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未成妃:魅惑天下第9部分阅读
穿越未成妃:魅惑天下 作者:肉书屋
成墨屑……
“不可以……流玉,求你不要……”我挣扎着,有股水雾充斥着我的全身,可怎么哭都哭不出来,流玉半蹲着慢慢站起来,水潭中的烈焰在他清澈的眼中异常清晰,他的嘴角轻轻翘起,勾出一抹冷讽的笑意。
桥身全部淹没在湖中,亭台中颀长的身影在疯狂的烈焰吞噬中慢慢倒了下去……
“是蓝娇龙!请叫全我的名字,我们不是很熟!”
“你写的?很难看。”
“这就是你的一生?”
“你先飞一个我看看!”
“我当然是怕你疼!”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瞬间便无处寻觅,而是尚未相遇就注定无法相聚……”
“只有两个人,就去浪迹天涯”
“不管时间多不多,我们要一直在一起好不好?”
我不属于这个时空
一股彻寒从脚心延伸至全身,我放弃了挣扎,面无表情地看着亭台砰然一声落进潭中湮灭,剩下几许火焰在湖面残喘地吐着火芯。
白如昼的夜又一下子黯了下来,我冷漠道,“放手。”
抓住我的随丛一震,询问的眼光看向一旁的流玉,我依旧冷言,“反正已经来不及了不是吗。”
流玉点点头,含笑探究地看着我,我得以自由,我缓步走到湖边,毫无生气的湖水有着不同寻常的炎热。
夜锁,我这才明白,不是我不属于这个时空,而是这个时空不属于我,也许一开始我就错了,我不该求流玉,生死相随才是最美的结局,我们宣过誓生死不弃。
淡淡的月光湖面中浮现出那依稀的轮廓,清脆的笛声渐强渐弱地弥绕在我耳旁,我闭上双眼纵身跳下湖。
岸上传来嘈杂的尖叫声,我整个人没在湖中,被湖水吞掉的意识越来越抽离我的身体,我安心地闭上眼,等待被完全吞没的一刻。
“别想再逃离我。”是谁抓住我柔弱无力的手,我想挣开,却连带身体都被投入一个怀中,脑海中的意识仍在远去,我只能被迫依附在这个怀中……
“王爷,王爷,没事吧。”嘈杂的响声不停响在我的耳畔,可恶,打扰刚才那阵清悠的笛声。
“知道这里为什么叫浮云阁吗?”又是这个清冷的声音在我耳边私语,“何怜情来寒彻骨,如烟尽逝云消浮。”
我想睁开眼,眼前却被一片浓烈的白雾笼罩着,沁人的笛声越行越远,我伸出手想去抓,却只抓到一手湿雾。
何怜情来寒彻骨;如烟尽逝云消浮。
失忆(1)
我盯着头顶上方干净的房梁,眼珠子在眼眶里做着圆周运动,好陌生的房间。
“哎哟,我的娘耶,你可算醒了!”一个穿着官袍肥头大耳的中年人见我睁开眼激动极了,不停用不伦不类的粉色手绢擦汗。
我侧过头,疑惑地看着床沿前的人,脑子轰鸣着,我怎么不记得我有这么大的一个儿子?还这么肥,像从猪窝里养出来的。
“你是哪位?”我礼貌地问道,然后从温暖的软被中坐起。
“姑奶奶,下官就是一个苏杭城芝麻绿豆的小官,进不了你的法眼,你醒过来我就谢老祖宗积德了……你整整昏迷了半年,再不醒来,我的脑袋就要被辰王搬家了!”那自称下官的中年人又一下子把我晋级到姑奶奶的境界了。
“辰王?是流玉吗?”我想了想说道,凝望着这个宽阔的房间,心生奇怪,我、流玉、婆婆和虹衣死士刚才在地牢中吃火锅,怎么一转眼我就睡了半年,半年耶,哇靠,那我不成植物人了?居然还会躺在这种豪华房间!
那“下官”一听我的话,吓得扑跪在地,大汗漓淋:“我的姑奶奶哟,下官还想多活两年呢,万不敢直呼辰王的名讳啊!”
“呵呵,我就是这么叫流玉的啊!”我吃吃笑起来,这个“下官”还真是有趣,我刚要下床,却突然发现自己的手……好大!
虽然这手可谓是纤纤小手,但我穿越后才活到六岁呀,应该不至于有这样的手,我仔细低视着自己,不仅手,身体也变大了,衣服也不是囚服……不会吧,难道我又穿了?
失忆(2)
“姑奶奶,你饶了下官吧,呆会儿见到辰王可不敢这样说,不然下官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啊!”“下官”跪在地上颤粟着,肥甸甸的身体看起来就像好笑的肥肉摇滚。
“名字取来就是给人叫的嘛!流玉在哪,我去见他。”我忍不住笑起来。看样子我并没有又穿到另个世界,那怎么这样呢,难道是穿越时间了?穿越到这个身体长大的时候?
“辰王在后花园。”“下官”这才从地上爬起来,一边擦汗一边领我走出房间,正值初秋,空气中有股沁人心脾的味道,这还是穿越六年第一次见到地牢黑暗以外的世界呢,后花园飘着一阵淡淡的花香,夹着一点酒香,咦,有人在喝酒?
“蓝姑娘,下官就送到这儿,你自个儿去吧。”“下官”擦擦额上的汗,生怕我给他带来灾难,扭着肥甸甸的身体飞也似地跑了。
温暖的阳光正洒满整个花园,比起那个黑不隆咚的地牢,阳光果然是最令人向往的……
闻着酒味的加重,我一步步走进花园,一张圆形的石桌旁正坐着一个素衣身影,手倒着酒壶里的酒,仰头喝下。
熟悉的素色长衫,隐隐地印着淡淡傲骨的雪梅,颀长的身材,洁如白玉的面庞,漂亮的眉宇浅浅蹙着,犀利的眼瞳中未显半分当年的稚嫩,只是多出一分莫名的惨然,粉色的双唇一下比一下厉害地咽下壶中酒……我看得有些呆,好一翩翩佳公子啊,不再是那个被我用嘴灌水就说是美人计的小破孩了。
“流玉!”故人重逢,我喜悦地大叫一声,正倒酒的人身子一颤,酒洒到一旁,眼睛深深抬起望着我,眼里闪过一丝愉快、一丝欣喜、一丝愁措,满眼的复杂神情让我不明就里。
失忆(3)
“小破孩,一下子长这么高!我醒来也不表现得兴奋一点,真是的!”我边埋怨边跑过去,坐到他的对面,拿起石桌上的水果就往嘴里送,真是饿极了。
“娇龙……”他的声音有丝难以名状的疑惑,眼睛直直地盯着我,像是非要把我看出个洞来才甘心。
“我们不是在吃火锅吗?为什么一下子就到这里来了,还有还有,你怎么突然长得这么高、这么帅了?”我无视他眼中的疑惑,继续吃水果。
“火锅?”他蹙了蹙眉,又深看了我一眼,突然喊道,“来人,请水神医过来。”
“神医?江湖郎中?”听着这个称号,我立刻又习惯地用周星星式的发音询问。
流玉的疑惑陷得更深了,好久才道:“水若翰是大镜皇朝的第一神医,你见……”
话没说完,一个淡紫色的人影飘进我们的眼帘,高瘦的身材弱不禁风般,虽没有流玉那种几乎噬人的帅气魅力,但长得十分清静,五官特别好看,可却没有一丝笑容,面容苍白无力,像是大病过一场一样。
“你好!”我嘴里含着水果礼貌地和他问好。
“……”他眼睛突兀地睁得暴大,像是撞见鬼般地瞪着我,难道是我边吃水果边说话他嫌我不礼貌吗?我忙吞下水果,又笑道:“你好!我叫蓝娇龙!”
“……”这下他的神情更像撞鬼了,而且像是撞到满天飘来飘去的鬼,淡淡的眼眸中清晰地显现着难以置信。
我忍不住偏过头伏在石桌上,在流玉耳边小声说道:“你确定他是神医吗?看他的模样像是自己生病一般。”
失忆(4)
“娇龙,你……”流玉皱眉不解地看着我,好像我说了不该说的话,我这话伤人了吗?我忙补到:“我这不是羞辱他,我真是觉得他状况不太好。”
“我知道,娇龙,你坐下,让他把把脉就好。”流玉轻提唇角微微一笑,起身走到我身边,把我按坐在桌凳上,然后向那个水若翰点头示意,让他过来。我没多想便伸出手置在石桌上,水若翰也收起刚才惊诧的神色,坐到一旁,手指刚触及我的脉博就颤抖了下,我的脉动有那么震撼吗?
“龙小姐最近做了些什么?”水若翰突然止住动作,抬眼问道,夹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战粟。
我歪着脑袋想了下,指指流玉说道:“和他、虹衣死士还有婆婆一起吃火锅……对了,婆婆呢?我一醒来就没见着她。”
“婆婆她……”流玉又蹙了蹙眉,这小子,长大了怎么这么爱蹙眉?啊……难道是,我忙收起手,大惑地嚷道:“为什么长大了?!我不会是失忆了吧?”
“什么?”流玉再次皱皱眉,像在思索什么,水若翰和他对视了一眼之后,流玉犀利的眼眸一沉,水若翰像得了什么肯定,才对我说道:“对,你的记忆停留在与辰王吃火锅的时候。”
“怪不得我只记得六岁以前的事……”天哪,这么乌龙的事也会发生在我身上,我简直是把电视剧最老套最乌龙的把戏都演全了嘛!
流玉又和水若翰互相凝视了下,双手扣住我的双肩,看着我微笑道:“看样子你真的只记得这些,现下是大镜皇朝恒鉴二十年,皇上乃恒鉴,国姓为华,这般推算下来,你今年十五岁了。”
失忆(5)
第一次这么认真地看流玉的笑容,透着一股惊心的蛊惑,配着清如水潭的眼眸,贵胄气在他神色间突显,他果然是长大了,不是昔日小破孩,隐隐间都显露着主宰者的气质。
“哦,那婆婆呢?”发觉自己看得太久,我转移话题漫不经心地问道,要让婆婆知道我失忆,不吓得半死才怪。
“婆婆她……病逝了。”
“什么?!”我差点大跳起来,病逝?!
“娇龙,你不要这样,生死由命,你放开一点,婆婆在天之灵会一直守着你的。”流玉眼中泛出一点慌措,随即言道,“这次,我就是带你回来看望婆婆的,这里是苏杭城,离地牢那有些路程,你一时思念昏了过去,一睡就是半年,我马上就要带你回越城了。”
思念过度?婆婆去世我是铁定很难过,但怎么会昏到失忆呢?是刺激到了吗,所以才把自己的记忆一下子回到婆婆在世的时光。
“我们一直在一起吗?那我们是怎么出来的呢?”我急忙追问。
“你现身子刚好,以后我会一点点告诉你的,好不好?”流玉看看我,宠溺地把我的长头拢到后面,低声别有意味地言道,“现在,你只要开开心心的就好。”
“好吧。”我无奈地应了声,趴在石桌上好久,我猛地坐起来,把正在沉思的流玉和水若翰吓了一跳,我一字一字地吼道,“我一定会记起来的!哼!”
在他们惊愕的眼神,我嘟着嘴站起来,非常自信洒脱地挥一挥衣袖,走了。
我没有私闯
“终……不……悔。”我泡在浴桶里,手中抚着一支青翠的短玉笛,这是我昏睡时间一直放在床头的东西,那些丫环说是为我洗浴时从我怀袍里拿出来的,上面刻着三个字,问了那个“下官”才知道刻的是“终不悔”。
不悔什么呢?流玉没有否认这是他的东西,但也没有承认。醒来已数日,每次我一问以前的事,他就一句“只要你现在开心就好”给堵回来了,难道我以前过得不开心吗?
不悔,终不悔,多么令人心悸的三个字,一看到它,心就忍不住地颤抖,它究竟有着什么样铭心刻骨的事。
啊!该不会我以前爱上了流玉,结果流玉有其他情人了?也不对啊,我们两个之间的相处看上去和六岁时也没差多少……
“哎呀,不想了,反正总有天会想起来的。”我把玉笛放到旁边,人只有遇到极其痛苦的事时脑意识才会自动地选择忘记,退回到开心的时间,这是短暂性失忆,会慢慢好起来的。
“咚咚……”门被很礼貌地叩了几下,我正要寻问,一个素色身影很不礼貌地闯了进来,我大脑还没反应过来,身子已经自动地往下沉了沉,花瓣正好漫过我的脖子,没什么可观赏的。
“大镜律例允许男子可以私闯姑娘闺房?!”确定自己不会被“视侵犯”以后,我才抬起眼狠狠地瞪着他,早知道有这一天就该听丫环的话在房间里放个屏风。
“我没有私闯。”流玉眼中的惊措一闪而逝,随即倚在门边分外清澈的眼邪笑地盯着我,手中端着药杯,那难闻的味道立刻充斥着这个花香萦绕的房间。
我不介意看美人出浴图
“你那也叫敲门?”我驳回了他,呼吸间又闻到药的味道,我忙捂住鼻子,眉皱成一团,“把药杯拿出去,我受不了……”
“那怎么行,你刚醒来自然补补身子。”他仍旧邪笑着一步一步走向我,我顾不得捂鼻子伸手喝止住他:“流玉!你好歹也是一王爷,别乱来,死色狼!臭色狼!”
他低睨了一眼我泡得微泛红的手臂,笑得更邪了:“我只是来送药,你可别故意引诱我!”
“你……”该死的,明明受害人是我,他倒成了无辜者,我只好收回手臂,眼光盯着离浴桶不远的桌子,没好气地说道,“把药放桌子上,谢谢你,你可以出去了。”
他双眉轻轻一挑,没有半点离开的意思,更得寸进尺地拉过一张凳坐到我的浴桶旁,笑道:“这药凉了,就等于一杯清水。你忍心让我空走一趟?”
“那你出去我就喝!”我已经到了最高的忍耐心度,等你一出去我就往窗外倒掉。
“别想法倒掉。”他清澈却犀利的眼神足够说明我这点小聪明他根本不屑一顾,然后把药杯放到嘴边轻轻吹了吹,尝了深深一口,才端到我的嘴边,“喝下去,不烫嘴的。”
虽然他这个细微的动作很令人感动,但是那药,喝那药肯定会慢性自杀的!我盯着他把嘴闭得紧紧的,打死不喝!流玉仿佛看穿了我,嘴角浮起一丝无赖地微笑:“你要我忤在这也行,我不介意看一场美人出浴图……”
“你……够狠!”我忿忿地瞪了他一眼,从水中伸手刚要去拿药杯,却被他不露痕迹地移开,我嚷起来,“流玉!你什么意思啊?”
以嘴喂药
他又凝视了一下我沾着花瓣的手,视线停了停急忙转向别处,半晌才又带着些许嬉皮笑脸地说道:“把手放下去,再惹我,我可不敢说自己什么都不会做……”
我惹他?要不想现在不宜动怒,我早给他一拳了,死色狼!看他那副如果我不喝真打算在坐在这儿不走的模样,我只好忍了下去。
“好啦,我喝!”我唬他一眼,他满意地笑起来,把药杯递到我嘴边,我凑上去喝了一口,一股又苦又涩又难闻的药味直冲我的鼻子,我想都没想就喷了出去,好死不死,正好喷在流玉那张英俊又洁净的王爷脸上,他没防备,连长长的睫毛上都沾到了药……
他的脸立刻沾上一层怒气,闭了闭眼,用修长的手指把药抹掉,愠怒地瞪着我:“你是存心惹我!”
不过就是吐了一点药而已,用不着凶成这样嘛。我有些害怕地看着他发怒的眼睛,身子再度慢慢沉下去,让花瓣水溢在我的下巴处……
他突然抓住我的脖子蛮而不痛地抬起我的头,仰头往自己嘴里倒了一口药,那唇就直直地朝我印了过来,我瞪大了双眼,这小子怎么可以这样,居然用我对过他的手段再回过来对付我?!
没知觉的,一股苦涩的药已经流进我的嘴里,一曲清悠的笛声恍恍惚惚地飘入耳,一双白雾般略带宠溺的眸子突地跳地跳入我的脑海,我手脚冰凉,凝望着眼前的人,我一把推开他,抓过一旁锦衣盖住身子从浴桶里站起来……
紧闭双眼的他忽然睁开清澈的眸子,携着一丝迷亮,“娇龙?”
娇龙,你是我的(1)
我胸口一阵窒息,意识像被炸裂般幻灭游离,是谁的眼,是谁在吹笛?我不支地坐到桌旁,有些无辜地抬眼看着流玉清澈的眸子,“我听到似梦似幻的笛声。”
“不怕,有我在这。”他一扫刚才的皮赖,换上一副正经面庞,眼里泛起浓浓的关忧水波,坐在旁边伸手握住我。
只一刹那,我的手触电一般地惊慌,脑海中那模糊的轮廓被一团深深的白雾围绕着渐行过来,占据着我整个脑袋,我慌忙抽出自己的手,脱口而出,“不要碰我。”
他的手指僵在桌上,烛火中骨节分明的手指印染上一层晕黄,没言语,他的手渐渐握成拳,寂静的屋子只听见水珠从我蓝发间滚落的声音……
我的头像被彻底烘炸,我双手扣上脑袋,清扬的笛声如诅咒般痛噬着我的心,连呼吸都被禁止着,痛苦不已,“到底是谁在吹笛子,到底是谁,别再吹了,不要再吹了。”
“娇龙。”他的手松开,强硬地将我揽入怀中,下颌贴在我湿嗒嗒的发上,清澈的眼中纠心不已,心疼道,“别折磨自己,不要去想。”
“好痛,好痛。”我嚷嚷着,双手不停捶打着流玉的肩,却没换来半丝的安心,痛苦仍在我四经八脉游走。
“娇龙……”流玉似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揽着我任我捶打,一遍一遍更心疼地叫着我名字,英俊的脸上忧心愈来愈深。
“何怜情来寒彻骨;如烟尽逝云消浮。”我突然开口说到,流玉整个人被震到抖颤,疑惑地盯着我,“你说什么?”
娇龙,你是我的(2)
“我不知道,这两句像蛊咒一样一直在我脑海里伴着笛声响来响去……”我颇无辜地抱怨,他将我搂得更紧,唇轻落在我湿漉的发间,喃喃自语,“娇龙,你是我的。”
我推了推他,讨商量地说道,“流玉,你可不可以先别靠我这么近。”
话音止落,我感觉他的清澈眼瞳都僵住了,唇深深地抿起,我小声道,“因为你离我愈近,这种感觉就愈强烈。”
炙热的怀抱瞬间被松开,他绷着脸不发一言,缓缓起身拂袖扫向药杯,药杯落地“砰哧”一声震得人心碎,苦涩的味道从地上弥绕开来。
我从未见过流玉如此方寸大乱的表情,素锦的阔袖沾着少许的药水,他清楚地一字字说道,“不管是谁,都别指望从我身边夺走你。”
说完,他拂袖甩门离开,留下一脸愕然的我,他到底在说什么鸟语花香啊?怎么我一句都听不懂。
笛声渐渐远去,我的世界也安静了下为。
笛声、白雾……那究竟是什么?我倚在回廊红柱旁,把玩着手中短笛,“终不悔”三字在秋日阳光的影射下格外扎眼。
不觉间叹了口气,抬头却发现一身淡紫长袍水若翰正站在不远处直直凝视着我,那双略显苍白无力的眼眸一直落在我身上,不止现在,每当我不经意的时候总会发现他远远地看着我。
我被盯着有些不自在,索性大胆地回视着他笑了起来:“水大神医,你很喜欢看我?别告诉我你暗恋我哦……”
凡颜
本来只是我拿来调解尴尬的轻松笑料,他的脸却绷得更紧了,更加地苍白无力,我立马意识这张嘴说错话了。我连忙抱歉地说道:“我好像在你面前老说错话。走,我……我请你吃点心!”你看你一脸营养不良的模样,很让人怜惜的!我在心里补了一句。
我没再看他,只是强硬地把他拖到专门用餐的花厅,让丫环们端上一盘盘蛋糕——我的新发明,其实我很想做奶油蛋糕,但是地毯式搜遍整个县衙,也找不出半点奶油的痕迹或是能代替的东西,只好做罢。
水若翰一脸肃穆地吃着点心,本来挺惬意的事情被他的表情给改化地像在开党员大会。
“水大神医,我好像从来没看你笑过哦。”我边吃蛋糕边装作不经意地问道。
“没什么可笑的。”他淡淡地看了我一眼,眸子一沉,语气僵僵地回答。
“可人生在世就该开开心心,就算是苦中作乐也比一辈子苦着脸强呀。”我漫不经心地说道,他的眼里突然亮了亮,怔怔地看着我,问道:“你真是这么想的?”
我被问得有些莫名其妙,摇了摇头,又点点头:“我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呀,不管过得多苦,人都应该积极向上的。”
“是吗?那你岂会变得如此……”水若翰低着头闷闷地说了一句,夹着一点惨淡的嘲弄。
“什么?”我听得颇为惊讶,我是想带他来吃些点心劝慰劝慰他别年纪不大就学得愁眉苦脸,现在看来话题有点不对,好像把话锋转到了我身上。
“没什么,我最近为你新配制了一种药,辰王为之赐名:凡颜。记住,一日四次。”
除了苦没其它的痛楚
水若翰机械似地刚说完,一个丫环就端着茶壶那么大的药碗进来了,那股浓重又难闻的味道立刻在花厅里弥漫开来。
我立刻一手捏住了鼻子,一手拼命挥散那药味,嚷嚷起来:“水若翰!!本小姐和你近日无怨、往日无仇的,你不用煞费苦心谋杀我吧!”
水若翰惊诧地看着我不太优雅的举动,突然嘴角向上扬了扬,“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他的笑容像一抹轻风,有种与世不争的清雅味道,仿佛这笑天生就该刻在他脸上的。
“笑什么,这么难闻的药你去喝好了!”我不满地冲他娇吼。
见我如此,他眼中愈加浓烈地明亮:“你怎么不问这药是做什么用的?”
“我管呢,什么破凡颜,你要杀我就对了!”我捂着鼻子嗡嗡嗡地说道。
他不吝啬地笑得更舒心了:“我杀你做什么。这药是让你的蓝发变黑的,是苦了点,我已经试过了,还能下咽。”
“干嘛要变黑发呀!”我不解地说道,可又似捕捉他话中的词,忙问,“你说你试过这药吗?”
“嗯。”他点点头。
“那你太强了!我崇拜你!”我故作夸张地给他鼓掌,可一闻味道,连忙又捂住鼻子。
“蓝发在大镜太显眼,我配了好久才配出这味药,再说我已经试过,除了苦是没什么其它的痛楚。”
看着他真诚的模样,我有些不忍心,但一想到这药,我整张都耷拉下来,“药苦就足够我受的了,呜……”
他又扬起轻风似的笑容,淡淡的眼眸看了我一眼,举起药杯“咕噜”往嘴里灌了一口,我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白皙的脸一点痛苦表情都没有,我疑惑地拭探到,“这药只有一点点苦吧?”
醋意
“嗯。”他轻颌首,见我有投降屈服之意便拿起勺子轻舀起一勺递到我嘴边,我眨巴着眼看着他哄小孩子似的眼神,他为了怕我喝下有其它的痛楚居然自己试药,我怎么可能辜负他的一片心意呢,喝就喝,我还没听过苦死人的!想到这儿,我把心一横,屏住呼吸,皱着眉一把咬住那勺子……
“你慢点,傻丫头,勺子都被你咬破了。”水若翰轻笑着怪嗔到。
旁边的丫环看到这情景咯咯笑起来,这一笑让我当下恢复了呼吸,那刺鼻的味道又迎面扑来,“扑——”我全给吐了出来……
“真的苦……”我来不及和水若翰抱歉浪费了他的心血,只顾猛抓起桌上的甜点心往嘴里送,哀怨地看了看嘴角挂着轻风笑意的水若翰,也不知道流玉和水若翰是不是都没味觉,居然都敢试药。
“你悠着点,别噎着。”他坐在侧旁,一手轻拍着我的背,见我还是猛送甜点,便向旁边的丫环道,“去拿些蜜饯。”
丫环渐缓的脚步突地停下,悦耳的声音传来,“王爷吉祥。”
我和水若翰惊愕地抬头,只见流玉正端着一盘蜜饯靠在门外,若翰拍在我背上的手僵住,站起来走到侧旁跪下,“王爷贵安。”
流玉清澈的眼瞳清冷地瞥了他一眼,一种莫名的情绪在他英俊的脸上滋长,他未开口,水若翰就只能一直跪着。
“你什么时候来的?”我试图调节气氛,走过去拿走流玉手中的蜜饯。
“你们喂药的时候。”流玉冷冷道,眼神仍若在水若翰身上,水若翰头低得更些,柔顺的长发轻扫在脸上,“是属下逾矩。”
你别离我这么近
“哪儿逾矩了。”我坐到桌上吃着蜜饯,含糊不清地抢在流玉的前面开口,生怕他责罚若翰,道,“这凡颜不是你让若翰配好送来的么?”
“是呵。”流玉清冷地笑着,坐到我身旁,仿佛证明什么似地,“起来。”
“谢王爷。”水若翰淡默地站了起来,凝视着我们半晌,眸子黯淡无光,识实务地引退,“为王爷研制压制体内散气血的药还缺几味药引,属下这就出去寻找。”
“嗯,你先下去。”流玉无谓地应了一声,清澈如水的眼一直凝视着不停吃东西的我,看着水若翰淡紫的背影渐行渐远,我才道,“什么散气血?”
“没什么,宫里玩的老把戏,以前被人下了毒,以致体内的血皆成奇毒,伤身短命。”流玉淡淡地几句带过,侧头深看着我嘴角勾起浅浅的笑意,手指抚上我的脸弹去蛋糕屑,身子倾近过来,我几乎可以闻到他身上的麝香味……
这么近的距离让我脑袋又是一番哄响,我脱口而出,“你别离我这么近。”
“怎么?”他敛起眼,怒气在清澈的眼中不胫而走,“你就可以靠水若进翰这般近”
“那不同……”我小声道,这家伙从刚才开始就阴晴不定,原来在吃下属的飞醋。
“如何?”
“离你太近,总有一种声音要我快些逃离你……”我诚实地说道,他的眸里闪过令人害怕的寒光,我愣住,寒光却已经淹没以他比水潭更为清澈的眼瞳中。
我被惊到,拿起蜜饯便往嘴里塞,他一手轻抚着我的背,一手将我额头的发拨在耳后,好笑地说道,“吃慢点,没人与你抢。”
好看吗
我僵硬地点点头,这是我第一次惧怕流玉,第一次觉得他像蛊咒娃娃一样危险。
水若翰再没来找过我,一直是丫环端来“凡颜”,自从那天我感觉出流玉的危险后,他竟如默契般地没出现在我眼前,一直在准备回大镜皇朝都城越城的事。
为什么我会想要逃离他,是他天生的黄胄贵气给了我阴晴不定的危险感吗,那我连日来的话是那么重,伤到他了?我应该找个机会与他和解。
夜深,正值上灯时刻,各式炫妙的花灯沿着街岸挂满,晕红的烛光洒满整条街道,仿如置身梦幻,不时有少年夫妻嬉笑着拎灯走过,留下一串串幸福的味道。
“娇龙,我们这是在哪了?”手中的人紧紧地攥住我。
我松开手,他的手一颤,颇似不安地想要抓住我,我微微一笑,来到他身后踮起脚解下蒙在他眼睛上的蓝飘带,柔声道:“好看吗?”
流玉轻揉了揉被困的眼睛,顿睁眼,俊逸的脸上显出一丝错愕,清澈的眸子被满街的花灯深深吸引,嘴角扬起一抹微笑,好久忽回头凝视着我:“好看极了。”
我笑起来:“我听说今晚是一年一度的放灯节,男女老少都会去河边放灯诉愿。”
正说间,一缕轻风轻揉过我的面颊,拂乱了长发,我拿起手上的蓝飘带准备束起头发,他双指一捻,从我手中轻而易举地夺走蓝飘带,转到我身后为我束起长发,我正要说谢谢,身子被他从后面揽入怀中,听他在耳边轻语:“无奈此等良辰美景在你面前都黯然失色,成了点缀之物……”
听到这话我竟苦楚地笑了笑,然后状视无意地说道:“你还生我气吗?我知道那几日我话说得太重了。”
为你夜夜掌灯
他浅笑着没有回答,把我搂得更紧,双手环在我腰上,双眼凝望着一排排的花灯:“若你喜欢,等回去后,让越城夜夜为你掌花灯……”
“说笑呢。”夜夜掌花灯,那多奢侈。
“不是。”他松开手,握着我的双臂让我转身与他对视,神情柔和而认真地说道,“只要你愿意,我可以给你天下所有的一切。”
“我知道。”我从来不会怀疑他睿智过人的手段和能力。
他眼里勾起一抹满足的笑容,再次拥我入怀,我没拒绝,淡淡地问道:“你这般疼惜我,我不是不知道。倘若我有天离开你了,你该怎么办呢?”
这句话我想问很久了,我的记忆一直在模模糊糊地拼凑着,虽不完全,但一种逃离流玉的心魔几乎无时无刻摧残着我……
他深吸一口气,才缓缓道:“哪有那么傻,放手一次还不够吗?”
我一愣,放手?他曾经有放开我吗?正不解,一个侍卫兴冲冲地跑了过来,一见我靠在流玉怀里,尴尬地忙转身,眼神不停地在头上的花灯飘来飘去,就是不敢看我们。
“王,王爷……那个,那个……大,大伙在湖边斗,斗武呢……想,想找王爷一起……既,既然王爷不方便,奴才就先走了……”侍卫语无伦次地说道,恨不得撒丫子就跑。
流玉询问似地看了看我,我点点头,走出他的怀抱,却又被他牵住手向前走去,对向侍卫笑道:“无妨,我们也去看看。”
“每逢过节,王爷都会和奴才们彻夜痛饮。”侍卫笑了起来,此刻已少了几分尴尬,急急地赞扬他那伟大的主子。
你是谁?
“哦。”怪不得人人赞颂大镜辰王,他做到如此也实属不易了。
三人走至附近有名的诉愿湖,一盏盏精心雕琢、样式各异的花灯漂在湖面上,烛光拂亮了暗黑的湖水,一群手下围在一起比武,张扬娘亲坐在河边纳鞋底。见我们过来,所有的人都停下了,兴致高昂地大喊:“辰王千岁!辰王千岁!辰王千岁……”
“比武赢者,本王重赏!”流玉笑着放开我的手,向那些人走去。
我走到河边,小心翼翼地捧一盏莲花灯轻放到湖面上,指尖触及冰凉的湖水,冷得有些生疼……
忽听传来一声:“有刺客!保护辰王!”
尖叫声顿时迭起,刀光剑影中,满天的花灯落了一地,溅起一团又一团的火焰,几条黑色的身影穿梭在刚才比武的地方,刺客?!流玉呢?流玉不会有事吧。
我走向了那刀光剑影的人群中……
“娇龙,和我走!”一双强有力的手在慌乱的人群中抓住了我,我恍过神,看到了流玉焦燥的眼神,正要询问,一个侍卫倒在了我们面前,胸前衣衫尽碎,鲜红的剑痕四布,死,死人?!我吓到了,身子忽被他揽入怀中,听到他不安而温柔的声音,“不要看。”
“辰王!你的死期到了!”一道剑光闪来,一个戴着银色面具的黑色人影横飞过来,细剑直刺向流玉,流玉忙把我推到一旁,一个回转躲开剑峰,又迅速从地上拾起一把剑反刺那黑衣人:“你是谁?”
黑衣人讥笑出声,伟岸的身影停在我们面前,一手掀开黑衣兜幅,一头蓝墨般的长发倾泻下来,在众团火焰中刺眼夺目。
你究竟是谁
我的心脏像被匕首直直穿过,撕心裂肺般地疼痛,那清悠的笛声又一次充斥着我的耳朵……
“我叫夜锁。”
“你在我身边蹭来蹭去,我还睡得着吗?”
“你懂音律吗?”
“让龙儿留在书楼中,不能出去,不能再受伤了……”
“尽胡诌,书中哪写那些,你不识字还编些胡言乱语。”
“只有你才是我的药!”
“如果只有我们两个人呢?”
“你唤我大王,只觉刺利锋芒;你唤我名字,我脑袋里竟只剩下你了……”
“我只想减轻你的痛苦。”
“你一出现就注定了我会输掉一切,你说我不该怪你吗?”
“我知道我的时间不多了,既然已经出来,我就只想和你在一起。”
是谁在说话,谁是夜锁,谁是龙儿……
一种噬人的痛周游我的全身,硬是逼着我痛哭起来,脑海中的人影却若影若现,才渐显,转身便被白雾笼罩,那到底是谁?
我慢慢松开流玉的手,痛苦无力地倒在地上,刺目的火焰在我周围旋舞着,我能感觉那银色面具后面的那双眼正狠狠地注视着我。
“你究竟是谁,少在本王面前装神弄鬼,你主人是朝堂上的哪个?”流王凌利地吼道。
“辰王,你果然有盖世英才,可惜了,你也活不过今天!”黑衣人冷笑了一声,见势伤不到流玉半分,眼中狡黠异芒一闪,剑峰一转,向我刺来……
“娇龙!”焦急的声音刚落,素色身影已经飞到我面前护住我,那黑衣人一剑飞来,流玉只顾护我来不及闪开。
你会不知道吗
眼见剑就要刺向他,突地,那黑衣人藏在银色面具后的褐红色眼瞳挑起一抹玩弄的笑意,止住剑,深凝了我一眼,道,“也许我有更好的方式要辰王付出代价!还有你,蓝—娇—龙!哈哈哈哈哈……”
“你……是……谁?”这一回的询问是我的,我抬起双眸直视着那神红色眼瞳里愤怒的仇焰。
“你会不知道吗?”他讥讽地反问,随后又笑道,“不久之后,我们一定会再见的!”
我默默地凝视着他一头蓝发,问不出半个字,他转眸看了一眼面庞如纸煞白的流玉,又生起一丝玩弄,道,“我是那个藏在你心底最深的人……”
说完,他收起剑,踩着凌落的花灯架飞身而去,几个黑衣人随后跟其离去,一串狂妄的笑声燃烧在火焰中。
“娇龙,你没事吧?”流玉一把扔掉剑,蹲到我身前抓紧我的双肩。
藏在我心底最深的人?是那团白雾笼罩的人?是那吹短笛的人?
我木纳地抬眸看着他焦忧的眼瞳,视线直直穿过他,他身后燃起的一团团火焰疯狂地吐着火芯,仿佛随时能将我噬灭,好可怕的火……
何怜情来寒彻骨;如烟尽逝云消浮。
一抹迤俪的身影向流玉绝望地双膝跪下……湖潭中心熊熊烈焰瞬间崩塌掉进河底……
一幕幕稀落杂乱的片断向我袭来,我浑身无力地已不能招架。
“奴才们无能,让王爷受惊了。”侍卫们踢开我们周遭的的花灯火球,哗啦啦地跪了一地,一张张硬汉的脸上都或多或少地挂着彩。
告诉我真相
“大家安然无恙便罢了,都起来吧。”流玉言道,自己却不起身,侍卫们也不敢冒然站起,只能跪着。
冰凉的泪从我眼眶里滚落下来,流玉皱起眉,蹲着身将我拥入怀中,闻着他身上的麝香,我本来软弱无骨的身体却冰冷如冻僵一样,流玉,你到底瞒了我些什么。
回到府衙泡过澡后,那种巨大的熟悉感与恐惧感仍一遍一遍侵袭着我,等到丫环帮我换上干净的锦衫我才恍过神。
“王爷在哪?”我问道,流玉是时候告诉我真相了吧。
“在前堂。”丫环边替我系妥淡蓝腰带边轻声回答。
推开房门,凉爽的夜风吹拂过来,飘起洗浴过后的花香。我来到前堂,那个“下官大人”正唯唯诺诺地站那一个劲地擦汗,水若翰正给一屋子的伤兵逐个上药,见我过来轻点了点头,淡淡的眸子望向前堂旁的内屋。
我笑了笑,抬起珠帘进到这个“下官大人”平日小憩的房间,此刻,流玉正坐在桌案前写着什么……
“流玉。”我轻喊了声,他抬起清澈的眼眸,眉渐渐聚拢起来,“怎么穿得这般少,小心着凉。”
“不碍事。”我应道,他把笔放到一旁,站起身脱下外袍披到我身上,拥着我一同坐下,双手摩挲着我冰冷的手,“手都凉成这样了。”
我被迫靠在他肩上汲取着他的温暖,“流玉,告诉我真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