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穿越事件簿.第66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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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越事件簿. 作者:肉书屋

    ,起身低吼了一声,道:“儿子的事您老就甭操心了可好?!您要是再这么闹,儿子——儿子便回去了——”

    季燕然在旁笑着拉他坐下,岳明皎也连忙帮着圆场,道:“此事容后再说,先吃饭、先吃饭——”

    “你们吃罢!我没胃口!先回房去了!”姨母一拍桌子站起身,狠狠地瞪了岳明皎一眼,道:“你若耽误了灵歌的终身大事,我且看你归天时怎么同我九泉下的妹子交待!”说罢便气哼哼地出得厅去。

    没了姨母同志搅局,晚饭总算吃得轻松了些,我正夹了一筷子猪耳朵准备往嘴里塞,却见一名传话小丫头进来至身边道:“小姐,姨奶奶请您去她老人家房中,有要事相商。”

    这……姨母她老人家莫不是又打算给我念叨成亲之事一直到明儿早上吧?这还让不让人活了?与其被她的噪音摧残,还不如让猪耳朵噎死来得痛快。

    依依不舍地放下筷子,向在座众人行礼作辞,磨磨蹭蹭地出得厅来往我那院子走,进了房门见姨母大人正从里间出来,一看见我便眉开眼笑地冲上来抓住我的胳膊,道:“灵歌啊,来来来,给你看样好东西!”

    唔……姨母她老人家所谓的好东西能是什么呢……莫非是步九霄小时候用过的尿布拿出来给我显摆?

    姨母不由分说地扯着我推门进了里间,但见满屋水气缭绕,令我一时错觉进了桑拿浴场。定睛看时见是我平日洗澡的大木盆里盛满了热气腾腾的洗澡水,里面还洒了些不知是什么植物的叶子,倒也有股清香味儿。

    “姨母,这是要做什么?”我问。

    “你姨母啊在灵光寺礼佛这几天跟了寺中的长老学了些养生之法,如今拿回来给你也享用享用,”姨母笑着道,“这洗澡水里泡了些药材,对皮肤有好处,且可以健体强身,将来生孩子也不怕月子里不小心惊了风——快,把衣服脱了洗洗试试!若好了咱们就天天用这法子洗!保准在你出嫁之前养得壮壮的!”

    这这……姨母大人哪,您老总得让我先吃完饭再来洗吧?饿着肚子洗澡可是容易出事故的!

    我才待婉拒,却谁料姨母早就不容分说地上来便替我解腰带,直慌得我连忙道:“灵歌、灵歌自己来——不劳姨母动手——自己来——”

    惧于姨母的强势,我只好乖乖地脱去衣服,滋溜一声不顾水烫地窜入澡盆中,以免这姨母变态到要做出查看我的屁股大不大、是否适合生养等种种可怕的行为。

    姨母满意地看看我,抱了我的衣物往外走,道:“你这身衣服我直接叫下人们拿去洗罢,你且好生多泡一会儿,消消乏,我一会儿便回来。”

    嗳……那衣服是我今天刚换上的呢……

    无奈地靠在盆沿上望着姨母临关上房门前的诡异笑脸,突然觉得好像被她算计了什么。越想越觉得不踏实,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就是再警惕也不可能将对你心怀叵测之人的心思猜得准之又准。安全起见我看我还是别在澡盆里待着为妙,这姨母在吃饭的时候把我叫来洗澡,事情本身就十分可疑,更加上她脸上的那副神色,看来着实令人心里发毛。

    我从澡盆内跨出来,趿着鞋子至衣柜前,打开柜门想要找套临时的衣服先穿上,谁知一看之下便傻了眼——却见里面空空如也,连只袜子都没留下!

    一瞬间明白了姨母想要干什么,简直气得我差点沤血——这老女人疯了,这老女人她疯了!连这种招术都想得出来!不出意外的话,用不了一会儿她就会想办法把步九霄骗到这屋子里来,然后如此这般谁也逃不了干系,最后岳明皎对我俩的亲事是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

    老天啊——这女人真的是岳灵歌的亲姨姨?岳灵歌母亲的亲姐妹?我我我,我真想唾她一脸狗屎哇了个咧的!

    眼看衣柜内一件可蔽体之物都没有,我连忙转向床上,掀开纱帐一看——嗷!那老娘们儿居然连被褥都没给我留下!就算你想让我跟你儿子生米煮成熟饭吧,好歹你也得给我们留个“锅”啊?!难不成就在这光床板子上做?你当我是铁板烧来着?

    一时不容多想,三把两把将床帐扯了下来裹在身上,耳听得门响,不由尖叫一声:“不许进来!”然而门还是开了,水雾迷蒙中见步九霄被谁推了进来,紧接着房门便在他身后砰地一声关上了,还从外面传来上闩的声音。

    我慌忙躲往衣柜旁边,便听见步九霄道:“娘,您到底想做什么?儿子还在前厅陪姨父用饭呢!……娘?!儿子要把眼睛上和耳内的布取下了!”

    ——原来姨母那老妖婆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诱使步九霄蒙上眼睛堵上耳朵,难怪他方才对我那声尖叫没有任何的反应。

    眼看着步九霄摘下蒙着眼睛的布并从耳朵里掏出两团东西来,我连忙轻声开口道:“表兄……”

    步九霄一惊,蓦地转头面向我的方向沉喝道:“谁?”

    “是我,灵歌。”我仍将身子掩在衣柜旁,只小心翼翼地露出头去。

    步九霄看到了我,皱着眉道:“你躲在那里做什么?”边说边带着疑惑地往我这边走。

    我慌得连忙道:“表兄且住!灵歌……没穿衣服。”

    步九霄一听立刻站住,怒斥道:“你想做甚?!姑娘家的还知不知廉耻?!”

    我又好气又好笑地道:“表兄这话问得奇怪,这房间本就是灵歌原来所住,灵歌在房内不穿衣服又有何不可?倒是表兄,灵歌适才已经出声制止表兄莫要进房,缘何表兄还要硬闯入内?”

    步九霄一听这话立时明白了他老娘的阴谋,当下也顾不得理我,扭身便去开门,发现门从外面被上了闩,不由恼火地重重拍着门板低吼:“娘!把门打开!您可知这是犯了律法的事么!快开开!”

    砸了半晌未见反应,我不由叹了一声,道:“表兄莫白费力气了,姨母此时自然不会在外间,只怕她老人家已经去往前厅找家父了,说不得马上就会带着众人来此欣赏屋内情形,表兄还是赶快想个法子出去才是正经。”

    步九霄背转着身也不看我,低声吼道:“你既知道这是家母的……家母的计划,为何还不将衣服穿上?!”

    “衣服叫姨母全都拿走了,连被褥都不剩。”我强压怒火,亏得我还那么信任那老妖精,居然利用我的信任对我做出这种事来!

    步九霄一时无话可说,顿了一顿,忽地大步走向窗户,用力向外一推,那窗户却纹丝不动,想是早被姨母想办法从外面封死了。如此一来我们两人便成了笼中的困兽,插翅也难飞。

    眼见着步九霄又恼又急地来回转圈,我在角落里冻得直打哆嗦,眼睛乱转正想着主意,忽尔瞥见桌上的油灯,见那灯芯儿的内焰竟然在满屋水气中冒着蓝光,先是一怔,紧接着猛地反应了过来——真正的陷阱并非在那洗澡水中,而是在这灯油之内!情急叫道:“表兄!那灯有问题!”

    步九霄转头望去顿时了悟,大步冲过去将那油灯吹熄,然而为时已晚,灯油内不知是什么下三滥的药物的药效已经在姨母准确的计算下开始发挥作用,我只觉浑身一阵发软发热,双眼冒火口干舌燥,心道姨母那老妖婆不会是替儿子求亲不成而导致心理变态想要把我和步九霄一起毒死来个冥婚吧?!

    正于心内惊慌间忽听得黑暗中步九霄低声吼了一句道:“不好——!是——”

    是?是什么?被他这么一吼我愈发周身发软起来,靠在衣柜上重重地喘息,只听见他又跑去砸门,心中暗骂这家伙死脑筋,要是能敲开的话方才便开了,以姨母“泼辣”的做事风格,这院子周遭的下人们只怕早被她以各种借口支开了去,此时他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一时只觉体内莫名地烧得厉害,连鼻中呼出去的气息都像着了火一般,心头一阵躁动不安,想要做些什么事情却又不知该做什么事情。正烦乱着,忽听得步九霄那里发出了几声颇为痛苦的呻吟,心道果然,他的毒倒先发作了,只不知死时会不会痛苦难当。

    才想至此,却又听得步九霄沉重且踉跄的脚步声向着我这边走了过来,喉间发出嘶哑地声音,道:“你——你快进衣柜中去——莫要让我碰到你——”

    这……难道这毒会传染?可我也已中了,躲到哪里一样也会毒发。不过也好,躲进衣柜中去至少不必同他死在一起——就是死也绝不能遂了那变态老女人的愿!

    于是不顾自己浑身乏力虚软,挣扎着打开旁边的衣柜门钻了进去,才关好柜门便听得步九霄的拳头砸在了柜门之上,低吼着道:“你——你——出来——不——不许出来——”

    他混乱了!他混乱了!我有些害怕起来,手指紧紧抠着柜门生怕他一把打开。然而他还是打开了,伸手便攥住了我的胳膊。

    在他打开门的一刹那我已是不由自主地尖叫出声,而当他的手握在了我的胳膊上时,我竟诡异地发出了一声颤抖着的呻吟,全身如过电一般激凌凌地打了个哆嗦,体内如同被无数羽毛的尖端在轻轻地搔着,既麻且痒,还有着莫名地强烈地空虚,渴望着被什么包围,被什么填补……

    ——糟了……那灯油里下了的……是蝽药……

    浸泡·辞官

    想至此心中不由大惊,神智略微清醒了些,一时不容多想,低头张口狠狠地咬向步九霄的手,步九霄吃痛松开,我则趁机使出全身的力气狠狠地一头撞向他的肚子,他向后踉跄着退了几大步,绊在齐他大腿根高的澡盆边上,身体向后一仰,扑通哗啦地就摔进了盆内。

    我冲出衣柜直奔窗边书架,我在那架子上摆着一只陶制的花瓶来着,伸手抄了,眼见步九霄正挣扎着从澡盆里坐起来,冲过去照头砸下,只听得他闷哼一声重新摔回盆内,一动不动了。

    幸好陶制品比瓷制品质地要软一些,这一砸顶多是把他砸得晕厥,还不至于出人命,但是不敢保证他会不会只是暂时性休克,很快就能醒过来,因此必须得尽快行动。

    也许是因为身上只有一件床帐裹身,天气又十分寒冷,又许是姨母那老婆娘的蝽药是山寨货,总之我现在幸好还能强行忍住体内的不良反应。摸索着在几案上找了找,果然有火折子,将其打亮,往窗纸上一燎,在天气干燥及冬风的助力下,这火很快便旺了起来。好在我的这屋子是砖石结构,只有门框窗框是木头的,因此只要火势不算太大,应该不会引起火灾来。

    心急火燎地等候了片刻,见窗棱子已经变得黑了,便擎起几案前的椅子,狠力地向窗户砸去。砸了几下之后,那已经炭化的窗棱便噼哩啪啦地碎裂了开来。我扔下椅子爬上几案,顾不得窗框上还有火在烧,猫腰低头一下子窜了出去,咬紧牙关飞奔出院子,直往我现在所住的岳清音的小楼方向而去。

    一路拣着有阴影的地方狂奔,体内的不良反应越来越强烈,脑门上甚至见了汗。终于奔至楼内,所幸岳清音小楼周围一向少有下人,以前只有他和长乐两人,自我暂时住进去后也只多了绿水四个丫鬟和欢喜儿而已。此时长乐在前厅随侍,欢喜儿今儿个轮休,楼里只有绿水她们四个。

    然而我此时的样子也绝不能被她们看到,否则一但步九霄被人发现,再联系上我这情形,加上姨母添油加醋地一宣扬,就是浑身长嘴也说不清了。

    念头急转:楼上不能去。想来姨母这山寨版的蝽药药性应当不会太烈,想办法熬一熬兴许是可以熬过去的。眼睛一瞥,看到了一楼岳清音曾带我进去上过药的那间药房,连忙奔过去,幸好他这屋子平日不上锁,推门入内,想起墙角有一口盛清水的大水缸,不容多想地便跨入缸内,将身体整个浸了进去,一直没到脖颈。

    冰凉刺骨的水直激得我险些喘不上气来,大脑和肺部同时一炸,忍不住痛苦地由喉内呻吟出声。

    咬紧牙关硬是撑着,强压下想要逃出这水缸的冲动,不一刻浑身便被这刺骨的寒意冰得麻木了,上下牙齿的磕撞打战声越来越响,便发狠地将嘴也浸入水中,只留下鼻孔以上的部分在水面之上。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我的意识已经开始渐渐模糊,身体再也支撑不住地一松,整个人便沉入缸内,冷水方一没过头顶,神智便又稍微清醒了些,挣扎着将头探出水面,力竭地喘息不已。

    忽听得门响,熟悉的脚步声踏进房来,我翕合着嘴唇想要叫“哥哥”,可是除了牙齿打颤声外什么声音也发不出。于是只好一松劲儿让自己重新沉入水中,希图以水声来引起他的注意。

    果然隐隐听得他问了一声“谁?”,而后脚步声过来,一双大手伸进缸内,握住我的双臂将我架出了水面。

    “灵歌——?!”岳清音难得既惊又恼地低吼了一声,不顾我身上冷水淋淋从缸内把我抱了出来,大步走向小榻,三两把扯去我身上冰冷水湿的床帐子,脱下自己的外袍将我严严裹住放在榻上,听得他转身从架子上取东西,下一刻只觉身上被尖尖的针一扎,而后便诸事不知了。

    昏昏沉沉地醒来,只觉头重千金,脑门灼烫口干舌燥,四肢冰冷浑身冷颤。身上盖了厚厚的棉被,满室是被炭火烧得融融的暖意,向四周略一打量,却见自己仍然身处岳清音的药室之中,榻边放着大大的炭盆,小几上是他用来针灸的银针和才熬好的滚烫的一碗汤药。

    努力地支起上身,一阵头晕目眩。见头发已经干了,身上裹的仍是岳清音的外袍,顿时回想起晕厥前发生的一切,不禁又气又羞又难堪。忽听得架子后面脚步声响,连忙缩回被内面朝里躺着一动不动,便听那脚步声行至榻前,大手伸来覆在我的额头上,而后收回去,低声地道:“起来喝药。”

    我躺着未动,那大手便直接上来扳我的肩膀,我向上一抻被子蒙住头,死也不让他把被子扯下去。

    “做什么?”岳清音沉着声问。

    “……哥哥走开……我自己喝。”我在被中开口,声音虚软。

    “又在别扭什么?!”岳清音轻斥,待了半晌,道:“药在桌上,才熬出来的,当心烫着。为兄一会儿有话问你,喝完便叫为兄。”说着脚步声又往架子后面去了。

    我掀开被子挣扎着起身,端过药碗凑在唇边吹,还未待吹凉却见岳清音竟然由架子后面又走了出来,一时又气又急,瞪了他道:“哥哥!你——”将药碗放回桌上,倒头便要再度蒙上被子,岳清音大步过来一把握住我的腕子,偏身坐到榻沿上,沉声道:“莫以为为兄不知道你那些心思,只怕喝了药便又会钻进被中不肯露头了!”

    我用另一只手捂在脸上偏过头去,用被下的脚去蹬他坐在榻上的屁股。

    “不许胡闹!”他低斥,“没有什么可难为情的,为兄都已知晓了。你且如实告诉为兄,大表兄他……可曾伤了你?”

    知道他所说的“伤”是指的什么,心中一时羞忿交加,颤声道:“伤了又怎样?是不是便要我嫁给他?难道爹跟哥哥就这么看着本是受害者的我将错就错毁了后半辈子?”

    “胡说!”岳清音斥道,“你这是在借上次之事埋怨爹么?!”

    “是!”我拿开手瞪住岳清音的脸,咬着牙道:“上次也好这次也罢,我完全都是被动的!为什么最后都是要我来为这些事付出代价?!——是!做女儿的要听爹的话,因此对自己的终身不能置喙,全凭爹跟哥安排——若非如此,又怎会发生今日之事?!爹若早早将姨母请走,我又怎会落得现在这般难堪?!在这家中我既不能掌控自己的行为也不能主导自己的情感,一言一行都得符合爹跟哥的标准,否则怕爹会气坏身子,怕哥会加重负担。哥哥你可知道——方才我被姨母锁在那房里同大表兄在一起药发时,我甚至连喊都不敢喊么?!我怕惊动了他人从此后断送了自己——若不是因为那肚兜事件爹让我看到了他的态度,我又岂会悲哀到眼看便要受辱也不敢发出一声来?!——哥哥,你觉得这是你的亲妹妹应该承受的么?若你是我你又会怎么做?若爹是我爹又会怎么做?”

    岳清音眉头紧锁地盯着我,我知道我这番大逆不道的话出口之后只怕会惹得他雷霆大怒,然而今日之事实在是太让我憋屈了,我与姨母那老婆娘本就没有丝毫亲情可言,对她百般尊重百般忍让完全是因为岳明皎父子的关系,倘若我奋起反抗,势必会令那泼妇去同岳明皎纠缠不休,既会令他下不来台又凭添烦恼。既然做了他的女儿自然需处处为他着想,怎奈我一时太过投入这当女儿的角色,竟忘记了这是古代,再好的爹也不可能冲破封建礼教的框架任我这个现代人自由自在天马行空,于是我只能是最倒霉最可笑的炮灰,付出的是亲情,演绎的却是悲剧。

    岳清音听完我这番激烈的言辞,竟意外地没有暴怒,只是沉默着盯了我许久,方沉声地开口道:“莫恼了,此事除了你我和姨母表兄之外,并无他人知晓。爹与为兄被姨母叫去内院房中时,只从门外向内瞟了一眼,看见大表兄昏厥在澡盆中,姨母登时慌了神,便什么也未来得及说。为兄替表兄诊脉时发现他体内所中之药,因而得知了姨母的计划,是以也只拿话将爹敷衍了过去。表兄醒后已然同姨母说了清楚,要她莫再对他人提起此事,是以你也不必担心爹会知道。爹虽然平日严了些,归根到底都是为了你好,以后不许再说方才那大逆之言了,可听到了?”

    “爹看到那着了火的窗子难道没有起疑么?”我抬起手再度挡在脸上问。

    “那窗子早被烧得精光,火也灭了,若不细看只会以为是开着窗子,况姨母知道屋中弥漫的满是那药,是以开始未曾让爹同为兄进去,至为兄入内嗅出残留的药味,便也未让爹进,只在门外站着,是以爹对屋内具体情形并不清楚。——可还有不放心的?”岳清音另一只手去捉我挡在脸上的手,以令我看着他。

    我偏开头,紧紧地闭着眼,脸上一阵灼烧,半晌低声地道:“那药……哥哥是……怎么解的?”

    “扎几针便足可解去。”岳清音一句话将这最令我尴尬的问题轻轻抹过。

    “爹不知道此事,难道还要留姨母在家里住下去么?”我恨声地道。

    “姨母一家明日一早便会离开。”岳清音声音里亦有些不易察觉的怒气,握着我双手的大手不由紧了一紧。

    “姨母亲口说的?她肯如此轻易便放弃纠缠么?”我睁开眼睛斜眼儿瞟着岳清音。

    “她若还留在府中,只怕大表兄便不仅仅是引咎辞官这么简单了。”岳清音冷冷地道。

    “大表兄辞官了?”我怔了怔,“他不是一向很在意自己的官途么?”

    “你也能看出来么?”岳清音动了动唇角,“然而发生了今晚之事,他唯有以辞官代姨母向你谢罪,从此返回江南老家,再不出现于太平城内。姨母若再计较,大表兄想必便会以死相挟了。”

    “他……他何时辞?”我皱了眉问。

    “明日一早早朝。”岳清音道。

    我便不再作声,重新闭上眼睛。如此最好,这一家人赶快消失在我的周围罢!虽然就这么让那老妖婆全身而退心里感觉很是窝囊,但是只要明早一睁眼就不见了她,这口气我就是生吞了也认了。更何况一心以儿子前途为一生唯一目标的她,在遭受了儿子为了替她所犯的错买单而主动辞职的打击后,估计也够她捶胸顿足好几年的了。

    事已至此,我再不解气又能怎样?虽然总觉得今日之事发生得古怪结束得突然——从头到尾回顾整个过程,总似有些说不大通的地方,然而一时又难以找出疑点与头绪来,只好就此将这件事抛开,再也不愿去想。

    岳清音见我情绪渐渐平稳,便松开我的手腕,轻轻替我掖好被子,道:“今晚便在这里睡罢,已经三更了,为兄守着你。”

    “不——”我挣扎着坐起身,用被子裹住身体想要翻身下床,“我回房去睡——”

    “不许任性!”岳清音一把将我摁住,瞪着冷目低声斥道:“你吹了冷风又受了惊吓,且还在那水缸里浸了许久,稍有不慎便会化为肺痨!届时便是大罗神仙也难救得了你!在此处休息,若病情有变为兄还可及时为你治疗。赶快躺下,若再不听话必当家法伺候!”

    这会子说“家法伺候”明摆着是吓唬人,然而一听到“肺痨”二字我便立刻气馁了,这种病在古代就是绝症,我还是保住小命要紧。

    于是只好躺回床上,用被子将头蒙住。听得岳清音在被外冷声道:“蒙了头作甚?想气血阻塞么?!”

    没有理他,只是紧紧地蒙着,将身体蜷成一团儿。只觉他又下大手来扯我头上的被子,由于身体虚弱,轻易便被他扯了开去,只好双手捂住脸不去看他,也不让他看。

    “你还在拗什么?!”岳清音的声音里终于带了恼火,手上却极轻地重新替我掖好被子。

    “你别管我,你去睡!别看着我!”我闷声道。

    岳清音决定不再搭理我,只搬了把椅子坐到窗边去,吹熄了油灯,满屋里便只剩下炭火的红光。

    捂着脸待了良久,慢慢地放开手,睁大着眼睛盯住榻背上的镂空花纹,心中百般纠结。只要一想到……一想到身上这件袍子是被岳清音裹上的,就——就丢脸得想一头撞死,这叫我以后还怎么面对他?!这太丢脸了,太难堪了!

    思绪纷扰中沉沉睡去,许是因病体虚弱,一整晚怪梦连连。印象最为深刻的一个梦竟然是关于步九霄的,大手强行打开我所藏身的衣柜的门,露出一张笑容诡异的脸。

    他……没有中蝽药?!……

    打扫·订亲

    梦只是梦,当不得真。岳清音是医生,步九霄中没中那药他又怎会不知?也许是我太多心了……明明步九霄比我进入那溢满蝽药的房间时间要晚,为何会比我药性发作得还要早呢?就连我都可以暂时忍住药性,他身为一个……嗯……一个看上去很正派的人又如何会忍不住?最奇怪的是,他既知道我被姨母叫了去,左右是脱不开劝婚这一话题的,缘何姨母再去叫他,他反而不拒绝同来呢?……也许吧,也许是我多心,有些事单凭想像很简单,说不准其中又掺杂着什么复杂的情况,误会往往也是由此产生的。

    后来得知岳清音是替步九霄把过脉后得知其中了蝽药,赶着回药房来取针欲替他驱药时发现了浸泡在水缸中的我。

    这一次病得不轻,第二天睡回楼上之后竟接连烧了四五天方才慢慢好转。许是姨母那婆娘自知罪孽深重,临走的那天也没敢上楼来看我。据从绿水等人处得到的八卦消息,说是朝廷已经准了步九霄的辞呈,因为他代理太平府这一时期的政绩并不算突出,所以朝廷对他也没有什么可留恋惋惜的。

    岳明皎这几日天天忙着上朝向朝廷汇报巡查工作的情况,听丫头们说他晚上偶尔会来看我,只是当时我睡得正沉,因此并不知晓。季燕然复了职,岳清音照常去上班,然而没上得两天便又请了假,不知待在府里鼓捣些什么。

    总算可以下床走走了,虽然仍感头重脚轻,好歹脑袋里不再是一片浆糊。梳洗过后轻飘飘地开门出了房间,站在廊上栏杆旁透气。见满府里仆从来来往往地忙个不停,不由纳闷儿,便唤来绿水问道:“府中最近有什么事么?他们都在忙什么?”

    绿水慌着答道:“回小姐,是……是老爷吩咐,这几日要彻底打扫府院的……”

    “离过年还早得很,这会儿就打扫,那年前还扫么?”我疑惑道。

    绿水正要回答,忽听得岳清音书房门响,转头看时,见他正从屋内走出来,看了我一眼,道:“才刚好了些就立在风里。你且到书房来,为兄有话要同你说。”

    我低头过去,进得书房,听他先低声问道:“今日精神如何?”

    这几日他虽在府中,但是我同他也没见过面,因此这句话是他几天来同我说的第一句。

    我低着头不看他,答道:“好很多了。”

    他转身面向着我,待了半晌方道:“下午为兄请了裁缝店的人过来替你量身子,做几套新衣服。明日还有首饰店的拿了首饰上门,自己挑几副喜欢的。这几日莫要外出,在家里好好休养……可记下了?”

    “记下了。”心中虽有疑问,到底是忍住了没开口,只是低声道:“哥哥,灵歌一会儿就搬回内院去,行么?”

    “暂时先睡在这里罢,你那院子正在重新粉刷修葺。”岳清音淡淡道。

    “哥哥……府里有什么事么?”我抬头飞快地瞟了他一眼,重又低下头问道。

    “……过几日爹会在府内举办家宴,届时大约要邀请一些亲戚前来赴宴。”岳清音声音渐沉。

    “爹他……还请姨母他们么?”我再次抬头飞快地瞟了他一眼。

    “不请。”岳清音说着探下头来,低声道:“怎么了?”

    “嗯?”我目光游离,别开眼睛仍不看他。

    “为何不看着为兄?”他问。

    “没有啊……”我抬眼瞟他,又要低下头去的时候被他伸手钳住了下巴。

    “到底怎么了?”他直直盯住我沉声问道。

    我伸手去扒他的手,急道:“没怎么!哥哥放开手!”

    岳清音盯了我片刻,无奈地摇了摇头,松开我的下巴,负了手背过身去,沉声道:“莫以为为兄不知道你的心思,你只需明白:为兄是仵作,在仵作的眼中,世人无分男女,皆是一副包了血肉的皮囊而已。把你那些个无聊念头趁早扔掉!”

    我有些瞠,原来这个家伙他都知道——知道我还在为……为那晚他把我捞出水缸后替我换了衣衫的事感到丢脸和难为情,真是、真是讨厌!

    ……罢了,就当这个死人脸的是无性人好了——切,还装着自己是看透一切的大神来着,说这番话时不是一样背过身去不好意思看我么!

    心理总算平衡了些,向他打了招呼便退出书房来,回到自己房间继续休养生息。下午的时候果然来了裁缝店的人,围着我上上下下量了一阵,又拿了几尺布样来让我挑,另还选了几款颜色、花式。第二天是首饰店的登门,其中着实有几副很是漂亮贵重的首饰,然而咬了半天牙也没舍得买,虽说岳哥哥难得如此大方地肯出血供我花销,但这毕竟是花自己家的钱,再怎么着也不能挥金如土。

    挑来选去的只要了一对儿青玉雕小梅花儿的镯子和一支同质地的玉簪,忽瞥见其中还有男式的簪子,便替岳清音也挑了一支青玉的,想了想,又挑了一支白玉的,这才打发了首饰店的人去账上取钱。

    之后把欢喜儿叫来,将白玉的簪子用手帕仔细包好,让他送到段府去,亲手交给段慈。——如今捣乱的姨母已经离去,岳老爹业已华丽回归,说不得闲暇下来时便要将我的婚事提上日程。岳老爹在去巡查之前虽说曾因肚兜事件想将我嫁给季燕然,然而后来又被我气得说过什么类似于我配不上季燕然的话,因此也不想再将我嫁给他。虽然老爹也曾放过狠话说要把我“清理门户”了,但是相信他老人家没那么狠的心,充其量就是假装忘了这件事,反正当时在场的步九霄已经滚回了江南,以季燕然的为人自也不会同别人说起此事,老爹便睁一眼闭一眼的让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以上虽系个人猜测,但是估摸着八九不离十。既然不必嫁给季燕然,也不必被清理,那么老爹自是仍会考虑尽快将我嫁掉,而要嫁的对象,只怕正是先前他便中意了的段慈了。

    经过种种的煎熬与折磨,现在的我早没了当初的天真幻想和完美追求,如今我只盼着自己能够平凡且平淡地度此一生,再也不要为情所困、为情而苦,我只求有个肯对我好的人,而我也愿对他真诚相待,这便足矣了。

    段慈虽然并不能让我在短时间内对他产生爱意,但是他却也可以做一位朋友式的伴侣,我们可以相互倾诉,相互体贴,相互扶持,虽没有干柴烈火,倒也能细水长流,何尝不是一种清浅的浪漫?

    他赠我以镯,我回他以簪,从此就这么定下罢,安心地迎接我的下半生。

    欢喜儿收好白玉簪领命而去,我则拿了青玉簪子进了岳清音的书房,见他此刻并未在房中,便将簪子放在他的几案上,顺手替他收拾了一下案上的书,见上次他画的那几轴画仍在案头堆着,便想自己现住的房中墙上光秃秃的一点装饰都没有,不如偷了他的画挂起来去,也能物以致用。

    于是抱了那四轴画由书房出来回至自己房间,打开一轴绘了竹子的指挥着绿水青烟挂到墙上。才要打开第二轴,却见欢喜儿敲门进来,不由纳闷儿,问向他道:“你怎这么快便回来了?”

    欢喜儿挠了挠头,道:“回小姐,小的才一出府门,就见段三公子在府门外立着,失魂落魄的,便上前叫他,却谁想他一看见小的便立刻转身走了,小的追上前去同他说话,他也不理。小的想,若是小的一直追去段府,只怕段三公子也不会见小的,因此便先来向小姐复命,请小姐个示下。”

    咦……这段慈是想做什么?既然来了为何不进府呢?他又不是不知道欢喜儿是我的贴身小厮,缘何见了却又转头就走,不搭不理?

    心中疑惑,起身道:“去备轿罢,我亲自去段府一趟。”

    欢喜儿应着去了,我便又叫绿水去看看岳清音在何处,打听得在冷香小榭,便径直下了楼奔了那里去,见岳清音正在里面同岳管家拿了许多纸研究着什么,见我进来便将手中纸摞在一起一并交给岳管家,道:“先这样罢,晚上再商量细节。”岳管家便捧了纸退了出去。

    岳清音这才问向我道:“什么事?”

    我低声道:“灵歌想跟哥哥请示一下,灵歌想要出趟门,不知可不可以?”

    “哦?去哪里?”岳清音拿过桌旁茶杯抿了一口。

    “去段府。”我看着他,道。

    岳清音的手在半空顿了一顿,而后将杯子放下,道:“有要事么?”

    “方才欢喜儿在府门外见到了三公子,却谁料三公子非但没有进府,反而掉头就走,怎么叫也是不理,灵歌担心他出了什么事,因而想去段府探望他。”我如实答道。

    “不妥。”岳清音干脆利落地道了两个字。

    “哥哥?”我有些讶异地睁大眼睛,“为何不妥?你不是不反对灵歌与他交往么?”

    岳清音淡淡地道:“你是女子,他是男子,各自守的礼仪不同。他来看你自是可以,你去看他却会被人当作轻浮。你仔细想想,为兄的话可有道理?”

    话说得没错,可是……我总不能对他不闻不问哪。

    看出我心中念头,岳清音忽地起身,道:“你不必担心,他的事总会解决的,你只需安心在家中待着便是。”

    “哥哥知道段三公子出了什么事?”我敏感地追问。

    岳清音看了我一眼,举步往房外走,只道了一句:“今晚爹回来,有话要对你说,届时你心中所有疑问便都会有答案了。”

    岳老爹有话要说……他们父子俩瞒了我什么?似乎有一件大事要发生,整个岳府却好像只有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心中不由惴惴,莫名地有些不安起来。

    忐忑地挨到晚饭后,才沐浴毕便见传话丫头来请,说是岳明皎正在他的书房等我。于是至他书房门前,深吸一口气,敲门进房,见屋内只他一人,背对着门口负手而立。

    这是继上一次同岳老爹产生矛盾的对话后第一次单独相处,不免有些不自在,叫了声“爹”后便低头立着,静等他开口。

    岳明皎仍一动不动地背对着我,过了良久方才慢慢转过身来,沉声开口道:“灵歌,为父叫你来……是有件十分重要的事要同你说。这件事是为父做出的决定,没有任何的转圜余地,同你说只是要你提前做好准备,但是你没有选择的权利——你可明白为父的意思了?”

    我未曾料到岳老爹一开口便是如此的强势,只好一咬牙,低声道:“灵歌明白了,爹请说罢。”

    岳明皎望住我待了半晌,一字一句地沉声开口,道:“为父,已将你许与了燕然,三日后在府内举办订亲宴,一个月后……正式成亲。”

    那一霎那间我的思想仿佛一下子被抽得空了,茫茫然间如灵魂出窍失了神智。

    不知过了多久方才恢复了一丝清醒,转身便向门外走。

    “灵歌!你去何处?!”岳明皎沉声喝住我。

    “找哥哥。”我立住脚步却不回头。

    “找你哥哥作甚?!”岳明皎疑惑道。

    “灵歌要问问他,为何要瞒着我。”我声音颤抖地道。

    “不必去找你哥哥,是为父不让他告诉你的。”岳明皎沉声道,“你那时尚在病中,为父知道你心里不同意这门亲事,恐你听了这消息急火攻心加重病情,且为父也想将此事亲口告诉你,因这是为父下的决定,不容你不同意!”

    我转过身望住他,梗着声道:“这是为什么……爹?”

    岳明皎负了手挺直胸膛,不怒自威,严声道:“你还没忘记为父所说的‘知恩图报’的道理罢?”

    “爹是要灵歌以身相许以报季大人的救命之恩么?”我用力盯着他,“灵歌可以为奴为婢,一样能够报恩,为何非要嫁掉才行?”

    “混账!”岳明皎怒喝,“燕然有哪点不好,你竟宁可为奴为婢也不愿嫁他?!”

    “季大人样样都好,是灵歌配不上他!”我直声道。

    “你——反了反了!真真是气死为父了!”岳明皎气得胡须乱抖,背着手满屋里踱起步来,猛地回身伸手指住我,怒声道:“你配得上也得嫁,配不上也得嫁!若不愿意,成亲一年后让燕然休书一封将你休回家来!”

    “爹——”我不敢相信地望着他暴怒的脸,“究竟为了什么——”

    岳明皎瞪住我,压下声来咬着牙一字一句地道:“为了救你燕然哥哥的命!”

    君策·两全

    “他——他怎么了?”我颤着声问。

    岳明皎望着我,长叹了一声道:“罢了……为父不妨同你讲个明白……”说着压低了声音,道:“燕然诛杀了朝廷重犯,又从怒马寨救回了未央村的村民,可谓是功绩赫赫。皇上早有心思提拔重用于他,一直在等他伤愈复职。前几日皇上将为父与燕然及几名当朝重臣召至御书房,重点便放在如何奖赏燕然这件事上。”

    “照理说来,皇上想要如何奖赏,只需下道旨便是,又何需将朝中重臣召来一齐商量呢?灵歌你可知这是为何?”

    “是……是要让季大人面子上有光彩么?”我的思路早已阻塞,浑浑噩噩地问道。

    岳明皎自是知道岳灵歌不会明白这其中隐义,声音愈发低地道:“此话为父本不当对你这姑娘家的说起,然而为了令你能明白事情的重要性,为父的话你必须听进心中去,且不许对旁人言及——当今这朝廷中官员间朋党相争日趋激烈,各个党派抓住一切机会扩充势力排挤敌方,燕然如此年轻有为,又格外受皇上青睐,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对于他这个强有力的生力军,各个党派自是视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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