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穿越事件簿.第53部分阅读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小贴士:页面上方临时书架会自动保存您本电脑上的阅读记录,无需注册
    穿越事件簿. 作者:肉书屋

    而反观他季燕然……无论身边发生了怎样的巨变,始终固本守真,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想做的是什么,想保有的是什么。

    或许……我该向他学才是,任何事都可以改变,但信念不能变,任何物都可以失去,但是本心不能失。我的信念,是探究真相,我的本心,是自由随性。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间万物皆是化相,心不动,万物皆不动,心不变,万物皆不变。

    是时候该放下心中沉重了,继“释然”之后,我要做的当是“悠然”了吧。

    掩盖·栽赃

    “为兄大概已经知道了……步大人的用意。”季燕然似乎是故意要逗逗躲在衣柜里偷听的我,慢吞吞地来了个大喘气,直令我想冲出去狠狠地将他瞪死。

    季燕然仿佛能够猜到我在衣柜里的心思似的,轻声一笑,接着道:“本案还有一个最大的疑点,就是凶手为何要将死者的脸砍得面目全非。如果只是出于恨意,完全可以去砍死者的四肢或者肚子,何必费尽力气的去砍坚硬的头骨呢?通常破坏死者面部的行为多见于情杀或者因嫉妒而引发的杀人案件,若果真欢喜儿是凶手的话,采取这样的手段来泄恨似乎有些说不过去。因此只可解释为——凶手是为了掩盖什么才必须要破坏徐呈的面孔。究竟要掩盖什么呢?疤痕?表情?还是……相貌?”

    ——唔,果然被他抓住了重点问题!掩盖相貌——只有这一点才最说得通!为什么要掩盖相貌呢?难道死者不是徐呈?岳府所有的家丁都是有腰牌的,腰牌上刻着各自的姓名,如果凶手杀的是别人,将其面目砍得难以辨认后再挂上从徐呈那里偷来的腰牌,只要二人身量上差不太多,任谁也会认为死去的就是徐呈罢?!而凶手之所以要让大家认为死者是徐呈,想必就是为了陷害与徐呈有过节的欢喜儿……但是这么推理似乎还是不太通,究竟凶手跟欢喜儿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而不惜杀掉一个不相干的人来栽赃他呢?这样的栽赃方法并不高明啊,如果死者不是徐呈,那么徐呈呢?他又去了哪里?

    季燕然似是刻意地为我留了段思考的时间,半晌才又继续开口道:“如果死者不是徐呈,那么徐呈又在何处?有人用死尸来冒充他,他岂能默不作声?方才已说到,家下众人一整日皆未见过徐呈,以为他今日轮休回到了府外家中,那么,步大人是否已派人去徐呈家中查问过了呢?”

    岳清音答道:“确已派人查问过了,徐呈并未在家中,且徐妻证言其昨日未进家门半步。”

    季燕然笑道:“如此不是很奇怪么?死的不是徐呈,徐呈又哪里去了呢?可以确定的是,他并没有遭凶手杀害,否则凶手便不必大费力气地将死者的脸砍得难以辨认,然而他若未死,为何又无缘无故地失去了踪影呢?为兄知道贵府家丁都有个人名牌子在腰里别着罢?这块牌子至关重要——徐呈的腰牌必定是随身带着,如果他未死,凶手是不大可能从他那里偷得他的腰牌挂到死者身上去的,除非腰牌是徐呈自愿给了凶手以栽赃给欢喜儿,然而这么一来徐呈势必从今后不能再在太平城露面了,只能另投他乡、另觅生活。如此涉案人员便由原来的两个变为了四个,即:欢喜儿、徐呈、凶手、死者。这却又引出了一个疑点:死者是当场死于空屋之中的,那么凶手又是用什么借口将死者于半夜三更时引到那少有人去的空屋之中的呢?——说到这儿,清音,步大人可曾查过了府内是否还有其他人失踪?”

    岳清音顿了一顿,方淡淡道:“确有一人失踪。”

    “哦……”季燕然语声带笑,“岳先生愈发坏了,如此重要的线索到现在才告诉为兄……失踪的原因可查过了?”

    “尚未查明。”岳清音不理会他的玩笑,仍旧不急不徐地道:“失踪之人乃本府负责看守后门的家丁,姓赵名初一。因后门平时不常开,是以合共只有两人分昼夜轮班看守,赵初一昨日负责值夜间班,今天一早接班的另一家丁只看到后门虚掩并未上闩,且寻不见赵初一身影,因此不能确定赵初一失踪的具体时间及原因,差役已至其家中及亲朋处查问过了,皆言由昨日起未见过赵初一,至此尚不能确定其生死。”

    便听得季燕然一拍手,笑着道:“清音哪,你何苦等为兄问到你你才肯说呢?这惜字如金的毛病儿该改改才是……只怕步大人也已查问过赵初一同徐呈之间是否有联系了罢?”

    岳清音似是轻轻地冷哼了一声,大概对季燕然所谓的惜字如金是一种毛病的说法嗤之以鼻,而后才答道:“徐呈与赵初一是酒友,时常偷了伙房的酒凑在一处对饮,前几日赵初一又去伙房偷酒,被厨子当场捉住,质问之下将徐呈招了出来,岳管家依府规将二人的月钱每月各减了五十文,徐呈因而怀恨在心,与赵初一亦曾大打出手,揪打间被赵初一伤了左眼,致使该眼失明,二人自此结仇。”

    “如此一来本案的大致案情便已明朗了呢,”季燕然呵呵笑道,“死者的面部之所以被毁,一是为了掩盖相貌,二是为了不让那只受伤的左眼泄露身份。”

    “为兄来说说步大人的推断:昨日欢喜儿与徐呈就那十两银之事打了一架,徐呈本身是个既贪酒又贪财的无赖之徒,因几次被欢喜儿催债惹得起了歹意,遂决定将欢喜儿除之而后快。然而欢喜儿乃灵歌的随唤小厮,步大人又是灵歌的表兄,若直接杀之恐将遭到官府全力追查——这徐呈是读过两年书的,因此做事比一般不识字的小厮考虑要周全得多,是以他想出了一个一石二鸟之计,仔细地进行了一番布置,即分别写纸条给赵初一和欢喜儿,约赵初一在昨夜丑时之前于空屋见面,约欢喜儿于丑时之后会于相同地点。他自己则事先由伙房偷得了菜刀——因他时常去伙房偷酒喝,很清楚那菜刀放在何处,所以偷起来十分顺利。”

    “接着他便于丑时之前先行藏身于空屋内等着赵初一前来赴约,待赵初一来后出其不意将之杀死,乱刀砍面破坏掉容貌,而后搜过全身,取走约赵初一用的纸条及他的腰牌,并将自己的腰牌挂在赵初一的身上,扫去自己足迹。因赵初一负责看守偏门,一旦离开,偏门便无他人,正方便徐呈杀人后逃走,因此即便他身上沾了血迹,亦可趁夜色逃出府去后找无人的地方处理掉,不留罪证。”

    “在徐呈的计划中,欢喜儿于丑时后应约而去,进入空屋发现了死尸,必定会唤人去看,伯父与清音你都是很清楚查案取证中要注意的事项的,是以赶到现场后无论是伯父还是你,必定都会令人不得擅入空屋以保护现场足迹不会被人毁坏,如此一来,在屋内地上除了死者足迹之外便只有欢喜儿的足迹了,加上合府皆知的他与徐呈间的恩恩怨怨,很自然地会被人认作是杀人凶手,再有了欢喜儿身上的那张纸条,他便更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说到纸条上的笔迹,要想假冒也不是不可。徐呈读过两年书,而欢喜儿才刚习字认字,既习字,必定先临帖,所以他的字应当都是字帖上的样本字,徐呈只需照着欢喜儿所临之帖的字迹依样临一遍所用到的字便可轻易冒充,而欢喜儿之所以认不出来那纸条上的字是仿照自己的字迹,其原因也正在此,更何况他只是个初识字者,对于笔迹尚不能分辨得很清楚。”

    “至此,徐呈的一石二鸟之计便能成功,既杀了赵初一泄了伤眼之恨,又可栽赃在欢喜儿的身上,令他也难避杀人偿命之灾。徐呈的聪明之处还在于他布置完一切之后并没有对其家人透露一丝一毫,使得家人完全处于一无所知的状态中,这样便更能令官府相信死的是他徐呈而非别人。”

    “至于他完成这一计划之后要何去何从,想必他自己提前已有安排,这点现在暂且不管,只说他这计划稍微地被临时发生之事改变了一些,那便是欢喜儿因为劳累而睡过了头,半夜并未能去成空屋应约,所以尸体被发现的时间便被推迟到了方才,欢喜儿还是被人认做了杀人凶犯,而步大人在做出以上推断之后,将计就计地将欢喜儿当做凶犯押回了衙门,并放话出来说明日开堂审理此案,意在让众人相信官府确已定了欢喜儿为真凶,将风声传出去,以令那此时或许躲在暗处窥探动静的徐呈放松警惕,而步大人正可借此机会派人暗中搜查,以图将徐呈抓捕归案。——这便是步大人在经过一系列调查取证之后所做的布署,清音觉得为兄猜得可对?”

    季燕然这话虽是问向岳清音,实则却是在宽慰我,意思是步九霄虽将欢喜儿抓回了大牢,但绝不会真的将他定成凶手,这只不过是为了引出徐呈而制造的假相罢了,因此无需焦虑,只静等官府消息便是。

    若事情果真如季燕然所推断的这般,那步九霄看来也并不是省油的灯,还是有两把刷子的,这样的话我多少也能放下些心来,起码欢喜儿不会被冤枉了。

    心里一松劲儿,身上便也下意识地跟着放了松,竟不小心让这木制的衣柜发出了“喀”地一声响,我的一颗心立马就提到了嗓子眼儿,只听得季燕然在外头吭吭咔咔地连连咳嗽以替我将那动静儿掩盖过去,直咳得肺都快飞出来了,岳清音淡淡地声音夹杂在其间,道:“话说得太多了,喝点水肃静一会儿罢。”

    一时间我竟险些失笑出声——这岳哥哥简直就是季燕然的克星,言外之意是嫌他太闹腾了,让他闭上嘴安静地待着。

    便听季燕然哑着嗓子笑道:“既如此,就烦劳清音替为兄将桌上的水端过来罢……”

    ……话说回来,全天下怕是也只有这姓季的家伙才敢如此卖乖地使唤他岳老大罢……

    半晌,又听季燕然笑道:“多谢清音了。为兄说了这许多话,确实觉得乏了,不知清音可还有其它的事?”

    岳清音冷声道:“我派人去你那里替你取厚衣服,可还需要带别的什么?”

    季燕然笑道:“没有什么了,多谢清音关心。”

    岳清音声音又冷了八度,道:“你身上这件不必还我了。”

    我这才想起季燕然的身上还披着他的外衣来着,岳哥哥最大的怪癖就是被别人穿过的自己的衣服,他是绝对不会再穿了。

    季燕然的笑声亦可爱了八度,道:“如此,为兄便谢过贤弟了!这件外衣为兄正喜欢得紧呢,才想着要找个什么借口向贤弟你讨过来——嗳,贤弟慢走,为兄不送了……”话音方落,紧接着便是开门关门声,想是岳老大根本不愿再听他说话,径直离去了。

    因怕岳清音杀个回马枪,我躲在衣柜内一时不敢妄动。而季燕然大概抱着与我一样的念头,也没有急着唤我出去,就这样默默待了一会儿,我正想着将柜门推开一道缝向外窥视一下,却忽见门被人从外面拉开了,一张含笑的狗脸出现在眼前,身上着了中衣,外面披着从岳哥哥那里混来的袍子,低了头望住我,轻笑道:“委屈灵歌了,让你在这里面闷了这么久,为兄这厢赔礼……”说着便欲抱拳俯身。

    我连忙从衣柜里出来拦住他,轻声道:“季大……燕然哥哥有伤在身,怎能随意下床走动?!快快回床上躺下罢!”

    季燕然笑道:“无妨,为兄在床上躺了几天,全身的骨头都皱了,下床活动活动手脚也好,免得届时连路都不会走了。”

    “现在下床为时尚早,断了的肋骨尚未合缝,如此乱走乱动容易令断骨再度错位,还是待过几日再下床走动罢!灵歌扶燕然哥哥躺回去……”我微皱着眉伸手去扶他的胳膊,他想要避开,却因有伤在身动作迟缓没能如愿,被我双手握住了肘弯,只觉得他全身似是一僵,微偏过脸去瞅着窗外,不肯看我。

    “在看什么,燕然哥哥?”我怀着几丝恶意地问他。

    “唔……”他说。

    我松开他的胳膊,微笑道:“大人想走走便走走罢,欢喜儿之事灵歌在此谢过大人,既然他并非凶手,灵歌便也可放心回去等消息了。大人多保重,灵歌大约要有一段时间不能再来向大人请安了,还望大人莫怪。”

    也不知是因我又换回了称呼还是说到了一段时间内不能再来向他请安,他回过头来望住我,低低地笑道:“小淘气,这么快便由四个字变回了两个字么?你又怎生惹到了岳大少爷,可是被他罚了禁足?”

    终于还是被他猜到了,若说被禁足的原因,还不是为了那件该死的肚兜儿。说到这儿我才又想起那肚兜还在他手上的事,欲向他讨要回来,却又不大好意思开口,尤其……尤其才刚被他语声温柔地叫过了一声“小淘气”,这情形实在有些古怪暖昧,无缘无故地不知道这家伙怎么突然走起了言情路线,导致现在无论说些什么似乎都会被染上暖昧色彩,实在别扭。

    罢了,那肚兜我不要了。

    于是笑了笑,道:“家兄替灵歌请了教礼仪的老师,嘱咐灵歌这几日莫要四处乱逛,好生在房里学习,是以不能过来向燕然哥哥请安了。”

    “哦……”季燕然点了点头,满是关心地笑问道:“不知都教了灵歌些什么?”

    我看了看他的眼睛,而后垂下眼皮,轻声地道:“婚后礼仪。”

    我看到他的衫角轻轻地动了一动,一时未见他作声,不由抬起眼来望向他,见他亦正望着我,深邃的眼睛里带了丝仿佛苦涩的笑意,低声地道:“灵歌……莫非你真的要成为另一个人么?”

    我一阵心颤,咬了咬牙,直直地望住他道:“是,另一个岳灵歌,也未见得不会幸福。”

    季燕然哑然而笑,仰起脸来喃喃地道:“小灵儿啊小灵儿……你是我这辈子所见过的最可恶的小女子!可恶透顶!可恶透顶!”

    我幽幽地笑,轻声道:“燕然哥哥你又何尝不是灵歌这辈子所见过的最愚笨的大男人呢!愚笨至极!愚笨至极!”

    季燕然听了我这话,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我便也不出声地笑,两个人像中了邪似的对视着笑得难以抑止,直到他的声音沙哑,直到我的鼻中发酸。

    季燕然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朝我一点,哑着嗓子低笑道:“你这小淘气鬼什么都知道,你什么都知道!”

    是的,我什么都知道……我都知道……那个世上最愚笨的大男人从始至终在我身上所花的心思,我都知道。真是,真是蠢得让人想哭。

    攀亲·结戚

    我低下头,不敢再看季燕然的笑脸。纵然我知道他的心意又能如何呢?他又何尝不知道我的心意,他又能有什么办法改变现在的一切?

    再说什么都是无用,我浅行一礼,一言不发地转身出门,毫不停留地快步回了自己的院子,关上院门,关上屋门,关上里间房门,关上窗,坐上床去,合上床帐,盖上被子,蒙住头,闭住眼睛,锁住思绪,睡过去,睡过去,什么都不想,什么都忘记,什么都与我无关……

    昏沉间一只大手伸入被中覆在了我的额头上,少顷,低而轻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道:“灵歌,醒来。”

    我慢慢抻下被子,睁开眼睛,屋内一片漆黑,我嗓音微哑地轻声道:“哥哥,什么时辰了?”

    岳清音偏身坐在床边,略倾下身来望住我,道:“酉时三刻,该用晚饭了。身上不舒服么?”

    “没有,只是有点累。”我坐起身,许是在被中蒙的时间过长,身体有些发软,手脚使不出力气。

    “姨母和姨父来了,”岳清音望着呆呆地坐着醒神的我,轻声地道:“起来梳洗一下,到前厅一起用饭。”

    “嗯。”我慢慢地掀被下床,动作有些虚浮,唤青烟进来替我重新梳了头,用湿巾子擦了把脸,总算恢复了点精神,才向岳清音道:“好了。”

    跟着他出得院子,一路往前厅行去,听得他淡淡地问道:“今日陈老师都讲了些什么?”

    “回哥哥,是闺中礼仪,明儿要讲婚后礼仪。”我答道。

    “都能记住么?”他也不看我,只像个家长关心孩子学习情况似的问着我。

    “能。”我答。

    “许久未见你动过女红了,天气渐冷,越往后越不适宜出门,该是在闺中做绣活儿的时候了,莫忘了每年立冬那日你和你那些闺中姐妹们都要坐在一处做什么‘绣艺精社’的,眼看再几日便要立冬,你可已经准备好了?”岳清音淡淡地提醒我。

    绣艺精社……从字面上听来大约是闺中女子们凑在一起绣花,绣好后将成品互相展示的一种休闲活动。乍闻如此令人挠头之事,我那满脑满心满身的颓闷感一时暂被压了下去,全心全意地投入到了如何应付这麻烦玩意儿的思索中。

    “若是手艺生疏了,为兄可再替你找个教绣工的师傅来。”岳清音状似随意地道。

    像我这样对绣活儿一窍不通的人,再怎么临时抱佛脚只怕也应付不过去,岳哥哥就算知道我已不是过去的灵歌恐也绝难想到我是个完完全全的门外汉,试问在古代能有多少女子不会绣花儿呢?这一回岳哥哥可是高估我了,有心帮忙也难以扭转我的窘境。

    “不用了哥哥,”我佯作镇定,“灵歌这两日自己多加练习就好。”

    “既如此,便先替为兄绣一条绶带罢,青色的那一条被洗衣的嬷嬷不小心染上了别的颜色,不能再系,便用你昨日替为兄买的那一条罢。”岳清音有意无意地瞥了我一眼,理直气壮地使唤着他这个苦命的妹妹。

    他所说的那条青色绶带我倒是有印象,是用白色的丝线绣了流云的图案,很是飘逸精致。我昨日替他买的那一条是霜色的,上面一道花纹也无,想必就是为了留给顾客家中女子自己绣花纹上去的,早知如此我该买条带花纹的才是!这岳哥哥的良心大大地坏了,我花了自己的私房钱给他买东西,他反而还变本加厉地想要我绣花给他。待我以后果真学会了,第一件事就是在他衣服的前襟上绣一个蜡笔小新,嘿。

    “是,哥哥。”我应着。

    说话间已至前厅,见岳明皎也早早回来迎接我那姨母姨父,三人正坐在厅内桌旁说话,那步九霄也在,穿着便服,面上如平时般不苟言笑,仿佛这世界上所有人都是杀人嫌犯似的。

    所谓姨母,自然是岳灵歌亲娘的姐妹,但见四十岁上下的年纪,身材有些发福,皮肤保养得倒是挺好,皱纹不多,只不过总在说笑间给人一种蛮庸俗的感觉,但愿岳灵歌的亲娘不是这个样子,否则我就要怀疑这岳家兄妹俩到底是不是她亲生的了。

    姨父却是个瘦子,干巴巴地半大老头儿,话不多,在桌上完全被活跃的姨母抢去了风头。

    由岳清音带着上前行了礼,姨母起身一把将我拉住,戴着镶有绿翡翠的金戒指的双手在我的脸上一阵摩梭,又像是要笑又像是要哭地道:“我苦命的灵歌哟!你可把姨母想死了!几年未见,你怎么还是这么瘦呢!快来快来,让姨母好好看看你!”

    我的脸被那金戒指刮得生疼,只好边不动声色地偏偏脸边强颜欢笑地望着她,见她那对有些浮肿的眼睛在我的脸上好生打量了一阵,像是在挑一双没有残次的袜子,而后笑意堆上眼角,满意地点了点头,道:“还是我家灵歌长得巧,女大十八变,可不像前几年那样抽嘟着跟个没长开的毛茄子似的了!瞧瞧,这水灵灵的眼睛,比从前可精神多了!”

    这……虽说是在夸我,可怎么听这话都觉得别扭。忍不住偷眼看了看独自置身事外的岳清音,却见他唇角悄然地泛起个极不易察觉的浅笑,不禁让我纳了一大闷儿——这坏哥哥是因为以前的那个“像没长开的毛茄子”的岳灵歌感到好笑呢,还是……听到别人夸我越长越精神了觉得高兴才笑呢?反正一个人躲开偷偷去笑是非常不道德的行为,我悄悄地冲他噘了噘嘴,以控诉他的独善其身。

    姨母拉着我又唠唠叨叨地絮念了一番以前的我怎么怎么样,现在看来又怎么怎么样,直到步九霄干咳了一声,道:“娘,先坐下罢,菜已上齐了,大家都等着您呢。”

    姨母这才停下了滔滔不绝地演说,拉着我入了席,且硬是将我按坐在步九霄的身边,隔着我冲步九霄笑道:“九霄啊,让你灵歌妹妹挨着你坐,待会儿你得给她多夹些肉吃才是!看你妹妹瘦的,只剩了一把骨头,将来若成了亲,可拿什么力气生孩子呢!”

    噗——这回我可算明白了步九霄为啥如此敏感于女人家的言谈举止了,有个这么……“开朗”的娘,偶尔在别人面前也会觉得挺尴尬的罢?

    步九霄面色果然很不好,只是碍于众人在场,不能多说什么,只得沉声道:“娘,您老不必多做嘱咐了,孩儿知道!”

    岳明皎适时笑着道:“今日还有位贵客要与我等一同用饭,请大姐和姐夫稍候片刻。清音,去请燕然过来罢,方才为父去看望他时,见他已能下地走走了,不若一起用饭,也让他多活动活动。”

    岳清音应着转身去了,我的心一阵笃笃,竟有些不安起来,只好盯住面前的一盆鱼汤默念九九口诀。

    听得姨母在身旁问“燕然”是何人,步九霄便代岳明皎回答了,姨母听闻是步九霄的上司、正牌知府,鼻子里不禁冷冷哼了一声,大约是认为以自己儿子的能力完全可以取代正牌知府的位子,是以很为儿子代理知府的身份感到不平。

    不多时便听得门外传话丫头报说“季大人和少爷来了”,岳明皎便率先起身迎了出去,姨母本不欲动,被步九霄使了个眼色,只得百般不情愿地站起来,一伙人跟着岳明皎迎出厅外。

    见季燕然由长乐搀着,身上穿了套家常衣服,面孔在夜色下仍然显得苍白,行动也较为迟缓。岳清音在旁边跟着,慢慢来至厅前,季燕然冲着岳明皎抱拳行礼,笑道:“伯父家宴,侄儿来只怕不妥……”

    岳明皎不等他说完话,抢下台阶去拉了他的手,道:“又说见外的话!既然能下地走动,自然要与我们同吃才是正理!快莫要在风口里站着,进厅坐!”说着便向厅内请他,季燕然只好笑着请岳明皎先行,自己则由长乐搀着迈上台阶来。

    因我是众人中年纪最小的,既无辈份又无官职,所以只能等到所有人都进了厅后才能跟在最后进去,于是只得偏身立过一旁,低了头待众人鱼贯而入。只见季燕然的脚在我望着地面的视线里停了一停,我没有抬头,他便继续往厅内而去了。

    一一引见过后又一一落座,我仍然被姨母强行摁坐在她与步九霄的中间,虽然这不合宾主礼仪,不过谁也不会去挑她的理儿,索性由得她去。

    巧不巧的我与季燕然便坐了个面对面,许是我心理作怪,总觉得他的那对黑溜溜儿的眼睛时常瞟在我的脸上,不由一阵局促不安,又不敢抬眼去证实,只好低着头,心里恨恨。

    菜早已上齐,姨母姨父动了第一筷子之后家宴便开始了。一直没怎么理我的岳明皎总算冲着我发了话,却是要我给姨父和步九霄斟酒,好在这项业务我已经干过几次了,倒也顺手,于是起身替那父子俩倒上,重新回至座位上坐下,又听岳明皎叫岳清音给季燕然倒上茶——这活儿往日都是我来做的,想是因为昨天的肚兜事件,岳老爹有意令我与季燕然保持着距离。

    这么一来我似乎就得更加注意避嫌了,于是坐下之后目不斜视,只管小心地夹着米饭往嘴里送,至于他们这伙人在饭桌上都说了些什么我一个字也没听进耳里去,唯有在姨母逼着步九霄给我夹菜的时候我才蓦地反应过来,低声道谢。

    一时听见姨母笑着向岳明皎道:“妹夫哇!听闻前儿你荣升了刑部侍郎,前程可谓是一片锦绣啊!我那妹子虽然去了,但为姐仍一直将你看做内弟一般,时常挂念你们父子三人的生活。你知道,你这不争气的外甥就是个直性子、不开窍的榆木脑袋!在官场混迹了这么多年,硬是只做到了一个区区同知便再难有所作为,为姐早便告诉他,做人不能太认死理儿、太过钢硬,既容易得罪人,自己也落不了好儿——妹夫你说是不是?这傻孩子却偏偏不肯听我的话,逢年过节的也不去打点打点上头,哪怕是过府请个安也算是心到了,可他就是不去!如今也都老大不小的了,还在这个尴尬的官位上待着,我这个做娘的啊,没有一日不为他的前程忧心哪……”

    “娘!您又再说些什么!”步九霄脸上一阵儿红一阵儿白的,连着沉喝了几声都没被姨母听见,最后这一声忍不住提高了声音,这才成功地令姨母停顿了一下并且瞟了他一眼,然而很快姨母便又接着上茬儿往下说道:“所以啊,做姐姐的只好豁出这张老脸去,跟妹夫你这儿求个人情儿……”

    “娘!”步九霄粗着嗓子制止。

    “……要是有机会呢,就拉扯你外甥一把,他又不是没那个本事,孩子也想报效朝廷,无奈官小职卑,纵然有一腔热血,不给他个台面,他也没处洒去不是?”姨母不理会步九霄的脸红脖子粗,仍旧喋喋不休地道。

    听到这儿我才终于知道了这多年未见的姨母为何突然非要到岳府上来住几日,原来是听说了岳明皎升官的事,想要给自己儿子走走后门,也跟着往上升升,毕竟代理知府这一称谓听起来总觉得带着些嘲弄的味道。

    姨母的心思可以理解,哪个母亲不愿为了自己的孩子而甘愿抛了脸面四处求人呢?何况正如她所说,步九霄也不是没有能力,从欢喜儿被栽赃这件案子的推理过程中便可得知他的头脑也是相当不简单的,只不过朝廷没有给他更加广阔的空间以施展其抱负和才华,想来也是颇为可惜的事。

    见步九霄面上有点下不来台,岳明皎连忙含笑打圆场,道:“九霄这孩子的能力愚弟是相当清楚的,确为朝廷难得的栋梁之材!大姐不必心急,待愚弟打问打问,看看有没有合适九霄的官缺,只要能帮的,愚弟必定会助九霄一臂之力!只不过明日愚弟便要起程去各地巡查,九霄的事只好等到巡查回来再办了。”

    步九霄才要说话,却被姨母抢先一步笑道:“有妹夫你这番话,为姐便可心安了!来来来,为姐同妹夫喝上一杯,算是为妹夫践行!”

    步九霄十分无奈自个儿老娘的行径,又不好多说,只得自顾自地喝起了闷酒。才端起杯子,便听得他老娘道:“九霄!你这孩子怎么只顾着自己喝酒!快来敬你姨夫一个!”

    步九霄无法,只好听凭老娘摆布。敬罢了岳老爹又被指挥着敬岳清音,偏偏不让去理季燕然,季燕然只是好笑地坐着夹些清淡的菜吃,并不在意步老娘对他摆出的很明显的敌意。

    步九霄百般尴尬地敬完酒,才要坐下,却听步老娘又吩咐道:“啧啧啧!这孩子今儿是怎么了!还有你灵歌妹妹哪!还不快替她斟上!”

    我连忙摇手笑道:“姨母,灵歌不饮酒的……”

    “怕什么!这又不是烈酒,何况又是在自个儿家,你还怕喝醉了不成?!”姨母笑着拍拍我的手,逼着步九霄替我的杯中倒了酒,自己也端起酒杯来,最终三个人一起干了。

    方一放下杯子,姨母便又说话了,向步九霄道:“你来时为娘不是嘱咐过你了?替你妹妹买的礼物呢?”

    ——咯!我险些将才入腹的酒喷回杯内,这姨母也忒……面面俱到了。

    步九霄更是尴尬,皱着眉低声道:“娘!这些事回头再说……”

    “回什么头!你回头后面是墙!”姨母瞪起眼睛,“到底买是没买?”

    我悄悄儿地扭头看了看,步九霄身后可不是墙么!实在忍不住想笑,可一看左右这母子俩都一脸严肃一脸怒容的样子,只好又强行憋回去,脸都憋得涨了。

    “……买了。”步九霄几近无语地连连摇头。

    “买了什么,送给你妹妹了么?”姨母追问。

    “尚无……”步九霄声音渐不能闻。

    “买的什么?怎么还不给你妹妹?”姨母毫不放松地逼过来。

    “买了……一件裙衫。”步九霄开始头疼得捏眉心了。

    哦……原来那天在那女装店里见到他时,他是正在给我买要送的衣服呢。想必是因为后来发生了种种冲突,遂打消了要送给我的念头。

    “一会儿吃完饭去拿来给了你灵歌妹妹!”姨母下完令后不再理他,转而偏头向岳明皎笑道:“妹夫哇,灵歌今年已经一十八岁了,可给她定好婆家了没有?”

    嘶……姨母啊姨母,您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呢……

    岳明皎笑了笑,不动声色地道:“尚无。”

    姨母立刻眉开眼笑,一把拉住我的左手,害我险些将正夹在右手筷子上的肉掉下去——她拉了我的左手,笑向岳明皎道:“既然还没定下亲事,那正好,依我看哪,肥水不流外人田,索性便与我们家九霄结为连理,岂不是亲上加亲、喜上添喜么!”

    这……苍天哪,我终于被这女人成功地逼回到了从前——谁来把她拖出去喂小鸡?!

    捕快·逆转

    我的这位姨母还真是无孔不入!为了自己儿子的前途,就这么把他许给我了,一旦步九霄做了上门女婿,不愁岳明皎不帮衬着他升官发财,果然是带着相当明确的目的而来呢。

    姨母话音一落,步九霄便先急了,噌地一下子站起身来,险些打翻了桌上的酒杯,阴着脸向岳明皎道:“姨父,九霄身上有些不大舒服,先行回房了……”说着也不理姨母拚着命地给他使的眼色,只管向岳清音和季燕然及他老爹打了招呼,气鼓鼓地拂袖而去,岳明皎拦了半天也未能拦住。

    姨母摇头砸嘴地埋怨了一阵儿,索性不去理会步九霄情绪如何,只管冲着岳明皎道:“如何呢妹夫?九霄这孩子虽然不大会说话,但为人是一定可靠的!且灵歌又是我的亲外甥女,嫁过来有我疼着,保证谁也不敢欺负她!且趁我这老胳膊腿儿还算壮实,将来他们俩若有了孩子,我也可帮忙带着,她娘儿俩指定受不着委屈!你看怎样呢妹夫?”

    嗳嗳嗳,连孩子的事都想到了呢。

    岳明皎笑得有些勉强,道:“这终身大事嘛……还是要好生考虑考虑才是啊!灵歌毕竟年纪尚轻,很不懂事,恐怕难以成为九霄的贤内助啊……”

    姨母咯咯一笑,道:“妹夫你也忒个谦虚了,咱家灵歌哪里不懂事了?要模样有模样,要气质有气质,这样的女孩儿啊,最讨人喜欢!为姐知道你舍不得她,但你细想啊,与其将咱家灵歌嫁给那些不知根底的满肚花花肠子的纨绔子弟,还不如给了我家九霄,九霄那孩子心细,准保像我一样心疼灵歌——得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妹夫你去巡查你的,为姐留下来替他们俩张罗,反正九霄还得在太平城待上一段时间,不如就在你府上把喜事儿给孩子们办了,眼看就要过年,这才是双喜临门哪!”

    这这这这,还没立冬呢,哪儿就快过年了?怎么就“这么定了”?这位姨母简直就是混世罗刹来着。虽说在古代姨表亲之间是可以通婚的,但从遗传学角度来说到底是近亲啊!我可不想生个体抽(畸形)宝宝或是脑抽(智障)宝宝!

    岳明皎甚是为难地使劲儿捋着自己的胡须,干咳了两声道:“这件事情还是回头……咳咳,还是待愚弟巡查回来之后再从长计议的好……”岳明皎大约是想起方才姨母说步九霄的话来,连忙把“回头”二字截住了。

    姨母有些生气了,瞪着岳明皎道:“我说妹夫啊!你成天忙得滴溜儿乱转,我那妹子又已不在人世,清音自己尚还是光棍儿一根,哪里有时间来管咱家灵歌的终身大事啊?!等你回来?等你回来黄花儿菜早凉了!所谓‘女大不能留,留来留去白了头’!难不成你要把咱们灵歌留到变成了一脸褶子的老太太才肯将她嫁出去?”

    闻及神仙般的岳哥哥被姨母誉为“光棍儿一根”时,我悄悄儿地掏出手帕低下头擦去眼角泪花。暗暗抬起眼皮儿去瞅坐在斜对面的光棍儿哥哥,见他面无表情地垂着眸子,眼观鼻、鼻观心,宛如老僧入定。而他身旁的另一根光棍儿正五十步笑百步地促狭地冲他眨眼睛。

    岳明皎似是拿这位彪悍的姨母也无甚办法,抿着唇不想作声,全当耳旁风吹过去,无奈姨母死活非要他当场拍板,叽叽呱呱地纠缠不休。

    我看我是不能再待在这里若无其事地听他们拿我的终身说来说去了,女儿家时刻都须表现出一个“羞”字,“羞”代表了知耻,自尊,娴良,纯善,淑惠,是女子最当具有的德行——这是今儿陈老师给我讲的第一课,如今是学以致用的时候了。于是我瞅准姨母口沫横飞过程中一个咽唾沫的空当,低了头慢慢起身,轻声细语地向岳明皎道:“爹爹,灵歌忽感不适,想要先回房一步,望爹爹准许。”

    岳明皎大概也认为我继续留在这里不大方便,于是点头,道:“罢了,向你姨父姨母和燕然告罪,回房去罢。”

    我便一一向几人行礼,姨母毕竟是女人,知道我不好意思继续留下,便也不阻拦,只对我笑道:“灵歌我儿,你好生回房歇歇,姨母好多年未见你,心里想得紧!今儿晚上姨母到你那房里睡,咱娘儿俩好好说一晚上话去!”

    这——我——冤孽啊。

    我失魂落魄地出了前厅,心里兴起要到外面找家客栈住到我那姨母大人离去为止的念头。……唉,也只能是想想罢了。

    此时却也不想回院子去,只要一想到今晚要与可怕的姨母同床共枕说一宿的体己话儿,我就从脚底儿往脑袋上冒寒气。趁着岳清音仍在前厅陪着用饭,不如在外面多享受一下这宁静的氛围吧,从今儿起只怕再想静也静不下来了呢。

    独自沿着小径慢慢往后院而来,路过后花园,园门依旧上着锁,自从那一日起,这园门便再也未曾开过。呆呆地在园门前站了良久,偶尔一只夜鸟飞快地掠过,都令我疑心是谁轻轻地回来了。

    正出神间,忽听得有两人低声说着话由那边走了过来,一个道:“那赵初一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这下子他欠我的那两吊钱只怕是没日子还了!”

    另一个哧笑道:“莫说你那区区两吊钱了,那小子欠了如意赌坊将近七两银子,天天有赌坊的打手堵在他们家门口等着他,唬得他连家都不敢回,这一次只怕是躲不过了,索性连夜逃走了也说不定,你就别惦记着你那两吊钱了,全当扔水里了罢!”

    第一个便道:“听说赵初一那小子以前还是他们家乡衙门里的捕快头呢,在那一带小有名气,携助当地知府破了不少的案子,那小子一喝醉就给我们几个讲他那些个陈年往事,吹嘘自个儿以前有多能耐——哼!要真有那么能耐,如何又离乡背井地到了太平城跟咱们一样做起了人家的仆奴?”

    第二个笑道:“还不是赌博赌的!听说他在家乡当捕快的时候就好赌,欠了一屁股债,最后捕快的饭碗也丢了,还不起赌坊的钱,只好逃离了家乡投奔到京都亲戚家,正赶上咱们府中招下人,他自觉不好在亲戚家白吃白喝,便应招了来。安生了没多长时间,赌瘾复发,这才又重蹈覆辙。可惜了他那身蛮力,听说以前当捕快的时候使的是十几斤重的厚背儿
上一页        返回目录        下一页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按 →键 进入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