只听说黔灵山上剑仙道只得一座大殿,大殿後面就是悬崖再无其他,可过了大殿站在顶峰往下一望,居然看到了很多爬上山时看不到的阁楼,真是奇怪!

    太子却丝毫不觉得诡异般,正欲传话便碰上了个夹著包袱鬼鬼祟祟的白衣道人,那道人见了太子仿若见了鬼。

    太子与那白衣道人进了内屋已有两个多时辰,日头早过了头顶,岳无痕依旧抱剑等在门外。这顶峰离太阳好似很近,封刀被晒得脱水晕眩,也还直挺挺地跪在院子里。就在日头将要西下的时辰,那屋里总算有了动静,一白一黑徐步走出。

    太子转身对白衣道人恭敬作揖道:“凤邢便有劳师祖了,两年後,我必来接人。”那道人只作:“那行,你若不来接,我便把他丢给山後那尾毒龙当宵夜。”那声音低沈浑厚,却隐隐带著笑意,封刀略感诧异,却没敢抬头,听声音貌似太子被噎了一下,再听脚步声已是远去。

    “抬起头。”那声音略带命令道,封刀依言启首,只见那道人五官分明轮廓刚毅,端的是正气沛然,白衫立影道骨仙风,眼神沈如古井却偏偏透出一丝趣味:“你面容近妖运数奇异,右眼这道痕迹倒为你转了命数…贫道本有要事,但相逢既是缘,关乎鬼月之劫,你且留下吧。”

    封刀知晓道人说的是他太过y柔的面相,也明白这类面相的人多是命途辗转多舛年寿浅短,听到疤痕想起吕渊几乎把他右眼挖出的那一刀── 伤口愈合後,一道怎麽也消不去的疤痕从眉心划往右眼下──

    勾起了郁结之处心下苦闷起来,但听道人说“本有要事”便是其欲背上包袱偷溜出道宗云游四海的企图,还被太子抓了个正著,封刀跪著之余眼角不免抽了抽。

    “听凤邢说,你右臂断过?”道人打量封刀一番。

    听道人提及太子之名有如家常便饭,封刀暗惊,正欲猜想留他的这位道长是何许人也。没得多想,道人手上拂尘一甩卷上他手臂,那骨头生生分离的剐心之痛顿时让他惨叫出来。

    “别叫别叫,”道人心有余悸四下频顾,“待会徒儿们又以为我在欺负人。”说著散开拂尘,徒手袭上封刀肩头,卡擦一声,骨头又接了回去,封刀更痛,只得死死忍住。

    白衣道人足尖点地,身子一璇便随地坐下,宽厚手掌顶他肩处,那涌入的热流和刺到每个x位的疼痛让封刀面色惨白如鬼冷汗涔涔。

    良久,道人放开手,封刀肩膀上的剧痛感才渐渐止息,而身上衣服早已让汗给浸透。惊觉右臂已不像先前那样胀痛无力,握了握,竟似比断臂前还要有气力,狂喜地看向起身的白衣道人,还未来得及道谢,白衣道人说:“三日後我们就开始练武,那之前你都随我徒儿念课。”

    走了几步又想起什麽回头一笑:“对了,你下去给我拿晚膳的馒头,还有,贫道的洗澡水没了,十里之外有条河,不识路让人给你画张路观图,有劳了哈。忘了说,贫道道号玄元,称呼贫道道君即可。”

    封刀被雷劈得石化了,他确实想到了这来日将作师傅指导他练武的人、敢直呼太子名讳的道者定是个德高望重的前辈,却没想到,竟是在魏朝开国之际破解妖术一顶万军、当朝皇帝及太子恩师、终缘山太乙殿道尊,玄元道君!但那面容只不过三十出头,也太年轻了吧!

    刚从石化中恢复过来,回想道尊说的话…等等,是下了那万丈云梯送馒头…再去十里之外给他挑洗澡水…吧?

    刚找著厨房的路送完馒头已是月挂树梢,出了剑仙道宗的大门,看著满天星辰和亮堂堂的月亮,面对黑黝黝的山麓,封刀有些傻眼,一路下来没见著个人他如何问路?正著急时,看到了一盏由远及近的火光,那火光即刻移到了眼前,差点把封刀吓得个魂飞魄散,看清了才知道那是由山路上来的两个道人。

    见他俩正要脚不挨地的“飘”过,封刀放下大桶叫住他们道:“前辈前辈,请问十里之外的河流该怎麽去啊?”那两个道人才停下脚步回过身来,其中稍矮一些的道人奇道:“十里?”然後目光转到稍高的那个道人身上。

    封刀急道:“两位前辈,我是来这里习武的,正想给道…尊者打些水来,正苦於不得知方位,两位前辈可否帮帮在下?”

    稍高的那个道人看似沈吟许许,从袖口里拿出张纸说:“你顺著这路便去吧。”封刀欣喜之下正欲接过,却被稍矮一些的道人拿过图纸观视,伸出手指就把图画了个叉叉,将纸翻到背面,徒手勾勒几下,墨黑的路线便显现了出来,才递给封刀道:“你去吧。”

    封刀道谢後拿过,挑著大桶下山时微微回视,那两个道人还站在那里注视他远去,隐隐约约听到低沈却带著哀怨的声音:“师弟,你就是太好心了。”

    另一个声音正色道:“师兄,这位小兄弟不懂御剑之术挑水上山已然不易,何必再为难他?”

    “耶,你就是太正经了,吾只想让大家乐一乐,日日防著师尊落跑的日子实在缺乏八卦和笑料啊…”

    “莫要再胡言乱语了,师尊怎麽可能偷跑…”

    封刀听著打了一个寒颤,心想著这剑仙道宗上下都奇异,现下加紧打水是正事。感觉体内的气息顺畅不少还比往昔多得多,遂运起内功挑捅奔离。可内功即使好了不少,那也是十里的路,沈重的水,通天的阶,倒好水时已是接近天光。

    先不管累极也一夜未眠,封刀看著白衣道人伸著懒腰从内屋出来,惭愧弓腰道:“道君…我打好了水,只是天光了…”

    白衣道人也不介意:“甚好,你休整一下便去念早课,每日卯时至酉时上来练功。”说著手一撩,封刀忽感劲风袭来,回神时人已稳稳当当站在门外了。

    原来除了那高耸入云的道尊修行和歇息的大殿外,山间还真的有不少巍峨大殿、和成排简单别致的雅房,那些都是剑仙道弟子的休憩处。封刀正处在雅房间不懂去哪里,天边透出肚白色时,一位红衣道子稳步而来:“这位小兄弟,师尊让你随我念课。”

    道子红衣如火,五官端正正气沛然,飞眉上斜目光坚毅,封刀认出他便是昨晚画路观图给他的前辈,便赶忙道谢。换过灰蓝色的道袍,封刀便在大殿里坐在红衣道子身旁,跟著念经书。大殿里道子近千,封刀心想这剑仙道宗门生还挺多,道宗深得帝宠却从不过问国事,专心修仙济世苍生。

    那领头念课的道人紫衣如霞,俊美不似凡人,这有著莫测高深的眼神和高深莫测的态度的前辈,谁能想到昨晚就差点恶整了他?

    这人该是辈分靠前修为j进的师兄吧,师兄……封刀想到这里,脑海中不由浮现吕渊身影。惨事历历如昨,他心心念念的人放吕渊手里,还不被害成什麽样?他却只能在这里念经书…想到这里,不禁恶念丛生,眉间的戾气渐渐聚了起来……

    “如何?”耳边红衣道子的声音并不多大,却如一道雷劈在封刀心上。为方才毒咒吕渊早死、或脑海里砍杀吕渊的场景感到可怖,对上红衣道子端正的面容心虚之余也感惊慌:“我…”忙低头看那经书,企图找些字词搪塞,却失了焦距般看不出所以然,也不想欺瞒,抿抿唇便道:“敢问前辈…生出来的心魔该如何抑住?”

    红衣道子偏头见早课已是自行评说,前面一个黄衣道人和那紫衣道人争论不休,其余道子也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讨论经学,便注视封刀道:“怎样的心魔?”

    封刀低下头,轻声却掩不住恨意道:“有一仇人,他重伤我就罢了,还杀光了我的朋友劫走了我最重要的人,我噬其骨啖其r都不解恨!他功骨惊人,十个我也奈何不了他,他什麽都做的了,我却只能在这里念念经书…连最要重的人也保护不了…我是鱼,他便是刀,俎我板上;我是刀,他便是金石,将我击得粉碎!”

    “你昨晚去打水,那河流如何?”红衣道子并没有直接回答他。封刀回想:“涓涓溪流。”道子继续问:“你有沿岸走下去?”封刀摇头:“没有。”

    “你若走下去,那河流是越来越急,有方百丈瀑布声势惊人;再往下去,河就变宽注入河海。我问你,大江河海都从哪里来?”

    封刀想了想:“是由数不清的河流来?”道子略微点头:“那水滋养鱼草环绕群山,削山越谷水滴石穿,处众人之所恶,利万物而不争;不争即无,而天下万物莫不生於有,有却生於无,又曰无为才敢为天下先;而天下莫柔於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无欲则刚,故几於道。”

    “无欲则刚…是要削平我的欲望吗?”封刀似有所悟,迷茫的心中亮了盏灯。

    道子没摇头也没点头:“是要无惧。”

    “可我怕伤了心上那人,我怕我再也见不到他!”封刀道。

    “有缘即会相见,无缘擦肩也不回首。天地从无中来,你也好,那人也好,皆是红世尘子沧海一粟,修道人飞升者总有一天要归於尘土,何况凡人,既从尘土中来又归於尘土,只要坚信那善与道,你又何惧?”

    “前辈,那我该怎麽做?”封刀沈思後问,声音里已透著明了与坚毅。

    道子眼神坚定静谧:“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以观其复。”

    作家的话:

    哈哈,小封刀解心魔,下章,大师兄小召上场~

    ☆、第二十九章梦靥伊始

    一条河淌入深幽的山坳後奔入洞x,坠入千丈瀑布落下溪潭,蜿蜒出了洞口後一片开阔。河两岸的竹屋木房成排地建在山上,河道间搭建了几座木桥,来来往往有不少船只,是好一派热闹的场景。男人女人们身著奇异的旗帜衣、盔甲装,各个发长及足,都用竹子将头发盘了起来。

    河流拐弯的尽头是座石头砌成的高台,能容千人,上面立著三层台阶与密密麻麻的chu糙浮雕。高台上面的山上,有座嵌爱山里的曲折长阶,阶廊的尽头是座满是异族风格的木楼。

    薛小召托腮坐在木楼外的台阶上,眼神游移,看著下边和他一般身著旗帜服的男男女女,唇角不自禁地勾起来。但看到他们看著身上不无佩戴著弯刀利器,衬著这美丽的青山秀水隐隐带了肃杀的气息,薛小召眉间不由染上浓浓的愁绪。

    “你们应该活得幸福些…”薛小召用奇异的强调对不知不觉站在身後的斗篷人说,“神赐给你们生活的一山一水都该好好珍惜。”

    “圣子认为什麽是幸福呢?”斗篷人消无声息地靠近他,看著在河岸边嬉戏的玥人道,“魏鬼踏著吾族血r建立了他们的城邦,吾等只能躲在坟墓里等著魏鬼离开才敢爬出来,饿死累死只剩下这里的人。那流转离散的日子有多艰辛我不必多说,才得著森林之神的恩典建起这村寨!可是再过不久,这里又将尸横遍野,我们的尸骨血r将永远沈睡在这水底里,神赐予我们新生,又如何能让魏鬼的尖刀横在我们脖子上?”

    “所以你就信任吕渊,让他杀了我爹取而代之?”薛小召转过身,紧握著手起了青筋。斗篷人缓一口气:“他是我们最後的希望…而我们,不需要一个只会逃避的圣主!”

    若不是被吕渊穿了七处x位封了内力,现下只得手脚绵软,他定把眼前人挫骨扬灰!薛小召怒极了道:“什麽希望,放屁!他是个只会将你们拖入地狱的恶鬼,仅剩的族人都会被他害死的!玥族需要的是生命,是活下去,不是复仇!复仇只会招来灭顶之灾,你知不知道?”

    斗篷人狞起眉头狠辣道:“所以就该逃避下去吗?今日逃到这里,明日逃到那里…什麽都好,玥族需要一个了结!圣子,您被魏鬼浸染太久,早已失了玥人的勇气,您不配做玥族的圣子!”

    薛小召抿紧了唇,咬齿半响才缓缓道出:“配不配都无所谓,薛小召死百次都不足惜…但是大家一起活下去不好麽?南境不留我们,可以去西境去北塞,去哪里都可以…”

    “这天下都被魏鬼的铁蹄踏遍了,还哪有安身之处?”悠悠的强调晃过来时,斗篷人已半跪下地。

    薛小召眼神上移化作尖刀刺向吕渊,吕渊倒处之泰然,轻笑道:“小召,你倒是被堂主保护得太好,真真呆愣得可人,魏鬼早有踏平北境的打算,长途跋涉去北境不到半路就会死无全尸。现下对吾族来说,魏鬼能杀得一个是一个,最好砍头下来掏空做酒杯,再搭成一簇儿玩赏玩赏,你说如何?”

    “明明只流著一半玥族的血,你也敢这麽对他们说?我真该佩服你的勇气吗?”薛小召怒极骂道。

    吕渊眯了眯双眼,遂而一笑,那笑里带著无尽的y冷恶毒,抬起手要牵过他:“过来,制图的时辰到了。”

    薛小召听了脸色顿时发白,後悔为什麽没把自己背上那玥窑图给剥下来,手一抓木栏就想往山下跳,脚才跨出一步就被人抓住,他拼命反抗都逃不出吕渊梏住他的双臂,薛小召厮打著吼道:“放开我!”

    双手被chu暴地反剪,感觉骨头都卡擦一声,没来得及痛呼就被反按在地板上,撞得肺里的气都被挤出来了。那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畔:“你越是不愿,我越要逼你!”说著一阵天旋地转,薛小召腹部被压得差点断气,只看到一晃一晃的地板,竟是吕渊将他扛了起来。

    “放我下来!我不去!吕渊,我不去!”想到接下来会经历什麽,薛小召猛拿手肘击打吕渊的侧脸,没打到几下就到了一扇木门前,木门无声自开,香气缭绕,器具j致,那些恭敬的女子穿著祭祀的衣衫跪在屋内,而展现在眼前的,是那扇立起的空白画屏。

    r色画屏入眼,薛小召几乎呆滞了,被放下来了尤不自知,只怔怔地看著那r色画屏。生不如死的绝望潮水般席卷了他,只剩下了喃喃自语:“爹…不…”然後是门阖上的声响,忽然被人按倒在毛榻上,窒息的感觉让他眼前发黑。

    好像过了很久很久,模糊地感觉吕渊充满情欲的脸在面前不停地晃,又被面朝下地按在榻上,身体不停地晃动,肌肤接触到凉丝丝的空气很难受,全身被人亲吻得很粘腻,两腿之间很痛很痛,脑中一片空白,只死死盯著眼前渐渐绘上图案的画屏……

    天色越来越越暗,屋里点上了灯,那些女子的笔尖还刷刷地触著屏画,可身後的酷刑仿佛毫无止尽,眼界越来越模糊,最後,暗得什麽都不知道了。

    作家的话:

    唔,这章少了点,这两天实在忙了些,下次会按正常字数更新的~

    ☆、第三十章 道与水

    封刀揉了揉刺痛的双眼而後睁开,屋子里漆黑一片,起身开窗,山上浓重的雾气扑面而来。若是放在重伤那会儿铁定是受不住的,但来黔灵山好几月余,习武习得身子骨比以前还要好。不单单是硬朗,而是得著道家武学的训导,气息和脉流竟前所未有地顺畅,习起武来也是突飞猛进。当然习的武谱比起从前也艰难许多,但他是不在意辛苦的。

    趴在窗边看那分明月色,掏出x前的刀型碧玉细细摩挲。思绪染上眉头就失了睡眠的念头,轻手轻脚地套了外袍,见未惊扰到同屋小道长後才开门走出去,借著月色信步走在山麓上。一路上总能看到不眠夜游的道子,或品茶屏息,或斜卧树梢。待山路上修行的道子渐渐少了,他已听到隐隐约约流水声,便加快了脚步。

    顺著陡峭的石级往下走到了潭边,哗哗的流水从山顶上飞泻下来,形成一幅巨大的银帘,水流浸著月色撞在瀑布脚下的莲花石上,波光粼粼地荡漾著。

    封刀褪了上衣鞋袜只著裤褶,赤脚踩入潭中,鞠起一捧水划出一道弧线。树叶沙沙响,潭水潺潺流,俊秀的人在水中练起武来。

    和风柔软,带起发丝轻扬,掌风过处,潭面泛起星星点点的亮光,气劲划下,水珠像被丝线牵引的蝴蝶,纷飞却消无声息,透著月色亮如琉璃,似飘动著一份轻盈与矫健。

    封刀凝神控制体内的气息集在掌心,可水还是从指缝徐徐漏下,眉间微蹙,练过不知多少次,不得要领下难免心浮气躁起来。

    “你越是急,它越是不顺你意啊。”清朗的男音在轰鸣水声中都清晰可辨,封刀抬头,见那白衣道人立在岸边,遂恭敬行礼。月下的道尊越发显得道骨仙风刚毅非常,但相处下来封刀已知道他绝不是外表那般“良善”。

    “前辈…我掌控不了它。”封刀行礼起身,藏不住浮躁道。

    “你知,洪水不会因为你的怨恨而悄然退,旱灾不会因为你的期待而水源滚滚。面对水的果敢与刚毅,有时候即便是聪明如人也会显得无能为力。万千群山尚且掌控不了它,你又如何能比亘古群山要厉害?”道尊轻松笑道。

    “那我到底在练什麽?”封刀奇道。道尊眉眼弯弯唇角弧度不明,甚至可以说得上是顽劣,他拂尘一甩卷过封刀就丢到远处!

    封刀忽然落入深水中,大惊之下慌忙游上去,才发觉被丢到了瀑布深处,轰鸣而下的水流近在咫尺,那作怪的道人此时蹲在莲花石上笑问:“水深几许?”

    发觉似乎又被恶整,封刀无奈道:“不知,但足以溺毙身亡!”

    道人怪哉:“那此深潭下的游鱼怎不身亡?”

    封刀听了几欲晕厥,气没打一处来:“人和游鱼一样吗?”

    道人笑了:“怎地不一样?游鱼脱离流水久矣干涸而死,人脱离气便暴毙身亡,万般皆自然,顺著它就好了。就如同水,贫道可从没让你掌控它,且自然之物可是你想掌控就掌控得了的?”

    “也就是说…”封刀手扶著莲花石,似有所悟。

    白衣道人站起身来:“想顺著它,想独独听到它的声音,先把你心中躁动清除干净吧。”说罢抬脚将封刀踢下水中。

    这一次落下水中并没有想即刻游上去,也许之前还带著许些被整的气恼,但现下居然发现那瀑布的轰鸣之声在水下越来越淡直至消失。四周一片漆黑,星星与月亮的光透不尽深水之下,清冷的潭水都往他五官压过来。很静,静得似乎只听到身体里血y和气息流动的声音。

    许些的画面走马观花地掠过,像是倒著走路一般──

    那个人决绝却藏不住悲伤地让他不要跟去…惊慌地告知他是自己玥族圣子…在玉器行里给他带上玉佩…捧著大碗吃著煮熟的柳叶…抱著剑挑衅地说杀人免费……

    小召…满脑子都是薛小召……

    画面跳动,由最初的沸腾与怨恨奇迹般地放缓了下来,最後,定格在那个日光明媚春末午後──

    那个棕衣少年躺在一截横在地上的枯老树干上,拔了一g草叼在嘴里。棕色的衣摆随著哼小曲的动作拂动著,蓬松的头发散落在树干上。阳光洒在树叶上,地上透出点点斑驳,照著那尚显稚气的脸庞一点暗,一点亮,那种说不明的洒脱闲然他一辈子都无法忘怀……

    他想要那个记忆中的少年能一如既往地洒脱,能在那温软日光中哼著闲适的小曲儿;想要…拉住那个少年的手一起在林中漫步,一起唱一起跳只要喜欢就疯疯癫癫地笑,於是再没有无可奈何的离别,再没有撕心裂肺的悲伤,再不会看到他痛不欲生的神情。

    原来是这样…原来竟是这样…

    浮上水面游回岸边,那道人早不见踪影,封刀启首看著银白月亮,心中浪潮静止下来,他终於明白执著於救回薛小召的原由:

    如果这天地间已没有薛小召的安身之处,就由他来造!

    风和日丽之下,瀑布声轰鸣依旧,封刀跪在岸边,白衣道人在水边摇头晃脑地踱步:“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这句你烂熟了?”封刀点点头。道人又问:“那好,解说解说我听?”封刀摇摇头。

    “哎,其实也不是什麽不得了的道理,各人有不同想法。大道无形,道是本源,当这个本源有意识的时候,就生了‘一’,既混沌。这个‘一’再继续波动的话,就产生了‘二’,即y与阳,世间的东西都是对立的,男女、雌雄、生死、黑白、大小、乐苦、对错、好坏,总之一切都是矛盾对立的等等。在我看来,这‘二’看似稳定,如人固有生死,但实则时刻在变化著的,是本源生出来的。由这些‘二’衍生了无尽的事物,所以万物生於y阳,心生万法谓之三。”

    封刀想了想道:“可y阳从哪里来,‘一’从哪里来,本源是什麽,波动是什麽?”

    白衣道人略带赞许地微微笑:“不知,道家一直在寻求万物的起源,命数的秘密,但修为再j进的‘仙人’也仅得探视一二,所以并不像世人那般认为地神通广大。‘人’在‘山’中修行谓之‘仙’,既是‘仙’,前提必定是‘人’,而‘人’只万物中苍茫一粟,想脱离这天与地,是不可能的。”

    封刀想到了吕渊那逆天而行的嗜血路途,苦苦思索下似懂非懂:“玥族的修为说是靠日月星辰的命理来,那算是‘道二’吗?”

    道尊略带赏析地点头:“没错,且比它更早,还有一物。”

    “混沌,万物初始?”封刀了悟,转而又想,“那与您教育我的‘水’有什麽关系?”

    白衣道人转而走下水里,浑不在意湿了的裤脚:“我们剑仙道称那无形大道为‘天意’,有意识生了道一,而道一便是最接近‘天意’的存在。剑仙道相传‘初始,天意行於水上’,你看,万物未生,‘天意’又怎麽会行於水上呢?”

    “那…混沌竟是水吗?”封刀惊愕。道尊摇头:“似是而非最是难解,但若完全不是那样,亘古变衍,水在这世间的角色也太说不过去了…所以,起身吧。”

    封刀利刃在手,依言起身。道尊笑道:“这麽久的缓劲也够了,接下来教你的便是玄真武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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