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穿越宫斗之狐狸后宫第31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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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越宫斗之狐狸后宫 作者:肉书屋

    肃。

    康孝荣知道再无说服她改变想法的可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抑制下自己激动的情绪,沉稳地说道:「好,我不反悔……但是,花容,我怕有一天……反悔的人是你,你一定会为你今天对我说的一切感到后悔,但是那个时候,就晚了……」

    「我不会,永远都不会。」花容绕开挡在她面前的康孝荣,快步离去。

    「永远都不会吗……」康孝荣望着花容离开的背影低吟。

    她越走越远,远得看不见,追不上。

    三年时光,足以让人产生很多改变。

    当年的席花容已经变了,当她洗去脸上溅满的鲜血时,就仿佛已经变成另一个人。

    花容径直回到偏右院。

    莫名的疲倦感使她想找个没人的角落好好休息一会儿,但忽然瞥见蝶儿的身影。

    昨天蝶儿发现花容偷听昭姬和云真的谈话后,就一直跟着她,害怕她向太后泄密。

    但后来花容只是守在西宫殿外等小瑶现身,然后用几句话搅乱了小瑶的心。

    最后向太后告密的人——是小瑶。

    「蝶儿。」花容轻唤一声,向蝶儿走去。

    蝶儿似乎怨恨着她,一点也不搭理,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蝶儿。」花容快步上前两步,拦住蝶儿的去路道:「你不应该恨我,要恨就恨小瑶,告密的人是她不是我,况且她也只是选择了一条自保的路而已。如果换作是你站在同样的立场下,说不定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蝶儿,如果你在昭妃面前多嘴,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

    蝶儿下意识抬起头来,似乎察觉到花容想警告她。

    花容笑了笑道:「昨天你发现我在偷听以后为什么不动声色?你明明可以大叫一声吸引昭妃的注意,但你却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是你纵容了我的偷听,为什么?……让我猜猜,是不是你也希望……国师和宝贵妃及早离开皇宫?」

    蝶儿的身体蓦然一阵,似乎正被花容戳中要害。

    花容从蝶儿的反应中更加确定了自己所猜不假,于是上前凑近蝶儿耳边道:「蝶儿,如果你当时大叫,让昭妃和国师发现我在偷听,说不定国师的计划就要改变了,说不定他就不带宝贵妃出宫了。而你后来之所以跟着我,怕我泄密,大概也只因为希望国师顺利带宝贵妃出宫而已吧?……这又是为什么,你根本不认识宝贵妃,为什么那么替宝贵妃着想?其实,你想的不是宝贵妃,而是昭妃娘娘吧?……皇上九月立后,宝贵妃又怀了身孕,如果宝贵妃离开皇宫,昭妃娘娘登上凤位的可能性是不是就大了?」

    蝶儿显得有些慌乱,转身欲走。

    花容旋身又拦住她的去路,紧紧抓住她的肩膀道:「所以当时你才不吵不闹,静静让我偷听,其实你只因为希望宝贵妃顺利离开皇宫而已,对不对?只要宝娘娘离开了,你的昭妃娘娘才更接近凤位,对不对?」

    蝶儿急得直想推开花容,但她的力气却不及花容大,怎么挣也挣脱不出。

    「蝶儿,你好像很聪明……」花容把蝶儿一掌推到墙边,牢牢握住她的肩膀,低声忠告道:「如果你真的聪明的话,我就告诉你……宝娘娘这次算是真的完了,现在阻在昭妃面前最大的障碍就是安贵妃……你应该知道我和安氏一族的种种瓜葛,知道我不想看到安氏权倾天下,所以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地帮助昭妃娘娘战胜安氏……而我,应该比软弱无能的你对昭妃更有用吧?……所以,昭妃要争凤位,她缺不了我……蝶儿,如果你在昭妃面前多嘴多舌,只会令她离凤位越来越远,知道吗?……蝶儿,如果你真心希望昭妃当上皇后,就应该给我机会,让我好好帮助昭妃,知道吗?……蝶儿,让我们一切帮助昭妃娘娘击溃安氏吧。」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一章 平安归来

    刚住进人的偏右院中人手不多,除了昭姬被封妃的第一天来了很多宫女太监帮忙打扫清理以外,以后院中来来回回也就只有那么五六个熟悉的面孔。正因为没有多余的目光,花容说来话来才格外不客气,她把蝶儿推至墙边,几乎是威逼一般抓紧蝶儿的肩膀。

    蝶儿年纪轻,胆子也小,被花容抓住以后,吓得根本抬不起头,身体哆嗦不停。

    「蝶儿,」花容大概也看出蝶儿已被自己制服,不再为难她,低声道:「以后的日子还长,只要你乖乖听话,你就可以跟着昭妃一起步步飞升。你应该感谢当初安贵妃用热油烫伤了你的嘴巴,因为在这宫里……哑巴活得最长。」

    留下这句话后,花容转身欲走。

    但忽然只听身后传来一阵细碎匆忙的脚步声,回头一看,竟是另一位在偏右院中伺候的宫女「暖红」。

    暖红的年龄和蝶儿差不多,但却在偷懒方面很有一些小聪明。她做起事来总是毛手毛脚,不是把水桶踢翻了,就是把碟碗打烂了。如果被分到安贵妃之类严厉的娘娘那里,肯定隔三岔五就要受罚。但好在她被分到偏右院来跟昭姬,迄今为止还没被责骂过。

    这会儿暖红匆匆跑来,差点绊倒在台阶上。

    花容顺手扶了她一把,问道:「怎么了?跑得跟丢魂儿似的。」

    暖红见了花容,就像见了管事的大姑姑似的,无比尊敬地行了个礼,喘着气道:「娘……娘……娘娘……娘娘她……」

    「你慢点说。」花容见她每说一个字都像快断气似的,忍不住直皱眉头。

    「娘,娘娘她……」暖红不停用手抚摸胸口,给自己顺气,好不容易才终于恢复正常呼吸,用那天生的大音量高声嚷道:「娘娘她……娘娘她马上就要回来了。」

    「什么?」花容一愣,直觉反应是自己听错了。

    蝶儿虽然不能说话,但却下意识地上前一步拽住了暖红的袖子,用眼神询问是不是真的。

    暖红不耐烦地拂开蝶儿的手,冲到花容面前道:「姐姐,刚才内务府的小太监来传过话了,说娘娘马上就回来,让我们好好准备一下。」

    「是太后让放的吗?」花容肃颜问道。

    「是,是。」暖红急忙点后,直道:「正是太后让放的。」

    「太后为什么放了昭姬?说要请罪、贬谪、软禁什么的了吗?」花容又问。

    正所谓死罪可免祸最难逃,总该另有什么惩罚吧?

    但暖红寻思了一会儿,摇着头道:「没有……好像什么都没有……」

    这太奇怪了……花容的双眉不禁微微蹙紧,忽然想起了云真,急忙抬头问道:「国师呢?」

    云真是和昭姬一起被关入地牢的,既然现在昭姬已被释放,那么云真将怎样处置?不可能也被释放了吧?

    暖红道:「国师大概还被关在牢里。」

    花容低声自语道:「看来太后没有放过宝贵妃,而只是放过了昭妃……」

    但这又是为什么?太后究竟忌讳着昭姬什么?或者又盘算着什么?

    花容正想着,就看见蝶儿转身向门边跑去,大概是想去迎接昭妃归来。

    「蝶儿,你跑什么,还不快去给娘娘准备洗浴的热水。」暖红急得跺了跺脚。烧水、提水的工作最累,如果蝶儿跑了,就该轮到自己头上了。

    不等暖红把蝶儿追回来,就只听花容吩咐道:「蝶儿去迎昭妃,你去准备热水吧。」

    「啊?我……我去?」暖红一副非常不情愿的样子。

    花容瞪了她一眼。

    于是暖红这才乖乖地应了一声「是……」,然后向锅炉的方向走去。

    当花容来到偏右院大门外时,蝶儿早就站在这里翘首以盼了。

    花容不动声色地站在她身后,低头思索着太后释放昭妃的原因。

    昭妃在刑场上的那一场大闹,她早已从内务府里打听到了。

    当时太后可是被昭姬气得很不得亲手拔剑斩杀,一些心头之恨,但为什么后来却突然决定留昭姬和云真一命关入地牢?而且更奇怪的就是,昭姬还没有被关到两个时辰,就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似的,居然被释放了。

    花容和蝶儿等了大概一刻钟,才终于看见一小队人马出现在视野之中。

    远远望去,那些人穿的都是侍卫服,多半正是护送昭妃从地牢归来的卫兵们。

    蝶儿心急地迎了上去,而花容只站在原地等候。

    被十名侍卫送回偏右院的季安妮脸上霜般僵白,对上前扶住她的蝶儿轻轻挤出一个惨淡的笑容后,便又什么表情都没有了。

    蝶儿扶着季安妮来到偏右院门边,季安妮的目光和花容交会了。

    花容微微弯下膝盖行礼道:「恭迎娘娘回宫。」说罢走上前去,搀扶起季安妮的另一只胳膊,柔声道:「娘娘累了,好好休息吧。」

    季安妮没有出声,只默默跟着她向院内走去。

    侍卫们完成任务也都告辞了,偏右院中顿时又安静下来。只能听见季安妮、花容、蝶儿三人的脚步声踏在廊道上,发出阵阵轻响。除此之外,便是一片死寂。

    季安妮从刑场回来以后就直接被关入地牢,脸也没洗,衣服也没换,浑身上下都是一股血腥味。不仅如此,她的脸色更是白得吓人,就像活着会走路的僵尸一般。

    三人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走了一小段路,忽然花容向蝶儿支了支下巴道:「蝶儿,去给娘娘准备干净的衣服。」

    这话里隐隐有些支开蝶儿的意味。

    但蝶儿怎么也不肯走,紧紧挽住昭姬的手,很有魄力地盯着花容。

    花容厌恶地瞪了她一眼,似乎正用眼神斥责她怎么这么快就忘了刚才自己对她所说的话。

    这时,季安妮低缓的声音打破这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蝶儿,你去准备衣服吧。」

    蝶儿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怎么也不肯松开搀扶着季安妮的手。

    最后只得季安妮自己把蝶儿的手拂开,重复道:「蝶儿,你去吧。不用担心我,我没事。」

    既然季安妮已经把话说到这种程度,就算蝶儿再不愿意,也只得遵命离去。

    季安妮和花容两人站在原地,站在这前后都不见来人的空空走廊上,静静目送蝶儿离开。

    最后直到蝶儿的背影根本看不见了,季安妮还是没有收回视线。她就这样一直呆呆望着前方,轻声问道:「花容,你老老实实回答我一个问题……你是我认识的人里面,最冷静、判断也最准确的人……我要你现在清清楚楚告诉我,云真……到底会怎样?」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二章 八大家族

    「应该不会死。」花容直截了当的一句话,首先让季安妮放下心来。

    「还有呢?」季安妮当然也知道花容的话只说了一半。

    花容续道:「如果太后要杀国师,早在刑场上就动手了。既然现在太后留了国师一命,我们就可以暂时当国师是非常安全的。但即使不死,即使安全,也远没有娘娘这么幸运,能毫发无损地被送回来。太后大概还有什么打算,很可能……和宝贵妃有关。」

    「难道她想杀了宝娘娘?」季安妮现在想什么都往最坏的方面想。今天在刑场上,当她真正见识到刽子手、斩头刀之后,才终于对杀头有一个非常清楚的认识。特别是当康孝荣的剑向她喉咙刺来的那一刻,她甚至真的以为自己会那样死去。

    回忆起不久前在刑场上的每一幅画面,忽然分不明哪里是现实,哪里是梦境。

    一切就好像一个挥之不去的噩梦,把自己深深魇入其中。

    下意识抚了抚额头,清晰地感觉到一阵针扎般痛。

    花容的声音低低从耳边传来:「娘娘,别想太多,好好休息吧。」

    「好好休息?」季安妮发出一声冷笑,「什么休息……我现在甚至连闭眼都不敢,害怕只要自己稍微闭上眼睛,再睁眼时,面对的就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昨晚一切还是那样平静,我还像往常一样睡下,但被一个噩梦惊醒以后,才发现世界都已大变——云真居然已经被押到刑场砍头去了……我怕……怕自己再睡一觉……不仅是云真,就连宝娘娘,也都深陷危险之中了。」

    讲到这里,季安妮的身子一阵摇晃,眼看就要摔倒。

    「娘娘……」花容急忙扶稳了她,「你太累了,不要勉强自己。就算你现在再担心,再着急,也都无济于事……只有等太后一方有什么动静之后,我们才能思寻应对的方法。」

    「花容,我还能做什么呢?」

    什么都好,只要是自己能做的,只要是可以帮助云真,可以帮助宝娘娘的事情——季安妮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但越是到了这种时候,才越感到自己的无用和柔弱,甚至连自己该做什么都不知道。

    「娘娘,你现在首先要做的,就是看清这个皇宫。」花容扶紧了季安妮的手,贴在她耳边道:「如果娘娘你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处在一个怎样的环境之中,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怎样的敌人,不知道自己可以拉拢多少人心,聚集多少力量的话……不要说救国师和宝娘娘,就连娘娘你自己,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什么人给暗算了。」

    「花容……」季安妮轻轻低唤一声,其实她很怕花容这样认真地对自己讲话。

    每当这时,她总有一种自己被操纵的感觉。自己总是不自觉地被花容的话引诱,按照她教给自己的思路去思考。季安妮明白这很危险,但此时此刻,她却再也找不到另一个人可以像花容这样为自己擦亮眼睛,指明前路。

    「花容,你是太后安插在我身边的吧?」季安妮低声问。

    花容本是天宁公主的侍婢,但却在自己被封为皇妃后,成了自己的院内的宫女。太后为什么留花容在自己身边?花容的一举一动,一句话一个字,是否都是一张细密的网?

    「娘娘,奴婢知道你还不信我……」花容低声叹了口气,神情虽然略带哀伤,但目光中却始终闪动着敏锐的光芒,「但是娘娘,你多听奴婢说一句,总比什么都不知道好。就算你认为奴婢有所欺骗隐瞒,你也可以选择不信,但不要连听也不听呀……」

    季安妮不得不承认,花容仿佛早已看透了自己的内心,看透了自己置身浓雾之中的茫然和不知所措。这个时候,真的很需要有人来为自己解答一下,自己身在何处,去往何方,哪条路上有豺狼,哪条路上有同伴。

    花容忽然问道:「娘娘,既然当初公主带你参加过狩猎大会,你是否还记得当时的八面大旗?」

    「怎么了?」季安妮的思维有些跟不上她的节奏。

    花容道:「其实当初狩猎大会上的八面旗帜,正代表目前掌控朝中大局的八大家族。」

    「八大家族……」季安妮试着回忆了一下,模模糊糊记起那些旗帜上好像有「安」、「宝」、「康」等字样。也就是说,现在后宫四大贵妃之中,除了甘贵妃来自小官宦之家以外,其余三名贵妃皆都出自彪炳卓绝的八大家族。

    随后,花容把关于八大家族的一般常识向季安妮娓娓讲来。

    所谓八大家族,分别是安、康、宝、长孙、流、杨、庄、唐八家。

    大致可以分为四派。安、宝、长孙为一派,康、杨、流为一派,这两派的矛盾正逐渐尖锐,已经渐渐浮上水面。而庄、唐两家属向不明,自成一派,暂且不提。

    安氏一族可算是现在朝野内外气焰最盛的一支外戚,把持了从后宫到朝政的种种大权。代表人物如太后「安逸如」,丞相「安忠焕」,内务总府「安诚焕」,安贵妃「安若宣」。还有与安贵妃同辈的丞相之子「安右忱」,他是皇宫禁军统领。

    而宝家和长孙家紧紧依附于安氏。宝贵妃的父亲是兵部尚书,手握军政大权;长孙家自从三年前席锦德死后就一手操控了内阁机构文华院的一切权利。

    这样,安、宝、长孙三家,就组成了一个权可遮天的权力网。

    而与这一权力网相对的,则是由康、杨、流三家组成的另一个体系。

    这三家中又以康家力量最为强大。首先有威震天下的康老将军坐镇,其子「康孝荣」被尊为少将军,任皇宫督卫;其女「康芳婷」封康贵妃。

    明确与康家站在同一战线上的有杨、流两家。

    杨家,也就是云真的本族。云真之父「杨敬天」任顺天府尹,权利几乎匹横被安氏控制的内务府刑司。流家三代从职吏部,其下设监察部对朝政拥有极大的干涉权利。

    这样,从文部来说,负责起草官文、内阁议事的文华院长孙氏依附安氏,但吏部监察部流氏却制约着文华院,对由文华院颁布的政令拥有再议的权力。

    从武部来说,兵部尚书宝家支持着安氏,但威震边陲康老将军却与其对抗。除此之外,康家在边关还有三十万私军,不要说兵部,就连皇上都调遣不了的,只听老将军一人之令。

    从皇宫禁卫来说,安右忱和康孝荣也是彼此制约的。安右忱守天、地、人三道正门。而康孝荣则守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道侧门。这两人的渎职与否,直接关系到皇上以及宫内所有人的生死安危。

    从刑审方面来说,遇到会审时,杨氏控制的顺天府与安氏控制的刑司又是势均力敌,难较高低。

    所以说,朝中这两派的几大家族牵一发而动全局,彼此斗争,彼此牵制,谁都动不了谁,谁都吞不了谁,朝廷这才得以表面的平静。

    但平静的水面之下,却早已激流暗涌,危机四伏。

    新年快乐~

    说是八大家族但文里也只讲出六家,

    剩下庄、唐两家没敢提,怕搅浑了。

    所以在这里稍微提一下:

    庄家老大是刑部老大,这篇文里,隶属六部的刑部和内务府的刑司是分开的。

    三司会审就是刑部、内务府刑司、顺天府的会审。

    唐家老大是中州都督,位列三公。

    三公分别是青州都督,仓州都督,中州都督。

    水芙蓉的爸爸是青州都督,柳莺莺的爸爸是仓州都督。

    当然,这些现在乱七八糟的关系等写到后来就会慢慢明确的。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三章 耀眼的光

    寂静的廊道上,花容讲出的每一个字都在季安妮心中激起一阵回音。

    想不到这皇宫之中的每一个人都捆绑在重重枷锁之中,自己以前不觉得,但听花容细细讲明一切之后,才恍然意识到原来自己早已深深陷入宫闱之中,抽身不出。

    季安妮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天空,风和日丽。

    但就在头顶这片大好的日光之下,却不知四面八方潜伏了多少阴云密布。

    只要头顶的日光稍微阴下一点,立即就会牵引四周那些蓄势待发的乌云聚拢而来。

    虽然这一刻日光晴好,但下一刻随时都有变天的可能。

    暴风雨雪,只在眨眼之间就能代替这片晴天——总觉得有些现实,有些恐怖。

    「娘娘,先洗浴更衣吧。」花容一边说,一边把季安妮想沐浴的地方扶去。

    季安妮一边随着她走,一边问道:「花容,我以前好像听说云真和宝贵妃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顺天府和兵部两家的关系应该是和睦的呀。」

    花容道:「和睦是和睦,但那都是十多年前的事了。自从老尚书过逝、新尚书上任以后,两家的关系就不似以前那般融洽。新尚书就是宝娘娘的父亲,本来十年前,宝娘娘入宫之前,杨家早已有娶宝娘娘过门为媳的打算,但后来不知怎么回事,太后面见了宝尚书一面之后,宝尚书就不顾宝娘娘和杨家的反对,毅然把宝娘娘送入皇宫。大概也正是因为这件事,两家才裂了罅隙。而且从那以后,宝尚书就不问缘由地支持太后的一切决定,激起杨家的极大不满,裂痕越来越大……现在,两家已经不太往来了。」

    原来这之中还有这么深的关系。季安妮轻轻叹了口气,又问:「既然宝尚书忠心于安氏,太后这次又何必把宝贵妃和云真的事情闹大?」

    花容道:「娘娘难道还没有发现吗?……太后只审了国师,根本没动宝娘娘一根头发呀。大概太后是想趁宝娘娘不知道就把云真直接处决,但却被娘娘在刑场上一番大闹后打乱了计划。现在大半日都已经过去,想必云真的事……全皇宫都该知道了。」

    言外之意,就是宝娘娘也该知道了。

    季安妮立即担心起宝贵妃来,急忙道:「花容,我想去看望宝娘娘。」

    「不行。」花容用简洁明了的两个字直接否定了季安妮的打算,「娘娘,如果你现在去看望宝贵妃,你知道后果吗?……昨日国师来偏右院拜访娘娘,今日娘娘又为救国师大闹刑场,现在刚从地牢放出来就立刻去看望宝贵妃……这在任何人看来,娘娘都与国师和宝贵妃密谋出宫的事情脱不了关系了……说不定,娘娘你还会被当成国师和宝娘娘的内应,受到内务府的追问盘查。」

    「查就查,还怕他!」比起那什么审讯,季安妮更担心宝娘娘的情况。

    「这还只是原因之一,更重要的是,娘娘……现在西宫殿已经被内务府封锁了,除了太后以及内务府官员等少数几个人外,谁都不准进去——娘娘还是不要再去硬碰了。」

    「为什么……他们到底想干什么。」季安妮急得一阵头疼。

    忽然觉得现在的皇宫根本就笼罩在一片白色恐怖之中。

    对方的力量太强大,只要轻一挥袖,就能遮天蔽日。而自己已被镇压,什么也做不了。

    洗去满身血污,换上新的衣裳,季安妮不忍心看镜中憔悴的自己。

    花容一边给季安妮梳理头发,一边问道:「娘娘为何不去看望一下明皇子?听说娘娘只在入宫第一天太后的晚宴上见过明皇子一次,此后整整一月,就再也未见明皇子一面。宫里都在盛传娘娘对明皇子太过冷漠的流言,说娘娘不似明皇子亲娘。」

    季安妮在心里嘟哝了一句:本来就不是亲娘。

    「娘娘为何不去看望一下明皇子?」

    「不是不想去看望明皇子,而是不想看到安贵妃的脸。」为什么自己这个儿子偏偏寄养在安贵妃那里?季安妮死也不愿主动造访安贵妃的东宫殿。

    「娘娘,你对明皇子不闻不问,明皇子是否太可怜了?」

    「可怜是可怜啦……」季安妮不得不承认,有妈生没妈养的孩子都可怜。但现在的自己哪有闲心照管明皇子?能把自己照管好就算不错了。

    花容在季安妮耳边道:「娘娘,请恕奴婢多嘴。就算宝贵妃和国师再好,但他们总也是外人,但明皇子却是娘娘你的亲身骨肉呀……」

    「好了,我知道了。」季安妮打断花容的话,怕自己再不答应,花容就会唠叨个没完,「不过……我现在还不能去见明皇子。你看看我这张脸,白得就像一张鬼,吓着他了怎么办?不过花容我答应你,只要等宝贵妃和云真的事情落下帷幕,我就好好去和明皇子亲近一番。最好是能把明皇子从安贵妃手中讨回来……反正我现在也是皇妃了,有了自己的宫苑,他们也就无话可说了吧。」

    当初之所以把明皇子寄养在安贵妃处,就是考虑到昭姬只是一名小小的从妃,住在大杂院似的从妃殿中,只有一个房间,而且每天还有一大堆宫廷礼仪需要学习,带孩子不方便。但现在好不容易礼仪学习已经结束,她也有了自己的偏右院,也该到了让明皇子重回母亲怀抱的时候了吧?

    想虽这样想,但只要试着想象一下自己日后将像保姆一样辛苦带孩子的痛苦生活,季安妮顿感一阵身心疲惫。

    但如果继续放任明皇子和安贵妃住在一起,说不定就要学坏了。

    所以,就算再辛苦,为了死去的昭姬也为了自己儿子的未来,一定要把明皇子讨回来!

    这时花容已经为季安妮戴好妃冠,一边整理妆台,一边问道:「娘娘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打算……」季安妮茫然地起身向窗边走去,望着院子里盛开的繁花,心情忧郁得提不起一丝兴致。

    本来想去看望宝贵妃,但既然西宫殿已经被封了,只能作罢。

    对了!一个念头闪过,季安妮蓦然抬头,自言自语般道:「虽然太后封了西宫殿,但好歹地牢没有被封吧?」

    「娘娘想干什么?」花容急忙走上前来,生怕季安妮又将有什么惊人之举。

    「不用紧张,花容,我就只想去看望一下云真而已。」季安妮回头对花容笑了笑,就算又将听到花容一番苦口婆心的劝告,她也不会改变主意。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云真变得如此重要……总是不自觉地想起他来。

    只要一刻见不到他,心就会变得很慌。

    「花容,有没有什么绝对不哭的方法?」季安妮这个问题问得太突然,以至于让花容产生片刻呆滞。季安妮笑了笑,解释道:「我这次是去安慰云真的,不是去让他担心……所以,如果他看到我哭了,他一定会非常着急。花容,听说你从来不哭,为什么呢?」

    花容低下头来,轻轻笑了笑,用微弱的声音答道:「娘娘,不要因为你哭了而感到自己的懦弱,你应该为自己心还会痛而高兴,因为你还那样鲜明地活着……」

    而我已经死了,三年之前,作为席家的一员而死了。

    留下来的,就只是一具填满不甘和仇恨的躯壳而已。

    娘娘,你不该问我,也不能学我。

    我不知道我将把你引上怎样一条路……

    但即使没有我,你迟早也是一个站在帝王身后的女人。

    因为你有着那样耀眼的光芒,会被除我之外,越来越多的人看到。

    正文 第一百六十四章 痛苦的网

    一般情况下,皇宫里面犯事的人不多,季安妮被释放以后,诺大一个地牢里面就只关了云真一个人。

    虽然花容说既然太后已经放云真一条生路,就应该不会杀他,但季安妮始终放心不下,总是怕什么人趁机作祟,谋害云真。以前看的什么小说、电视剧里面投毒的情节一个接着一个浮现,生动得令季安妮不得不做出最坏的打算。

    如果有人在牢饭里投毒怎么办?

    越想越害怕,于是拜托花容向御膳房的师傅讲了情,这才好不容易把为云真做饭、送饭的活儿给揽了过来。为了怕有人投毒,季安妮还把膳房里闲杂无事的小太监全都遣走了,只留下自己和花容两个人。

    本来想把花容也遣走,但季安妮从小到大下厨房的次数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根本没有什么炒菜做饭的经验,所以不得不拜托花容当主厨,而自己只能帮些小忙。

    两个人在厨房中忙活了一阵子,等三菜一汤全都准备妥当的时候,天色早已暗了下来,正好是用晚膳的时间。

    季安妮把饭菜一样一样放进篮子里,趁热给云真送去。

    虽然她帮的只是一些洗菜切菜的小活,但好歹饭菜做成的每一道工序全都亲自看在眼里,饭菜绝无任何危险。

    皇宫的巨头们大概都把重点放在宝贵妃身上,所以地牢附近出奇安静。

    本来季安妮还担心在这里会碰上太后或者刑司的人,但当她和花容到了地牢入口处才发现,这里的守卫一点也没有增加,还是原来那些熟悉的面孔。

    季安妮一眼就看见了来德,还不等她开口,来德就主动迎了上来。

    「娘娘,有事呀?」来德大概也听说了今天在皇郊西苑发生的事,看季安妮的眼神中透出浓浓的关心。大概是看到季安妮脸色不好,特意安慰道:「娘娘,别想太多,好好休息。」

    季安妮点了点头,告诉来德自己是来给云真送饭的,「不要忘记你还欠我一个人情。」

    这人情就是季安妮帮来德隐瞒了偷吃水果的事。当初只是开玩笑地说要让来德帮自己做一件事,没想到今天就正好让他帮忙放自己进地牢探望云真。

    来德去请示了一下侍卫头儿,那头儿早就认识季安妮,上次季安妮坐牢的时候就对季安妮比较照顾,所以今天也没有刁难,交代了几句后就放季安妮进去了。

    过程顺利得令花容都不禁咂舌。

    当花容想尾随季安妮走入地道时,却被守在门口的侍卫们拦了一下。大概那些侍卫以为季安妮想以送饭为由,偷偷向云真交代什么,出于好意,才把身分暧昧的花容拦在门外。

    但季安妮发现后却对他们摇了摇头说:「饭菜都是她做的,让她进来吧。」

    「娘娘……」来德上前一步,似有什么话想说。

    季安妮用眼神止住了他,「我一不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二不说什么不敢让人听的话,有什么害怕的?别说是花容,就算是太后跟在身后,我也一点不怕。我就只是来送饭的而已,你们不要疑神疑鬼。」

    说完后便向地牢深处走去,花容也紧紧跟上。

    这次侍卫们都不敢再拦,呆呆望着她们的背影。

    过了好久,侍卫头才拍了一下来德的肩说:「娘娘非池中之物,我们的操心都是多余的。」

    入夜以后,地牢的光线更暗。虽然过道的墙壁上每隔几步都静静燃着一个橘色的火把,但那些微弱的光却驱散不了笼罩在牢中的阴沉之气。

    路比较难走,花容怕季安妮跌倒,上前扶住了她。

    她们就这样顺着地牢中单一的过道向前走去,一间一间寻找有人的牢房。

    还不待她们找到云真,云真就先看见了她们的身影,紧张地扑上前去,一把抓住铁栏问道:「娘娘,你怎么来了?」

    语气非常强烈,听上去就像在说「娘娘,你不该来!」

    季安妮心口被扎了一下,但还是微笑着指了指胳膊上挎着的菜篮说:「怕你吃不好,给你送饭来的。」

    说着蹲下身子,把篮子放在地上,这才发现自己忘了向来德拿钥匙,打不开牢门。

    但这时,云真突然一把抓住季安妮的手问:「娘娘,宝儿呢?」

    声音听上去非常激动,就像是什么坚硬的有实体的东西突然从口中迸射出来一样,狠狠地砸入季安妮耳中,引起一阵嗡嗡的杂鸣。大概这个问题已经在云真心中憋了很久,但一直找不人问,现在好不容易看到季安妮来,才再也忍不住地问了出来。

    ——就像自己一直担心着云真一样,云真也一直担心着宝贵妃。

    那一刻,季安妮是如此鲜明地看见了这其中的对比,眼前陡然黑了一下。

    宝贵妃无疑是云真心中的一根刺,只要想起来就会痛。

    而这样的云真,同样也是一根最容易刺伤季安妮的刺。

    其实这不怪谁,要怪就怪为什么他俩人心里装的,偏偏都是最容易刺痛自己的人。

    「娘娘,宝儿呢……」云真又问了一遍,把季安妮的手腕扼得更紧,大概是季安妮刚才那短暂的沉默,让他产生了可怕的联想。

    季安妮的喉咙哽了哽,强迫自己冷静,慢慢把盘碟从篮中取出,一样一样摆在地上道:「宝娘娘很好,你不用担心。」顿了顿便迅速转移了话题,一边盛饭,一边絮絮说道:「这些菜都是花容亲手做的,趁热吃吧……本来我想亲手做给你吃,但我手艺不好,怕你嫌弃……但花容的手艺我放心,这些菜我都尝过,保证不输给御膳房的大师傅……以后我们每顿都给你送饭,直到你平安出来为止……」

    说到这里,季安妮已经把一只盛满饭菜的碗端到了云真手边。

    但云真默默瞪着她,什么动作也没有——那眼神有些凶。

    「你吃不下吗?」

    季安妮刚一发问,只听「啪」的一声,云真把碗打翻在地,低吼道:「娘娘,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闲情逸致做这些!」

    「做什么……」和云真激动的吼声相反,季安妮的回应出奇平静。

    「做饭!」云真竭力压制住自己心中升起的莫名怒气。

    那怒气说不清楚到底是在气谁,也许是气分不清急缓的季安妮,但更也许,是气什么也做不了的自己——气只能对季安妮撒气的自己。

    「做饭不对吗?」季安妮继续发问,声音依旧如同没有涟漪的井水。

    「娘娘……」云真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气得别开了头。

    这时季安妮「噌」的站了起来,低吼道:「那你告诉我我该做什么,我马上去做!但现在,我除了给你做饭以外不知道我还能做什么!我只想你好好活着,不要被什么人害了……我除了给你做饭以外,想不出还能为你做什么……」

    奇怪,眼睛好痛,眼泪就要流下来了,想说的话止也止不住。

    「云真,我知道你现在很痛苦……因为我至少还能为你做饭,但你却什么也不能为宝贵妃做……所以你很痛苦……但如果你连为你做饭的机会也不给我,就会让我变得和你一样痛苦,知道吗,云真?……那会让我变成一个和你一样什么也不能做、做不了、只剩担心、只剩害怕、只剩不知所措、只剩一堆恐怖的胡思乱想!最后除了自我谴责还是自我谴责,怎么也撞不破那张捆住自己的痛苦的网的人!」

    吸了吸,缓缓又道:「……我比你聪明,云真……我不会让自己像你那样痛苦,所以即使你不准,以后每天、每顿、每一盘菜——都还是要由我给你送来。」

    说真的,季安妮也忒不容易了点

    喜欢谁不好,偏偏挑了一个难度这么大的人……

    不过难度大才比较有挑战性哈,哼哼~

    另外,期末了,未来三个礼拜考试多,至于更新嘛……

    嗯,那个……应该都知道的哈?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五章 宿命配角

    地牢的空气阴湿得很,压抑的空气中透着一股稻草腐臭的味道。

    一想到云真要被关在这种地方,季安妮就感到无比难受,低声道:「云真,这里的狱卒人都很好,你冷了就和他们说,他们会给你送被子。」

    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事情怎么就发展到了现在这无法收场的样子。

    「娘娘。」云真也冷静了下来,不再对季安妮吵嚷,「这事你不要多管,我怕你惹祸上身。」

    「就算我什么都不做,还是有人泼我脏水,我怕什么。」

    今天刑场上红月出现的时候,最关键的时刻,季安妮选择了留在这里。好像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就已经觉悟了。既然决定留下来,自然也知道以后必须面对的事情。太后、皇上、明皇子、四宫八院三十从妃,这一切,都不能再以离开这个世界来逃避了。

    「我觉得我真傻。」季安妮望着地说:「本来以为宫中皇帝最大,拿到免死金牌就真的可以免死,但是今天才知道,皇上算什么?宫里最大的是太后……」

    「娘娘。」云真打断季安妮的话,怕她祸从口出,「其实皇上给的金牌有是有用,但是你却用错了地方。你不该在太后最生气的时候把金牌拿出来火上浇油,也不该把金牌用来救我,应该留着日后救你自己。」

    「救我?」季安妮苦涩地笑了笑,低声道:「我死了没人伤心,但是如果云真你死了,宝娘娘会伤心,我……我也会伤心。」

    说来奇怪,生死一线的时候,季安妮竟觉得云真的命比自己的命还重要。

    眨了眨眼,眼眶里又有些湿润,还好地牢里光线很暗,自己泛红的眼眶不会被人看见。

    季安妮擦了擦眼角道:「反正现在说这些已经没用了。刑台被雷劈的时候,牌子也埋进那堆废墟中。从今以后,我再也不指望靠一块牌子来救人。云真,你放心,虽然牌子没了,但我会想办法救你出去。答应我,云真,你要好好保重自己,不要再想一个人承担所有罪名……如果你死了,宝娘娘就失去了全部支柱,也活不长的……就算不为你自己,为了宝娘娘,你也好好活下来,无论何时都不要有轻生的念头……总会有办法的。」

    明知道这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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