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锦绣田园第19部分阅读
穿越锦绣田园 作者:肉书屋
嗦让他们赶紧走吧,她也要家去。
两人忙叫住她,“大嫂,请问贵姓,回头我们好去府上拜谢。”
喜妹笑了笑,“我家远着呢,我是周围村子里的,两位客气了。以后出门还是要跟着大人好,别自己乱闯。”
方才帮他们拖马她也着实很累,腰和后背抻得抽疼不已,得回家歇歇。
喜妹回到家把谢婆子吓了一跳。
谢婆子打量着儿媳妇,诧异道:“三嫂,你这是哪里去逛了?跟人打架了?”
喜妹摇摇头,“娘,没有的事儿。我去西北角看了看,想找个地方买地盖院子,谁知道差点掉进粪池子里去。”
谢婆子拍了拍胸口,数落道:“我平日说你大咧咧你还不信,快去洗洗吧。”
喜妹正洗澡的时候,韩太太打发人来递话,说李老板从县里过来要商谈生意,请喜妹过去。喜妹沐浴更衣,为了遮盖身上的草木腐烂气味又掸了点韩太太送的玫瑰露,换上干净衣衫请孟永良跟她同去韩家。
到了韩家只有李家的掌柜,李老板并未来。韩太太见孟永良一同来的,笑了笑,让丫头看座奉茶。
韩太太笑道:“这么说染坊是孟家小哥和重阳媳妇拿主意了?”又转身吩咐丫头,“去把请谢公子的人叫回来吧。”
孟永良忙起身道:“韩太太误会啦。因每天染多少布,出多少花样我最清楚。妹子是怕李老板问细处答不准才让我来的。还是请重阳一起来吧。”
喜妹笑道:“不必麻烦。他忙着读书呢,并不管我们铺子的生意,染坊他也不了解,有什么问题我们商量就好。”
韩太太看了他们一眼,便吩咐丫头去了。
喜妹让孟永良将合计的价格说给韩太太和李掌柜听,因为感激他们帮忙请神医,别处无以为报,也只能在这上面还个人情。斟酌再三,他们定的比韩家稍微低一点。
谁知李掌柜并不满意,嗯嗯呀呀地不明说,摇头叹气地东扯西扯,喜妹立刻明白他的意思。可染坊雇了人,还要买坯布、染料,如果没有点赚头,她又何必让这么多人跟着她辛苦?
韩太太看他们有点僵持,喝了口茶,笑道:“我也不懂生意,你们说得我听着都在理,不如这样,大家各自体谅一下。染坊也要赚点,柜上呢也赚点,重阳喜妹再把价格压两成下来。”
喜妹眉心一跳,这么说李掌柜的价格更低了,难不成真的想以成本价拿货?若是这样她的染坊可就成了李家的染坊了。
她觉得难以答应,可既然韩太太开口,只怕就是人情压过来,若不答应,自己之前说过的话又算什么原本说的是只要治好谢重阳的病,做什么她都乐意的,如今不过是一座染坊。虽然如此却不能让这么多人跟着她为李家韩家白白地卖命。
想了想,喜妹笑道:“这个价格也不是不行,虽然我们不赚,但大家的工钱还是含在里面的,并不过分。只是我们染坊小,每天出布的数量一定,除了韩老板的货,还有几家大布商,李老板的货一个月不能超过百匹了。”
如果控制了数量,也还能将损失降到最低。
韩太太笑道:“我们亲如一家,你若有困难尽管说。我们自是不遗余力相助。若是染坊地方不够,跟韩掌柜说说,让他拨一座宅子给你们专门做染坊。我看刘家那三个院子挤得慌,出来的布都格外小家子气。”
喜妹婉拒,说最近正在商量想盖座适合染坊的宅子,本钱不够,如果回榆树村会便宜些,所以生意得暂时推后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她可以想想办法,尽量把损失降低,至少不能连累到孟永良。
韩太太似是明白喜妹想什么,笑了笑,“重阳媳妇跟我客气,有需要尽管与韩掌柜商量吧。李掌柜的货你们也尽量,他们李家如今在市面上也是数一数二的。这样好的布,他们不好没有。”
离开韩家喜妹一直沉吟不语,孟永良劝道:“你也别太往心里去,我们铺子在这里,能做多少是多少,他也不能逼着我们做。再说铺子不也有韩少爷的份子,到时候跟他商量商量。”
喜妹觉得没那么简单,“大勇哥,实在不行我想这样。我们两家分开,你回榆树村做,我让韩家出工跟我一起做,我想他们无非是想要秘方。各自都想赚钱,韩家和李家的主意一样,我跟韩掌柜合作,将染坊并入韩家,只怕李家也不好意思再抢。隔着韩家,怎么也要留点面子。以后你做附近几个县的,他们依然做外地的。就算他们把方子弄了去也没啥,天下这么大,买布的人多了,也不会只买一家的。”
孟永良却不同意,“我们再想想,分开的话你就别再说了。只怕我们给了李家低一点的价格,韩老板自然要随上的,他两家的货多,每日都忙不完。他们的货又不赚钱,回头他们往外卖的价钱比我们低,我们便成了他们家的染坊,得从长计议。”
谢婆子见媳妇去韩家谈生意,很是开心,以为有大宗生意要做,能赚大钱。虽然喜妹带着孟永良同去,她倒也没计较啥。
谢婆子欢喜地道:“这韩家和李家都与我们做生意,这天底下不都得使我们的布真是了不起呢。”她又凑近喜妹低声道:“媳妇儿,依娘看,我们得另外盖座宅子的。到时候分出个主次,定好章程才是,这谁是大谁是次,不能混了。”
喜妹心烦,对孟婆子道:“师父,把钱箱子拿出来,我们算算总账吧。”
谢婆子一听乐了,以为媳妇终于肯听自己的话,乐颠颠地催着孟婆子去。
出了喜妹的院门,孟婆子讥讽道:“小亩嬷嬷,我看你是不当家不知道当家难。这生意怕是做不下去了。”
第 50 章
喜妹亲自算账,将总共赚的钱都盘点了一下,要想盖一座带着四五座小院的大染坊,手头的钱只怕一时间根本不够。原本想着一边做生意一边盖房子,另外租着刘家的应付,有个三两年就能缓过来。如今既要盖宅子,还得不耽误生意,只怕没那么多闲钱预备在那里。
谢婆子不敢置信地道:“呀,我们天天打开铺子做生意,那钱哗啦啦的,怎么就不够?钱都哪里去了?”
孟婆子看了她一眼,“哪里去了?吃了喝了发了工钱买了坯布摆了酒席。”
谢婆子撇撇嘴,看大家面色沉重她便也不生事儿,立刻道:“叫我说盖了大宅子,生意也做大了,那钱自然更好赚。实在不行,我们各家凑凑,先把生意做起来。”她盘算了盘算,道:“我手头有点钱,反正也没花,就都拿出来好了。”说完又看孟婆子。
孟婆子道:“我可不能都拿出来,我儿子还得娶媳妇呢,你如今是儿子孙子都有的。”
谢婆子还要说什么,喜妹打断道:“大家不用凑钱,凑了也不够。实在不行,只能将染坊关了,把方子送给李家和韩家,让他们自己染去。”
谢婆子一听急了,“媳妇儿,那给了他们,咱不就没了。”
喜妹道:“没了也好,大家再回去种地,以前怎么过,以后还怎么过。”她看了婆婆一眼,这下该知道什么叫乐极生悲,运气顺的时候兜着点,运气背的时候撑着点。
谢婆子喃喃道:“没啦?”她打了个激灵,拉着喜妹道:“去求求韩少爷?”
喜妹道:“做什么求人家韩少爷,韩少爷又不欠我们的。人家找了神医帮我们治好小九哥,我们还没还上呢。如今把方子给他们,算是还了这个人情。拿生意换人,很划算,这也是生意,我做了。”
谢婆子有点茫然,这么说儿子治病和自己家的染坊是不共存的?
喜妹看婆婆有点害怕了,心中暗笑。她原本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就算韩家李家不要她的方子,她也无法一家独大太久,哪一个染布的师傅不是绝艺傍身的?时间久了自然就能摸索出来。
但是消费者那么多,也不是一个两个作坊就能满足的,必将百花齐放百家争鸣才是。
喜妹索性让孟永良休息几日,反正李家和韩家的货也没那么急着要,不过是来给她施压罢了。她还寻思如何就这般好,人家肯为他们出力觅神医治病。想起神医的话她也觉得好笑,只怕如果自己没有这个染坊,就算韩少爷死求,韩太太和李老板也未必会答应帮忙吧。
那位韩太太表面慈祥和气,为人亲热,内心里不一定打了什么主意。
倒还是把这个帐算清的好,自己把方子给他们,他们能赚多少钱,如果没有他们自己打听神医要花多少钱,就算将这个都给他们又如何?起码她和谢重阳得了清净,不再诚惶诚恐地欠人家什么。
她怕谢重阳知道了会内疚,嘱咐大家都不许让他知道,好在他每日忙着去会学子读书做题,如今不太有闲工夫在家陪他们说话。
喜妹暗自拿定了主意,又与孟永良和师父商量,将方子给韩家和李家,为了让他们放心,以后他们也不再卖豆面印花就是。如今她摸索的其他几样产品也日渐成熟,要染那种多颜色的花布,以及烂花技术、色拔技术等等,自比豆面防染印花会更高档一些。
只是她得想想,交给孟永良找可靠的人合作,而不是她自己来做,如果她做,不管什么时候,只怕韩家和李家还是要来插一腿。
她跟孟永良商量好,又让他休息几日,专门去想这个事情,她来应付李掌柜。她对李掌柜开诚布公,半点也不藏私,亲自领着他下染坊转悠,看大家干活染布,刮涂涂料等,做出毫不设防真心合作的架势来。
李掌柜很满意,多次说李家愿意出钱帮他们盖大染坊,喜妹却婉言谢绝,说她很想跟李老板合作,可是现在染坊尚乱,等理顺之后再行洽谈,李掌柜同意了。
这些日子喜妹让人暂时将韩家的货减一减,其他小宗单子照旧做。答应二婶的,也不短了她的。原本她想去二婶家转转,看看能不能跟韩二包商量一下租或者买他家的大院子。韩二包院子很大,只是不舍得住,大半出租或者空着。谁知道二婶正关着门跟二叔吵架,竟然为的是二叔替岳丈去县里进货,被朋友撺掇着去青楼逛了圈。谢韩氏因为生气,又仗着自己家离大街远,半点也不怕人,骂得甚是难听,什么家里的外面的,香的臭的,哪个好哪个烂的……喜妹忙跟刘妈打了个招呼,请她遮掩不必说自己来过立刻转身回家了。
夜里谢重阳自学里归来,见喜妹拿着一方桃红色的肚兜,上面印着鲜艳的石榴花,红花绿叶甚是夺目。他知道母亲近些日子总是送喜妹小衣服,大红大绿在灯光里甚是诱人,笑着取在手里看了看,赞道:“这样鲜明的肚兜倒没见过。”
喜妹白了他一眼,“我不穿你自没见,你若见了才找打呢。”
他呵呵笑着将肚兜在她胸前比划了一下,眼波荡荡的,“便穿上瞧瞧。”
喜妹嗔了他一声抢回去,“这是我新染的花型。贴身的里衣若是总绣花,总归是硬邦邦地不舒服,不如这样染的好,轻软又漂亮。若是放在锦盒或者香袋里卖,买了送人都是好的。”
谢重阳垂眼笑了笑,这以后那些读书寂寞的书生,只怕又有的消遣,如今还只拿了帕子四下里唧唧咋咋的,若是有这东西先生都要被气翻过去。
“甚好,为夫自然支持。”他笑着脱鞋上炕。
喜妹听他说好,便又献宝一样捧出一只锦盒,里面五颜六色各色花纹,清新淡雅,浓艳逸丽的总共十几条。她一一摆了给他看,谢重阳却笑弯了眼,目光湛湛地瞧着她。
喜妹嗔道:“你帮我看看,如果放在铺子里,男人们会喜欢买哪一样?”
谢重阳随便指了两条,最后又拎出一条染着拒霜花的樱草色肚兜放在她手里,“我喜欢这条,送给娘子。”她因血气旺,肌肤莹润细腻,白里透红的嫣粉色在灯光里散发着诱人光泽,可惜他也并不多见,只是看见这粉嫩的颜色就会想起那细腻的触感。
喜妹立刻将肚兜都收起来,上了炕放好蚊帐,嗔怪道:“我看你去了学堂,跟着那些色色的少爷学坏了。那天我还听王先生骂一个十五六岁的学生,说他什么……啊,对了,是‘食肉者怀其味尚可体谅一二,你一清汤挂面做什么痴梦。竟然于圣人像下想那等□之事。’你们学堂里难道背了老师,就议论女人去了?”
谢重阳笑起来,“天地良心,你向来说我是典型的书呆子,明呆暗马蚤,我自不会跟人说半个字。再说即便我坏了,也是娘子教的,可赖不掉别人头上。”
喜妹红了脸,轻轻踹了他一脚,“男人坏是天生的,怎是我教你?我们女人可曾说过那等羞人的事儿只有你们那些臭男人闲着就议论女人,吃过的说滋味,没吃过的说颜色,回到家里说不得还要将别人的和自己的比一比。你且告诉我,你有没有?”
谢重阳笑微微地道:“为夫要如何做娘子才肯信没有”
平日听那些书生议论女人家的事情,他向来不参言的,况且离了她的身边他最是正经,甚至怕那些人缠着他这个成了亲的追问什么滋味什么感觉,向来表现的呆板无趣。初始还听人私下议论他定然趴在自己女人身上说经论道做文章的,他女人一身蛮力两人指不定多无趣的。他也知道这事情辩不得,斥不得,随他们去,无趣了自然就抛开说有趣的去。就算九五之尊的天子轶闻艳史都要被拿来做饭后谈资,何况他一个侥幸治好了病的书生?
喜妹按住他的肩头笑道:“除非你帮我把那些肚兜都戴一戴,让我看看效果。”
谢重阳翻了个身,“我恼了,要睡觉。”
喜妹央求道:“小九哥,你皮肤白,跟女孩子也差不多。”
谢重阳翻身目光灼灼地盯着她,“不如你穿了我帮你看,然后告诉你感觉。”心里却想着定要将最难看地让她卖去,自她手里卖这样的小衣,他自是不舒服的。
喜妹忸怩了一阵子,“算了,反正这些东西女孩子自己会买,能绣花的是少数,我且跟大嫂美凤妹子她们商量。”
重新躺下又跟他说这两日婆婆的转变,问他是不是给婆婆出了什么主意。谢重阳这才敛了笑,神色凝重道:“如今娘可是跟你好,哪里还跟我讨主意的?你把他们里里外外都嘱咐得很好,瞒得我很紧呢。”
喜妹笑道:“小九哥这是什么话,我可不曾瞒你什么。”
他捏了捏她的鼻尖,“亏你还笑得出来,那样事情也不与我说,是怕我给不出好主意吗?”
喜妹知道他早晚会知道,原本也没想一直瞒着他,只是不想他跟着烦心,以他的性子只怕会自责。她便跟他说自己的打算,如今已经有了对策。
谢重阳听完道:“过两日我们要去县里大家聚一起做文章,明天你去韩家,说要把秘方给他,让他跟李老板商量着做生意。”
喜妹道:“可我想的是让大勇哥和师父单开个铺子,我跟李家韩家合作,让他们出工出钱,我单赚一份呢。”
谢重阳笑道:“你且听我的。你只去说,不必把方子真的给他。等我们回来再计较。”被迫交出去也从容合作自是不一样的心境。
喜妹疑惑道:“你想做什么?”
“这事儿成与不成还不知道,也没法打算,回头再与你说成不?”
喜妹说行,两人便熄灯睡觉。
第二日她果然同谢重阳前往韩家,他去学堂,她自去找韩大钱。韩大钱知道她的事情,这边还帮她挡着麻烦,韩一短听说喜妹给李老板面子,价钱比自己低,自然是不满的。给韩大钱抱怨,他谢重阳治好病韩家也有一份功劳的,要是便宜,他自然也是要的。且韩家老四过些日子要回来,就算韩太太不待见他,韩一短却喜欢这个儿子,想让他自立门户,到时候如果能跟喜妹合作,他做大头那是最好的。
喜妹怕染坊挺不过去,倒是想把韩大钱的本钱以及红利先还他,韩大钱不肯,说定要想办法帮她把着困难度过去。喜妹少不得又感激一番。
韩一短这次很是热情的接待了喜妹,听她说要把秘方跟自己合作,笑得一双眼眯缝起来,过分发福的身子颤巍巍的。
“韩老板,那么与李老板的事情,还请您多多沟通。既然合作,李老板也有诚意,不如三家一起,也省了诸多麻烦。”
韩一短笑道:“好说,好说,谢家娘子放心,不必太多顾虑。我们是亲戚,自然要多多照顾才是。”他又让韩大钱好好跟喜妹合计合计,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喜妹便和韩大钱告辞。回到家见铺子门外拴着几匹马,两个干净小厮拿着草料逗其中一红一白两匹。她立刻认出是那天碰见的那两人,寻思他们可能来买布。小伙计看见她立刻笑着道:“老板,周家大管家带了一位小哥小姐,来向您道谢呢。”
喜妹笑了笑去客厅,果见那白衣少年和红衣少女正站在门外的夹竹桃旁说笑,孟永良陪着一个四十来岁左右锦衣华服的男人在厅上喝茶。
见她来,几人上前寒暄见礼,来的人是周管家。喜妹打量那管家生得相貌宽厚,一副和气可亲的样子,身上衣袍佩饰竟是在韩家老爷身上才见的,甚至更为精美几分,只是品味又高。少女和少年是他家主人的亲戚,女孩子叫唐薇,男孩子薛宝峰。他们开始不知道她是谁,一边派人在邻村打听,昨日周管家想到力气大的女子,猜测可能是喜妹,便让人来问了问,经店内人一说,他们断定是她,于是带了礼物前来拜谢。
薛宝峰见到喜妹开心道:“姐姐有礼,不该骗我们说是附近村子的害我们找了一圈。幸亏周管家对这一带熟悉得很,否则我们可就错过了。”
唐薇也道了谢,叫得却是嫂子。喜妹没想到他们会上门来道谢,与他们寒暄了一阵,然后跟周管家说话。
趁着喜妹跟周管家说话的功夫,唐薇白了薛宝峰一眼,低声斥道:“你也该叫一声表姨,竟然叫姐姐,好不害臊。”
薛宝峰不服气道:“出了门,你休想再占我便宜。”
重新进厅喝茶,喜妹知道这两日他们家来客人似乎在商量鱼塘果园和桑园的事情,便趁机让孙秀财把她最为得意的一些布样拿了给他们看。
有细棉布的豆面印花,还有彩花套染,正色间色等应有尽有。她还专门做了一本颜色册子,如同现代的色卡一般,从红、蓝、黄几个色系延伸。至于印花等方面,将能做的各种工艺都选出得意的花样订成册,方便客人浏览。
周管家见分门别类一目了然,很是欣赏,连连赞他们打理得清爽。这时候唐薇插言道:“周伯伯,二哥这次来看桑园说是养蚕,回头不是也得请染布织布师傅来吗?你们合作不就得了,省得还得再麻烦。”
周管家也很满意,但是因为没请示过自己主人,所以一时间不能做决断。孟永良怕他尴尬,忙笑道:“可千万别这样。人情归人情,生意归生意,周管家以后若用得上我们的,自然开口。”
周管家笑了笑,说自然,又试探地问能否去染坊看看。喜妹也不藏私,和孟永良陪着他去看。周管家问了他们能出多少布,对于丝绸面料的染色水平如何,能否织复杂的花型布等等。喜妹一一给了答案,周管家很满意,又坐了一会儿便告辞。
喜妹和孟永良将他们送出门去,她道:“大勇哥,你觉得周管家会跟我们合作吗?要是他们肯,韩家和李家可就真不是问题。”
虽然周家从不宣扬,可明眼人一眼就能感觉他们不是一般人来。
孟永良点头道:“我感觉把握很大。这些天他们一直在忙那片桑园,看样子是计划冬天织棉布,春夏养蚕呢。”
第 51 章
三日后谢重阳和韩知鱼从县里回来。韩知鱼跟着到小院来吃饭,喜妹和师父亲自下厨,做了他爱吃的几个菜。酒足饭饱之后,韩知鱼喝了一杯茶,瞥了喜妹一眼,“当初说合伙,你既然想着分本少爷利钱,有问题怎么就将我撇开?难道本少爷是那种遇到事情就往后缩的人吗?”
喜妹不解,偷眼去看谢重阳,他朝她眨了眨眼,笑道:“重阳代内子向韩少爷赔不是,她生怕给少爷添麻烦,这便是看轻了朋友,自然该罚。”
韩知鱼哼了一声,“生意归生意,人情归人情。你们没欠韩家和李家任何一分人情,如果欠,那也是我欠。要还自然也该本少爷还,还轮不到你俩呢。”
喜妹起眼瞄他,看他故意板出一脸的老气横秋,莫不是现摆出舅舅的款儿来教训她?她又觉得好笑。他凌然瞪过来,她忙垂下眼不跟他顶撞,如今他那层稚气褪去,在家里也摆出了正经的少爷款儿,她自是不好意思撅他的面子。
韩知鱼训了她一通,又让小白奉上两百两银子,说继续入伙,喜妹想拒绝看他一副要杀人的样子,也只能收下。盘算着有这两百两银子添进来,倒是可以盖房子或者租大院子了。
夜里大家都散了,谢重阳告诉喜妹当初为何让她先去跟韩家说方子。因为这消息立即就会传入李宏言耳朵里。他和韩知鱼趁着去县里拜访的时候装作无意地露一露,韩知鱼立刻逼问缘由,李宏言一听立刻叫了李掌柜到跟前问。结果是李掌柜自作主张,觉得自己老板跟谢家关系好,理应拿最低的合作价钱。而韩太太只以为是李老板的意思少不得勉为其难帮着说合说合。实际李老板和韩太太都不知道,是李掌柜想从中谋点私利。气得李宏言当场大怒,立刻就把李掌柜给发放到小地方铺子里做掌柜,三年不许回家。又派了自己的亲信到时候来黄花镇与喜妹谈生意。
韩知鱼说自己也是染坊的一份子,就算亲戚合作也该按规矩的,自然比别家价钱低些,却也不能太过分。李宏言莫不允从。
喜妹疑惑道:“小九哥你说,李掌柜这么做,难道李老板真的不知道?”
谢重阳道:“我们不能把人想得太坏,却也不能不防备。好在他们还顾忌脸面,又碍着韩少爷也不好强行如何。”
喜妹道:“反正我觉得韩太太就是有所图谋的。也许她从答应救你就怀了想法的。要跟这两家打交道,我们倒是要找个可靠的靠山才行呢。”
谢重阳沉吟道:“若说靠山,在这方圆的地方,也只有知县大人。可那位知县也不是好相与的,他如今与李家打得火热呢。”
喜妹想了想,“那个周东家呢?虽然我们不认识,可看他们对大勇哥是很好的。而且我看他的家业只怕比韩家多不知道多少呢。他们在西北角那片大鱼塘还有果园桑园等其他的,也不过是片小小的试验田。大勇哥都不知道他们到底多少钱,只说他们平日又是做家具又是干啥的。主人的院子他没进去过,但是就算那个周管家都不比韩老板派头差呢。”她又将自己救人,周家来拜访的事情仔细说了说。
谢重阳平日在学堂听人议论,说什么的都有,没有一个靠谱的,有人说是一位周小姐,又说是位姨太太否则用得着那般养在深院里?
“即便没有过硬的靠山,为夫也定然让你安安稳稳地做下去。就算他们家大业大,可海晏河清,天子圣明,法典备至,我们又何惧之有?”
喜妹靠在他怀里,笑道:“小九哥说的是夫妻同心其利断金么?”
他笑起来,抚摸着她的发丝,“为夫藏了好东西呢,靠着它我们也能见招拆招。”
喜妹仰头看着他优美如琢的轮廓,欢喜道:“你放心吧,你这般聪明,学问又好。礼部下来的学政个个都是天子亲信提拔的,那份荣耀自比金珠万贯让他们看重。凭你的学识,来年自然能中了秀才,你若有了功名,他们也不敢太过分。好在有韩少爷,你倒是好好敦促他,让他也得了功名,与你齐头并进才是。”
他垂首亲了亲她的额头,“那是自然,欠他的都在我心里呢。”
有韩知鱼出面,暂时解决了染坊的危机,李家照旧下了货单,价格却提了上去,因是大宗货,与韩家持平。如此原来的染坊又太小,还需要扩建再招新的帮工。
孟永良托人找了找,打算在西边买个十来亩地盖大染坊。那片地因为不够肥沃,平日庄稼长势一般,却因为靠了河还能凑合一二。孟永良跟喜妹他们一说,大家都觉得甚好,商议早点买下来破土动工,年前可以先把一处染坊和仓库盖好,冬天不能施工便等来年。
木工泥瓦匠这些孟永良向来熟,去请周管家帮忙,结果他们不但帮忙请人,价钱划算,还要跟喜妹他们合作生意,请喜妹和孟永良去细谈。
周家大院子在一片花木掩映间,与黄花镇有数亩地之隔,竟似世外桃源一般。园内疏朗清阔,除了正正经经的几处相连的大院子,后面还有一大片花园。那位主人若来也基本呆在园内足不出户,若走也是从后面小道穿行,前面正经的院子倒是有管家住着。
两人随小厮一路去往待客厅,周管家已经迎出二门外。几人互见礼寒暄着周管家请他们厅上喝茶,“我们公子虽不在,却有一位更懂行情的唐二爷,他此番前来恰是为桑园纺织诸事。原本我们想着从老家派纺织师傅前来,那日去贵铺子看了货色,甚至满意,便想请两位老板加盟,是以请来详谈呢。”
二人随周管家来至厅前,便见一位身穿上好细棉布凉衫的男子从台阶上快步下来,男子二十岁年纪,形容俊挺,目光温和,远着几步便拱手作揖,连称有失远迎之类的话。
喜妹见廊下几个衣饰齐整肃容静立的小厮,又见周管家和那男子笑脸相迎,全然不似韩一短那般倨傲,想合作的心思便更大。
几人见礼,喜妹唤了声唐二爷。那唐二爷忙道:“苗老板客气,唐二本名景椿,无字,不过是行二,他们混叫哪里当得住爷,平日里大家都随口叫我二哥,两位是周管家好友,还请不要太客气。”
喜妹看他真诚,便也混叫了声唐二哥,然后随周管家厅上坐了。
唐景椿也不急了谈生意,先喝茶寒暄,大家熟悉一番,谈论一下桃源县以及黄花镇等地的风土人情,然后便顺其自然地说起喜妹的豆面印花。
“虽然看着简单,却是极好的。我们家里也买了好些,大家都喜欢的,只是我那三妹说如果拿再细再软些的布印她便更喜欢,这次还特意叮嘱我问问苗老板,如果能染,她倒要订货。”
喜妹知道他说的是那种高支棉布,笑道:“要说别的我不敢保证,这个自然是能的。原本只想着在乡下买的,所以不曾费心思去抽细纱。”她又笑道:“若唐二哥愿意合作,我们倒是很乐意试试看。”
唐景椿心中暗赞她脑子快,点了点头,又问两人道:“如今染坊主要出这种蓝底印花布,还是其他也有?”
涉及染坊的工作问题,喜妹看向孟永良,让他回答。孟永良便据实相告。
唐景椿又道:“如今我们想在此处实验一下新品的蚕种和棉花,到时候需要纺纱和缫丝,织布也分棉布和丝绸。因为特殊原因需要最好的手艺,染出最满意的颜色。原本我们要将各项所需运来运去还需要从江南请大师傅回来,大费周折的,如果你们能做,那倒是省了很多环节。所以一旦合作,报酬也非常丰厚。两位愿接吗?”
孟永良看喜妹。喜妹想了想道:“请问唐二哥,是想雇我二人,还是与我们合作?”
唐景椿呵呵一笑,“想必两位更喜欢合作吧。”
喜妹见他说透自己想法也笑起来,“虽然不知二哥来历,但我们想非一般人可比。我们小门小户做生意,自然想背靠大树好乘凉,免得徒有手艺,没有自保能力。”
唐景椿点了点头,“苗老板所虑甚是,”他看了陪侍在一旁的周管家一眼,笑道:“请二位放心,有周管家在,你们便可踏实做生意,自无人敢找你们麻烦。”
喜妹和孟永良忙起身拜谢。
唐景椿请他们坐下细谈合作事宜。唐景椿告诉他们一个消息,今年朝廷制造局与海外签订了数百万匹丝绸生意,不但整个织造局,还有江南大大小小的织房都要全力赶货,如此一来国内自己人所需的丝绸便又紧缺,所以他们挑选北方一些地区也开始栽种桑苗,发展棉纺织和丝织业。只是不想增加百姓负担又不能破坏粮食习惯,所以并不强制种植,只是因势利导,希望百姓发展一部分副业。
喜妹却没想到当今皇帝会这般开明,心下暗暗欢喜,穿越最怕碰到乱世,这等太平盛世,是再好不过的。喜妹道:“唐二哥,抽纱缫丝没问题,至于布匹的质量你们可以拿布样来,只要拿得出的我们必然仿得出。另外染布也是,色样拿来,我们试染,之后请二哥来看,如果满意,确定我们合格再确定合作也不迟。”
唐景椿笑道:“好,不过这些我是不懂的,到时候有专门的师傅前来与你们商讨花色等事儿。不过我们有个要求。”
喜妹道:“二哥请讲。”
唐景椿道:“我们的花样、布样等确不能与外人看。染坊的话,周管家可以拨两座院子,另外出钱扩建一番,作为我们专货的织房和染坊。两位的染坊自然可以继续开着,我们并不干涉。”
他如此一说正中喜妹下怀,立刻应承,又告诉他新染坊的位置。几人商讨了一下细节,周管家命人在偏厅备饭,请二人用过之后便带他们在欲作染坊的院内转转。周管家让喜妹合计一下各处分作何用,大体需要多大,先跟他透漏一下,他好着人收拾。
有周管家帮忙,喜妹那边的染坊和周家的一同开工。周家还向村民开放养蚕技术,请他们免费去学,学会了即可从周家领取蚕种,在自己家养蚕。大家的蚕茧也由周家专门按朝廷规定价格收购,一时间各地都有农户来学。
喜妹和孟永良这些日子既要往周家跑,还得照顾小染坊,忙得不可开交。
薛宝峰和唐薇倒是清闲喜欢找喜妹玩儿。喜妹也很喜欢他们。两个孩子都是古灵精怪的,听语气唐薇似是逃避相亲跑出来的,少年虽然说是来玩,却悄悄跟喜妹说其实是被派来监视小姨的。
八月十五那天喜妹邀请他们来家里吃晌饭,另外又和孙秀财去接了美凤来,大家一起热闹也算是提前给谢重阳去考试践行。
谢重阳早已经领了院试的试卷结票,昨日又领了空白试卷,在封面填写了本人姓名、年龄、籍贯乃至祖宗三代履历,之后复又交回试院,如今只等着考试那天到来。这几天先生让他们各自回家温习,放松精神不必太过紧张,十八那日要去县里。
因为唐薇和薛宝峰两个不是普通人家孩子,所以喜妹也不曾刻意花钱去买美食来撑门面,而是跟谢重阳两人张罗做了两桌精致小菜。夏日时蔬瓜菜都很方便,蒜蓉茄子,油炸知了龟,韭菜炒蛋,炸扁豆面饺,烤辣椒拌白菜心,三丝抱豆……
喜妹向他们介绍了谢重阳等人,又请他们随意不必客气。薛宝峰倒还好,虽然看着精灵调皮的样子,不过是表现在眉眼话语上,行事规规矩矩。看谢重阳念书,便问他好些事情,跟他议论书目。
那唐薇却拿个小瓷瓶在树上扒拉什么。
喜妹想起那荆神医来,笑问:“唐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唐薇道:“你不懂。我这是做武器呢。我独自出门惯了,要是碰见什么登徒子保管他倒霉。”
喜妹笑了笑:“那登徒子还怕树上的虫子?三岁孩子都敢玩儿呢。”
唐薇抬手将筷子中间夹着的松绿色虫子给她看,“树揦子能一样么?可没见谁敢玩儿。”
第 52 章
这东西对喜妹就跟虱子一样,基本是怕的,她头皮发麻,忙去收拾东西。
张美凤去跟孙秀财说话回来,看了唐薇一眼,又跟喜妹说话。喜妹昨日亲自去请的张美凤,为了试探张老爹的口风还特意带着孙秀财。张老爹没给孙秀财好脸色,倒是同意美凤来做客的,只让她晚上回家过节,不可耽搁了。
两人说了一会,喜妹去厨房看看,张美凤又看唐薇。
唐薇只道她在议论自己,看了她一眼:“你这脚是怎么弄的?”
张美凤顿觉羞惭起来,看唐薇生得美丽,如一朵娇艳的蔷薇般耀眼,她那般审视的目光让张美凤又自卑起来。
唐薇见她脸上浮起似怒似伤的表情,便道:“我又不是笑话你。我姐夫家认识一位神医,说不得能帮你治好的。”
张美凤忙道了谢,告诉她自己是娘胎出来就这样。
唐薇看她一副自卑的样子,撇嘴道:“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这又不是你的错。不过我估计你这腿要想好,只怕得锯断,然后正骨才行。我给一只小兔子治过腿,就是这样的。那兔子腿生歪了,先撅断,然后正骨。”
张美凤心下一紧,“那小兔子没事吧。”
唐薇叹了口气,“可怜的,它死了。”看张美凤一副哀伤的神情,她扑哧一声笑起来,“你放心,自不是我给它治死的,他腿好好的,可后来被黄鼠狼咬死了。”
张美凤吸了吸鼻子,眼里亮晶晶的。
唐薇瞅着她道:“你倒跟我那表姐似的,动不动就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真让人受不了。生生死死本来就是常事,活着痛快不就得了。”
谢重阳恰从屋里出来,听得她这话笑道:“唐小姐好见识。”
唐薇撇嘴道:“我是不读书的,我最讨厌你们这样的书呆子。读书的人除了他偏都俗得很。”
谢重阳几乎想问她那个他是谁,能被一个女孩子说天底下都如此,独有他这样,倒是让人神往。随即他又笑,请他们屋里去。
东间西间各一桌。谢重阳请过韩知鱼,家丁告知他去了姨妈家,要夜里回来。
唐薇和薛宝峰吃得很开心,连说是家里的味道。
喜妹趁他们吃饭的时候,去找了回唐薇和薛宝峰的礼物,他们两人来的时候周管家给备了厚礼,收一半留一半也当不起。她自己针线不好,可织布染布却是顶好的,挑了两条自己最喜欢的大披肩,还有几条精致肚兜、帕子,听唐薇语气家里姐妹多,正好可以当稀罕物送人,毕竟时下这样单染的肚兜内衣却是没有的。
吃饭的时候薛宝峰不断地问谢重阳为什么要去考试,考了试做什么,能不能考上之类的。谢重阳耐心地回答了他。
薛宝峰叹道:“我们家我跟我三姨夫都是不爱读书的。我是不喜欢考试,我爹娘不逼我,我乐得自在。不过我三姨夫还是考了秀才,我问他为啥要考,他说不用对着知县下跪。我想了想,似乎也挺好。我也不喜欢对着陌生人随便跪跪的。可我又不喜欢考试。真是伤脑筋呢。”
谢重阳看他一副少年强说愁的样子,笑了笑,看来他的想法倒跟那三姨夫差不多,自己是为了妻子做喜欢的事情才去考功名,不知道这会不会更被人说不堪呢?
两人玩了一会儿,周管家派人来接他们。走的时候唐薇看回送的礼物不是什么金银玉器的反而喜欢,道了谢两人照旧骑马回去。
谢重阳陪着喜妹将他们送至路口方回转。
唐薇与薛宝峰慢慢地驱马前行,笑道:“没想到他们还怪有意思的。那个谢重阳倒是好脾气,我说他他也不恼。”薛宝峰道:“我挺喜欢他,你总是疯疯癫癫的,为何要说人家?我还请他有空家去做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