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红楼同人之红楼如梦第13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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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楼同人之红楼如梦 作者:肉书屋

    ,脸上讪讪的,喊了声:“妹妹……”

    黛玉心中雪亮,看众人的神色哪里还不明白,只觉一阵气苦,她薛宝钗是贾府的亲戚,她就不是吗?真论起来她比薛家还要亲一层呢,这些人竟然……真真是欺人太甚!心中怒气翻腾,只觉头晕目眩,身子竟是慢慢软倒了。她原就着了风寒还未好全,刚刚众人进来带进了一阵冷风,初时还不觉得,谁知竟听得了这样的事,大怒之下竟是病如山倒,一阵手足无力,满眼金星乱撞,如何挨的住?身子已不由自主软倒了。紫鹃等大惊失色,忙上前扶住,一摸只觉身上滚烫,那神情也是昏倦了,紫鹃不由落下泪来,哭道:“姑娘何苦生气,若伤了身子可怎么好?”凤姐也是急得不得了,帮着让黛玉躺下,又给她服了退烧的丸药,哭道:“都是我的不是,妹妹身子弱,好歹保重些吧!”

    黛玉半晌方微微醒转,见她惶惶的样子,却是淡淡宛转一笑,道:“不防事,姐姐先忙你的去吧,只把你带的人留几个在这里继续查吧!”

    凤姐一听,知道黛玉是动了真怒了,便让周瑞家的留了几个人,自己带了其余的婆子们慢慢出了黛玉的房间,又听得背后黛玉正吩咐雪雁:“那屉子珠子我也不要了,你们就分了吧!白放这里,不是被人盯上了,也是被糟蹋了!”

    众人一声不敢言语,又不觉赞叹黛玉果然是大家闺秀,富家千金,那一屉子的东珠若是当了,一颗少说也有上百两,黛玉竟是说不要就不要了。又骂自己猪油蒙了心,竟把真李逵看成了假李鬼,这林姑娘可不是好欺的主。

    当天晚上,潇湘馆灯火通明直至鸡啼。

    第十三回

    次日一早,贾母上房。

    鸳鸯正服侍贾母漱洗毕,刚漱洗好了,就见李纨迎春探春惜春几个依次进来了。贾母见她们几个脸上都有些不自在,便问道:“这是怎么了,大清早的跟谁生气了?”

    迎春等自是知道昨夜之事贾母定不知情的,如今又如何敢告诉呢?探春便先笑道:“并没有什么事,只是来时撞见几个不懂事的老妈子,说了几句。老祖宗昨夜睡的可好?”

    贾母何等精明,哪里看不出探春遮掩之态?道:“你们是小姐主子,下人奴才有什么不是该你们教训就你们教训的,我们虽说宽厚,也不能太松了。二丫头,你最该长长威风的,我素日里也听说了,你那屋子里最是乱的,丫头婆子竟爬到你头上去了,也该好好管管才是。”迎春满脸通红,忙站起来听着,慢慢方道:“是。”

    贾母又笑道:“玉儿怎么还没来?昨儿听说她病好多了,我还想今儿她能过来瞧瞧我,怎么生了场病,越发懒了?”

    李纨等都不说话,忽听外面有人说话,贾母便问是谁,外面琥珀进来回话说:“北静王府的几个人来了,要见老太太呢!”贾母不由诧异道:“这么一大早的让人来做什么?”忙叫人进来。

    不一会儿,琥珀带着四个媳妇进来了。正是前番请黛玉她们去王府的几个人,一时见了礼问了好。贾母也笑着道好,又问王爷太妃好,让四人坐下,便问何事。

    那为首的道:“老太太知道,我们太妃最爱您这里的姑娘们了,时不时要接了去府里玩耍几天方。昨儿听说这林姑娘要回家去了,我们太妃实在不舍,便想着再接了林姑娘去住几天,也免得日后念想着。老太君看可方便?”

    贾母一听大惊,道:“这是怎么说的,我怎么不知道玉儿要家去了?”

    那人又笑道:“老太太又外道了不是,我们太妃对林姑娘可是真疼爱的紧。虽说也舍不得她家去,只是也不能碍着她一家团圆不是?今日让我们来接不过是想着临走了陪陪太妃几日,过几日便送回来了。”

    贾母心中自然诧异,只是当着这几人的面不好说,只笑道:“我们玉儿是我想着她一人在父亲身边孤单,便接过来在这边,她们姐妹几个虽不才,总也是好相处的。若是她父亲那边来人接,也是要回去的。只是到如今还未得信呢。”

    那人笑道:“那可亏了我们王爷得的信早呢,要是晚了,这林姑娘回了家了才来接,可不得急坏了太妃么?”贾母道:“这是怎么说的?”

    那人踌躇了一会,方道:“论理这事不该我们说的,只是老太太问,便不敢瞒着了。我们王爷昨儿在宫里时听说的。原来这林老爷年岁大了,精神也差了,前两年的那场大病也是险的很。因此早有了告老还乡的意思,只一直未与人知道罢了。这两年来那告老的折子不知上了多少次了,只是今上爱惜一再挽留才拖延至今。月前林老爷又上了一道折子,总算是准了,只等那任期一满,旨意一下便好了。这事别人都不知道的,今儿想来那旨意已经往扬州去了。我们太妃知道了便急得不得了,想先接了林姑娘去住几天,故才一早便遣我们过来呢。”

    贾母听她如此说,半晌方点头叹道:“到底是林姑爷清高,那样的圣宠富贵又有几个能说不要就不要的?”又笑道:“太妃这样盛情,本该答应,只是她前两日身上不好,这两日虽好些,却也不知怎么样。也怕她父亲派人来说话,这事还得她自己做主。”又叫琥珀去请黛玉来,自己一面与她们说话。

    半晌琥珀回来了,欲言又止,黛玉却是没来,只来了雪雁。雪雁进来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小杌子上的四个人,却只先向贾母请了安,道:“我们姑娘身上不好,不能过来了。紫鹃姐姐怕老太太挂念特让奴婢过来告诉一声……”

    贾母不待她说完,便急道:“怎么又不好了?昨儿你不是说玉儿好多了吗?你们怎么伺候的?”雪雁眼圈一红,跪下了,道:“是奴婢的不是,请老太太责罚!”

    贾母便骂道:“没用的东西,还跪着做什么?还不去伺候你们姑娘去,若她有个好歹,仔细你们的皮!”也顾不得四人在场了,一面又唤鸳鸯让她准备着,自己要亲去潇湘馆看黛玉。那四人对视一眼,道:“若不嫌弃,我们也瞧瞧林姑娘去。”贾母忙答应了。一行人便往潇湘馆去了。

    李纨等人一听,脸色一变。探春欲上前劝阻,旁边的迎春却是悄悄拉了她的衣袖一下,李纨一呆,转头去看迎春,却见她朝她淡淡地摇了摇头,探春似有所悟,叹了口气,道:“怎么连你也……罢了。”语毕,便退下了。

    不一会儿众人已到了潇湘馆,只见那院门敞开,远远地看见那院内的地上散落着一个个的箱子,春纤带着几个丫头婆子正在收拾呢。看着贾母等人进来,俱都放下手中的东西过来请安。

    贾母看了一圈沉默不语的众人,道:“这是怎么了?”众人哪里敢回话?潇湘馆的丫头婆子跪了一地,紫鹃正好服侍了黛玉吃了药睡下了,听到信马上出来了。贾母便让她说。紫鹃看众人神色早明白了几分,便把昨夜之事一一说了。

    贾母先时还听着,到后面连身子都乱颤了,只气的脸色发白连话也说不出来了。半晌方向四人苦笑道:“才说嘴就打嘴了,我这个老婆子真是糊涂了!唯一的外孙女在我眼皮子底下受这样的气,我却不知道,让玉儿受那么大的委屈。”那泪水也不由得落了下来。众人忙劝慰。贾母又问李纨迎春等人是否到了她们之处,众姐妹不敢瞒着,只得说了。贾母便哭道:“都瞒着我,这么大的事,只瞒着我,可见我是惹人嫌的了。”慌的李纨等忙跪下了。

    探春泣道:“老祖宗别生气,这事过去了也就罢了,我们做小辈的哪里敢生长辈的气,不告诉老祖宗也是怕您生气,伤了身子。”贾母哭道:“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倒不如死了干净!”

    正乱着,那王夫人、凤姐已得了信过来了。看到这样子哪里还敢言语,只侍立在一旁垂着头不说话。

    那四人依旧是满脸的笑,却只慢悠悠地道:“老太太不必自责,神都有打盹的时候,何况是人呢?林姑娘是身子弱了些,在这里这么些年也是麻烦了老太太,请医用药事事都是麻烦的,也难免讨人嫌了些。等到了自己家,就好了,老太太万不可伤心,若是伤了身子,可让林姑娘如何过的去呢?”说罢又道:“既林姑娘身上不好,我们就不打扰了。”贾母也不好挽留,忙命人好生送出去。

    待她们走得远了,贾母方携了鸳鸯的手进到黛玉内室去看,只见黛玉躺在床榻上,一床杏子红的被子盖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张雪白的小脸来,那一头的青丝满满垂了一枕头。房中点了香梦沉酣,最是安神的,又兼用了药,睡的也沉了。只那微蹙的眉头却是一直未曾展开过。

    贾母又细看了看她的气色,方轻轻出去了,众人只在院内守着,一步不敢离开,虽是满院的人却是鸦雀无声,一声咳嗽也不闻。

    待她们走远了,贾母便命关了院门,又命紫鹃等好生伺候着,便出了潇湘馆到了不远的滴翠亭中坐下,众人不敢言语,只得跟着。凤姐站在旁边也是一声不吭。贾母便骂道:“你太太糊涂了,你也糊涂了!难不成当家当久了,便被猪油蒙了心,连是非也不分了,竟搜起你妹妹的屋子来了?不说让你妹妹受委屈,这园子是为娘娘省亲建的,也是你能搜的?”凤姐一听,脸上一白,忙跪下了,一声也不敢辩驳。

    贾母又看王夫人,冷笑道:“好个端庄稳重的太太,好个温和体恤的太太!你当的好家!你怎么不来抄我的屋子?”

    王夫人低着头,只觉得贾母的目光如刀一般落在她身上,初秋的天气,可穿的里衣却已经湿透了,道:“媳妇不敢。”

    贾母冷冷一笑:“你不敢?你有什么不敢的?你当我老了什么都不管了,就这样作践玉儿,你是什么心?看我活的久了不痛快了是吗?巴不得我死了你才安生是吧!”王夫人惨白着脸,一声不敢言语。

    众姐妹看贾母竟当众给王夫人没脸,都欲回避。但是贾母正在气头上,谁也不敢动,生怕那火烧到自己身上。

    贾母又怒道:“玉儿住在我这里,不曾用了这里一分一毫,偏有人传出说玉儿是寄人篱下来的,一草一纸都是这里的,让那些势利小人小瞧玉儿,给她脸子看,当我不知道?素日里不过是想着到底是一家人都不理论罢了,谁知竟越发上来了。若是嫌了我碍了你们的眼,就拿把刀子来,我自己抹了脖子也就罢了,不用这样子用手段。”

    正说着忽见贾政进了来跪下泣道:“母亲息怒!是儿子教导不严,才让她做出这样的事来,还请母亲息怒,别气坏了身子。”想来他是听了信过来,也把那番话听了个明白,虽深恨王夫人,此时却也是只求贾母消气才好。

    谁知贾母看他进来更是生气,怒道:“我如何能有你这样的好儿子?你们是贵妃的亲爹妈,尊贵的很,我不过是一个孤老婆子,哪里能说你们的不是,倒是早死了干净!”

    贾政越发哭得老泪纵横,只跪着泣道:“哪里有这样的话?母亲这样说还让儿子如何自处呢?”

    贾母冷笑道:“那你媳妇让人半夜抄了你外甥女的屋子,你知道吗?”

    贾政愧道:“儿子也是刚刚才知道的,是儿子对不起外甥女。”

    贾母叹道:“你可真说对了,玉儿不过是寄住在这里,她是有家的人,不是什么孤女。便是她真的一无所有在这里常住了,她还是你亲妹妹的唯一骨血,你,你们,如何就忍心这样样算计她?”提到早逝的女儿,贾母不由地老泪纵横,浑身乱颤。

    贾政越发惭愧,额上的汗水不停地落下。王夫人的一张脸越发惨白了。

    这时周瑞家的却上前道:“老太太误会太太了,昨儿夜里本是为了找一件丢了的东西去的,宝二爷和姑娘们的屋子也去了,哪里就……”

    她话还未说完就被贾母“呸!”一口啐到了脸上,道:“你少在这里嚼舌子!便是有你们这起子小人,才有今日的事!都搜了,那薛姑娘的屋子怎么没见搜?我可不知道了,那薛家姑娘是亲戚,玉儿是我贾家堂堂道道的嫡女之后,血脉相连,反成了外人了?”

    周瑞家的脸上一白,只得道:“薛姑娘是亲戚抄不得,这林姑娘正因为亲了一层才与宝二爷与众位姑娘们一样对待……”

    贾母听到此处不怒反笑:“真真奇闻!我活了这么个岁数,还头一次听得这样的话。”又看那站的婆子们,怒道:“昨儿夜里都是谁抄园的?都出来!”

    周瑞家的脸一白,站了出来,其他几个昨夜抄捡的人也都摇摇晃晃站了出来。贾母冷道:“都在了?”周瑞家的只得道:“还有两个,昨儿在林姑娘这里弄了一宿,如今都还在歇息。”

    贾母道:“那便好。来人!给我每人打六十大板!打完了革出园去!永不许再进来!不在的去找了来,打完再撵!”

    众婆子一阵痛哭,大声求饶,贾母哪里放在眼里。马上有人过来拉了那八九个婆子去行刑,一时间板子声,哭声骂声,求饶声此起彼伏。

    王夫人只跌坐在地上,脸色惨白,这些人都是她的心腹,如今一去,那她的心腹便去了大半了,以后还如何管家?

    贾母毕竟年纪大了,发了一通火后就觉得身上不大自在了,贾政见了忙慢慢扶了她回去。临走了,看着犹自跪着的王夫人,道:“你也不必再担心玉儿会碍着你的眼了,林姑爷就要上京了。过两日就接了玉儿家去了。我这个老婆子也活不了多久了,你是有儿有女的人,想想宝玉,好歹安分些吧!”又对李纨迎春等人道:“你们也回去吧!都少出来了,省的惹人厌。”李纨等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只低头不语,送了贾母回去。

    一时贾母等人慢慢去了,一同跪着的凤姐忙于扶王夫人起来,道:“太太,老太太走了,起来吧!”

    王夫人却是恍若无事一般对凤姐道:“委屈你了。”凤姐忙道:“哪里就委屈了。太太早些回去歇息吧!”彩云玉钏方上前扶了王夫人慢慢回去。

    一阵风吹过,将那树上的叶子吹落了好些,凤姐也不由一哆嗦,平儿上前来扶着她道:“奶奶,太太已经走了,我们也回吧!天冷了,别冻着了。”凤姐却只呆呆地看着那地上的落叶,平儿也不敢催。半晌方见凤姐道:“走吧!”平儿忙慢慢扶着凤姐回去了。

    第十四章

    话说这日贾环下了学,便兴冲冲地往赵姨娘房中跑,谁知转角处却突然出来个人,他一时收不住脚,竟将来人撞了个满怀。“哎哟!”来人忙刹住脚,贾环便觉自己的耳朵已被人揪住,一看,竟是贾琏,忙道:“疼,琏二哥哥……”贾琏怒道:“这么大人了,还跟慌脚鹞子似的,急什么,谁又吃了你了?”

    贾环忙道:“琏二哥哥,饶了我吧,才刚我跑的急了才没看见二哥哥。”贾琏方才松了手,道:“你好歹安份些吧,这几日老太太老爷太太都不得空,不然可有你的好果子吃。”贾环忙答应着。又嘱咐了几句,贾琏方走了。贾环才又一溜烟往赵姨娘房中跑,屋中赵姨娘正在扎花,忙掩了门将怀中的帕子取出来道:“姨娘看,这是几日学里的点心,我想着姨娘爱吃,便偷留了两个,姨娘快吃。”赵姨娘又是喜又是悲,忙接过来,打开帕子一看,那点心已被压成了一团,贾环便有些羞赧,道:“定是刚才撞到琏二哥哥时压坏了……”赵姨娘忙道:“可撞着了没有?”贾环忙道:“没有事,只是琏二哥哥说这两日老太太老爷太太都忙,这是忙什么呢?”赵姨娘一叹,便把昨儿抄捡大观园一事说了,说罢了,又道:“如今老太太正生气呢,老爷也恼太太自作主张,你这几日不许到前头去,免得惹人生气。”

    贾环再想不到会有此事,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忽地冷冷一笑,道:“既是搜园子,想是都搜了?”赵姨娘道:“可不是,除了宝姑娘那里,都搜了,你三姐姐那里也搜了,只是她竟把那搜的婆子都打了,也不知还会惹出怎样的祸事来呢!”贾环奇道:“这可奇了,怎么林姐姐那里也搜了,宝姐姐那里却不搜?”又寻思了一回,道,“姨娘别担心,三姐姐最是有计较的,想是惹急了她才打了那些婆子,再老太太也疼她,且如今老爷也盯着呢,不怕的。”赵姨娘道:“希望如此吧!”

    那厢赵姨娘与贾环母子两个正说话,这边探春却是约了迎春惜春一起去潇湘馆看黛玉去。才进了门,便觉另有一番心情。园中依然翠竹隐隐,龙吟细细,往日看来幽静清雅,今日却只觉萧素凄凉。进了门,便见黛玉倚在贵妃上,紫鹃雪雁正服侍着她吃药呢。看见她们进来,黛玉便要起来,迎春忙按住了,道:“躺着吧,我们就来看看你,一会儿就走了。”黛玉方躺下了。

    众人看她弱不胜衣,脸色白白的,越发可怜可爱,不觉又叹息了一回。惜春道:“姐姐怎么还这般较真,这样的地方,这样的人,总这样的较真,可还怎么活?”探春忙推她一下,道:“说什么呢,你是来看林姐姐的,还是添乱的?”惜春冷笑一声,道:“你也不是忍不住了?昨儿夜里不也打了那王善保家的。就不怕有人来秋后算账?”黛玉道:“妹妹竟动手了?”探春叹口气,道:“我也顾不得了,如今就这样自己搜起自己来,总有真让人搜的时候。到那时,谁又顾得了谁呢?”说罢,眼中流下泪来。

    众人忙劝慰了几句,探春方慢慢收了泪,又听迎春问可有谁来看过她了,黛玉道:“大太太大嫂子凤姐姐都来了,偏我还睡着,丫头们恐吵了我,也没叫我,都回去了。改日我好了再谢去。”惜春道:“这可奇了,宝姐姐和宝玉怎么没来?”黛玉便笑道:“许是忙吧,来不来有什么关系,便是来了我也没精神见的,没的失了礼数。”雪雁正服侍好黛玉将吃药的帕子换下,听了这话,便冷笑道:“宝二爷想是被花儿草儿的给绊住了,这薛姑娘么,我看是不好见人才不来的。”说罢便赌气去了。

    探春笑道:“林姐姐,你这里的人怎么都这么大的气性?”紫鹃正色道:“三姑娘这话可是说岔了,并不是我们气性大,只是这事情容不得人不生气。论理这话不是我该说的,只是今日便是太太二奶奶在这里我也要问一句的,这蘅芜院是她宝姑娘住的,是亲戚的地方搜不得,我们潇湘馆便能搜了?我们姑娘难道不是这里的亲戚了?”

    黛玉便不说话,迎春一径沉默,惜春冷笑一声,探春也不语,却听绿漪嗤笑一声,道:“紫鹃姐姐糊涂了,这亲戚也有亲疏之分。她是谁,她可是太太的亲侄女,谁敢搜她的屋子?便是里面真藏了贼啊盗的,又有谁敢进去?”黛玉看她们越说越不像,便啐道:“你在这里嚼什么蜡?快忙你的去吧!”

    探春道:“这话荒唐,薛家是亲戚,林姐姐也是亲戚,怎么这样大差别?”绿漪却是冷笑道:“三姑娘可是忘了不成?我们姑娘虽是贾家的亲戚,是老太太嫡亲的外孙女儿,可那薛家可是王家的亲戚,如今王家的人在这里可是顶得了半边天呢,我们姑娘又如何比得?”探春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黛玉忙啐了绿漪一口,她方掀帘子出去了。

    迎春只作没听见,道:“听说妹妹要回家了?”黛玉此时方觉得喜上心头,道:“我父亲已让人送了信来,少则十天,多则半月便有船来接了。”惜春哭道:“姐姐一走,便又少一个可说话的人了。”迎春探春也不由哭了,黛玉亦垂泪道:“我能回家团聚,你们该为我高兴才是,如何竟这样呢?”众人一时间竟无话可说,一时迎春道:“过两日等妹妹身上好了,我们设宴为妹妹践行。”黛玉正要说话,便听外面丫头道:“宝二爷站这里做什么,怎么不进去?”

    众人一惊,紫鹃忙去掀了帘子,果见宝玉站在门口,脸色苍白。众人都慌了,忙去扶了他进来做下,又喂他可喝了口热茶方才好些。

    探春道:“二哥哥你是怎么了,可别吓我们。”宝玉此时方清醒些,眼珠儿只一错不错地看着黛玉,忽然哭道:“晴雯走了,芳官也走了,宝姐姐也搬出去了,怎么林妹妹你也要走?好好的,怎么都散了?”竟至嚎啕大哭起来。众人都不知所措,乱作一团。迎春等问了几遍才知道那边怡红院竟也被查了,虽没抄出什么来,可那里的几个伶俐些的丫头们却不知怎的不得王夫人的眼,令立即撵出去。如此一来,晴雯芳官四儿几个便着既被撵了出去。只那晴雯正病地昏天暗地的,也让人架出去了。王夫人又令之前遣到园中的那几个小戏子都一并撵出去。众人听了便不说话,探春道:“艾官是我那里的,我先回去瞧瞧。”说罢便走了。迎春惜春也都告辞了。屋中便只剩了黛玉宝玉与一旁伺候的紫鹃。

    宝玉犹自哀伤,黛玉只觉烦乱不堪,道:“千里搭长棚,没有不散的宴席,我虽在这里住了这么些年,也感激大家的照顾。只是我是有家的人,哪里能长住这里?再说就这么些年已经惹人嫌了,若再住下去,我便成了别人眼中钉,肉中刺了。我尚且如此,何况那些丫头们?太太今日不高兴撵了出去,你既舍不得为何不求求她去?你总想着她们能日日守着你,如今她们要走了,你哭有何用?为何不去求求太太?”宝玉哭道:“不中用,太太的脾气谁能拗地过?便是我去求了,也不过讨一顿骂罢了。”

    黛玉道:“不是说你们那里没有搜出什么来么?又为什么撵她们出去?”宝玉脸上一红,道:“也怪我,素日里与她们玩笑说话没个遮拦,想是被人听到告诉了太太。你知道太太最恼这些的,便说她们不尊重。”黛玉道:“你既知道太太最恨这些,却还要与她们玩笑无忌,可见这罪魁祸首便是你了?如今她们遭了罪,你却只在这里流几滴眼泪便罢,可说得过去吗?”宝玉满面通红,只得伏案落泪,若让他现在就去求王夫人,却是断断不能也不肯的。

    一时黛玉又问道:“这话是谁说的?”宝玉道:“是袭人。”黛玉便冷笑道:“如此说来你那里的麝月秋纹几个定是无事了?”宝玉点头。黛玉道:“蠢材蠢材!名为宝玉,怎么竟连朽木也不如?同是你房里的丫头,大家素来都是一处玩闹取乐的,平日里闹起来什么事不做,什么话不说,怎么偏她们没有事?”宝玉不由一窒,他也不笨,如何不知这里有些猫腻,只是晴雯芳官一去,已是他心头大痛,若是再寻根究底,只怕这剩下的人也得去了,故才只作不知而已。况余下之人中袭人更较别人不同。只是宝玉素来有些呆性,怔了半晌,方道:“我虽不能让她们总守着我,我却能守着你,你要家去,那我便跟了你去。”此话一出,黛玉脸上不由飞红,好在屋里除紫鹃外并无他人,遂蹙眉道:“放屁!这话也是混说的?你是成心不让我活了是不是?”

    宝玉只急得满面通红,道:“我……”紫鹃也道:“二爷怎么还是这么着,一年大二年小的,这话若是让太太听见了又是一番是非。二爷虽没什么,只是苦了我们姑娘,白受这一番无妄之灾。”宝玉一时只怔住了,呆坐在椅子上,眼中留下泪来。

    黛玉待缓过来方去看他,见他一人坐在那里,满脸是泪,不由心中一叹。她从小儿在这里长大,宝玉的性子她最是清楚不过,与其说他是兄,不妨说是弟弟或是妹妹更贴切些。她是独身女儿,待宝玉与亲生兄弟无异,宝玉的心思她也猜到一二,只是却无法回应一分。想到这里不由生了怜悯之心,便命紫鹃去打水来与他洗脸,紫鹃答应着,宝玉也由着她侍奉。因怕帕子勾着那胸前挂着的玉,便取下来放在桌上,一时整理毕了,便见黛玉执这那块玉正目不转睛地看,一时竟不晓得说什么。好半晌,方听黛玉说道:“二哥哥,你一落草便衔了这块玉,故取名为‘宝玉’,只是,至贵者宝,至坚者玉,尔有何贵?尔有何坚?”

    宝玉一呆,欲答她,待张了口方觉竟一言不能答之。黛玉叹道:“竟愚钝至此?”又道:“你生在这样的人家,虽衣食无缺,可又曾想过,若没了祖宗庇佑,父母照顾,你还剩了什么?若今日这府里便如大厦将倾,不可挽回,你该如何?”宝玉一时竟冷汗淋漓,口不能答。黛玉又道:“再往简单了说,你才刚说要随我家去。”说至这里黛玉不由脸上一红,道,“你可出的了门,老祖宗并舅舅舅母可放得了你出门?”

    黛玉看他样子不由摇了摇头,正欲再说便听外面人道:“袭人来了。”话音未落便见袭人掀了帘子进来笑道:“果然在这里,可让我好找!”

    紫鹃笑道:“这才多少□夫,便让你找成这样,还是快带了回去好生守着吧!”袭人不由红了脸,牵着宝玉的手便要走,待握住了才觉触手冰凉,再看他脸上呆呆的,便急道:“这是怎么了,姑娘和她说什么了?”

    黛玉冷笑道:“这话好笑的很,你怎知是我说他什么了?他一来就哭闹说了晴雯芳官的事,闹了好一阵,我们劝说了一车的话才让他好些了,你倒来问我了?”

    袭人心中有病,听得黛玉的话,脸上不由做烧起来,讪讪道:“都是我的不是,姑娘见谅,他素来有些呆性,因这晴雯芳官出去的事儿,早上已经闹了一通了……”黛玉笑道:“罢罢罢,花大姐姐就把你的‘他’带去吧,我也该歇了。”袭人便慢慢拉着宝玉走了。

    第十五回

    过得几日,黛玉身上已经大好了,每日里也不出门。只看这紫鹃雪雁并王嬷嬷等人收拾东西,这日正看着她们将后面角房的箱子都搬出来,竟不想翻出一箱子的新衣裳出来,都是旧年的好衣裳,只是样式旧了些。众人就有些奇怪起来,还是紫鹃想起来这一箱子东西是前些年黛玉刚来时这里让做的,料子倒是好的,只是黛玉素来不穿外面人做的衣裳,便都搁着了。另有几样首饰,都是那边送来的,成色也一般,黛玉也不戴,紫鹃她们嫌碍事便都收拾了装箱子放后面角房里,时日一久,竟都忘了。

    一时众人便将那些衣裳裙子皆收拾出来,虽放了几年,但因当初是没穿过并收拾的干干净净放着的,故如今也看着新的一般。黛玉便叫紫鹃等人拣一拣,或送或赏,都使得。那些丫头婆子们哪里想到能得这样好的东西,都一齐围在院中看紫鹃等人分派,生怕错过了好东西。

    这里正乱着,便见外面一人说道:“你们这里可好热闹!”不是鸳鸯是谁?众人忙笑着迎了她进去。黛玉忙笑着让座上茶,又问何事。鸳鸯将手上的一个紫檀木匣子递与黛玉说道:“这是老太太前儿得的一支好参,最是补身子的,老太太特让我送来给姑娘。”

    黛玉忙起身辞道:“这怎么使得,这东西该老祖宗自己用才是,怎么反倒给我呢?”鸳鸯道:“老太太特让我送来的,哪里能收回去的?姑娘好歹收着吧,这是老太太的一番心意。不然我回去也不好交代”黛玉无法,只得接过,只觉那匣子沉甸甸的,打开一看,却见那匣中垫着红绒布,布上用红丝线系着一支已成|人形的人参,主干足有婴儿拳头大小,便是黛玉也从未见过这样好的人参。她想到贾母待自己之情,不禁落下泪来。众人忙劝慰一番,黛玉方止了泪。

    一时鸳鸯要回去,黛玉便道:“姐姐且等等,我也去瞧瞧老祖宗。”鸳鸯答应着,黛玉也不带丫头,只道:“我去和老祖宗那里说话,你们不必跟来。”众人答应着,黛玉便搭了鸳鸯的手慢慢至贾母上房。

    才入了门,便觉院中静悄悄,一点声响也无,慢慢掀了帘子进去,却见贾母半靠在平日里常坐的榻上,身边琥珀在轻轻捶着腿,见二人进来,琥珀忙用使眼色让二人噤声。鸳鸯拿了件大红羽纱的斗篷要给贾母盖上,黛玉忙接了过来,轻轻盖在贾母身上,不想贾母身子一动却是已经醒了,见黛玉在此不由笑道:“玉儿来了,怎么不叫我?”

    黛玉泪盈于睫,勉强笑道:“看外祖母睡得沉,不敢打搅。”贾母笑道:“还是玉儿孝顺,总想着我。”贾母又一句句问今日睡的可好,想吃什么等等,黛玉一一答了,贾母眯着眼睛看了黛玉半晌,方道:“我的儿,你如今也这么大了,这一回去,在你父亲身边就好了,再过几日你父亲也好给你择婿了。”黛玉听了这话,只把脸都羞红了,欲说却说不出,只把头埋进贾母怀里,贾母亦笑着摩挲她。祖孙两个就这样依偎着说话。

    贾母道:“玉儿,你可知宝玉病了?”

    宝玉自那日回去便病了,王夫人日日在怡红院看顾,请医用药,忙乱不堪,已是数日不曾来这边伺候了。黛玉道:“已听得信了,只是我也不好过去看他,只叫紫鹃去瞧过了。”

    贾母点点头,又道:“也罢了,宝玉他这个是心病,你是个玲珑剔透人,什么事情你不明白?我也知道你这几年在这里受了不少委屈,只是我为了‘家和万事兴’,总装糊涂,就怕若真闹开了让你越发不好过,你性子和顺也总是忍了,只是如今这番心思到却是白费了。”

    黛玉道:“外祖母爱护之心,玉儿岂能不知?”

    贾母叹道:“你这点最像你母亲,又聪明又孝顺,让我怎么能不疼你?只是你母亲去得早,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好在你在我身边这些年,又出落地这般好,我才有些安慰。”见贾母提到贾敏,黛玉不由又红了眼,忙拿帕子拭去了。

    又听贾母说道:“你如今在这里也住不久了,有些话我也要说与你知道。自有了宝玉再有了你,我就存了个念头,总想着能长长久久的留你在我跟前才好,只是如今想来已经成空了,这念头我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你和宝玉一处长大,自小比别的弟兄不同,你知道我的意思——也不必害羞,女孩儿家,都是这么过来的——只是世事难料,谁能想到如今呢?往年我不过露出一点这样的意思来,她们就急成那样。”贾母一面说一面用手摩挲着黛玉的头发,“素来人说女人家,头发长见识短,虽说无理,却也于一些人身上适用。你这个二舅母——你去了也好,家中总比这里好多的多——我嫁来这里从做重孙媳妇起到今日有了重孙媳妇,什么富贵都享了,什么事也都经过了。如今这府里的事情我也都知道,你回了家,倒是能过上清净日子。罢罢罢,不说这个吧,你既要家去了,就多记着些好的吧!你们姐妹几个素日在一起玩耍,又投契的很,以后在家寂寞了,虽说不能见面,却也可写写信往来往来的。你们家的人左不过两三日就到了,明日在凹晶馆设宴,我们为你践行。”

    贾母这边说着,黛玉那边一一听着,听到宝玉一事,不由红了脸,及至贾母说完,又不由暗自赞叹,不愧是老太太,这么些年的风雨不是白经过的,如今虽说岁数大了,这眼皮子底下的事,大大小小又如何能瞒得了她?只是她语气之中似有不祥之态,黛玉心中甚是不安,待要再说,却见贾母已是乏了,便告辞出来。

    次日,凹晶馆宴设芙蓉,庭筵群芳。因贾母的话,又兼众人都极爱黛玉的的人品,听说她要回南了,便都来了。李纨凤姐三春宝琴湘云自不必说,李婶娘带着李玟李琦也来了,宝钗因着前日抄园谁都抄了却没抄她的,只觉怪没意思的,业已搬出去了。她出去了,香菱自然要出去了。此番她本不愿来的,只是黛玉于香菱有半师之宜,如今黛玉要走,香菱自然要送一送,便撺掇着宝钗过来了。宁府那边尤氏也带着姬妾过来了,这么些人,再加上各自的丫头,竟将凹晶馆堵了个水泄不通,只觉香粉飘飘,离情切切。

    平日里筵宴都是喜事,如今却是为人送行,湘云这样爱热闹的也喧闹不起来了。只喝了一杯,略动了几筷子便罢了。众人便拿出些东西来赠与黛玉,左不过是闺阁女儿家的礼,钗环手帕香囊,再有便是字画等物件。虽都是小物,但皆是众人心意,黛玉一一接了命丫头好生收起。湘云自送了一首诗语黛玉,后见众人都送了,反倒三春姐妹没动静,便嘲笑道:“好小气人!林姐姐便要走了,你也不送点什么?”

    探春素日与她打趣惯了的,便笑道:“你如何知道我们不送的,不过是等着你们都送了我们才拿出来。若是我们的先拿了来给林姐姐,只怕你的东西没到她手便要被撂开了。”众人都笑道:“可把我们的心都勾起来了,什么好东西,可别掖着了,快拿出来吧!”迎春只沉默笑着,惜春到底年少,按捺不住,便攥攥探春的袖子,又使个眼色给她。探春终忍不住了,先出来笑道:“我们也没什么好送给姐姐的,如今姐姐已得了那么些精致的帕子香袋儿,若是我们再送你,你可真可以开个铺子了——这东西还是二姐姐想的,我们三人合力,管保你们叫好的。”众人越发好奇了,都笑道:“还卖关子,快说吧!”

    探春方唤人将备的一个长匣子拿出,又唤了两个丫头来,轻轻打开。湘云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不过就是副字画罢了……”话未说完,便怔住了,那画越有半人高,其中画的是一女子,立于树旁,一角数丛□,鬓如云,人如玉,虽只寥寥数笔,墨晕数处,但观之: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泪光点点,娇喘微微。闲静时如姣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众人不由叹一声,道:“这个不是她还能是谁?”

    一旁另有一诗,乃是昔日做的《问菊》:

    欲讯秋情众莫知,喃喃负手叩东篱。

    孤标傲世偕谁隐,一样花开为底迟?

    圃露庭霜何寂寞,鸿归蛩病可相思?

    休言举世无谈者,解语何妨片语时。

    再看那料子竟是极纤巧细密的绢画。众人一行看一行赞,便连黛玉也看住了,湘云赞道:“可了不得!这如何想来的?”

    探春笑道:“诗是林姐姐的,画是四妹妹画的,字是我写的,这主意却是二姐姐想的,也是她装裱上的。如此,你可服了?”湘云笑道:“此物一出,其余纵有再好的也给比下去了,我能不服吗?”探春笑道:“既如此,便多喝一盅吧!”说罢,便被宝琴探春几个强灌了一盅下去。众人看得直笑个不住。

    如此闹了一番,倒将离别愁绪冲散了好些。众人也有来敬黛玉的,也有互闹的,只乱作一团。嬉笑之语不觉于耳。

    知道前面有人来催了,才撤去残席,各自散了。

    湘云本要与黛玉同住,偏黛玉那里正忙乱,便宿在了探春处。一夜无话。

    次日午时不到,便听外面丫头传了话进来,说是林家的人已经到了。黛玉一时喜一时悲,带了丫头们至贾母上房,果见管家之妻林潮家的带着三个媳妇正与贾母说话。一时厮见过,也不由一阵喜一阵悲。贾母一听她们竟立即带着黛玉起程,便搂着哭个不住,道:“都是我的不是,既接了你来,就该好生疼你,却不想让你在眼皮子底下受委屈……”又骂林如海,“他这样急做什么?我这样的岁数了,以后还不知能不能再见她,也不让我们祖孙两个好生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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