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家第37部分阅读
传家 作者:肉书屋
城去?那数千士兵又怎会冲击那些灾民?”
“若非如此,恐怕如今的豫州城已然不在,宁家小筑怕也早已灰飞烟灭,指不定瘟疫已传至京城,十人九死,还有一个在苟延残喘。”程水若毫不客气的接口道。
“你的意思是要我感谢你啰?”驸马爷挑眉,这次的口气极轻。
程水若摸摸鼻子,没想要跟他对着干,笑道“作为驸马爷您该感谢我,作为敏儿小姐的父亲,您杀了我也是该的。”
“巧言令色!”驸马爷斥责道,这次却没有先前的恼怒,任哪个当爹的知道有人把他闺女往火坑里推,那都是肯定受不了的,程水若还得意洋洋的送上门来,即便先前有点儿恩情,那也早就恩断义绝了,没找她麻烦是因为他驸马爷的身份摆在那儿,而且他也需要一个受害者的身份,否则他下面的人私自调动那数千将士,在皇帝面前岂不是很不给脸。
程水若见他的脸色稍缓,低低的道,“当日的情形驸马爷合该也听说了,与其在宁家小筑坐以待毙,冲散豫州城灾民是唯一的办法,小女子当日只顾着着急了,也是无奈之下的无奈之举。”
“无奈?”驸马爷冷哼了一声,“你之前的事情以为我不知道?就是一个胆大包天的东西!还好是个女子,若是换做男儿身,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这话虽是责骂,却也透露出谅解的意思了,程水若一喜,便顺竿子爬“那小女子在此多谢驸马爷不罪之恩了。”
驸马爷闻言不由得瞪了她一眼,“我有说原谅你了么?还好敏儿没事!你就不知道公主有多担心,那时候我还真恨不得把你给拎来活剥了!”
程水若连连点头,“天下父母心,我也不是不知道,却也知道在驸马爷和公主心中还是以国事为先的。”
狠狠瞪了程水若一眼,这马屁拍的,要骂也没处骂去,唯有道“那是敏儿给你求情!”
程水若附和道,“敏儿小姐知书达理,深明大义,着实让小女子佩服不已。”
眼前这位感情是块滚刀肉,骂不怕,打不能,嬉笑怒骂自若,感情就是上门来给他出这口恶气的,气出的差不多了,瞧着一张无赖的脸,还真拿她没辙。
“说吧!你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儿!”
程水若瞥了眼驸马爷的脸色,眼前这位果真是个明理的,骂了一顿出了气竟然就罢了,别的话一个字都不提,还主动问她需要什么帮助,这算是她在这世上遇上的不多的好人了,这一刻,程水若内牛满面,便将方家的事一说,最后总结道,“方家人虽然不知进退,又死要面子,可是他们总归是有恩于小女子的,而在外名声昭著,此次在豫州救灾贡献良多,若是这样皇上还杀了他们满门的话,未免让天下人寒心呢。”
“你呀!还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驸马爷也不知道该骂还是该笑了,对方家的事儿他也是知道的,可是,插不上手,皇帝就差不多说谁敢给方家求情,就砍谁的脑袋的话了,这个逆鳞谁也不敢碰,不过,如今还是有人在跟皇帝死磕就是了——那些言官是杀不得的,皇帝也没辙。
“驸马爷!您瞧,我这也是为了皇上着想嘛。”程水若笑着献媚道。
驸马爷狠狠呸了一声“少来!先前还说方家于你有恩的!”顿了顿叹息道,“这事儿我还真帮不上什么忙。”
程水若道,“也不要驸马爷太过操劳,就希望能透露点儿消息给小女子就行了,至于到底该怎么办,小女子总要瞧真切了眼前的局势再说不是?”
驸马爷唔了一声,道,“你倒是个有情有义的,这倒不是不可以,不过这案子有人着急着要办,本来满朝上下都不敢违逆皇上的意思的,最近又突然冒出许多的言官弹劾此事,我琢磨着其中有些蹊跷。如今这局势诡异,朝中像是人人都参合其中,你且等我几天,有消息了我便通知你。”
程水若心道这是楚夫人发生作用了,随即想到不知道豫州城的情况如何,反正有张扬帮着办事她是放心的,就看那位张大学士有没有脸继续在那儿呆下去了。
笑着又问道,“不知道楚夫人如今如何了?”
“她?”驸马爷脸色刹那间便沉了下来,露出厌恶的神色,“囚在天牢!这女人太过恶毒了!真不知道皇上为何还不杀了她!”
自然不能现在杀!
程水若还巴望着见她一面呢,楚夫人虽然办事极端,可不能不承认这家伙还是挺厉害的,低低的道,“驸马爷,若是可以,小女子还想请求一件事,我想见楚夫人一次!”
驸马爷眯着眼盯着程水若,豫州城的人人人巴不得生啖其肉饮其血,即便不行去骂骂她也是好的,他自然猜不到程水若与楚夫人之间私下的交易,想了想,点点头道,“可以,这也需要时间!”顿了顿突然挑眉道,“你这丫头,倒是个不知足的,还有没有事儿要办?我告诉你,仅此一次,下次休想!”
程水若哪儿还敢提其他的要求,连连摆手嘿嘿笑道,“没了,没了!小女子这不是在京城举目无亲么,所以才会什么小事儿都来麻烦驸马爷。”
驸马爷闻言不由得被气乐了,她托付的这两件事都算得上惊天地泣鬼神了,偏偏说成是小事,恼的道,“滚滚滚!你不光胆子比别人大,就连脸皮都要比寻常人厚上不止一倍!”
第一二八章
昏暗的牢房里暗无天日的日子仿佛永远不会结束一般,若非偶尔还有人来探,里面的人一定不会记得自己到底在那里面呆了多久,时间,仿佛是静止的,除了越来越绝望的心以外,恐怕也就剩下了日渐孱弱的身体以及被消磨掉的意志。
老鼠、蟑螂、跳蚤以及各式各样的寄生虫藏身在阴暗潮湿的每一处,嚣张的大摇大摆的在牢房里蹦跶着,若有人去捉却是窜的飞快,仿佛是在嘲笑人们的无能,这样恶劣的环境里,他们一样可以活的很好,而其中的人则只有一步步的靠近死亡。
即便在其中呆的足够的久,也不会有人适应这儿的空气,说不出来的难闻的味道恐怕也只有嗅觉失灵的人才能够受的了吧。
程水若缓缓的行走在潮湿的走廊上,尽量屏住呼吸,心理规划着回去一定要将脚上那双鞋给扔掉,倒不是她奢侈,她真的怀疑随时都有虱子往她身上跳,而地面上流淌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在许多稍糙干燥点儿的地方,她清晰的看见地面上生长出了硝。
一只干瘦的耗子跑了过去,对面牢房里伸出一只枯瘦的黑漆漆的手,指甲长长的,里面藏污纳垢,以常人难料的敏捷将那老鼠抓住,随即便传来一阵哄抢声,而领路的狱袖良本不闻不问。
终于走到一个狭小低矮的牢房前,那狱卒面无表特的道,“就是这儿了,你只有一炷香时间!”说罢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程水若见状从怀里掏出一锭十两重的银乎塞了过去,“要不了那许久时间,我只是要与她说几句体积话,这位大哥能否回避一下?”
那狱卒接过去掂了掂,知道这人是上面打了招呼的,背景不知道有多深,又是个女子倒是没什么危险,因此能方侦就方便了,瘪瘪嘴道,“我去那边巡视一下,姑娘最好快点儿。”
简简单单的两句话,倒是引起了牢房里的人的注意,程水若蹲下身子的时候从那低矮狭小的缝隙中,瞧见了一双略微意外的眼睛。
这双眼睛比方才她一路过来时瞧见的许多双漠然的眼睛显得有神采的多,其主人消瘦的厉害,已经完全不复贵妇人的模样,像是个久经磨难的妇人,与上次相见比较,老了足足的十余岁。
只是,她依旧精神,像是个教徒,在物质上的改变除了能改变她的身体以外并不能让她有丝毫的气馁。
“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来了,看来我以往对你的了解还不够透彻,方家竟然让你能够做到这个地步。”楚夫人稍稍整理了一下发鬓,她的头发并不乱,虽然身上因为长期不能洗澡泛着一股怪味儿,头发也粘腻的厉害,她依旧让自己看起来尽量的整洁。
程水若扯着嘴角笑道,“你不了解的东西多了去,我是来问问你履行我们的约定了没有?顺便,你需要我帮什么忙么?”
楚夫人挑眉笑道,“你履行我们的约定了么?帮忙就不必了,我很好,现在非常的好。”
这种镇定的表特让程水若十分的厌恶,低声道,“那些言官与你有关吧?我以为你可以做的更多!”
楚夫人道,“你也没做多必,只是将案子拖了下来!”
程水若愣了愣,她也收到几位钦差回京的消息了,张大学士大大的丢了一次脸,是躺在马车上慢悠悠的晃回京城的,而裴大人则是在回天乏术之后索性不再查楚怀沙的案子,便以张大学士的病,和豫州城百姓不乐意配合为由,将楚怀沙的案子拖下来,反正只要不查,不定性,楚怀沙就一日动弹不得。
程水若没想到的是楚夫人在牢里也有这么灵通的诣息,看来果然不能瞧轻了她去。
两方对于合作的诚意都不太足,程水若对楚怀沙的案子是不太能伸的上手,又有个她很讨厌的官儿在管着此事,因此不得不避开,而楚夫人则是不乐意做的太多,想必豫州城的特况都在她眼皮子下面请请楚楚
不过,对于楚怀沙,程水若终究是能帮得上忙还是会帮的,因此,她想要在楚夫人这里得到更多,倒不是她想骗她,而是眼前这位实在是亏欠了许多人,至少是包括她的,那她在死之前能偿还多少程水若就势必要让她偿还多少!
程水若嗤笑道,“你这是在跟我讨价还价么?我巳经证明了楚大人请白无辜了。”
“他还被软禁着呢!”楚夫人厉声道,“当日我的条件是,他完全无罪!”
程水若摊摊手,“不能怪我,是你树敌太多了。”
“别跟我说那些!你信不信我让方家一个都跑不掉!”楚夫人闻言威胁道。
程水若笑,“你已经沦落到除了威胁我以外就找不到另外的法子了么?唔,不知道你信不信,即便证明了楚大人的无辜,我也有办法让他重新变成罪大恶极,最后死不瞑目!”
“呵呵!”楚夫人突煞笑了,“你只有一炷香时间,跟我做什么意气之争?你我都不过是想救人罢了,救的都是好人,恶人自然是你我来做,其实咱们都没什么区别,既然到了这一步,咱们不妨好好的讨论一下,到底各自要做些什么来的好。”
程水若闻言叹息了一声,其实楚怀沙的事巳经到了可以结局的地步了,案乎只会拖下去,等拖的足够久之后便会有人遗忘,再去折腾除了挑起所有人的怒火之外没有一点儿好处,几千人的性命是楚怀沙此生脱不掉的枷锁,抹不掉的阴影1这样的罪孽除非皇帝肯用政治筹码来兑换,否则他绝无半点儿生存的希望。
民众是无知的,即便他做了再多,没有亲眼瞧见的民众如何分辨事特的真伪?既然一开始做下了这个决定,楚怀沙就做好了接受结果的心理准备,至于皇帝的仁慈完全是他意外的惊喜。
老天终究是不会辜负任何一个好人的。
程水若做的足够多了,偏偏楚夫人是看不透的,跟这样蠢笨的人做交往实在让她难受,缓缓的站起来,程水若沉下脸,“事情我自己来处理好了,实际上,你回到京城之后除了请了几个言官上了几封奏折之外什么都没做,我也不与你计较了。”
程水若转过身缓缓的朝外走去,楚夫人不明白程水若为什么突然要翻脸,见程水若真个直直的往外走没有半点儿迟疑,不由得叫道,“你就这么走了?你就不管方家人了?”
程水若叹息了一声回过头来道,“我能进的了天牢,方家人的事你以为我真没办法么?”
楚夫人闻言脸色有刹那间的泛白,瞧见程水若越行越远,不由得摇晃着牢门大叫道,“程水若,你回来!”
程木若依旧不理会,一开始跟楚夫人的交易将方家的事情拖了下来,虽然没有达到最终的目的,反应还是算不错的,如今楚夫人是她用不上的了,早知道就不该来这一趟。
而牢房里的楚夫人则又是另一番想法,瞧见程水若的身影巳经完全隐藏在阴暗之中,长长的走廊上听不见半点儿脚步声,不由得慌了起来,她是知道程水若的能耐的,若是程水若真下心要害楚怀沙,不知道会做到什么地步,不管如何,这次的调查结果已经出来了,即便皇帝不审楚怀沙,也要将她拿来让百官发泄一下怒火的,否则这朝堂上的每一个人都不会服气,天下间的百姓兴许会将这座京城给掀翻了去。
这样的结果是皇帝肯定不能承受的,楚夫人已经看见了自己的死期,就在那几位钦差回来之后,她的二叔和两个弟弟来探望了她一次,她这才了解到这些事情。
不论如何,她在这里呆的日子不会长久了,多则一个月,少则十天,程水若在这种时候出现只让她心慌意乱。
不,她绝不能允许自己的夫君再次陷入危险的境地,何况,她死以后就要看眼前这个女人的心情如何了。
这一刻,她才恍然之前得罪程水若的行为简直是脑子进水的行为,拼命拐晃着牢房门叫道,“你不想知道到底是谁陷害方家人的么?告诉你,除了我恐怕不会有任何一个人告诉你了!若你连敌人是谁都闹不明白的话,恐怕会死的很惨!”
“竟然是他!”方竹苓猛然止住咳嗽,瞪大了双眼,身体的不适全然忘记,余下的只有震惊!无比的震惊!
回想入宫这许多年,往日的串一幕一幕的在脑海中浮现,嘴角是苦涩的笑容,怎么会是他,那个他以为此生的挚友,无话不谈的挚友。
那个人平日里少言寡语,总是默默的看书,医术不算精湛,所以错失了进入太医院的机会,他见他出生贫寒,所以自己出资为他开了一间药铺,又见他不善经营,所以借给了他自家的管事乃至大夫,从没想要他的回报,却没想到最后换来了这样的结局。
本以为最不可能背叛的人就是他了,却没想到真的是他,看见自己夫人眼中早料到的神色,方竹苓有些黯然。
不由得想起自己夫人当日劝他的时候是怎么说的,“在这种时候,再亲密的人也不可知会,不管是谁做的,咱们都猜不到,即便谁也不是,咱们也不能害了他们。”
于是,亲友中,并没有半个人知道事情的始末,而他们入狱之后来探视的人也不多,他还叹着世态炎凉,唯有平生这一挚友常常过来,带给他一些东西,全然不怕被牵连其中。
如今想来却是另外一番滋味。
他每次眼中的失落那样的明显,为的是什么?怕是他未曾将方家的祖传之物托付与他吧?
这一刻,方竹苓只觉得胸中沉闷无比,再也没有咳嗽的感觉,那沉闷只让他喘不过气来,捂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呼吸,却像是被人卡住了脖子一般。
“相公!”
“大哥!”
“大伯!”
几道声音响起,这一刻方竹苓耳中确实格外的朦胧,眼前一黑,便认识不清了。
方竹黄拿着自家兄长的手腕开始切脉,脸上掩不住的焦急,旁边的人急切的瞧着他,半晌只听见他叹息一声道,“这是怒极攻心……”眼中似有泪光闪烁,略带哽咽的道,“大哥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一场牢狱之灾,还没来得及审判,便要夺走方家顶粱柱的性命,众人一阵惊慌失措,二夫人和三夫人更是哽咽起来。
大夫人只觉得身上顿时失去了全部的力气,瘫软着靠在墙壁上,口中喃喃道,“怎么办?该如何是好?”
“大嫂!”方竹黄道,“这会儿急不得!事情还没到不可挽回的余地!”脸色却依旧是迷茫,有些不知道该怎样继续下去。
沉默蔓延,牢房里只剩下呜呜的哭声,旁边方家的小辈也听见了这边的动静,巴着牢门拼命的往过来,吵吵嚷嚷的一片,而女子则是号啕大哭。
“吵什么吵?都给我闭嘴!“狱卒站在外面大声喝道,“再吵就把你们关到别的地方去!”
众人闻言片刻间又沉默了下来,哽咽声不断,大夫人靠在墙壁上,冰凉的墙壁将凉意传遍她的全身,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方竹黄低声道,“大嫂,咱们不能再这么下去了。您确定那个女人带来的消息是真的?”
大夫人睁开了双眼,这会儿已是恢复了平静,她一生经历的事不多却也不少,这种危难时刻,她深深的明白冷静方才是一切的根本。
“程水若当年虽然狡诈多诡计,如今却是值得信赖的。咱们即便是在这牢房里,也并非耳目不明,她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并非做作,既然如此,我们为何不信她?何况,那个人,二叔也有揣测的不是么?如今还是看看该如何办吧。咱们总不能真全死在这里吧?”
方竹黄低声问道,“那大嫂是什么打算?”
大夫人瞥了一眼众人,方竹答眼见着是要不行了,可方家还有数百口人,真要随着他去了么?
方家这是为j人所陷害!即便是死,也不能让那人的j计得逞。
其实,她心中还有另一个打算,只不过因为方竹荃一向不太听得进去别人的估,迟迟的不敢说出来,即便她一早就知道那个人对方家的爱恨交织,对方竹苓的羡慕和嫉妒,她也从来没开口说过。
因为,方竹苓是一个异常顽固的人,那些话他是听不进去的,还不如旁敲侧击的达到自己的目的。
只是,这种危难时刻,还不知道接下来会如何发展。
方家被抄家已经很有些日子了,那人没在方家的家产中发现那样东西,所以才会来对他们欺哄,欺哄了这般多的日子,进来的所有人在离开的时候都会被搜身,甚至遭贼,谁都知道那个人的目的是什么。
如今,怕是那个人的耐心已经不够了,方家人若是继续这么坐以待毙的话恐怕够呛。
而她始终不相信那个人不知道程水若来的事特,若是他知道了,事情又会向什么方向发展?
这一点,大夫人并没有告诉程水若。
她虽然相信程水若,却还没有达到足以交心的地步,而知道的越多,却是对她越发的不利。
本以为程水若得到那样东西以后,又受了她的嘱咐,就会带着方白苏离开,没想到的是她竟然留了下来,还对这件案子进行了调查,得出了这个惊人的结论,如何让她不担心?
无谓的牺牲乃至死亡是她不希望看见的,因此,她势必要选择一个合适的方式来说服家中上下。
想了想,大夫人道,“这件事一开始就是个阴谋!”
众人对这个说法自然是没有异议,大夫人点点头,继续道,“有人设了这个局给我们钻,彭妃怀孕,呵呵,正如程姑娘所言,这种特况有许多种药物可以办到。接下来便让药效失去,然后另外靖大夫问诊,结果呢,就变成了彭妃没有怀孕,而夫君则犯了欺君之罪!”
大夫人有一点没有说,后来方竹苓要去重新给彭妃复诊,却是被人所阻拦,而又有人偷偷的告诉他,彭妃是流产了。
这件事对于她的计划,有妨碍,她自然不会说,如今方竹苓巳经昏厥过去了,方家能做主了就剩下了她一个,无伦如何,即便后来被醒来的方竹答责骂,她也要趁着这个时间将事情办妥了。
方家,绝不能在这个时候绝了后!
方竹黄和方竹沥两兄弟相互对视了一眼,他们比起方竹苓来说脑子又要鲜活不少,也是知道事情经过的人,不过,他们并没有出言反对,反而是任由方大夫人继续说了下去。
“明日一早,咱们就求见皇上!我方家世代为御医,服务了三位皇帝,皇上不能就这么让我方家蒙受不白之冤!”
“可是,证据呢?”三夫人抬起头问道,众人一时间有些茫然,是啊,证据呢?
第一二九章
刑部大牢门口的街道上,一个狱卒手拎着一个酒瓶,几个纸包,悠闲的一路溜达过来,时不时看看周围的人来人往,心情甚是高兴。
这般多的人在这条街上出没,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便是不少人来探监,他们又有一笔外快可以捞了。
作为一个资深的狱卒,张勇的薪水不高。这大牢的狱卒薪水待遇都不怎么样,想要吃上两顿肉,喝点小酒可全靠这些探监的人孝敬了。虽然这差事也是靠着关系门路送钱弄来的,可能进这儿的人羁绊都不会有多大能耐,毕竟这是天子脚下,一半以上的人都有通天的能耐,也就是说能关在这儿的人,绝大多数都属于贫下中农,这样好的‘生意’可不常见,也亏是今天晚上他当差了。
想到这里不由得加紧了脚步往前走去,孝敬的银子虽然头儿都会跟大家分分可谁不想多捞两个?
走到大牢门口,张勇不由得皱了皱眉,脸色由晴转阴颇有此失落的呸了一口,他算是白高兴了一场,感情这么多人都是过路的!
“勇哥带的什么好吃的?怎么一脸的丧气?”一个狱卒笑着问道。
张勇又看了看往前走去的人,郁郁说:“今天这条道上怎么这么多人?平日里鬼影子都不见一个的!”
刑部的大牢自然婆要建在安全之所,而这样关押犯人的地方自来都是让人莫名惊恐,不乐意靠近的,正如他所说的一般,这条街平日甲鬼影子都见不到一个,有人十有八九都是来探监的,偶尔一两个路过的都是赶路,平常人是宁愿绕路也不要要靠近这十恶不赦的所在,所以他才会有前面的欣喜。
那狱卒闻言笑道:“是啊,这两天都是人来人往的好不热闹,我还以为咱们这儿要开集市了呢”说热闹是夸张,不过比平常多了一倍有余,这话却是让张勇皱了皱眉问道:“这一天都是这情形?到底多了多少人?”
那狱卒答道:“一倍有余吧,反正我在这儿两天站了两天,碰见十多拨人来往,三三两两的,这两日你休假自然不清禁,不说这个,让我瞧瞧你都带了什么好吃的我这肚子早打鼓了。”
这边与这狱卒换岗的人也到; 那狱卒上去接过张勇手上的酒菜,凑到鼻子边闻,张勇则是一阵失神,转过头去瞧方才瞧见的那波人,却是已经消失在巷尾,空空荡荡的巷子好不安静。
“这酒不错”那狱卒笑道伸手去拉张勇,“你瞧什么呢?。走走,我可是早就饿了!”
“不对!”张勇一把挥开那狱卒的手,凝眉沉思,他有种很不对劲的感觉,可是一时半会儿又说不上来到底哪里不对劲。
“怎么不对了。”那狱卒笑嘻嘻的问道:“莫非是你方才瞧见朝廷的通楫犯了。可是有悬赏的?还是前面那群人里有标志的小姑娘?”
张勇想了想道:“咱们这条街上一年至头哪儿才有过这么多人?”
“偶尔路过,都是行色匆匆怎么,不对了?我瞧你不是回去歇了两天玩昏头了吧?”那狱卒道。
张勇道:“反正不该这样,你好好想想,上次咱们这儿这么多人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凭借着他老狱卒的经验,这种情况就某异常的。
那狱卒随口便道:“有权有势的子弟被抓讲来了,当官儿的被赦免……唔,还有就是有人劫狱”
啪!张勇猛拍自己的大腿,对了,就是这个!
他就说怎么不对劲了,犹记得当年他还是小狱卒的时候,但是便跟眼前这小年轻一般同在这儿守大门,那日便是人来人往的好不热闹,他当时还开心来着,谁知道某天晚土回去睡了一觉至半夜便被人给拎了起来——有人劫狱!牢中的守卫死伤过半,两个守门的一个都没被落下,而他运气好,当天没排到晚是值夜班。
想到这里便不由得浑身上下冷汗直冒,那次值夜死了的还好,朝廷有抚恤没死没伤的却是个个都倒霉了,被劫去的是朝廷的要犯,皇帝雷霆震恕所有的人都跟着倒霉。
张勇想到这里,,将手上的东西朝那狱卒怀里塞,跌跌撞撞的往里面冲,身后传来那狱卒的高呼声:“ 勇哥,你做什么呀。”见张勇不理会他,不由得摸摸鼻子嘀咕道:“劫狱?疯了了才会才人来劫狱!当这京城是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么。”
白岌疯了,没错他彻底的疯了,全家上下所有的人都被困牢狱之中,即便刑部还没审理方家的案子,只要听说了方家所犯下的事儿的人都只会摇头叹息,用同情的眼光看着他,告诉他,节哀顺变。
方家人如今在所有的人的眼中都已是死人!
平日里家中交往甚厚的亲戚朋友个个唯有叹息哭泣,劝着他赶紧的离开,可他是谁?他是方家最无法无天的五少爷,是方家谁都管不住的方白笈!
只要他认定的事情,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
即便那些人不乐意出来,他就算蓍把人打晕了也会将他们带出来。
看着房间里的几张年轻的面孔,方白笈满意的笑了,他虽放荡方忌,到底交了这几个可以将性命托付的朋友。
“船已经安排好了。”一个文质彬彬的青年手摇折扇,胸有成竹的道:“今夜子时,我在码头候着咱们。”
一个红脸汉乎闻言接口道:“人都安排好了,前面后面都有接应的兄弟,我准备了几罐乎火油嘿嘿……火一起,咱们兄日弟就杀将讲去!”
旁边那一身华服的瘦削高个儿点头道:“城里的官乓到时候自然有人会引开他们,城墙上也安排好了人,只要咱们一到自然会送下吊篮带咱们上去。”
方白岌闻言不由得眼眶微微泛红,虽说男儿有才泪不轻弹,可这几个兄弟中有两人是家在京城要么为官要么经商,刚才那红脸汉子并非京城的人,却是他在江南结识的一个被除了军籍的士乓,这些人豁出身家性命,陪他来这么一遭着实让他感动不已。
大恩不言谢,方白笈莓只是点了点头道:“为确保计划万无一失,咱们再将事情推演一边吧!”
众人依言而行将一张地图铺在桌上,今夜的行程,不时有人提出一两句白建议,不同意时间便这么一分一秒的悄悄流淌。
不知觉间,夜色已经偷偷降临,待众人发必看不清眼前的情景抬起头的时候,房间里已是黑尽了。
推开窗户看了看天色巳是不早,分配好任务的众人各自回到房间开始休息换衣服,此刻,才留了方白岌一人在房间里。
望着外面皎洁的月光,他此刻是无心入睡的,至从得知了家中的事情以后他便夜不能眠,时时刻刻都挂在心上。
当日被驱逐出家门,若说他真的无悔那是不可能的,子孙不肖,所以才无法替祖父送终。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说的怕就是他这样的人了,若非他年少轻狂又怎会面临如今的天人两隔?
轻轻的以息了一声,“月圆人难圆!”他不由得低笑出声,只是那声音竟然听出几分苦涩。
想到家中的人,不由得便会想起那个女人,若非她,又怎么会面对如今的局面?
他也不知道是该谢他还是该恨她了,当年的她心计过人,很难说他对她除了迷恋美色之外还有没有特意要弄来这么一个女子与家人作对的想法——只要无碍大妨,他很乐意给家里添点儿乐趣,至少,看着大家吵做一团的感觉他挺爽的。
只是,如今的她好像变了……
变了也好,这样他才能庆幸,她能脱身出去的理由只是她竟然会拒绝跟他回家的提议,这又让他恼恨,这女人直以为他从此就开翻身之力了么。
想到这里不由得怒火攻心,说不上是什么感觉,也许是因为家人受难的时候他还在想女人,也许是因为男人的尊严问题,也许只是因为他心情不爽而不爽而巳,反正他是不想继续再想下去了,想下去心就不由得一阵阵的抽疼。
将窗户发气似的带上,猛然转过身,走到床边拿着衣裳换了起来,这会儿外面已经没什么人了,可以开始行动了。
大力的换土衣裳,又去一个个的将几位挚友叫起来,四人瞧瞧的摸向后面,这客栈的小院僻静,他们花钱包下了这最外围的一个院子,出去的时候翻墙很是方便。
轻手轻脚的翻过院墙,寻着小道往刑部大牢行去,月色明亮,星光闪烁。
白天的时候,他们已经在附近的僻静地占放下了需要的东西,而该埋伏的人手也埋伏了下来,余下的,便是等待他们四人到齐一声令下了。
方白笈的心跳的很快,并非紧张,劫狱这种事儿他虽然没干过,可他打小坏事儿就干的不少,往锅里撒尿,偷老爹的烟袋,上邻居房揭瓦,去隔壁家菜地偷东西的事儿就没少干,他只是激动而已,至于为什么,他不知道,脑袋里热乎乎,的呼吸很急促,他没时间去想那么多。
刑部大门那条街很长,也因为周围没有民居显得格外的黑暗,小心翼翼的踩在青石板上尽量的不发出声音,身后的两个人悄无声息的隐入了黑暗之中,不多时便可以感觉到后方的呼吸声密集了一些。
方白岌转过头去看了一眼,那些人手上拎着一些东西,人不多,所以那些东西是关系到此事成败的关键。
高瘦的男乎冲着他点了点头,没有人说话,方白笈也点了点头,他一向信任这几位兄弟,他们办事一向很稳妥的他信得过。
“谁?”一道惊诧的男声从背后响起,方白笈连忙看向前方,墙壁的阴影下缓缓的走出一个较小的身影,一道略带稚气的男声问道:“是五哥吗?”
方白笈不由得一愣随便低四道:“白苏?”
“五哥”那身影一下子飞扑了过来,身后的一干人止不住脚步,踩到前面人的脚后跟上。
方白岌却是仿佛没觉觉到疼,一下子接住扑过来的身影,一双大手在他身上摸索,急切的问道:“你怎么在这里?你没事吧?大伯他们呢?你爹娘我爹娘他们呢。”
方白苏激动的趴在方白岌的怀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身体传来的触感和嗅到的味道都是那么的熟悉,不由得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却是没有回答方白岌的话他低声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五哥,咱们换个地方再说!”
方白笈闻言便要跟他走,却是被身后一双手拉着:“白笈,那咱们怎么办?”
方白岌愣了愣,问道:“他们还在里面吧。”
方白苏点头道:“嗯!咱们赶紧走吧,五哥。”
方白岌闻言摇了摇头:“不行,我不能走!”他准备了这么多天,为的便是今天,若是今天放弃的话,恐怕以后就没有那么好的机会了!找到方白苏他虽然高兴却也没至于完全失去理智的地步,他在京她已经呆了许多天了,再呆下去肯定是会被人现的,危险又会高上许多!
“博文,你帮我带他走!咱们在码头见!”方白笈一把将方白苏塞到那个俊秀男子的怀中。
方白苏不明所以的挣扎道:“五哥你要作什么。为什么要叫他带我走。”
方白岌拍拍方白苏的脑袋道:“别担心,他是五哥的朋友,不会害咱们的。你跟他走,呆会儿我就来找你,听五哥的话。”
那名唤博文的男子闻言便要拎着方白苏离开,方白苏却是挣扎着叫道:“我知道你要去劫狱,你若是要去就带着我一去,否则我就闹的全城都知道。”
方白岌连忙一把捂住他的嘴巴,因此他后面的话只是在嘴巴里转悠并没有发出多大的声音,方白笈恼道:“你还是不是我方家的子弟?嚷嚷的全城都知道了我们一个都跑不掉!”顿了顿突然意识道什么惊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要劫狱的。是谁告诉你的?难道你是特地到这里来等我的。”
不待他问出声,周围的人早就意识到事情有些蹊跷,纷纷拿出武器环视四周。
方白苏嘴巴被他捂住,哼了声别过头去,显然不肯回答他的话,而这个消息对于众人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劫狱的消息泄露出去最好的结果便是无功而返了,众人显然都不以为能达到那个境界。
方白岌恼的抬起手就要打方白苏 ,“你明知道消息泄露出去了怎么还来这儿。”
旁边那红脸汉子一把拉住他道,“白笈,他说的对,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还是赶紧走吧”
方白苏又挣扎了几下,那名唤博文的男子将他放在地上他低声道:“跟我来!”一流小跑往黑暗中钻去,众人相互对视一眼,有人在墙内高声喝问,不敢再做耽搁,一阵疾步跟是了方白苏。
在黑暗中七扭八拐的穿行,差点儿就在迷宫似的小巷中迷失了方向,身后的追兵却是追了截便又回去了,众人都没才有放松,依旧紧紧的跟在方白苏的身后,最终在扇小门口停下了脚步,那小门后明显是有人等着的,人方一到,门便开了,一个管事模样的男在招呼着众人进去。
方白岌迟疑了片刻,方白苏便来拉他的手,“五哥,讲去再说!”
方白岌看了方白苏片刻,心中有些犹豫,他的行动暴露了,而眼前是否会是一个陷阱?
想来一路上方白苏都只是跑,却没有半个穿的提醒,他方索家的子弟不会如此,咬咬牙一头钻了进去。
客厅里们火通明,一个明眸皓齿的女子在庭院中悄然而立,远远的方白岌便一眼认出了那人是谁,不由得停了下来。
程划若则是在看请了来人之后拍了拍胸口,呼出一口长气,“你们没事就好!”
忧之色是谁都不会看错的,这会儿她站在这儿便充分分的表明了她的立场,方白岌心中是说不出的感觉百味交杂一起涌上来,竟然让他有恍然隔世的感觉。
吸了一口气,勉强平复下心情,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方白岌拱了拱手有此苦涩的笑道,“程姑娘又见面了。”
站在方白岌身后的人则完全是另外一个想法,他们两人是认识程水若的,只是明明是方白岌娶回家的妾,虽煞被赶出了家门,这会儿却是陌生人见面一般的打招呼,让他们不由得咋咋称奇。
而程水若的变化则更大了,原本浓妆艳抹的外表此刻却是脂粉未施,原本总是带着七分妩媚的神色,此刻却是端庄而且典雅,见鬼的端庄而典雅,这种表情气质怎么可能出现在那个歌姬身上?
不过,两人都聪明的没开口,明眼人都知道这两个人之间必然是有什么事发生的,这时候虽然时间紧急,却是最好让他们理清了的好,毕竟眼前这女人关系到他们这会儿的生死存亡!
“只是没想到会是在这种情况下再见,对吧?其实我也没有想到!”程水若笑了笑,见到方白岌她是非常郁闷的,实际上她宁愿去见刻薄的一夫人也不乐意跟这个家伙打交道,他上次竟然在那些大夫面前说她是他的妾!
该死的妾!
他明明就还没娶进门好不好!
那些人偷偷在背后说的时候被她听见了,让她郁闷了好几天,更甚者她那位干爷爷还关切的来问了她至底是怎么回事儿,说她一个女子被一个男人这么说这辈子就算是毁了。
她这辈子早就毁了好不好!
一见到这个男人就来气,现在才算明白,这就是是她欠了他的,否则不会这么折腾着她来还债!
方白岌闻言苦笑,程水若心头嘀咕了一阵,勉强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又道,“想必你们是被吓到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