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安之若素第28部分阅读
穿越安之若素 作者:肉书屋
,他的面色早已煞白,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连人中上都是一层晶亮。安无忧在外面看他情况凶险,略微顿了一下正要翻身从窗户跃进去帮他,只见陆砚从枕头下拿出了一个瓷瓶,从里面倒出两粒白色的药丸吃了下去,闭目养神了一会儿,他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
安无忧按住身形没有动,而是倒悬在窗口继续看下去。他不曾想 到,连陆砚也有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陆砚不知道安无忧在外面看着自己。他闭目养神了一会儿。感觉自己的体力总算恢复了一些,这才睁开了眼睛,站起来,把手放到床边的铜盆之中,慢慢地清洗干净。
那层红色的微干了的液体化进水里,一会儿就把水染得浊了。
洗完手,端起盆,他本想出去把血水倒干净,可是双手绵软无力,他便端起水向窗口走去。安无忧忙一个翻身勾上了房顶。
陆砚走到窗前。他的房间本就在结草庐后院靠墙,后窗更是开了只为透气而已,与后墙相隔不到一尺。他将水全数倒了出去。
仿佛完成了多大的任务一般,他长舒一口气,把盆放回原处,靠在床上休息。
安无休在房顶上略微沉吟了片刻,纵身轻轻跳到了地面。转身走到陆砚的房门前,微微顿了顿动作,他抬起手敲了敲门。
陆砚听见有人敲门,忙起身稍稍整理了一下表情和仪容,这才去开门,原来是安无忧。
陆砚若无其事地笑着问:“找我有事?”
安无忧道:“嗯。”他点了点头,也不说是什么事情。
陆砚侧身让他进了房间。
安无忧站定。道:“我只是来告诉你,要小心玉叶。”他也是考虑再三才作出这个决定的。他要出去寻找林若素的下落,不便带着安 狐。而现在安狐是由玉叶照顾的,这怎么想都不妥。
玉叶是暗阁派来地,平时安无忧就全力提防着她,但碍于林若素的原因,他也不好明着说些什么。但现在,林若素生死未卜,他也没有心力去找看安狐,但是孩子要是出了什么岔子。即便他救回了林若素,她又怎么开心得起来?
今日,他见到陆砚似乎也有不想别人知道的秘密。但是他不想过问他的私事。当初暗阁再次找到他后,对于林若素的归宿,他选择相信陆砚。那么此时,他依旧决定遵循自己的直觉。
陆砚有些惊讶地看着安无忧。玉叶?那个从瑞王府跟过来的丫鬟,她是什么身份,为什么安无忧要提醒自己小心她?
他望向安无忧地眼神里包含着很多疑问。但安无忧现在显然一个也不想回答。他只是郑重地说:“请你照顾小狐。”
陆砚见安无忧如此郑重其事,便毫不迟疑地点了点头:“放心,我会好好照看小狐的。”他带着安狐一起坐诊就是了。玉叶那边他分派她帮她碾药便是了。
不知玉叶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但是安无忧既然说了叫他注意,他小心些总是没有错的。何况,安狐要是出了事情,若素历劫归来又该情何以堪?
这两个人即使性格不同,认识也不久远,甚至话都没有说过几句,却奇妙地有种莫名的信任。而连接这信任之间的纽带。就是林若素。
这个明媚生动的女子。是他们都想守护的人。
安无忧见陆砚答应了。便又出去继续寻找林若素的下落,陆砚却叫住他。
他转身去房间的枕头下面。拿出之前他刚刚倒出几粒药丸吃下地白色小瓷瓶,毫不吝啬地把本是用来延长他的生命的药丸又拿了几粒给安无忧。
“这个药对解毒疗伤和化淤活络有奇效。你吃了有助于内伤的恢 复。可惜时间紧迫,不然我倒是可以替你针灸,也能让你好得快 些。”陆砚把药递给安无忧时淡淡地说,似乎只是单纯的从大夫的角度出发在说话。
安无忧迟疑着没有去接。因为他不久之前,刚看到陆砚吐血,吃的就是这个药,可见这药于他而言多么重要,此时他一下子倒了几粒给 他,他怎好接过来。他虽然冷峻,但并不是不辨是非。
陆砚见安无忧似乎不想拿这药丸,立刻笑着道:“这药并不是什么奇药,炼制起来很容易,你不要顾虑什么,快拿着吧。”他以为安无忧是不想欠自己的人情才不接,这才稍微解释了一下。
是吗?要是这药真的如此易于制造,那么,你又怎么会能医不自 医?安无忧暗暗地想,忽然就对这个不会武功,书生一般的陆砚有了些敬意,更加觉得自己绝对不能接这个药:“不用。”他说完,转身便 走。
陆砚见他离去地速度极快,立刻高声道:“哪怕是为了若素!”
不远处安无忧的身影果然停了下来。
陆砚只觉胸口又有些发闷,喉咙里一阵甘甜涌到嘴边,却硬是被他在安无忧转身之前咽了下去。
不可以,现在绝对不可以让别人看到他咳血的样子。
陆砚勉强笑了笑,尽量不惹人注意地慢慢把身体靠在门框上,这才脸色苍白地解释道:“你地伤多好一份,若素被救回来的机会就多一 份。她除了你,还能靠谁?”陆砚一字一顿地说着,一面是尽力劝安无忧收下这个药,另一面是因为他的体力的确是已经透支,不得不停顿下来呼吸。即便如此,他还是撑着不想让安无忧看出他的异样
安无忧将陆砚的动作尽收眼底,他淡淡地道:“真地不用。”
陆砚有些着急:“你拿着,万一救了若素她要用……”他没有把这个“万一”说下去。
安无忧听到这里才不再犹豫。
他接过了药,陆砚这才露出满意地笑容。
安无忧看了一眼手中地药丸,似乎想估量自己到底是收下了陆砚几分的命。他深深看了一眼几乎要倒下地陆砚,努力替这个男子把他制造的假象撑到最后——什么也不点破。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七章 传旨
第一百二十七章 传旨
年三十,杀猪宰羊,家家祭祀,户户忙碌。在这本 日子,京都里却见到不少士兵四处巡查。这些人都是瑞王爷派出来追查江洋大盗的,虽然这些士兵并不粗鲁凶恶,也不会乘机敲诈揩油,然而还是给京都的百姓心里添了丝丝惶恐。
终于,有官员将这件事情捅到了皇帝跟前。
宋陌尘没什么表情地看了一眼手中的折子,抬起头来,若有所思地看着御书房地上跪着的一干官员,淡淡地道:“朕知道了,各位爱卿回去吧。”
其中一人很有些激愤地站了起来:“瑞王爷这样岂不是不把皇上放在眼里。皇上之前免了他的早朝,前些日子又把京都禁卫军的交之统 辖,他不曾用心操练也就罢了,现在还要容忍他吗?”
有趣,他的朝中何时有了这么个莽撞的官员?宋陌尘略看了他一 眼,那人毫无察觉地站在原地,脸上的怒气很明显。
旁边伏在地上的文官似乎有和他交好或是不想被他殃及的,轻轻地碰了碰他皂鞋紫金靴的边角,示意他不要多言,凭皇上圣裁。
然而,这人丝毫不理睬那位官员。
宋星楼把这些小动作尽收眼底,他饶有兴趣地看了这个面生的官员一眼,总算想起来他是原来的禁卫军统领孙宇耀,原本也是士爵子弟。
宋星楼按照宋陌尘的计划假意同意了石越国的结盟后,宋陌尘便把禁卫军的指挥权交与了他孙宇耀便成了副统领。宋陌车交权一举,等于把自己的身家性命有一半都交到了宋星楼的手里,不可谓是不冒险。
禁卫军,又有近卫军之称,是不受兵部管辖而直隶于皇帝的。他们是宋陌尘地铠甲。是宋陌尘的软胄,是宋陌尘最贴身的保护。历朝历代,大军攻破京都城门,或者j佞逼宫之时,禁卫军是皇帝最后的保命符,是保护皇家血脉的卫士,是蛋卵与壳之间那层薄膜。
宋陌尘并不是相信宋星楼。他没有相信过任何人,他只是依照他希望达到的目的而选择性地做出判断。
这两天,宋星楼派出禁卫军四处搜查江洋大盗地事情宋陌尘早就得到密报,他不想发难,但是还得装装样子。毕竟大谋当前,他也得提醒他一下,免得他一步走错。
可是,怎么提醒呢?如今禁卫军的辖管权是在宋星楼的手里,宋陌尘不想此刻真的演变成阋墙相争。他看了一眼眼前不知是真的替他这个皇上操心还是因为辖权被夺而心中郁结的孙宇耀,宋星楼不着痕迹笑地道:“孙爱卿卫为国家社稷忧心实在可嘉。朕要爱卿替朕办一件 事。”
孙宇耀一愣,他虽然不是皇帝身边的近臣,但因为原来职位的问 题,也算了解这个宋陌尘的秉性,他的性格一点也不凶残暴虐,即便当初他地这个皇位是出了一些变故,更是有很多人流血亡命才换来的。这些年,在宋陌尘的统治下,文商国泰民安,百姓也算安居乐业。然而。他也并不仁慈,原本后宫的几个太妃因为涉及巫蛊,连同家人在朝中几十年的根基一并被拔起。这个朝廷也随之重新大换血,叫人不可谓不佩服这位当时还是少年的皇帝。但是最让人心生畏惧的,还是他性格之中捉摸不定的一点。
许多时候,都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孙耀宇此刻愣住正是因为这一点,他终于露出有些惶恐的表情,更是在宋陌尘微笑的表情面前。扑通重新跪了下去。
“微尘莽撞。皇上赎罪。”
太监总管陈公公尖而细地嗓音似乎是停顿了这么长时间总算响了起来:“放肆。万岁面前,岂容你如此无礼!”
宋陌尘挑了挑眉毛。毕竟是跟了自己这么多年的老人了,这一句话说的时机拿捏得恰到好处。孙耀宇地身形不禁有些发僵起来。
宋陌尘笑道:“孙爱卿替朕忧心,何罪之有?不过,朕这里倒是有个跑腿的差事,你去替朕办了。”
孙宇耀忙躬身叩首应道:“臣遵旨。”
半个时辰之后,瑞王府就接到了又孙宇耀带去的一道圣旨,召见瑞王宋星楼即刻面圣。
然而,宋星楼并不在府中,而是出去追查林若素的下落了。接旨的是他的父亲淳王。
淳王叫人奉茶看座,好生招呼着孙宇耀。
孙宇耀却没那个心思坐下来:“皇上下旨请瑞王爷进宫,这事情不能耽搁,还请淳王爷派人速去请瑞王爷回来和下官一起回宫复旨吧。”
淳王端起茶了,轻轻刮了刮杯盖子,声音平稳地道:“本王现在也不知道他在哪里,如何去找他回来?”
来传旨地是孙宇耀,他是原来地禁卫军统领,本该接旨入宫地是宋星楼,是现在的禁卫军统领,这二人身份地尴尬可想而知。淳王一看便明白是宋星楼近日的行事落了他人口实了。
看着似乎坐不住的孙宇耀,淳王郎声笑道:“不如就又我代楼儿入宫一趟吧。”
孙宇耀一愣,有些苦笑不得,圣旨点名找的是儿子,可是跟回去的是老子,这事情怎么那么不爽利,他直接就想张口回绝:“淳王爷, 您……”
淳王摆了摆手,硬是把他的话堵在了喉咙中:“想来皇上之前也传了口谕叫本王进宫的,这次正好补上。”
孙宇耀没了对词,加之淳王坚持如此,他只好不太情愿地起身和淳王一块儿回宫了。
就在淳王和宋星楼周旋的同一时间,宋星楼却在京都郊外的山上遇见了安无忧。
他本是想,当初第一次遇见那个黑衣人,就是在这山上,此时他是想再来找找线索,说不定会有什么新的发现。
显然,安无忧也是这样想的。
两人一见,都不由怔住了,继而再一深想,又觉得合情合理,以往互相都无好感的二人此时却心领神会地将山划分为两半,一人一半地继续搜查。
当然,宋星楼选的,是有林若素和陆砚曾经被困其中的那个山洞的那一半。
而安无忧也注意到了这一点。
那个山洞果然和宋星楼脱不了关系,他心中念头一闪,随即不作表示地去了另一边。
另两人想不到的是,他们千辛万苦想要找到的林若素,此时却因为着凉而开始发起了高烧。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八章 毕竟她是
第一百二十八章 毕竟她是
要见到安无忧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强烈,而两人相处至 这才发现安无忧对她的丝丝情愫,这多少让她有些懊恼。林若素,你个笨蛋现代人,人家对你那么好,你怎么什么也看不出来?
然而,现在她意识到了,却也出不去。腊月二十九到三十的这天晚上,她焦灼地在房间里面来回走着,对于离开这里毫无办法,倒是早 上,光荣地病倒了。
大概她这几日在这房间里困着,心中郁郁,加之之前她为了麻雀屋过年期间的促销和酬宾活动耗费了大量的心力,本来身体就算是到了极限,这时一下子爆发了起来。
病来如山倒,安敏给林若素的这具身体本就是较弱还带着重伤的,此时,只是一个偶感风寒却也让她高烧不退。
不知道是生病了人就犯糊涂,还是林若素的犟脾气又上来了,一向乐观的她居然开始拒绝吃饭。
监视她的人发现她没吃饭,从外面朝里面望去,只见她满脸通红,嘴唇微白地蜷缩在床上,这才发现她的不对劲。但是他又怕是她要耍什么花招,这几天看守她的几个兄弟没少吃她的苦头,所以考虑再三才去通报姚策。姚策匆匆赶到,发现林若素果然不是装病,一边高烧,还一边说着些胡话,立刻果断地去回禀赤炎霜。
等赤炎霜来到时,林若素的情况又加重了些。武者多通医理,赤炎霜给林若素把完脉发现她脉象虚弱,内火却又极盛,不由有些皱眉。
“派人去抓些袪风寒的药回来。”赤炎霜放下林若素纤细的手腕。头也不抬地对姚策吩咐道。
姚策恭敬地回答:“是。”他走到房门前跟手下的一个人交待好,转身看见赤炎霜正双眉蹙起地看着躺在床上没有任何情醒迹象地林若 素。想了想,他便也轻轻地出去带上了房门。
赤炎霜看着床上的林若素,唇线分明的嘴角抿成一条凛冽的弧线,显示着他此刻的不悦。
他早就知道,依着她现在的性子,她绝不会乖乖地给他呆在这里。她会闹,会逃跑,这些事情都在他的意料之中。只是,他还是失算了,没想到,她居然生病了。
林若素睡得不甚安稳,光洁的额头上有着细密的一层汗珠,身体偶尔还有些小小地颤抖,显然身体里是虚寒交替,冷热交加。她地手无意识地抓住被角,似乎即使是昏睡,她也能感觉到身体极度的不适。
赤炎霜看着此时很安静的林若素。不知怎么地,就想起他把她抓回来的那天晚上,她那一肚子几乎永远也说不完的话。
那时的她,聒噪是聒噪了些,却也好过此时的了无生气,不言不 动,犹如没有生命的瓷娃娃。
赤炎霜和安无忧,和宋星楼,和陆砚,跟林若素的关系都不同。后三者都是原来的安敏所不认识地。是林若素的灵魂占据了安敏的身体后才认识的,所以不管林若素的行为是多么得稀奇古怪,他们都不会有对照参考的标准。而赤炎霜的情况却不同。
他曾经是安敏的丈夫。是她的枕边人,对原来的安敏是何性格很是了解,要不是他手里地每条线索都指向这个女子就是原来被他逐出山庄的安敏,以他本就不轻易相信别人的性格,他又怎么会这样笃定?
地确,这眉眼。这音容。都是安敏无疑。除了,性格不像。
赤炎霜冷冷地看了林若素一眼。她现在的性格和原来半点也不相 似。原来的安敏比她简单得多,对财物,对生活,要求都不高,而现在的她,似乎满副心思都放在如何赚钱如何生活上面去了。
她的娴静仿佛消失得很彻底,除了此刻,她不说话,静静地躺着,还能有点过去的影子。
当初,他看见她地时候,多少是有些惊诧地,却也不觉得反感。
赤炎霜看着本事侧身弓着腰睡地林若素微微翻了翻身,因为她的动作而散乱地刘海鬓丝粘住她额头上和脸颊边的汗水,凌乱地附着在了她的脸上。
她的呼吸有些急促,大概是身体不适加上翻身后的姿势不对,阻碍了呼吸的顺畅。赤炎霜没什么表情地伸出双手扶住她的肩膀,将她几乎是趴着的身体翻了个个儿。
他的动作很轻,因为不想弄醒她。
大概是因为他相对于此时林若素的体温而言要低得多,所以,没有自主意识的林若素立刻下意识地抱住了他的一只胳膊。
赤炎霜看了看还是昏睡不醒的林若素,试着不下重力地轻轻挣了两下,林若素抱得却很紧,他怎么也抽不出自己的手臂。
他本是站着弯下腰的,此时想了想,便在床边坐了下来。一只手臂任由林若素扯住。
“无忧……”林若素口中无意识地喃喃,喊得却是无忧的名字。
她在喊那个年轻男子的名字?赤炎霜的目光微沉,看了一眼睡梦之中的林若素,却又将目光投向了别处。
林若素浑身犹如火烧了一般滚烫,胸口也闷得喘不上气来。她的意识之中,想的却还是安无忧。
无忧,你来带我回家好不好?我生病了,难受。
赤炎霜静静地在床边坐了一会儿,期间林若素又动了几回,抱住他手臂的手也松了下来,他便趁机把手抽了回来。
当初,要是她没有误闯进那里,看到不该她看到的事情,见到不该她见到的人,是不是自己就不会绝情地下那样的责令?赤炎霜默默地 想。
大概即使那时那件事没有发生,她的下场也不会很好吧。毕竟,她是……
赤炎霜迟疑地顿了顿,复杂地看了一眼林若素,伸出手去拂开她粘在额上的乱发,若有所思地又站起来,在她的床前立了一会儿,便转身出去了。
姚策一直在外面安静地候着,见赤炎霜出来了,他立刻上前一步:“庄主,‘鬼医’找到了,正在往京都的路上。”
赤炎霜的双眼微微眯了一下,里面有难以察觉的光闪过。计划了这么久,他终于又向着那个目标近了一步。看了一眼身后的房间,他淡淡地问:“药抓来了?”
姚策点头道:“是的,已经派人去煎药了。”
赤炎霜面无表情地说道:“把她的身体调理好,我不想因为她生病而把计划继续延后。”
姚策垂首应道:“是。” 等他抬起头来,赤炎霜已经走远了。
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章 缘起
第一百二十九章 缘起
炎霜记得,自己知道安敏这个名字,是他手下的探子 息之中提到的。那时,他正派人四处暗中搜查何不知。
何不知,知尽天下事,无事不知的何不知,比黄金十两知道的还要多的何不知,在江湖上以出卖情报而过活十几年,尤求于他的人和恨之入骨的人都多如过江之鲫的他,终于在多年之前,在一次仇家的追杀之中,爱妻为仇人所害,身后只留下一个独生女。
十几年的隐姓埋名,何不知改名换姓,成了一位姓安的教书匠,与女儿相依为命,在文桑城生活了十几年,一直没有人识破他的真实身 份,直到赤炎霜查到他的身份。
大概心里面秘密太多的人特别容易老,赤炎霜见到何不知时,何不知已经是双鬓花白,老态毕现,只有不经意间对些人事的一闪而过的犀利眼神,显出他的见识不凡。但一眼看过去,他不过是一个比一般老人精神还要差的教书先生而已。
赤炎霜得到的情报是,何不知的身体每况愈下,他的女儿安敏还待字闺中,似乎何不知正在为女儿以后的生活打算。
多么可笑,当年一言抵千金的何不知,到头来还要为了死后女儿的归宿而劳心耗神。赤炎霜不动声色地听着姚策回报过来的信息,心里却快速地在思忖着如何才能从何不知的口中得知龙窟的具体位置。
时隔多年,当时的事情又隐蔽,赤炎霜无法查出当初追杀何不知的仇人是谁,更无法得知何不知为什么这么多年都这样甘于清贫地和女儿相依为命的何不知不再向江湖上的人贩卖情报牟取暴利,眼下,通过他的女儿来接近他,似乎是不二的法子。
于是,没多久,惊雷山庄便放出风声来,赤庄主有心再纳一名妾 氏。再没多久。便有媒婆登门向何不知提亲,想不到何不知居然爽快地答应了。连本以为会遇到些阻力的赤炎霜微感诧异。
他不知道,何不知已经积劳成疾。亡妻死后又一直郁郁寡欢,等发觉自己已然重病,却是病入膏肓,无药可救。
本来,视为掌上明珠的女儿安敏嫁入惊雷山庄当赤炎霜的三夫人,何不知哪里舍得。然而,女大不中留。安敏却是早就悄悄喜欢上了当时她只见过一面地赤炎霜。而且。那时,她不知道他便是名动天下的惊雷山庄地庄主。
而那时赤炎霜也不知道她便是何不知的女儿。他只是因为别地事情从安敏的窗外过去,急着回山庄处理一些事务。他不曾注意,从那窗上投下的目光。
一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安敏当初不过是不经意地看了一眼窗 外,却再也移不开开目光。为了那一眼,她压上了自己一辈子的幸福。
当时的赤炎霜,白马为骑。红衣烈烈。束发而行。挥鞭扬尘,棱角分明的脸上。高挺地鼻子下,是一双薄如刀锋地唇,显得薄情却又冷然。
然而,那无情的样子,却成了安敏心萦梦绕,挥之不去却甘之如饴的毒药。少女的心思欢喜着,心里开始有了自己的小秘密。
媒婆上门说亲的那天,安敏根本就无意嫁入惊雷山庄。她不知道,那个媒婆口中仪表堂堂,聪明英俊的男子便是自己那一眼爱上的人。
那时,她不明白那每日里不自觉地思念便是爱。清涩地年纪,不懂爱为何物,却也不敢言爱,想起自己心里地感情,最多不过娇羞地称之为喜欢二字而已,甚至连这喜欢,她都不曾跟从小一起长大,名为主仆却情同姐妹的冰燕说过。
只是这喜欢呵,终于在再次见到赤炎霜地时候,洪水一般地汹涌而出。
隔着垂帘,安敏听着惊雷山庄的总管姚策的声音:“……小姐与我山庄的庄主八字契合,卦象极佳……”
她本是温婉的性子,自小跟着父亲生活,婚姻要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礼法她自然晓得,而心里的那个影子不过是夜深人静无人语时自己的念想,哪里当得了真?但心里对于嫁给别人,尤其是那个她从未谋面的赤炎霜,即便他似乎还不到而立,却也已经叫安敏心生惶恐。
可是,她能怎么办呢?一切不过还是爹爹做主。
但是,令安敏惊讶的是,她那个几乎从不与人高声的爹,居然一口回绝了媒婆,半点情面也没有留给同时在场的惊雷山庄总管。
这时,门外传来一个沉稳的声音:“既然如此,赤某也不勉强,冒昧了。”言语之中没有盛气凌人,不亢不卑,却自有一番气法。
透过垂帘之间的缝隙,安敏隐约看到一个挺拔的身影。
她的心,忽然间便乱了几拍。
怎么会?
这身影不是……他吗?
安敏从不知道,自己竟然还能再见到他,那一瞬间,她的呼吸几乎也窒住了,心脏却跳动得格外紊乱。
那临窗的一瞥太过虚幻,她几乎要怀疑是不是自己的梦,而此时那个本以为是在梦中的人却活生生地站在了自己的面前。怎么能叫她不屏住呼吸,生怕梦忽然就醒了。
安敏想起去庙里还愿时听解签的师傅给那些痴男怨女解签时常常提到的缘起缘灭,自有定数。
那么,赤炎霜便是她的缘,她的定数。
安敏不知道,缘也是孽,也是劫数,是业火,会让人灼烧其中,不得飞升。她带着自己早就深种心中的爱恋,平生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违逆了爹爹的意愿,嫁给了那个她原本以为一生也触之不及的男子。
哪怕要与别人分享他,那也使得,只要,她可以留在他身边。
洞房花烛夜,夜半私语时,安敏听着他的口中轻唤着她的名字: “安安。”
她有些不敢抬头,却又想看看他的表情。犹豫了半天,她终于微侧了脸,看到他正看着自己,却立刻慌乱地将目光移至了别处。
安敏看不清赤炎霜眸子之中的深意。她有着所有新娘该有的欣喜和娇羞。
他伸出手,温暖的掌心覆住了她因为紧张而微微冰凉的手上,安敏忽然就觉得心安。
这个人,是她自己喜欢的呢。
当赤炎霜的手掌向下轻移至她的腰间,当他的气息呼出触及她的颈项时,当他的脸庞向她的脸庞缓缓靠近,安敏慌张地闭上眼睛。
他……是要吻自己吗?
然而,赤炎霜的唇终于只是轻轻地落在她白皙纤细的颈上。安敏来不及细想,她的身体便随着赤炎霜的体重而向后仰去,满眼只剩下那温柔娇暖的芙蓉帐……
正文 第一百三十章 何事不知
第一百三十章 何事不知
敏的惊雷山庄三夫人的日子一直过得很平静,陪嫁过 燕也一直很贴心,安敏如愿得偿地嫁给了赤炎霜,只觉得这世间再没有奢求。
回门的日子到了,她在赤炎霜的陪同下回家。马车上,两人并无太多交谈。安敏已然了解赤炎霜不喜多言的性格,只是静静地坐着,偶尔会悄悄地看他一眼,而他似乎并无察觉,只是靠在车厢壁上闭目养神。
即便新婚,没有想象之中的那么恩爱,安敏心里虽然有些许小小的失落,却也尽量叫自己不要多想,他毕竟是一庄之主,每天的事务繁 忙,哪有那么多精力顾着自己呢。
可是,即便是忙,他还是陪自己回家看望父亲。安敏想到这里,心中不由微微有些甜蜜。
她要的真的不多。嫁入惊雷山庄她为的不是别人眼中的富贵生活,她为的就是他。所以,哪怕赤炎霜只是看了她一眼,她都会在心里暗自欣喜半天。
可是,为什么,她经常有种错觉,他看着她的时候眼睛里总多了些什么她不看懂猜不透的东西?
不过,没关系,这一辈子她都会在他身边,有那么长那么长的时 间,她总有一天会看懂的。冰雪聪明的安敏什么也没有问。
大夫人和二夫人那里,她除了问安,很少会过去,她不是惹是非的人,性子又温和,庄中上下倒也对她这位知书达理的三夫人很尊敬。
本来,安敏以为凭着自己做小地身份。大概不会按照正式规格有资格回门。她心里对父亲有着歉疚,也很是思念,却又不知道给如何跟赤炎霜说。
所以,那日傍晚。赤炎霜来到她住的雪梅苑,用过晚饭,他的那一句:“明日我陪你回家。”立刻叫她又惊又喜。
马车忽然颠簸了一下,陷入沉思的安敏不由被震得歪向一边。
“啊!”她一声惊呼,原以为自己一定会结结实实地撞上厚实地车厢壁,却不想下一秒,她已经被赤炎霜揽进了怀里。
虽然行过周公之礼,也有过肌肤之亲,然而当她的周身被赤炎霜特有的气息包围着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生出一丝慌乱。
“小心坐好。”赤炎霜淡淡地四个字从薄唇之间吐出来。
安敏立时醒悟过来。忙重新坐直了,手心之中却不由已经出了些许细汗。
她居然在他面前失态了,安敏有些懊恼,却又有些羞赧。她微微地抬眼看了一眼一旁的赤炎霜,却看见后者也正看着她,她不由慌乱地别开头去。
他在看她什么?
安敏有些好奇,却又有些羞怯,自然不会把这个问题问出口。
她不知道,赤炎霜准确地来说,并不是在看她。而是在审视她。审视这个看似纯良的女子,到底对她父亲的身份知道多少?
有没有可能,只从她口中就查出龙窟的所在?赤炎霜又看了安敏一眼。毕竟,她要比她的父亲好对付得多。
赤炎霜不明白安敏每次看着他时目光之中那么强烈的炽热来自何 处。他承认她是个值得人怜惜地女子,可惜他却从开始就怀着其他目 的,即便会疼惜她,怕是连他自己都不会觉得那是出自真心的。
偶尔,他看着安敏全然信任的目光。心里会闪过丝丝犹疑。但 是。想到自己多年来的筹划,这一星半点的动摇立刻被湮灭。
他可以对她好。却不可能对她真心。这已经是他可以做的极限。只是,当时的赤炎霜没有料到,最终,他连对她好都没有做到。
来到安家,何不知见到沉浸在新婚的喜悦和娇羞之中的安敏,苍老地眉眼之间也是喜悦。女儿即便嫁作人妇,却依旧是自己的女儿,是他十几年捧在手里怕掉,含在嘴里怕化的掌上明珠,是亡妻留给他唯一地血脉。只要安敏开心,他又怎么会不高兴?
只是,看着陪在安敏身边的赤炎霜,何不知的眼里多了些深沉。
人年纪大了,欲望会少很多,他现在除了希望女儿的生活能幸福,别无所求。
一起用过饭,何不知看了看眼神一直在赤炎霜身上停留的安敏,想了想,微笑着道:“安安,你去房间看看吧,里面的陈设我一直没有 变。”
安敏看了一眼父亲,又看了一眼自己地夫君,想来父亲是要交代赤炎霜什么事情,大概总不过是要好好待自己之类地,自己在场地确不 妥。她便点了点头,在冰燕的陪同下离开了。
何不知见安敏离开之后,这才转身换上了严肃地表情,他的背虽然有些 偻,额上的皱纹也如刀刻一般深且密,但他的眼神却很凌厉。
“说吧,你想怎样?我知道你已经查出了我的身份。”何不知淡然地道。他虽然老了,却并没有糊涂。
赤炎霜笑了笑,开门见山:“我想知道,龙窟在哪里?”
何不知听到这个问题,不由瞳孔紧缩,他眼中精光一现:“你要找到龙窟做什么?”
赤炎霜笑了笑:“岳父大人何事不知,难道猜不到我的目的吗?”
何不知轻轻地摇了摇头,似乎是叹息,又似乎只是陈述般地道: “十几年了,我早就不理江湖上的是非了,知道的不过是些陈年往事,也不怕把它们都烂在肚子里面了。”
他看了一眼赤炎霜。这个年轻人的身上有一股气势,不逼人,却可以随时施展出来压住别人,然而,他要不想,就会淡然地站在一旁,似乎对什么也不关心,不过,不管怎么样,他毕竟不是池中之物,但日后是龙是蛟就要看他自己的把握和造化了。
面对何不知的注视,赤炎霜坦然处之。
何不知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惊讶地道:“难道……你是为了你的母亲?”
赤炎霜对于何不知会知道自己的生世一点丝毫不感到意外,这大概也算是数十年前的一件秘闻吧,何不知又怎么会不知道?他只是淡淡地道:“的确是为了家母。”
“她还活着?”何不知讶然地道,这才仔细端看着赤炎霜的头发:“你的头发……难道你找到了七色石?”
赤炎霜道:“是家父派人找到的,不然,”他嘲讽地一笑,“凭我的发色,我又怎能活到今日,还继承了惊雷山庄。”
何不知不由一声长叹,不知是在说往事,还是在说赤炎霜:“冤 孽。”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一章 爱之玄
第一百三十一章 爱之玄
年之前,石越国皇室内乱,夺权之战加上文商国干预 势一片混乱。长公主卢月为避追杀出逃文商,不想却遭j人所害,险些沦落风尘。说是险些,是因为她本已作为花牌待价而沽,却遇见了赤炎霜的父亲。
何不知不知道老天爷的安排有着怎样的寓意。要不是石越国皇族纷起夺权,卢月不会来到文商,若她没有来到文商,自然也就不会遇见赤炎霜的父亲赤泽。那个怯懦且没有野心的男子。
命中注定便是这样,谁也避不了。卢月遇见了赤泽。
赤泽不是个贪恋女色的人,他当时买下卢月纯粹是因为他觉得这个女子可怜。他是因为其他事情而路过那个标花会,却被她那一头金黄|色的丝丝长发,飞扬着犹如阳光般吸引住了他的目光。
他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清楚自己之所以能成为惊雷山庄的现任庄主,是因为他的父亲没有其他子嗣,他是唯一的选择。所以他从来没有妄想过要在自己的手上将惊雷山庄的声势进一步壮大,他只是守成而 已。
他不奢华,也不挥霍无度,但是他花大价钱买下了这个异邦女子,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也许每个人生命之中总有那么几次无法解释的冲动,幸好他还买得起她。只是,当青楼的人把她送到他的马车外时,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她地去留。
他无意见她。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出面过,没有人知道买下这个满是异域风情的女子的,是惊雷山庄的庄主。
赤泽本就不是为了寻欢才买下她。然而卢月却已经被人送到了马车下。许久,他对身边忠心耿耿的贴身侍卫姚策说了一句:“你安置她 吧,找个清静的地方让她住下,再给她些银子,别叫她再沦落风尘便 是。”
然而,姚策出去了一会儿,便又回来了:“庄主,那位姑娘执意要见您。”
赤泽有些意外地看着姚策。他的话姚策一向惟命是从,这次却居然没有执行。
然而,卢月毕竟是石越国的长公主,她身上与生俱来的骄傲和威慑力即使她落难也难掩其光华。
姚策也正是看着她坚定的目光而不得不回去禀报赤泽。
赤泽略微顿了顿,才道:“让她上车。”
这个决定改变两个人地一生。
卢月本是刚强的女子,她到了文商之后吃尽苦头。最后还是落在歹人的手中,险些贞节不保。她是石越国的长公主,也是大祭司,是必须永保处子之身的圣女。然而,她明白刚才在上车之前青楼的老板给她喂了什么。她知道自己定然没有办法再拥有圣女地资格。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她的性子刚烈。执意要见赤泽不过是想道谢,她不愿欠一个不相干的人。然后。不必他再给她安排什么归宿。她定会自行了断。
然而,她上了车。药效却提前发作了……
那一日,赤泽的马车在山路上停了一夜。
第二日清晨,赤泽做出了一个决定。
带卢月回惊雷山庄。
那一夜的缱绻,赤泽无法丢下卢月不管。在回惊雷山庄地路上,他阻止了卢月不下五次地自杀,即便发现地及时,她的身上还是留下数道伤口。
“怎么,你原来也不过是想要我地人而已。”卢月冷笑着,用略微生硬地文商语说。
赤泽没有回答她的话。
他不知道自己心里到底打算把这个女子怎么办。她地身上没有半点文商女子的柔驯,她的个性犹如莫邪干将般刚硬,她的身上有种让人无法直视的美,散发着和她的头发一样颜色的金色光辉。
他知道,只要他肯丢下她,她马上就会死去。然而,他却不忍心。这个要强的女子到底是何来历?他问她:“你来自哪里,我送你回 去。”
她却冷笑:“我何必回去,我只求一死,你杀了我吧。”
赤泽不可能杀了她,他只好掩人耳目地把她带回惊雷山庄,因为她那一头惹眼的金发,因为她的外族身份,赤泽不可能光明正大地把她带回去,更不可能给她一个名分,可是,至少,他能够照应到她。
他把卢月安置在惊雷山庄一间暗无天日的密室之中,为了不让她有机会自杀,他让姚策喂她软筋散,他每夜都会去看她。她要是清醒着,就会用赤泽听得懂或者听不懂的话咒骂他;要么,她就因为软筋散的药效而沉静地睡着,面容安详,睡姿犹如天真的孩子。
石越国臣于文商国,虽然是大事,却与武林无关,赤泽更是不关心这些事情。他不知道自己密室之中的那个女子,便是石越国的前圣女,是石越国的王最心疼的女儿。
他甚至不知道她的名字。
只是,感情却是世间最为玄妙的事情。那一夜,在马车上的缠绵,他没有爱上她的温柔甜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