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金屋可藏娇第52部分阅读
何处金屋可藏娇 作者:肉书屋
的腰带玩。月关的力气虽然小,可多拽了几下,还真把纪稹的腰带给拽下了一点。这时,一个方块状的事物从纪稹腰带间落到地下。下身子,将它拾起,却发现那是一个缝制得十分精致。
“这是……”陈娇惊讶道,“平安符?”
纪稹脸色变了变,随即现出了窘迫的神情,说道:“那是一个朋友送的。”
“朋友?”陈娇明显不信道,“稹儿,什么时候交到了会为你缝制平安符的朋友?也不带回来给姐姐见见。”
纪稹脸上的窘色更甚,连话都说不圆转了,说道:“那是,那是……”
“好了。”陈娇将平安符重新放到纪稹的腰带间,说道,“你长大了。这些事,姐姐也不问你。不过,可不许花心,真喜欢人家,就要好好待人家。知道吗?”
纪稹看着一脸笑容的陈娇,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但是脸上却还是笑道:“姐姐还信不过我吗?”
从小院里出来的纪稹,松了一口气,他从怀中掏出平安符抚摸着,心中有一种逃过一劫的侥幸。有时候,他真不知道是该感谢陈娇的信任,还是该怨她。
……
冠军侯府
“喝!”挥完最后一拳,霍光完成了今日的所有功课。他喘着气,走到场边,从麦芽糖手中接过毛巾,擦着头上的汗,笑着问道:“糖糖,怎么样?我今天有进步吗?”
麦芽糖看了一下边上的沙漏,说道:“嗯,比昨天快了一些。更熟练了。”
霍光听到这话,松了一口气。说道:“有进步就好。过几日,就要重新回博望苑上课了。我可真担心,到时候达不到纪大哥地要求,要被他修理。”
麦芽糖笑嘻嘻道:“公子这么努力,一定不会有问题的。”然后她又捂着鼻子,挥了挥手,说道,“你浑身都是汗。臭死了。快去洗澡。”
霍光已经习惯了麦芽糖的轻度洁癣,只笑了笑,说道:“那我去澡堂了。你回房帮我把衣服拿来。”
“知道啦。”麦芽糖点了点头,说道。离开了皇宫,没了很多年长宫女的耳提面命,麦芽糖倒是显得比在宫里的时候。活泼多了。
麦芽糖一路蹦蹦跳跳地往霍光的房间跑去,中间路过书房,却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她感到有些奇怪,便踮着脚,透过窗户的缝隙往里看。她瞄到一个白色地背影,正在书房里翻东西。那人的动作很小心,将所有动过的东西都放回原处,让人看不出被动过的痕迹。麦芽糖虽然不知道对方是谁,但是看到这鬼鬼樂樂的动作,总觉得不对劲。
她便忙跑到澡堂。这时霍光已经钻进了水里,洗完了战斗澡。他看到麦芽糖回来。便抬起手,说道:“衣服拿来。”
麦芽糖这才发现自己忘记去拿衣服了。便说道:“你先穿原来的。你听我说,我刚才在书房……”麦芽糖将自己在书房地所见所闻,描述了一遍。霍光也感到有些不安,他匆忙穿上衣服,跑到书房,却发现房门是锁着的,而窗户也没有打开的迹象。
霍光疑惑地转过头,问道:“你是不是看错了?这门锁是在我哥手里的。没有他允许,别人都进不去书房的。”
“不会啊。”麦芽糖皱眉道。“我刚才明明看到。”
“书房里,都没有什么钱财,便是有小贼,也不会挑这里的。”霍光说道,“而且小贼也没必要将所有东西放回原位。”
“可惜……”麦芽糖还想坚持些什么。
“你大概看错了吧。”霍光说道,“好了,便是有人进了书房,也没什么,反正里面除了我哥的兵书,什么也没有。”
……
霍去病将鞭子交给迎上来的家人,往里面走去。这时管家走上前,说道:“侯爷,宜春侯在厅里等着你呢。”
宜春侯便是卫伉,他们二人自幼不亲,平日除了家族聚会少有走动,听到卫伉忽然来访,霍去病皱起眉头,说道:“他怎么来了?”
“来了有好一会儿了,一直在大厅等着呢。”管家答道。
“他没为难小光吧?”霍去病问道。
“没。”管家答道,“二公子在后院练武,宜春侯没去后院。”
“那就好。”霍去病点了点头,说道。
卫伉一身白衣,坐在大厅内,手执酒壶,自斟自酌着,乍一看,倒是很有些翩翩佳公子的风范。他看到霍去病来了,便起身道:“可终于回来了。”
“你来做什么?”霍去病将外袍解下,交于家人,寻了卫伉对面坐下。
卫伉见霍去病神情轻松,动作潇洒,再想到自己这些日子为了阳石公主的婚事,到处奔走,身心俱疲,不由得心中有气,便出言讽刺道:“看来你和你那知交相聊甚欢啊。”
霍去病听出了他言中地不善之意,眯起眼睛,说道:“你监视我?”
“哪敢。”卫昂起头,说道,“只是在路上碰到了平阳侯。”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霍去病听说是曹襄所说,也没怀疑,只点了点头,问道。
“是姨娘托我来的。”卫扬了扬手,将一个平安符甩到霍去病身上,说道,“她给你缝地。不然你这破地方,你以为我爱来吗?”
霍去病看着那平安符,有些怔忡,从他第一次出塞开始,卫少儿每次都会为他缝制一个这样的平安符。便是如今他破府而出,这个习惯依然。再想到自己这些年来地所作所为,心中不禁有了一点愧意。他开口问道:“我娘,最近身体好吗?”
“还不错。”卫俯视着他说道,“她正忙着帮阳石公主筹办婚事。人逢喜事精神爽,身体自然也好。”
“这样啊。”霍去病说道,“陛下打算让阳石公主在詹事府出嫁,想必会让她很操劳,你替我多照顾照顾她。”
“不用你说,这些年来,我也一直在做。”卫伉冷哼了一声,说道,“你要真有心,把那杂……把那霍光送走,搬回府中,岂不更好。”
卫伉丢下一句这样的话,转身离去。
正文 第八十二章 都门一别天涯远(二)
吱”地一声,踏过一根枯枝,纪稹看了看脚下的薄雪回想起当年,第一次见到陈娇时的情形。也是在这样的天气里,冬末春初,地上积着薄雪,有些冷的日子。
“怎么了?稹儿?”李希原本在前面走着,感觉道纪稹停下了脚步,便转过身来,问道。
“没什么。”纪抬起头,笑了笑,说道,“只是踩到枯枝了。”
李希释然一笑,说道:“没事就好。出塞的名单,已经定下了吗?”
纪稹点了点头,说道:“已经定下了。我负责定襄方向,去病则从代郡出发,各自袭击,如果计划顺利的话,一起在单于王庭附近的狼居胥山会合,再发动总攻。”
“那其他副将,都选好了吗?”李希又问道。
“我想,让李广将军随我去,以他为前锋。”纪稹开口说道。
李希惊讶地看了纪稹一眼,说道:“你怎么会挑中他?我记得李老将军因为上次会战中的失误,已经削职为民了。”
“李老将军的本事,我是很了解的。”纪稹摇头说道,“上次的事,并不是他的责任。加上他求战心切,我想,就帮他这一次,也好。”
“那其他人呢?”
“除了前将军由李广将军担任外,我想让韩说为左将军,赵食其为右将军,后将军让曹襄来担任。”纪稹沉吟了一下,说道。
听到曹襄的名字,李希眉头一皱,说道:“你真打算让平安侯随你上战场?”
“述古的本事,我还是知道的。”纪稹回答道,“这一次出塞,陛下打算弃卫大将军不用,其实我们用人也有点捉襟见肘。他算是个信得过,又有本事的。所以……”
“但是他的身份,毕竟不同一般。我是担心,你带了他出去。万一出事,这责任,谁也承担不起。”李希皱眉说道。
“不会出事的。”纪说道,“他只是后将军嘛。我会注意,不让人抓到把柄的。”
“……罢了。”李希叹了口气,说道,“你也长大了,许多事,你心里有数就好。”李希说着,还伸手拍了拍纪稹的肩膀,说道,“这些年,多亏了你在军中。与卫家人抗衡,让我们少了不少压力。”
纪稹看着李希拍在他肩上的手,感受着李希真心的关怀,忽然心情有些复杂。
李希犹自絮絮叨叨道:“不过,虽然你一门心思都放在征战上,可自己的婚事也不能马虎了。若真觉得那个李妍不错,便是娶了做正妻也没什么。重要的,是你将来夫妻和睦,过得平平安安的。”说到这里,李希忽然想起,说道,“对了。最近求购了一把新剑,名师铸造的。你一会儿陪我去看看。若喜欢,就拿去吧。”
纪稹默默无语地跟随着李希向书房走去。李希所说的那把剑,就挂在书架边上,纪稹上前取下。长剑出鞘,果然是光华四溢,一看便知道不是凡品。
李希看着纪稹持剑的样子,笑了,说道:“很适合你用。看来也不必再想了,你拿回去吧。”
纪稹看着那把剑,剑身反射的光线映照在他的脸上,显得他的目光十分深沉。纪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说道:“大哥,待我真好。”
“虽然当年是阿娇力主将你留下的。”李希转身整理书籍,说道,“不过,这些年来,我也一直真心将你当弟弟来疼爱。”李希转过头,脸上仍然是温文儒雅的笑,说道,“而你也没辜负我的期望,非常优秀。”
“那是大哥你,教得好。”纪将剑收回剑鞘内,叹息一声说道,“我的武功、学识,都是大哥你不辞辛苦,夜夜潜入侯府教授的。如果没有大哥,就不会有我的今天。”
“那是你自己努力。与大哥可没有什么关系。”李希朗声笑道,“好了。不说这个。这一战,至关重要,你可一定要打好。这关系到,你能否代替卫青成为陛下重视的大将啊。只要让陛下觉得,你已经可以取代卫青了,我相信,卫家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这,我觉得不必担心。陛下,终究还是看中姐姐的。”纪叹息着说道,“否则,这一次卫家以阳石公主婚事为借口,企图解除卫皇后的禁足令的事,就成了。”
“是啊。陛下终究是有心的。没同意让卫子夫来主持婚礼。只可惜,陈掌的算计却是落了个空。他想借阳石公主的婚事,为卫家再添强援,陛下却偏偏把阳石公主赐婚给公孙敬声。让他有苦说不出。”李希冷哼了一声,说道。对于被陈掌算计了这件事情,他心中可是不高兴得很。
纪稹见事情谈得差不多了,便拱手说道:“大哥,晚些时候,我还要去和桑大人商谈这一次的粮草运输。先告辞了。”
“嗯。你去吧。”
……稹出了
府邸,却没有往桑弘羊处行去,而是调转马头,往槐在槐里一个普通人家门前停下了马,上前敲了敲门。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打开了门,见到纪稹,他的脸上立刻露出惊喜的神情,说道:“少爷,你来了。”
“孔老丈。”纪拱手行了一礼,问候道。
“快进来。会进来。”那老人,也就是孔车,立刻将门拉开,对纪说道。
孔车一边抢过缰绳,为纪稹将马儿带去马厩,一边说道:“小姐出门买菜去了。夫人在房里,少爷你自己过去就是了。”
纪稹点了点头,走向内室,他推开一个房门,许久未见阳光的房间内一下子明亮了起来。房内之人因为不适应这忽如其来的光鲜,伸手遮了遮眼睛。放下手,她疑惑地看了一会儿纪稹,然后便将注意力全部放到了自己怀中,口中喃喃道:“孩子,我的孩子。”
纪稹轻手轻脚地走到那妇人身边,蹲下身子,轻声说道:“娘,我马上就要出征了。”
被他称呼为娘亲的纪清却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她将怀中的娃娃举到纪面前,说道:“你要抱我的孩子吗?他很乖,很漂亮哦。”
纪稹看了看那个脏兮兮的布娃娃,鼻子一酸,笑了笑,说道:“不用了。”
“哦。”纪清对这个经常来看望他的男孩子还是有点印象的,但是却也只是一点点印象而已。她一转身便又将注意力放到了自己的布娃娃身上,口中还轻轻哼着摇篮曲,手规律地拍打着娃娃的背部。
纪稹伸手为纪清理了理凌乱的发丝,说道:“娘,我刚才从大哥那里回来呢。他对我,真的很好。”
“大哥?”纪清听到这句话,忽然痴痴地笑了,说道,“大哥不好。大哥想带我回家。偷偷告诉你哦,我把孩子藏起来,放在灶台里,才没有被大哥发现的。”说到这里,纪清忽然觉得头一疼,她甩下手中的布娃娃,捂着脑袋,说道,“孩子,在灶台里。孩子……”
纪稹知道这是纪清发病的前兆,他立刻将地上的布娃娃捡起来,递到纪清的手中,说道:“孩子在这里。在这里。”
“啊。”纪清脸上现出欢喜的笑容,一把抢过布娃娃,说道,“孩子。我的孩子。”
纪稹有些悲苦地抚摸着母亲的发,本该乌黑的头发,因为多年来的心病折磨已经变作了银丝缕缕。纪低声说道:“娘,我在这里。”
主父晴进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令人心酸的一幕。她轻咳了一声,走到纪稹身边,说道:“小弟,你来啦。”
纪稹转过头,看向主父晴,笑了笑,说道:“晴姐。”他注意到主父晴的双手被冻得通红,便说道:“晴姐,去买个奴婢回来伺候你和娘吧。那些杂事,不要自己做了。”
主父晴将手收起,说道:“不用了。以前再差的日子也熬过来了。哪有那么矜贵呢。再说,那些人不知根不知底的。万一闯祸就不好了。你来的时候,也不方便。若被人传了出去,就不好了。”
纪稹本想说些什么,努了努嘴巴,最终说道:“我们先出去吧。让娘好好休息。”
主父晴也点了点头,和纪稹一起离开了。
“你今日怎么又来了?”主父晴问道,“我还以为你出征之前都不会来了呢。”
“临行在即,有些心神不宁。所以来看看娘。”纪解释道。
“娘没什么事情。她最近的精神可比以前好了许多。”主父晴说道,“也不闹了。你看她刚才,都能安安静静地和你说话呢。”
“嗯。我看得出,她好多了。”纪不由得想起自己第一次和母亲重逢的时候,那时候的主父晴和纪清都住在条件极差的地方,虽然主父偃去时,尽心安排好了一切。可人算总是不如天算,他留下的那些银钱总有用尽的时候,再加上她们又要防止李希的追查,所以日子过得很是辛苦。缺乏人照料的纪清的失心疯也越发的严重起来。
“也许等你下次来,她的病就完全好了。到时候,就可以陪你说说话。”主父晴安慰道。
纪稹笑了笑,没有去反驳主父晴这宛如痴人说梦的话语。他早就从孔车处了解到,纪清的病之时好时坏。从前她的心病是儿子,后来却变成了主父偃之死。只是她不愿意接受那个现实,才又把自己的记忆强制锁定到了失去孩子被纪家囚禁的时候。
“希望吧。”
正文 第八十三章 都门一别天涯远(三)
经过了漫长的准备工作,纪稹与霍去病率领的大汉军队终于开始了他们漫长的征程。
“战场之上,刀剑无影,你千万要小心。”陈娇看着一身戎装的纪说道。
纪稹微微一笑,说道:“姐姐,你不要这么担心。这又不是我第一次出塞。”
陈娇抿唇说道:“可是,这是你第一次独立领军。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感到有些不安。”
纪稹拍了拍陈娇的肩膀,说道:“姐姐你想得太多了,放心吧。没事的。”他说完这一句,就听到军号响起,霍去病骑着高头大马,排开人群,进入队列的最前方。
“姐姐,我上马了。你看,去病都见驾回来了。”纪笑着上马,拉着缰绳,掉转马头,走到大部队前,与霍去病并肩同行。
陈娇略略有些怅然地看着军队消失在远方。
“也不知道小侯爷这次回来的时候,是不是能够开始准备他和妍姑娘的婚事了。”阿奴为陈娇披上披风,开口叹息道。
陈娇笑着转过头,问道:“你觉得李妍和微之可以成吗?”
“阿奴也不知道。不过,昨日,倒是有看到妍姑娘在花园给小侯爷送平安符。”阿奴笑着回答道。
陈娇此时已经踏上了马车,她听到平安符这词,不由得想到那一日在纪身上看到的平安符,她眉头一皱,心道,等稹儿回来,倒是要好好问清楚那个平安符的事情。否则倒不好替他操办婚事。
匈奴≈8226;单于王庭
张坐在小山坡上,吹着胡,悠扬的曲调在平坦的草原上飘扬着。胡猫儿扬着鞭子走到了他的身边,眼中带着一丝迷惘的神色。张骞见他来了,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过身,看着他,说道:“怎么来了?”
“氏让我去休息。”胡猫儿说道。
张神色一黯,问道:“是右谷蠡王来了吗?”
胡猫儿点了点头,他撇了撇嘴,说道:“那个混蛋,看到氏就迈不开步,亏他还是匈奴右谷蠡王。”
张叹了一口气,没有答话,他想到那一日,自己和邢天二人找到南宫公主时,她的态度。若能早一日赶到,想必此时他们已经在回长安的路上了。
胡猫儿走到张身边坐下,亲昵地靠在他的身上,两人就这样在山坡上看着下方。这个时候,积雪初融,露出了几点草尖,已开始有干草不足的牧人驱着羊群来放牧了。他们口中唱着民歌,挥着扬鞭,可惜气氛却是悲凉。
“失我胭脂山,使我父女无颜色。使我祁连山,失我六畜不藩息。”牧人的歌声随着风飘进了他们二人的耳朵。张骞听着这新近流行起来的歌谣,心中又是骄傲又是悲凉。胡猫儿叹了口气,转身对张说道“你们是来做买卖的,什么时候会走啊?”
张低下头,伸手揉了揉胡猫儿的脑袋,说道:“等大雪融了,我们就要回去了。”他们虽然留下了,但是却是以被大雪堵住了归程的商人身份留下的,除了南宫公主,谁也不知道他们真正的身份。因为分别多年,又化妆的关系,竟然连胡猫儿的母亲阿犁都没认出他,更遑论对他的印象停留在儿时的胡猫儿了。
“回哪里?乌孙吗?”胡猫儿问道。
“……我们商旅,四海为家,也许乌孙,也许楼兰,都不一定。”张骞想了想,说道,“猫儿,你也大了。难道没想过离开王庭去别的地方看看吗?如果你愿意,我们走的时候,你跟我们一起走吧。”
胡猫儿想了许久,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说道:“不了。我还要照顾阿妈和氏。而且,匈奴现在乱糟糟的。我是家里唯一的男子,我也走了,就没人保护他们了。不过,你四海为家的话,是不是有可能走到大汉?”
张顿了顿,说道:“也有可能。”
“那,你要是去了大汉,能帮我去找一个叫张的人吗?他是大汉的郎官。”胡猫儿说道。
“你找他做什么?”
“我想托他帮我照顾一个人。我的好友,浑邪部的太子,日磾。”胡猫儿说道。
“浑邪部……他是被俘的吗?”张皱眉说道。
“是啊。他是上次河西
俘虏的,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胡猫儿不由得皱i道,“汉人越来越厉害了。听说他们有三个很厉害的将军,匈奴最近老是输,叫人不得安身。”
“你是希望匈奴赢还是汉人赢呢?”张心思一动,忽然问道。
胡猫儿皱着眉头想了想,说道:“我想,别打是最好的。自从汉人们开始反击,我们的生活就越来越糟了。我的几个朋友,最近都被大单于征召过去了,若下一次开战,也不知道回不会得来。”说到此处,胡猫儿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
张见此,不由得心中叹息一声,这孩子,虽然有着汉人的血统,却毕竟是在匈奴长大的,心中还是向着匈奴些。幸而,他很快就要跟着他们回去了,到时候,可以慢慢教导。只不知道,邢天说服南宫公主了没有。
……
“公主,恕属下斗胆,您现在滞留匈奴,到底还有什么意义?”邢天拱手问道。
刘姗原本对镜梳妆,听到邢天的询问,便转过身来。经过一番精心打扮,她身上不但没了之前的些许失意的感觉,反而更多了几分艳丽。她看着邢天笑了笑,说道:“邢大人,你知道,我在匈奴这几十年,是怎么过来的吗?我能在这鬼地方活到现在,是因为我比谁都知道,人咬我一口,我还他十分的道理。”
邢天听到这话,不由得皱眉,心道:到了这个境地,莫非刘姗还想着报复。
“公主若要报复,待您回去之后,相信陛下一定会令人擒下右谷蠡王,以为复仇的。”邢天说道,“又何必让自己身涉险地。”
刘姗却是娇媚一笑,说道:“可是眼前,就有一个绝佳的良机,可以让我亲手报仇,我又何必退呢?”
“绝佳良机?”
“你和我说过,这个春天,汉庭就会有所行动了。”刘姗站起身,走到邢天身边,仰望着他,说道,“既然如此,我何不留下,好好利用这个机会呢?”
见邢天还一脸不明白的样子,刘姗掩口一笑,问道:“邢大人,你说,匈奴不过数百万之众,地处荒凉,为什么自冒顿单于以来,屡为中原大患?”
“因为匈奴人弓马娴熟,来去如风,我大汉难以防御。”邢天眉头也不皱一下,说出答案。
“对。这是最直接的原因。”刘姗嘉许地点了点头,说道,“可是,我在匈奴待了这二十多年,我却发现,匈奴的强大,还因为,他们的团结。”
“团结?”
“冒顿的改制中,有一点可以说,是如今匈奴的基石。那就是尊卑有别。这种尊卑之别,才能让匈奴人在这么松散的结构下,保持政令的实施。有时,我会想,也许这就是老子所言,小国寡民,鸡犬以闻。”刘姗忽然话锋一转,说道,“弓马娴熟,来去如风。呵呵。我想到了今时今日,我大汉已然不害怕匈奴人的弓马了吧?”
“是的。”邢天仿佛知道了刘姗的话中之意。
“可是,我大汉如今的兵强马壮,却是以开国七十年来的国库积蓄为基础的,这还要加上这些年来,阿娇不停发明的那些马蹬马鞍。”刘姗扬眉说道,“这些东西,很好仿制。匈奴迟早能学会用,同一水平线上,匈奴人终究要比汉人更强一筹。当国库疲惫,将士老去,谁来制衡匈奴?”
“既然要做,那就做得彻底些,毕其功于一役。”刘姗冷哼了一声,说道,“右谷蠡王是个什么货色,我可你要清楚得多。伊稚邪以左谷王之卑篡大单于尊位,已是对冒顿之制的一大挑战。可那时仍能说,他是单于一脉的直系。若将来,右谷蠡王有不轨之心,却不知匈奴这些贵族们,打算如何面对?”
邢天听到此处,不由得心中一寒。当他来到此处,知道刘姗为右谷王所辱时,还曾经担心过,这位大汉公主是否会恼羞成怒,或者悲愤自尽,或者与匈奴贵族们势不两立,导致他的工作难以展开。事后见刘姗平静至极的态度,虽觉诡异,却也不曾多想,却没想到,这个女子,心中竟然藏着如此之深的算计。这样心狠手辣,能伸能屈之人,若回到长安却不知会造成如何的风波。
“你看着吧,等这一次匈奴大败后,我就要毁了匈奴崛起的最后希望。”刘姗看着炭盆里的火光,阴阴地说道,“让他们团结不再,内斗不休。这便是他们敢侮辱我刘姗的下场。”
正文 第八十四章 银河无渡隔云天(一)
冠世侯出定襄,冠军侯出代,咸约绝漠击匈奴。单i辎重,以精兵待于漠北,与汉军接战。战一日,会暮,大风起。汉兵纵左右翼围单于,单于自度战不胜汉兵,遂独身与北骑数百溃围西北遁走。汉兵夜追不得。行斩捕匈奴首虏万九千级,北至颜山赵信城而还。单于之遁走,其兵乱。单于久不与其众相约,其右谷王以为单于死,乃自立为单于。及大单于归,乃去其号,复为右谷蠡王。”
——《史记≈8226;匈奴列传》
“此言当真?”伊稚邪刚被赵信从美女的怀抱中拽出来,原本还不甚清醒的头脑被来人所报的消息彻底吓醒了。
“自然当真。”那人脸上蒙着黑纱,阴阴地说道,“汉庭的冠军侯冠世侯各率五万兵马,已穿越沙漠直扑王庭而来。却不知大单于你可有对策了没?”
赵信亦阴阴地回道:“却不知道你是谁?我们又凭什么信你的话?那漠南绝漠,是我们匈奴人也不敢轻易涉足之地。你却说,汉庭派了两员大将,带了十万人马来?真是吃人说梦。”
“嘿嘿。”那人冷声笑了笑,说道,“那自次王觉得,一个汉人却擒杀了单于的大父、季父、相国、当户,这算不算得痴人说梦呢?一个汉人,带着上万部队,在匈奴部落所在之地,游击三月余,杀伤毁灭部族数百,这又算不算得痴人说梦呢?”
伊稚邪的脸色明显变差了,便是赵信也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
“时移势易,单于,我所说的,是不是痴人说梦,你们心里明白得很。”蒙面人傲据地说道,“若单于与您的部族还有一分冒顿子孙的血性,就让在下看看,你的勇气何在。”
赵信咬了咬牙,问道:“你是谁?为什么要来通知我们汉人来袭的消息?你若不说,可别想走出这王庭。”
蒙面人却是一笑,眉眼弯弯地说道:“自次王何必吓人。我既来了,自然是做好了万全准备才来的。你们虽知道汉人就要来了,想必却不知道他们从何来,具体情况如何吧?若现在派探子出去打听,怕又太迟了,倒不如放在下走,然后在下提供消息给你们,也方便你们行事,不是吗?”
“那,先生至少要告诉我们,你这么做的目的何在?”到了关键时刻,伊稚邪终于现出了当年篡位时的勇气,他冷静下来,沉声问道,“否则,你说的话,我们怎么敢听,怎么敢信?”
“我把消息透露给你们,只是因为,领军的那两人中,有一个,我必须除掉。”蒙面人冷哼一声,说道,“我也不隐瞒,直说了吧。那人,便是大汉冠世侯纪稹。”
“先生要对付的只有纪稹。而纪稹和霍去病却是兵分两路。”伊稚邪冷然说道,“那么。先生的消息里,是否只有纪稹一军的行军路线,而那霍去病,我们却只能由着他长驱直入了呢?”
蒙面人沉默了一下,说道:“大单于,我知道你的意思。不过我可以明白告诉你,霍去病行军用的是诡道,他除了手中一幅地图外,根本没有留下什么行军地图,如何行走只在他自己心中。不像纪稹,他心思缜密,做事前,走有个大体规划。因此,便是你向我要霍去病的行军图,也是没有。不过,有了纪的,想必已减轻了你们一半的压力吧?”
伊稚邪眯起眼睛,说道:“好。多谢先生坦诚相告。”他站起身,行了一个匈奴的礼仪,问道:“却不知道先生打算如何将行军图送上?”
“一会儿,我驰马离去,单于派的人在我身后远远地跟着。我自会留下相应的信息。”蒙面人说道,“虽然单于做了承诺,不过也请谅解在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好。”伊稚邪二话没说,便答应了。
蒙面人果然如他所说,在离开王庭百里之后,丢下了一个袋子,袋中放着一张纸条,提示他们去哪个牧人家寻找下一个提示。赵信一面命人按照纸条所说,去寻找那个牧人,一面纵马追寻蒙面人,希望能将他拦下。但是很快地,他就发现对方狡诈异常,对如何在草原沙漠生存比之匈奴人丝毫不弱。再想到,汉人即将来袭,他也便没了追寻的心思,带了人马撤回王庭,开始为下一次的会战做准备。
邢天看着周遭忙忙碌碌的匈奴人,皱着眉头想道,怎的纪稹他们的行动比意料中的还要快些呢?竟然已经进到了被匈奴人发现的范围内。
他一边想着,一边回到暂居的大帐内,却见到苏武正捧着一纸诏令,哭丧着脸。
“怎么了?”
“刚才来了个匈奴兵,说他们王庭备战在即,没空理我们这些商旅,叫我们今晚之前,马上走人,否则就强行驱逐。”苏武说道,“这可怎么办啊?公主还没答应跟我们回去吗?”
邢天心中一惊,却是没想到,
在战前备战阶段,就会做如此严密的防备。将外族i走,明显是为了保密匈奴族开战后的动向,看来这一次伊稚邪的手笔却是不小,想是真的怕了汉军,才会如此严密。但是对他们来说,却是糟糕,刘姗的意思他已非常明了,要刘姗随他们离开,除非这一战结束,否则根本不可能。
张此时也回了帐内,听说了此事后,便说道:“我倒有个法子。”
“什么法子?”
“王庭东边有一座狼居胥山,那里是匈奴人祭天及供奉老人的地方,素来为匈奴人敬仰,不到祭祀的日子,绝少有人上山,这个时候,就更不会有人到那里去了。山上只有一些老弱,没有什么成年男子组成的卫队。”张骞踱着脚,说道,“我们出了王庭后,大可以秘密折返,在狼据胥山上寻一个地方住下。到时,便是有人发现了,也不过是些老人,无论是囚禁还是……都可以掩盖我们的行踪。”
“既然如此,那就这么决定吧。”邢天当机立断说道,“我去公主那边,将此事告诉她,让她有事之时,便往狼居胥山上行。”
“等一下。”苏武又提醒道,“邢大人,最好再留几个爆竹给公主,她若有急事,可以点燃求救,我们在山上定能看到,到时候过来带她离开。”
“嗯。”
……
“既然,你坚持,那便还是由你出代郡,我出定襄吧。”纪稹看着执拗的霍去病叹了口气,说道。
霍去病听到他的这句妥协,原本紧抿的嘴角起了变化,微微弯起的眉眼明显泄露了他的愉悦,他说道:“原本就是,我们二人从何处领军而出,本就是陛下决定好了的。哪能因为匈奴在代郡摆下了大军,就换位呢。”
他们离开长安后,一路上快马加鞭,往边境赶。即将各自分开,前往目的地的时候,却得到了一个从匈奴俘虏处得来的消息,匈奴人似乎对他们这次的行动有所耳闻,在霍去病出去的代郡方向摆下了重兵,以待他来。纪知晓后,便前来与霍去病商议,将二人的出塞方向对调。
“可你手下,都是些新人。”纪稹无奈道,“虽然我不怀疑你的眼光,可他们的才能,可经验这种东西……”
“得了,得了。”霍去病挥了挥手,说道,“你手下不就多了个李广将军吗?他还是个败军之将呢。有什么好用的啊?要论这样的老将,我那又不是没有,我姨丈公孙贺不也在吗?”
“去病!”纪稹听到霍去病语中对李广的不敬之意。便提高了声音。
“好。当我什么都没说。”霍去病耸了耸肩,说道。
纪稹叹了口气,知道霍去病就是这么个性子,他开口劝道:“等我完成了我这边的任务,很快就会去和你汇合的。你自己可千万要小心些,知道吗?”
“放心吧。没事的。”霍去病拍了拍纪的肩膀,安慰道。
……
霍去病如约出了代郡,虽然他一路上小心防范,四处探寻,却始终没有寻到匈奴主力的影子。他心中疑惑之余,便只能按照原计划,与左贤王部进行了接触,一路向狼据胥山的方向扫荡过去。而另一头的纪,却是真正遇上了大麻烦。
“这么说,单于大军在我们前方的事情,已经基本可以确定了。”纪端坐上方,看着回报的斥候,说道。
“是的,将军。”
这一场叫人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遭遇战,叫在场诸将都白了脸。纪斥退了斥候后,看着在场诸人的脸色,忽然呵呵一笑,说道:“怎么都是这个表情?伊稚邪嘛,有不是没碰到过,上次还叫我们打得丢了漠南大片地呢。难道他逃到漠北,只能防御后,反而大家要怕起来了?”
纪稹这一笑,帐内的气氛顿时轻松了下来,曹襄立刻叫嚷道:“就是就是。有什么好担心的,这一次,我们照样打他个鸡飞狗跳的。”
有了曹襄引导,其他人也开始纷纷插嘴,纪稹便顺着话锋开始商议下一步的行动计划。但是他心中却隐隐感到不安,在长安的时候,刘彻并没有说他和纪稹哪个负责匈奴主力,只看他们谁遭遇上了。所以原本双方都有心理准备的。但是,出塞前抓获的那俘虏却透露了主力在代郡的消息,叫他们这边人的思想发生了变化,导致一遇上匈奴人,就有些慌了手脚。那俘虏的消息,已是假的无疑。只不知道,这个假消息,是不是匈奴人故意透露出来的,他们对此战到底做了多少准备呢?
脑中想着这些,面上却要主持大局,纪稹不禁暗暗叹了口气,说道:也罢。这危险由我来担,去病那头就能轻松些了。
正文 第八十三章 银河无渡隔云天(二)
既然他给我们弄了个圈套,我们也不必和他客气。i议论得差不多了之后,笑着提出自己的意见,说道,“如今,我们尚在大漠范围内,这里是匈奴人也不能轻易靠近的地方,想必他们对我们的情况并不很了解。所以,我想分兵两路,另派一军从东路过,打击匈奴左侧……”
说到此处,纪稹将目光聚集在下面的诸将脸上,李广、韩说、赵食其、曹襄、路博德以及复路支六人的脸上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惊讶。
“在这个缺少水草,方向不明的沙漠,分兵自然是大忌。”纪稹缓缓说道,“可是反过来,匈奴人也绝对想不到,我们会这么做。原本我们的行动已落入匈奴人所料,分兵之后,反而能给匈奴人一个严重打击。诸位以为,如何?”
“……”
此言一出,下面诸将都陷入了沉默。而纪稹也在细细思量着,如果分兵,到底让谁做另一路的主帅。曹襄身份尊贵,又是第一次出战,自然是不能让他离开。路博德虽然素有勇名,也是凭战功上来的,但是却是第一次出塞,让他独自领军,也是不好。排除了最不适合的两个人后,他将目光落在了余下的四人身上。李广、韩说、赵食其,这三人都有过数次出塞的经验,在大漠行走应是无碍,而且论资历,论经验,这分开的一路,自然是让李广为主,韩说或赵食其其中一人为副,是最佳的安排。可是……
纪稹不由得想到自己临走时,陈娇的私下嘱咐,说,无论如何不可让李广领军分兵。可皇帝又嘱咐说,绝对李广年迈数奇,绝对不可以李广为前锋。如此一来,他带着这位老将便只能让他像曹襄那样跟在自己身边,当时答应陈娇的时候,他根本不觉得会有分兵的可能,没想到如今却真的要面对这个局,就仿佛陈娇早已经料到有今日一般。
纪稹在诸将不注意的时候,皱了皱眉头,继续说道:“谨命韩说、赵食其二人领东路军二万人,击匈奴左侧背,你二人以韩说为主,赵食其为副。可有异议。”
听到这个安排,韩说和赵食其有些惊诧,他们原本以为主将必是李广,却没想到会让他们二人独自?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