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特工之倾国红颜第25部分阅读
穿越特工之倾国红颜 作者:肉书屋
下笑着说,一句话就回答了她两个问题。
她看的书不多,可也知道归宁就是妃子回家省亲的意思,她的意思是说,想什么父母兄弟的,也就等上在归宁的时候再考虑了,目前八字还没有一撇,当然不想了。
她此话一出,今儿的媚笑当下凝住了在风中,令狐烟一瞥而过的眼神中也垂了下来,阴晴不定;杜月儿和飞红袖离的比较远,似乎还不知道她们聊的内容,只是仍然兴致勃勃地相互竞赛着,把唐槿云揉搓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从今儿这个表情可以看出,她之前对唐槿云所有的巴结、谄媚,简直就是为了这一刻,为了要和唐槿云一起潜逃而去;如果她是间谍的,一定会奔向蒙面人的那个方向。
其实,无论她是不是间谍,还是一时冲动的想要逃跑,她之前所做的谄媚却是已经够好的了,唐槿云心想,要不是她是世界顶级的特工间谍,而是一名普通的秀女,在现在人心惶惶的时势,也许会大胆趁机一搏。
今儿千错万错,就是算错了根本对唐槿云的身世一无所知。
到此为止了。唐槿云心中微微一叹,她自己也不想再分析下去了,就这样让今儿那份为了情人,而勇敢投奔怒江的气魄长留在她的心中吧。
她可不想把一个她这么值得尊敬的人,标上间谍或是罪犯的封条,慢慢地幻灭了她对这个人世间的一点点美好。
“好了,我能活动了,谢谢大家。”须臾,她一一轻抚着她们的手,让她们停下不想停下来的手,劝勉着她们回到座位上,恢复自己的体力和刚才崩溃掉的精神。
她们犹疑地一边看着她,一边退回了原位,半晌,才在唐槿云亲切的笑容里安静了下来。
此时,其他马车的声音也渐渐小了下去,秀女们的情绪似乎也缓缓地平伏下来,看来,飞红雪这办法还是能行的通的。可是,这一晚大家都没有用晚膳——不是厨子在偷懒,而是秀女们见过那么血淋淋的场面,都声称没有这个胃口了。
而捕快们更是忙的不可开交,还要连夜沿路保持着高度的警戒,以防止再有类似的事件发生。
“叱——”马夫在这时轻吆一声,驱赶着马车,拖带了整队车队挥之不去阴郁的气息,开始吱吱呀呀地驶向那漆黑如深渊的未知前方。
拐过了一个弯,换了一种雪夜下别样的寂静,碾着地上碎雪的马车,在轻微地颤动着,像摇篮般催促着秀女们暂时忘掉了刚才的惶恐,沉沉地昏睡了过去。
而唐槿云眼看着她们相继在马车的颠簸中收拾了刚才惶恐的神色,轻轻地阖上了那双微黛的眼皮;她自己却在黑暗中,思绪仍然凌乱地翻飞,难以入眠。
也许因为自己的不合作,蒙面人已经在一天之内,扔出了五种动物的尸体,是警告也是挑衅,开始了他一连串的营救秀女的行动。
先是利用一只两只的动物尸体引起捕快们的警觉,使他们的精气神都保持在高度的戒备状态下,随着不定时的升级马蚤扰,不得不让他们不眠不休地时刻保持着,一刻也不能松弛;这样下去,不出三天,捕快们肯定会被憋得发疯,从而发生不可估计的内讧、慌乱甚至是逃跑——这样就等于把飞红雪他们牵入了一个失职的泥沼中,让他们在皇上面前无法交代。
再利用血淋淋的场面,直接在秀女们的心里种下了惊惧和慌乱,从而引起她们对捕快们的保护不力产生了怀疑,和对无法想象的险恶前路萌生了寢食不安的忧患。
这样子,蒙面人自然是达到了兵不血刃,安然坐收渔翁之利的目的。可是,这般厉害的心理战中,还是产生了一个无可补救的副作用。
通过那些死兔,虽然能够引起秀女们对捕快的保护不力产生怀疑,可是,同时也在秀女们的心理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恐怖阴影,而他怎么可以在自己营救的对象中留下这般不光明的印象呢,这叫他日后在她们面前如何证明他是正义和仁慈的化身,而不是一些强盗贼匪?
一般人怎么可能信任一个残忍杀害生灵的人中是仁慈和正义的?
在这里,唐槿云虽然也欣赏蒙面人的聪明才智,可是,他这样一手造成了兵不血刃的良好局面,同时也为了他将来的徒劳无功铺下了一条万复不劫的蠢路。
这心理战术,可也是一把双刃剑呀,用的不好,在战功赫赫的同时,同样会前功尽弃。
而此时,在树林的深处,一座营帐内,蒙面人此时也凝住烛光,和唐槿云同一时间考虑着同一个问题。
一直以来,他知道,要成就辉煌帝业,总会无可避免地会采取一些残忍而不为人知的手段,但是,他就是反着这么一个传统,一直想为秀女们,为百姓们真真正正地竖立一个光明磊落的榜样,结果,这一次他听见了那些秀女惨绝人寰的哀哭声后,才后知后觉,自己正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
这也是他一直想拉拢唐槿云合作的主要原因。
在那街道上,唐槿云陡地拨钗在那少女的脸上划上一道,这看似是毁容性的伤害,暗里却是一辈子的拯救,最后,少女不仅不会责怪她的毁容,反而一辈子也尊敬着她,供奉着她。
这是多么具有上等智慧的行动呀!是真正深得民心的帝王手段呀!当天,在一旁看得真切的他,心里就冒出这么两个感叹。
要是在他将来的帝业上,有了这么一个人弥补他的空缺,他又怎么会不如虎添翼,一雪前耻呢?
从此,他几乎撇下了一些事务,常常缠上了唐槿云。只可惜,唐槿云行踪飘忽,他常常也找不上她。
而这次终于找上她了,可是她却铁定了心,已经另有打算了。
本来,他对用承诺禁止唐槿云插手的后果,还颇为洋洋得意;可是,现在想来,虽然唐槿云不帮忙飞红雪那边,可是,他还是没有得到她的援手,因此,在这一次心理攻击战上,恰恰就犯下了这么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要是唐槿云在身边,她肯定不赞成他这样做。
可惜,射出去的箭,泼出去的水,错误已经卯定,一切已经成了定局,效果是有效果了,但错误也犯了。
其实,这大体上,他还是获得了兵不血刃、坐收渔利的成功,只要不让刀剑穿过任何秀女的身体,他就是成功的不杀人的慈善家。
接下来的战术,他只好将错就错了。
在捕快们不眠不休的守护下,一夜无事。
大清晨卯时,唐槿云不知在什么时候也昏昏睡了过去,直至飞红袖轻轻摇醒了她。大解的时候,她看到其他的秀女都唠唠叨叨地边怨边下了车,这一次捕快们也悄然地站到这一边来,包围了她们的围帘,不让她们有机会借大解而遁去。
当然,唐槿云这一群里没有这等监视。那三个捕快还是躲到马车的另一边去,趁机小睡一会儿。
大解完毕,上了车,大家才发现肚子里不知什么时候一直在吱里咕噜地响个不停,不一会儿,厨子送来了一大盆肉汤,就光是汤,没有肉,味道很鲜甜,却是大家的救命稻草,大家连忙惊喜地喝了个精光。
“这是什么汤呀,怎么这么美味?”飞红袖喝光了还不知道这是什么汤。
第93章 四面楚歌
可是,唐槿云知道,这肯定就是昨晚的死兔子做的肉汤。但为了防止她们睹物思景,估计飞红雪就吩咐厨子,只勺汤,不见肉。
这汤不是特别的美味,只是对于饿了一宿的她们来说,却不亚于人间极品。
只要她们能够喝得下就好了。唐槿云在心里也是这样的冀望着。
转眼瞥向她们,今儿的眼神和她一碰,也惯性地妩媚一笑;令狐烟又重新低着头,抿着嘴,轻握着那支短笛;杜月儿也继续练她的刺绣。
通过昨晚那样分析思索,她现在就多了个心眼,把飞红雪交待下来不让今儿寻死的监视任务,尽心尽力地做好它——不管她们哪个是间谍,还是都是间谍,她现在的要求只是希望她们不要在半途中再有什么动作,导致有人遇害,有人逃跑。
其他车子上的间谍,她现在可管不了。就让她们继续在飞红雪的安排下,由捕快一盯一地监视着吧。
现在可是一天的开始,今天在路上还会遇上什么稀奇恐怖的事情,她可也不知道。她唯一知道的是,蒙面人不会就昨晚的事情,突然跑出路中间来,大声宣布是他做的,请求秀女们都原谅他。
他决不会这么做。就算他有心悔改,也决不会这样明目张胆地出现,光明磊落地认错。
只要他隐昧了这一良心,那么接下来的事情肯定会一错再错,无以复加。只差哪天撕破了兵不血刃的承诺,大肆滥杀无辜。
可是直至中午,厨子又端来了肉汤和大蒜、泡馍,一路上却再也没有碰见任何的异象,捕快们都在外面惊奇地议论纷纷。
“咦,怎么吃大蒜了,这东西的味道很重的。”杜月儿嫌弃着不想吃,只喝了点汤就算了。
唐槿云轻轻一笑,这大蒜就是这个用途,志在让整辆马车也瞬间充满了大蒜的味道,也好过让她们嗅着昨晚的血腥味,让她们又想起了死兔子的事件——这可是飞红雪想帮她们慢慢走出自己阴影而特别提供的。
“嗯,这东西挺不错的,偶尔吃吃挺好,瞧,我都吃了。”唐槿云一边优雅地浅尝着,一边用说话缓缓向她施加压力,只要杜月儿还想着巴结她,她肯定也会吃的。
杜月儿听了,果然阴晴不定地盯着她,好一会儿才不甘情愿地拿起一根,扁着嘴说:“瞧你吃的津津有味的样子,那我也来试试吧。”
说毕,贝齿轻叩,“咔嚓”一声,一小截大蒜,已然滑进嘴里,由着玉齿轻磨,不一会儿辣味儿逸口而出,让杜月儿清泪轻滑,黛眉紧颦。“好难吃哟。”
“哈哈哈……”大伙儿见她那个楚楚可怜的样子,不由得一阵虐笑起来,“吃完这一根,下一根就不觉得的了。”
飞红袖却一本正经地教导她,她的樱嘴却撅得老高,一边吃一边眼泪汪汪。
大家又忍不住把肠子都笑结了,当下马车内果然大蒜味儿四处飘溢,杜月儿无可避免地被它们包围着,吸的和吃的全是辣味儿,这下子,她总算领略了误交损友的痛苦。
这个下午,唐槿云主动提出跟她们一起玩吟诗作画,听她们弹琴奏乐。轮到她吟诗了,她这次七步吟的打油诗是:
大风吹雪雪飘落,
落到地上一坨坨。
太阳出来照一照,
大坨很快变小坨。
“哈哈哈——”她话音未落,马车中顿时爆起一阵阵眼泪都迸出来的笑声。
“怎么了?这一次押韵呀?”这一次,唐槿云反被她们笑的一头雾水。“这一次我算是有提高了吧?”
“嗯,哈哈,是押韵了,哈哈,但,呃,平仄不分,意境低俗……”令狐烟边笑边评价着,大家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接下来,她作的水墨画还是像蜘丝马迹一般不堪入目,彻彻底底地成了一个输家,让神情失落的她们在她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优点,纷纷燃起了无限自信。
她也由着她们嘻嘻哈哈取笑了一个下午。
“你怎样什么也不会,将来怎么做贵妃呀?”飞红袖不由为她忧心忡忡。
“我不做贵妃,就做打下手的宫女好了。”她嫣然一笑,贵妃难敌。让人看了,觉得这家伙要是不做贵妃,真是暴殄天物,天理不公。
“或者你们哪个当上了,把我招进去就是了。”
“呵呵……”她这么一说,大家又不由得意地一笑,都为自己的优点而沾沾自喜。
唐槿云见她们的心情也舒畅了,再也没有想着闹事了,当下也在心里轻吁了口气,安心地假寐起来。
直到现在为止,都快要一整天了,还没有听见外面的捕快有像昨天那般的马蚤动,这蒙面人到底怎么了?难道今天不打算攻击了?还是早上睡过头了?
忽然,她揭开窗帘问外面的捕快,“咋不见神捕大人了?”
“禀亘小姐,昨晚数位大人都忙活了一整宿,刚刚才睡了过去。”捕快朝她揖了揖。
她放下了窗帘,并且系好了帘绳,以防再发生昨晚那般飞兔入车的事件。心想,好吧,你们都睡了,那我也睡了。
看来,大家都似乎准备在夜里再行动呢,她要不休息好,也很容易被他们累成憔悴消瘦,残花败柳的。
是的,这晚上还没有过去,她也可不能掉以轻心。这一点,飞红雪他们倒是也意想到了。
果然,晚上大家用了晚膳后,整队车队都静悄悄的鸦雀无声,越是入夜,秀女们的心理越是现出昨晚的阴影,把窗帘都封的紧紧的还不够,还要三五成群地挤成一堆,躲到一角去。
晚上朗月清辉,寒星点点,车队还是习惯点上了灯笼,继续碾着积雪,摇摇晃晃地驶向前方;车厢内的秀女都在屏气凝神,提心吊胆地候着到底是飞兔还是飞箭的射来,一副惊弓之鸟的模样。
“大家还在害怕吗?”令狐烟忽然在扎堆里坐起来,掏出短笛征求唐槿云的意见,“云姐姐,要不让我再吹奏一曲,缓和一下大家的心情吧。”
“不要吹昨晚那首了,那首太激动人心了。”唐槿云自己也被这紧张的气氛逼得大气也不敢喘一口,便想来点轻松一点的。
“那,来点抒情的吧。”令狐烟轻点了点头,又把笛子放到了唇边,轻轻地吐气如兰,化为一组音符旋律,缓缓地弥漫在这辆马车内,飘逸出车外,在原野中回荡。
曲子好像诉说着一个女子和未婚夫都被征上了沙场,可是几经浴血奋战后,未婚夫不幸战死沙场,剩下苟且偷生的女子对他凭吊追思的故事。音色如泣似诉,缠绵悱恻,婉转感人的旋律,让人一下子进入了那个英雄魂已消,孤女泪未残的战场残景中,黯然销魂,催人泪下。
“琴……儿,娘好想你呀!”
忽然,一位秀女在曲子中乍醒,惊慌地说:“是……娘吗?娘来了?”
说着,便要去解开窗帘,但是其他秀女见了,不由得连忙按住她,死活不让她去解开窗帘。
“小夜,小夜……你不是说对我至死不渝的吗?为什么你还不来陪我,我死的好惨呀。”忽然,其他车的秀女也听见了一些莫名的声音,像是她们亲人的声音,不由得都在曲子中蓦然惊醒。
“烟儿,娘有病了,你能回来见见娘吗?”
“小茹,你不爱我了吗?”
随着越来越多的声音传来,秀女们无不缓缓地警醒,而一些听见自己亲人声音的秀女,都不由自由地想要解开窗帘的拴绳。
而当其他按着她的秀女也听见了自己亲人的声音,也不由心中“咯噔”了一下,松开了手,也想要看个明白。
令狐烟的曲子忽然在此时戛然而止,她惊惶地对大家说:“是,是我娘在叫我,你们听见吗……”
说着也要去解开窗帘,今儿却一个手疾眼快,一手拽住了她的宫裙,只要她再走一步,马上就能够把它全扯下来。
“不要开窗!”她惊恐万状地哀求令狐烟。
“不,”令狐烟马上回头,掖着笛子,双手要去掰开今儿的手,“是我娘的声音,我要看看……”
“不会的,肯定是陷阱。”今儿的手被她掰的红红的,可就是死活着不肯放。
“不,我就要看,就让我看一眼,只看一眼,马上拴回……”令狐烟急得眼泪都迸出来了,也一边哀求今儿。
杜月儿见了,连忙堵到窗帘前,飞红袖也准备上前拦住她。
“放了她——”忽然,唐槿云一声清叱,大家不由一下了愣住地看着她。
唐槿云当然也听见外面传来的那些哀怨的声音,这么离奇地出现,肯定就是蒙面人的安排。这一次,他又抓住秀女们思亲心切的心理,开始找些声音来迷惑大家了。
虽然大家这次有了警觉,可是,仍然免不了好奇想看一看,要是不让她们看一眼,肯定不会就此罢休,反而增添她们的怨恨,让这秀女群里积聚大量的怨气;所以,明知道是陷阱,她也一定要让令狐烟看一眼。
“随她看吧。”她再次劝说着今儿和飞红袖。
第94章 信任危机
令狐烟不由朝她投来感激的一眼,转而趁今儿不防,连忙挣脱她的手,跑向窗边。
“月儿,你准备好了吗?见到皇上一定要恭恭敬敬的,不能再耍脾气……”忽然,众多的声音中,传来一声男低音。
守在窗帘前的杜月儿听了,不由得浑身一震,半晌,瞠目结舌地一指窗外,“我……我爹的声音……”
说罢,早在令狐烟之前,飞快地解开了拴绳,卷帘而出。
窗帘一起,外面的声音更是宏大洪亮,凄婉感人,其他车的秀女也被声音迷惑,纷纷地解绳探头,直向声音的地方望去。
捕快们连连吆喝她们进去也没有用,有的车一连探出五个脑袋来。
就在路边的树林里,用灯笼点亮了一袭长长的白布,有无数的人形剪影在布上矫揉造作,却也有粗衣布裙的大娘,青壮短衫的汉子,中气十足的中年人,楚楚可怜的姐弟……
看起来好像很假,可是,却又很是形似,特别是声音,竟然能够骗得了秀女们,让她们见了顿时思乡之泪,涟涟而下。
“娘……”
“爹……”
“青哥……”
引起她们一时间的共鸣,都疯狂地和那些剪影互动打招呼不已,任捕快怎样驱赶也不退缩一下。
当然,也包括今儿和飞红袖,此时她们也听见亲人的呼声,今儿是毫不犹豫地挤上去,可飞红袖就奇怪了,那声音怎么跟她娘真的那么像了?也不由她要好奇地去看上一眼。
最后,连唐槿云也坐不住了。因为,有一把声音就是亘哥哥的呼声,“秋韵,你知道我想你吗?你知道我书里的空隙中都写满了你的名字吗……”
好吧,这是蒙面人叫人假扮的,倒也惟妙惟肖。她一开始还捺得住,认为这么笨拙的伎俩也只有那些没见识的秀女才会上当的。
不料,忽然亘哥哥又念诵起来,“一花九蝶无香株,终是笑涡真功夫,可怜隆城三千兵,未见一笑已呜呼!”
这首诗,不就是在“云裳川”上,亘云庭当场吟咏的么?当时,除了她这个有心人以外,恐怕也没有什么人会记得住吧,怎么……
忽然,又是一声“哈哈”一阵扶额狂笑的笑声……
这下子,她再也坐不住了,连忙也三步并成两步,来到窗前,轻挪开令狐烟她们,探个头出去,一看究竟。
随着那把笑声,但见那路边上昏黄的布匹后面,一袭酷似亘哥哥的剪影,果然在扶额狂笑。
“我要回家……”
“青哥,你等我……我要回家……”
随之而起的一连呼叫,秀女们看见了自己的亲人,思乡情切,顿时不顾一切地要趴出窗外,跳下马车,直向路边亡命地跑过去,负责看守她们的捕快,只好一人一个,硬是把她们紧紧地拽着不放。
可是,随着越来越多的秀女效仿,她们纷纷跳下了马车,捕快们也都一一上前按住,一度形成混乱不堪的局面,马车队伍也在此时,不得不停了下来。
唐槿云一回头,只是仅仅抓住飞红袖和今儿。令狐烟和杜月儿早已经从篷帘前面跳下马车去了。
“不要相信他们,肯定是假的。”她看见有人在假冒亘哥哥,而且还不知从哪里偷来那首只有他们俩才知道的诗,心中不由得怒火中烧,便想着出去亲自把那个假冒的人抓回来。
当下把今儿的手交到飞红袖的手上,安慰着她们说,“好好看着她,我这去去就回来。”
说罢,正想蹬窗飞出,不料,就在这时候,但见一道红影、一道白影从眼前闪过,其他地段上也纷纷出现一些捕头,飞快地钻入树林里去。
树林那些昏黄的灯光就在他们闪入的瞬间,一下子熄掉了,那些此起彼伏的声音也在此刻戛然而止。寒月下,但见剑影乍起,碎布草屑纷飞,半晌,飞红雪他们拽着一些稻草走出来,气喘吁吁地没有抓到一个人。
“你把他们杀了?”那些秀女问。
“没有,”飞红雪愣是一怔,恨恨地一撒手中的稻草,说,“上面的全是稻草人,说话的人早就跑了。”
“你骗人,是你杀了他们。”但是,那些秀女们却一口咬定,可能是他在暗中把他们全杀了。
“我恨死你们……”
“干脆也把我们杀了吧。”
一时间,不由飞红雪分说,大家都情绪激动起来,又是咒骂,又是想逃,捕快们怎么劝也劝不住,拉也拉不住,场面再度的哀哭诅咒,混乱不堪,越发的不可收拾。
秀女和捕快这两群人,在思念亲人和保护不力之间,终于如蒙面人所愿,再次产生了信任的决裂,就连唐槿云也差点儿动摇了对他们的信心。
“我们是宁死也不会再跟你们上京了……”
刚飞身上车顶的飞红雪听了,差点儿就从车上掉下来,幸好他底子不错,才堪堪地稳住了身形,却稳不住那颗疲惫的心,这下子,他也凌乱在风雪中,愣是不知怎么安抚她们。
飞红雪会怎样收拾这个残局呢?不仅唐槿云在看,她也相信还有一个人也很想看这一场戏。
“我们现在被一群强盗盯上了,再不赶快赶路的话,大家都不能活。”飞红雪只好在高处,把一切向她们实话坦说,以赢得她们的同情。
“那干嘛不把他们抓起来,你们可是捕快呀。”有秀女不由地替代很多人质问他们。
“但是,我们现在的任务可是保护你们上京。”飞红雪也一脸委屈地说。
“可是你们保护不力。”说到保护,秀女们又提出了那个老问题。
这一路上,四百秀女和四百捕快加起来,也有八百多人,光是那些伙食、方便、御寒衣物就足够他烦恼了,要是在路上遇着一些小山贼,那还可以拿皇上的威仪来吓吓他们;要是遇着一些不怕死的强盗,他们几个捕头也自忖可以应付,可是,眼前这一群强盗,在他们的面前弄出了这么多事,他们却连人家的影子也没有摸到。
说到底,他们的行动范围还是有限的。然而,这些苦处,那些秀女哪理得这么多,说白了,要不是他们把她们给抓来,那么他们不就不用那么烦恼了吗?
可是,皇命难违,每个捕快何尝又是心甘情愿干这一趟苦差呢?
眼下,这个老问题顿时成了这天晚上的鱼刺,直梗在这七八百多人的咽喉中,不上不下的,一时就僵持在那里,难以解决。
正当飞红雪说上老实话也没有用的时候,白昭南陡地振衣而跃上车顶,笑着对她们说:“我倒是有一个办法,可在安城里让你们的疑难都得到解决。”
“什么办法?”秀女们又问。
白昭南却笑而不语,依然信誓旦旦地说,“这里离安城也就剩下一天时间,明天晚上,就可以给大家一个答复,请大家再相信我们一天。”
当下秀女们都相互窃窃私语,本来也就没有办法挣脱得掉捕快的手,现在见白昭南肯妥协一步,给了她们下台的台阶,也给了她们的机会,她们也只好就此作罢,由于白昭南平时少发号施令,现在,他的话反而比较可信;她们且再等上一天,看白昭南到底有什么办法能安置她们。
“西南的秀女,请先上车。”白昭南管不了全部的秀女,但是,他在西南一带的秀女之中,却是大部分人的白马王子,他一声令下,多少也有些人领他的情,给他面子,缓缓地钻进了马车。
这一切唐槿云当然也全都看在眼里。白昭南这时候站出来,绝对是及时抓住了机会,无论他说的办法是否能够实现,但他总算利用他自己的个人魅力和说话艺术征服了她们,却是大家都能看到的成功,这一承诺可比飞红雪的同情来的更加吸引人。
随着西南秀女带头上了车,其他捕快也马上宣扬着白昭南的办法,把其他秀女也一一哄上车去。须臾,一场已经打了死结的僵持,剑拔弩张的局面,却被白昭南消弥得干干净净。
飞红雪也不由暗叹自愧不如,唐槿云心想,这下子,在一旁监视的敌人可没有好戏看了。
她退回了车厢,也看见令狐烟和杜月儿两人悻悻地被捕快押了回来,噘着小嘴,失魂落魄地在榻板上坐下,连连哀声叹气的让整个马车也充满了伤感的气氛。
唐槿云无话可说,在这一场闹剧之中,她自己也中招了。那些栩栩如生的稻草人,惟妙惟肖的声音,震撼人心的说话,简直就有如当事人真正在场一样,让人难辨真伪。
看来,要不是蒙面人把他们的亲人全给抓了起来,要不就是别有用心地在他们分别的时刻,记下他们和亲人道别的说话,而亘哥哥那诗句,更是不惜千辛万苦地上“云裳川”去套取吧?
这个蒙面人真是越来越厉害呀!虚则实之,实则虚之,为达到目的,却下了这般的苦心,要是他没有在这一次计谋之中劳民伤财的话,那么苦的可是他自己了。
这一次营救秀女,对他来说,真的有这么重要吗?
第95章 间谍迷阵
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向唐槿云说出他背后真正的用意,他到底是跟皇上对着干,还是自己自立门户,还是只是一场闹剧?
而他的神秘感,也是唐槿云没有跟他合作的原因之一。作为一个特工,绝对不允许信息的不足及情报的失误,这样子会很快让自己掉了性命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这一夜,全程上都很安静,并不是她们都睡着了,而是各怀心事,难以入睡。
唐槿云更是为了要帮飞红雪他们看管着她们,以防她们再次逃跑,也假寐着不敢有半点先睡的意思。
今儿在一旁用手支着歪脑袋,瞟向她的眼神充满了迷惑;令狐烟还是前倾着身子,紧抿着嘴唇,目光在她转来的瞬间,故意倏落在地上锦毯的图案,睹案沉思;杜月儿则捏着绣花针,愣是看着车顶上的灯笼,眼珠子动也没有动一下。
唐槿云最后的眼光仍然停留在令狐烟的身上。这个单亲身世的少女,手里拿的笛子果然能吹,并没有藏毒的可能,她已经自行消弥了唐槿云对她的猜想。
可是,这几次为什么看她的眼神,总是那么的迷离不定呢?
她也想求助唐槿云放走她吗?这是不可能的,而且,她最近也挺活跃,挺热心的,看见大家心情不好,也会吹奏笛子来哄她们开怀,这可不像一个要逃跑的人。
唐槿云的目光再次放在她那支精致的笛子上,笛子用的是一根黑玉竹做成,可上面却隐约有蟠龙飞凤的样子镶嵌着,显得精致而贵重,显然是她爹留下的遗物,她才这么珍而重之,一刻也不让它离开身边。
这时,令狐烟大概意识到唐槿云的目光,也不由悄悄地转动那支笛子,把另外一面朝向了她。
这是她的习惯手势,还是故意不让她看到什么呢?
她这欲盖弥彰的小小举动,显然已经引起了唐槿云的注意,令狐烟还有什么隐瞒她的呢?如果仅是她爹的一些私事那还好,她也懒得去八卦,她倒是希望如此,而不希望跟她所关注的间谍有关。
想到间谍,今儿那句问话,分明就是密谋造反前的试探,但是,后来,她吃了唐槿云的闭门羹以后,就再也没有说过话了。
这也挺好。唐槿云认为,一个不作为、不煽风点火的间谍,那就和一个普通人无异,她也暂时不去揭穿她。
可是,这队车队上,恐怕不止今儿一个间谍,还有在其他车上的间谍,她们私底下有什么动作,她可管不了。
这可就糟了,说不定,这两晚的事件中,还有人向他们通风报信呢。
陡地,脑海中忽然闪过一把声音,好像是笛子的声音,这是怎么回事?她再次把目光定在令狐烟的笛子上,愣是感觉到这其中有着某一些联系。
回想起这两晚的事件中,令狐乐都有吹笛子,并且,是令狐乐主动提出来的,难道,她,她也是间谍?
唐槿云想到这里,心中不由“咯噔”了一下。这蒙面人,怎么会这样,到底安插了多少个间谍在这车队里呀?
再想想,这两次事件都是在她的曲子吹完之后发生的,这也太巧了吧?怎么都偏偏在她吹笛子的晚上发生,怎么都在曲子完后发生呢?
而这笛子的声音无疑是最好的通风报信的工具,因为,它的声音嘹亮悠扬,在这旷野中可以传的很远很远,要通知潜伏在路旁的人更是易如反掌。
哎呀,她当初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呢,这笛子不是藏毒水的工具,却是通风报信的工具。一直以来,令狐烟迟迟没有吹它,甚至在她的要求下,淌下清泪也不愿动它一下,这不是为了通风报信用,难道还真的纪念爹爹,或是纪念情人不想用它吗?
谎言,这里面一定有谎言,爹爹是前城主可能不假,但是家道中落,还能私会情人却未必是真实;笛子是爹爹遗下的可以理解,是情人送赠的就有点荒谬,哪个富家子弟看的上她呀?看上她了为什么不马上娶她过门,这样子她不就不用当秀女了?
“你那笛子是你爹爹留给你的吗?”她轻笑地问了过去。
“呃,”令狐烟先是一愣,转而才红着脸垂着头,细声地回答,“不是。”
“那是情人送的?”唐槿云更来兴趣了。
“是……”令狐烟的声音已经羞赧得小的不得了,但还是让唐槿云听得清清楚楚。
为什么她硬是要坚持是情人送的,而不是爹爹的遗物?用这个理由不是更加让人理解,不起疑心吗?
但看她那些羞赧的样子,却又丝毫不像演戏,倒像是心中有人的样子,这下子,唐槿云也让她搞懵了。疑点看来只有往她有情人那边想,才能走的通。
“他很爱你吗?”她又问。
令狐烟怔了一下,才轻微地点了点头。
“你很爱他吗?”唐槿云又问。
这下子,令狐乐忙不迭地点着头,脸上的红霞宛如红纸,一直红透到脖子根去。
是单相思。唐槿云又是一头雾水,她不确定他是否很爱她,那么,这支笛子是不是她偷他的?还是明抢的?反正不会是那男子一泓深情地送给她的吧。
好了,问题已经不在这里,越是往笛子的方向,就会离原来的问题越远了。当下,唐槿云不管这笛子是偷的还是抢的,却被她用来通风报信用的,就是铁一般的事实。
是谁令到她通风报信的?当然是蒙面人或是蒙面人的手下。
蒙面人的手下是怎样说服她通风报信的?最有可能的是,假设她那个暗恋的情人就是蒙面人的手下,于是,他利用了她,也顺便把笛子送给她,这样子,一时被情感俘虏的令狐烟,自然就成了人家的工具了。
假设的很成功,笛子没有问题,吹笛子也没有问题,只是,在那个敏感的时刻吹奏笛子,就是通风报信的间谍。
令狐烟也是一个间谍。她一直在唐槿云的面前表现得那么小心翼翼,其实真是她想要掩饰她身为间谍的身份,她是头一次当间谍,所以,心情上有些忐忑,更是害怕监视她的飞红袖看出来。
她是第一个毛遂自荐当秀女的人,飞红雪就是觉得她很可疑,才让她跟她们同车的,先是由飞红袖看着,唐槿云来了,就交给她去发现。
现在看来,飞红雪当初的看法也是正确的。他那神乎其技的破案直觉,让他发现可疑的两个人都在这两晚关键的时刻,露出了间谍的尾巴。
要是飞红雪看人真的这么准的话,那么,这车上可是还有一个人,她又是不是间谍之一?
唐槿云不由得瞥向了杜月儿的那边,此时,她已经熟睡了过去,绣花针掉出手外也浑然不觉。
不会吧?这个根正苗红的城主千金,也会是间谍吗?唐槿云也难以置信,一路上,她可是什么也没有做过,也没有在这个敏感的时期问过她那样的话,也没有吹笛子,就听见她爹的声音,也急忙跑出去看看而已。
她坐在这马车上,恐怕是飞红雪因为她身份尊贵,而不想让飞红袖一个人孤单而随意跟其他平民的秀女坐在一起的原故吧。
这一点,倒是从那竹牌子上可以看的出来。
忽然,令狐烟一把直起了腰,倒在榻板背上,侧身睡了起来。
她心中不由一叹,算了,这车上有两个间谍已经够她头大的了,杜月儿你就好好当你的城主千金,千万不要再是什么间谍了,这样子,麻烦可就大了。
一夜无话,马车也吱吱歪歪地勉强走了一个晚上,途中再也没有发生类似的假人事件,不知不觉地走到旭日东升。
秀女们下车大解,还要一忍再忍地回到车上,因为没有到安城,白昭南仍然没有公开是一个怎么样的办法。
马车走到了晌午,用过午膳后的小憩,忽然不知道谁“哇”的惊奇了一声,大家都不由从窗外往外瞧。
此时车队正横在一处山腰中,大家探窗而出都可以看到一个奇景:在她们的眼前,山下尽是一个个大大小小的凹坑,连绵不断地约有好几百里,其中中间有一比较大的一个凹坑,约有十几里见方,四周的凹边都筑起了城墙,里面也有宏伟的建筑,绿树成荫,一道河流宛如一条白纱般轻轻地从它的前面绕过,直奔远方。
“这里就是安城,由九九八十一个盆地组成,所以,人们都称它是‘盆城’,中间那地方就是它的官衙,四边筑起了高墙,是个易防难攻的地方。”忽然飞红雪过来解释说。
唐槿云轻瞥了他一眼,却发现他眼睛微陷,脸容憔悴,还伴有隐隐的黑眼圈,看来,这几天可把他愁的东风无力百花残了,只恨自己无法掌握全权,替他分担,要是只是告诉他那些情报,也只会把他愁的更加萎靡不振。
“呃,对了,你是怎么把杜小姐安置坐这辆车的了?”她趁飞红雪在这里,大家的注意力又放在安城上的时候,连忙从他的口中套取资料。
“这个不是我安排的,”飞红雪转眼看向她,本来萎靡的眼神顿时大放光芒,沉吟着说,“是贵城的杜城主安排的,他说如果飞红袖能陪着她上京,他就比较放心。”
第96章 螳臂当车
杜月儿坐上这辆车,竟然是她爹亲自安排的?当然,她爹是城主,难道安排一个好的座位给女儿也没有这个权力吗?既然他有,那可就不值得去怀疑了,顶多也只能怀疑他的私心,可是,父母对孩子的私心那算什么秘密?
“令狐烟是有点可疑。”她向他禀报了这个以后,就连忙避开他那灼灼逼人的目光,缩回了车厢里。
“那么,帮我看好她吧。”后面传来飞红雪的寄望和一丝渴望。
这几天的突发的事件实在是太多了,他和白昭南他们怎样忙也忙不过来,又要调和着其他秀女及捕快的情绪,要不是旁边还有一个优雅娴静,宠辱不惊的她,他也许早就发疯了。
回到车里,唐槿云的目光已经不期然地留意着令狐烟手中的笛子。今儿是间谍,可是到现在为止也没有再采取任何实质的行动,影响不大,唐槿云也只好诈作不知,不把她揪出来;可是,令狐烟的笛子却是两次事件的引子,要是她再吹第三次,还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样离奇的袭击呢。
所以,要是令狐烟再吹奏笛子,她肯定会第一时间把它抢过去。
然而,令狐烟好像很疲惫似的,用完了午膳,又开始睡了,怀里抱着那支笛子,睡的很香的样子。
这个样子倒是令唐槿云安心。无论她是假寐还是真睡,只要笛音一起,她会毫不留情地挥刀削去,至于会削到脑袋还是笛子,那就看命运安排了。
她也闭上了眼,不到一个时辰,她们将会去到安城。听飞红袖说,安城应该还有一百多名秀女,收编了她们之后,再有二百里就到京师了。
二百里也就两天的时间,她想,蒙面人肯定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这两天的。所以,她要养精蓄锐,以防他今晚就来袭。
果不然,在红日西斜的时候,她们的车队已经浩浩荡荡地接进了安城,得到安城城主林大人的热烈欢迎,被安排到一间大酒寨里面,这里貌似比隆城的“兴隆酒寨”还要宽敞,看来,她们今晚倒是可以高床暖枕,睡上美美一觉了。
大家看了也都非常兴奋,似乎都把之间的埋怨也抛诸脑后。这个当然了,一旦进了城里,外有城墙保护,还有守备士兵,还有本城的捕快们,加起来,这可比在路上安全多了,那个心自然也踏实多了。
她们一下了车,就立即奔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